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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34 鬧城(一) 文 / 快樂的流浪漢

    034鬧城(一)

    「嘟——」蜂鳴音已經傳來很長時間了,春水貴介依然毫無知覺的舉著電話,身上厚重的呢料軍裝完全被汗水濕透。

    過了許久,他才放下電話,轉過身來,兩眼血紅的看著面前的四人。特高課的山上,特務隊長金大牙,兩個日軍中隊長站成筆直的一排。三個鬼子目不斜視,而金大牙則眼光游移不定,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突然,春水發出一陣咆哮:「混蛋!前天是一個班,昨天又是整整一個小隊,我們卻找不到敵人,帝國的軍餉就是養你們這樣的廢人的麼?!」

    四個人一言不發。

    春水看著山上,大聲問道:「特高課在幹什麼?敵人兩次襲擊,你們卻提供不出準確的情報,要你們還有什麼用?」雖然只是名義上的統屬,但如果山上敢狡辯一個字,魯莽的春水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執行軍法!

    山上知趣的沒有出聲。

    在剛才的電話裡,春水被他的頂頭上司、保定日軍司令鶴林秀罵的狗血淋頭。鶴林秀把損兵折將,丟失物資的怒火都發洩在春水的身上,足足罵了半個小時才住了口。最後限令春水七天之內消滅這股不知名的敵人,否則就要他切腹謝罪。在這巨大的壓力下,春水的情緒完全失控了!

    春水:「……」

    十幾分鐘後,罵的口乾舌燥的春水拿起茶杯,一飲而盡。他用顫抖的手點著煙,深吸一口,嗆人的煙氣在肺裡轉了一圈,使他發熱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現在不是發怒的時候,時間只有七天,要找出那股不知名的敵人並加以消滅,還需要在場的眾人齊心協力。

    春水直直的看著山上,粗魯直率的他並不善於掩飾自己的情緒,語氣中依然透著一絲冰冷與厭惡:「山上君,戰鬥的現場勘察的怎麼樣了?」

    山上知道暴風雨已經過去,現在是研究戰事的時候了,他掏出畫滿線條的紙,說道:「從現場可以看出,敵人的這次伏擊是經過周密計劃的。」

    春水冷冷的打斷他:「說重點!」

    山上點點頭:「平原上並不適合打伏擊,但敵人的指揮官很聰明,他在公路上挖出一個陷阱,並加以偽裝。使第一輛車上的一個班士兵直接喪失了戰鬥力,在這場戰鬥中沒有發揮一絲的作用。」

    春水臉上的橫肉微微的顫動。

    山上繼續說道:「他用挖出的土在公路兩邊各堆出一個高地,用作機槍陣地,按照軍事常規,這樣的制高點是必須控制在己方手裡的。但當我們的兩挺機槍衝上高地的時候,卻正中他的奸計——一挺被地雷炸飛,另一挺被擲彈筒消滅!」

    春水手中的茶杯「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山上不為所動:「我方的擲彈筒被敵人的神槍手鎖定,沒有發揮任何的作用。至此,我們的優勢火力已蕩然無存,而敵人卻有三到四挺機槍,以多打少之下,戰鬥的結局已毫無懸念。」

    春水:「結論?」

    山上:「結論就是敵人有一個非常高明的指揮官,他就像圍棋高手一樣,在開始一次戰鬥之前,把對方的所有應變招式都計算到了,這樣他就可以一步一步的把敵人逼入死角,加以消滅。」

    春水聽了,心裡很不服氣。山上這樣讚許敵人的指揮官,明顯有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嫌疑。他抑制住自己的怒氣,繼續問道:「和這樣的敵人交手,我們應該怎麼辦?」

    山上明顯已經成竹在胸:「我們決不能給他從容佈置的時間,最好的辦法就是和他打突襲戰或遭遇戰,否則……」

    春水點點頭,沉默半晌,突然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他們是誰?」

    山上的目光有些躲閃,語氣也不是很肯定的說:「他們和襲擊大王莊據點的是同一夥人。在西平境內,只有八路軍的西平縣大隊有這樣的實力,不過……」

    不待他說完,春水便嗤笑道:「西平縣大隊?又不是沒和他們交過手,他們有這樣是實力麼?」

    山上低下了頭,不再說話。在他的心裡,何嘗不知道自己的結論站不住腳啊。但在西平境內,實在是沒有另一隻反抗力量能有這樣的實力了!

    一個鬼子中隊長插口道:「能不能是八路的主力開進了西平……」

    山上反駁道:「沒有情報顯示有八路的主力來到西平。」

    大家都住了口,沒有人再說話。屋內一片沉默。

    春水一拳砸在桌子上,狠恨恨的說道:「好!就算是八路軍干的,我們現在到哪裡找他們?」現在重要的是七天之內要對鶴林秀司令有所交代,既然找不到真兇,就只有拿這支隊伍當替罪羊了。

    大家還是不說話。和縣大隊打了大半年的交道了,他們都知道這支隊伍打起仗來油滑的像泥鰍,平時更是像鑽進了土裡,不見一絲蹤影。現在要找到他們,卻去哪裡找?

    金大牙畏畏縮縮的小聲說道:「司……司令官……」

    春水兩眼一瞪:「有話快說!」

    金大牙嚇的一哆嗦,本來就不是很直的腰彎的更低了。他謅媚的笑道:「其實要找到八路軍的縣大隊,這很好辦……」

    春水立刻來了興趣,一疊聲的叫道:「快說快說,說對了皇軍大大有賞!」

    金大牙受到鼓勵,聲音也高了許多:「八路軍一向把老百姓看的很重,只要我們出城,隨便找一個村子殺人放火,他們就會自己找上門來……」

    春水大喜,不等金大牙說完,便上前兩步,拍著他的肩膀說道:「這次如果消滅了八路軍縣大隊,你的功勞大大的。」

    金大牙的骨頭都酥了,兩隻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嘴裡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春水命令道:「立刻集合隊伍,明天一早,出城掃蕩!」

    眾人立正敬禮:「是!」

    聶自強坐在桌邊,悠閒的喝著熱水。

    幾天時間,聶自強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剛拉起隊伍的時候,他總是害怕自己把兄弟們送上絕路,害怕由於自己的原因使戰士們出現不必要的傷亡,心裡彷彿壓了一塊石頭,負擔極重。但經過兩場正規戰鬥,從大王莊的痛惜戰士陣亡,到公路伏擊戰的臉上已經做到不動聲色,他知道,自己正在極快的成長著。每一個戰友倒下,都是他成長的催化劑。儘管有些殘忍,但這是一個指揮員從稚嫩變為成熟必須付出的代價。

    李自平看著聶自強,心裡很是欣慰。他知道,聶自強的性格中的一切,無論是謹慎,縝密,還是狠辣,都是作為聶家軍的靈魂人物所應該具備的。他所欠缺的,就只是經驗而已。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聶自強成為一方強者,已是指日可期。

    兩人一邊喝著水,一邊漫無邊際說著話。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何廣山和馮義滿頭大汗的走了進來。何廣山叫道:「鬼子行動了!」

    聶李二人騰的站了起來,聶自強問道:「什麼行動?」

    馮義說道:「今天一早,春水貴介指揮著鬼子偽軍一共二百多人出了城,一路向北去了,看樣子是去掃蕩!」

    李自平疑問道:「我們在西邊啊,他怎麼向北去了?」

    聶自強微一沉吟,便想明白了其中是原因。他微笑道:「看來他並不知道這兩次攻擊是我們做的,就算知道,也找不到我們,所以並沒有明確的目標。」

    他問馮義道:「鬼子從周圍的據點調兵了麼?」

    「沒有!」

    聶自強坐了下來,手指輕輕敲著桌子,眉頭緊皺:「沒有?」

    在聶自強的計劃中,經過兩次攻擊,鬼子必然會有所行動。只要春水從各據點抽調兵力,就給了聯軍可乘之機,可是春水顯然明白其中的關鍵,只是使用縣城的兵力,自己的打算落空了,怎麼辦?進攻縣城?那無異於以卵擊石。伏擊春水?鬼子哪有那麼容易再上一次當!

    眾人一聲不出的看著聶自強。經過兩次戰鬥,聶自強用令人信服的戰績,在聯軍的指揮層中確立了自己的位置。

    突然,聶自強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聲音低沉卻堅定的說道:「我們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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