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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大軍西征 第二八八章 乃合燕京之圍(下) 文 / 阿菩

    第二八八章乃合燕京之圍(下)

    燕京合圍後,楊應麒最關心的,不是燕京的戰況,而是塘沽通往四方的道路。

    第一條道路,是從塘沽延伸往往東北。這條道路上雖然還有一個尚未攻克的榆關在,但無論是走海路往遼南還是走陸路經大定府都已是一片通途。

    第二條道路,是從塘沽延伸往山東。這兩個地方依然可以沿著渤海沿岸進行海上來往,不過如今河東東路的沿海州縣大部分已經歸降,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以軍事、政治力量來維持一條平安的陸路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第三條也是楊應麒最重視的道路,是從塘沽延伸往太原,並由此而延伸往陝西!楊應麒在收到曲端到達燕京道以後便馬上動用了大量的人手,以確保漢廷能盡快取得對塘沽以東信安軍、保定軍、雄州、保州、中山、真定這一路州縣的統治,楊應麒急切需要這樣一條道路,這是他整合漢廷在東海和秦晉兩大板塊的統一之路!

    信安軍、保定軍、雄州、保州等地在佔領之後,陳顯安排下去的人手很快就接掌了這些地方,但中山、真定諸州縣卻遇到了一點障礙,陳顯對之前劉萼所安排的這些官吏並不滿意,有心易之,但楊應麒在考慮種種因素後卻決定對這些人予以保留。

    七月下旬,燕京城外四路大軍開始攻城,而韓昉的車駕也已進入塘沽。與他一起到達的還有大批的北國士人,這些人或者來自大定府,或者來自燕京,進入塘沽後,大多數便順理成章地成為漢廷中樞政府官吏的基石。此刻塘沽已經成為新漢政權臨時的行政中心,隨著對燕雲地區局勢的看好,大批的商人也從海陸兩路蜂擁而至,一年多來因為宗輔封鎖而死氣沉沉的塘沽市井再次煥發出活力來。

    八月上旬,王宣率領山東大軍五萬人進逼大名府,宗弼向北的攻勢為之一頓。得益於王宣的牽制,王彥和徐文都因此而穩住了戰局。這時曹廣弼已知道曲端在北線進軍順利,認為自己不需要再北向增援,因此便越過太行山,親自指揮對宗弼的戰鬥。有了曹廣弼作為河北東西路軍勢的總指揮,漢軍在這一塊的行動馬上就靈活了起來。宗弼見曹廣弼親來,也知北上的希望已極為渺茫,又恐被趙立、李彥仙從山東、洛陽抄他後路,更怕趙構趁機捅刀子,無奈之下只好逐步撤到黃河以南。

    曹廣弼與王宣在大名府會師後開了一個軍事會議,王宣建議趁機南下,將宗弼徹底剷平,但曹廣弼最後卻認為宗弼仍有一定的戰鬥力,而漢軍後方卻還有許多大問題沒有解決,眼下還不是徹底剷除他的時機。他的想法是且沿河佈防,將宗弼限制在黃河以南,等漢廷完成了對兩河、陝西的統合後再繼續進兵,收取河南。王宣雖然覺得這個建議太過保守,但見曹廣弼甚是堅持,便沒有作太過強烈的反對。

    曹廣弼的決定傳到塘沽後,楊應麒卻十分高興,韓昉也道:「二將軍甚有遠見!」

    楊應麒反問:「二哥如何有遠見法?」

    韓昉道:「二將軍這個決定,一來是怕宗弼狗急跳牆,我軍損傷過多,二來也是擔心宗弼一滅,我們從此就要和江南小朝廷正面衝突了。」

    楊應麒微笑道:「不錯!現在我們正需要花大精神、大力量來整頓兩河、陝西,若能和宋廷有個緩衝,事情會好辦得多!」

    這時宗輔已被圍困於燕京城內岌岌可危,宗弼又被曹廣弼限制在黃河以南,金政權東路軍的首腦與河北各地方政權的聯繫便完全切斷。從塘沽南下的兵馬沿途喝降,不半月間河北東西路全數易幟。陳顯向河北各地派遣屬官,已經到達塘沽的李階也著手建立河北東西路的司法系統,以代替原本有州縣官員兼管司法的制度。漢廷中樞派往各地的法官首先在河北東路扎根,然後又慢慢進入河北西路、河東路,這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中進行,儘管李階之前已經作了大量的準備,但在他的進程表中,陝西地區的司法變革也得在來年才能全面展開。

    八月中秋日,陳正匯帶著他的下屬官僚回到中樞——這時大家心目中的中樞,已經不是遼陽府或者津門,而是塘沽了。而當河東馬擴帶著虞琪的述職報告書進入這座因為政治因素而生機勃勃的濱海城市時,已經是九九重陽節,和馬擴一起來到的,還有準備進入中樞樞密院待命的原陝西轉運使郭浩,楊應麒率眾文臣為他二人洗塵,而眾臣則藉機同賀楊應麒弄璋之喜。

    從七月上旬到九月上旬,兩個月過去了,但燕京還是沒有攻陷。倒是河北東西路的人民已經不再需要飽受戰火紛飛的痛苦。戰亂之後,治安問題通常都會十分突出,為了應付這種情況,幾支經過特殊訓練的隊伍在河北平定之後仍然穿梭於各個州縣之間,集中打擊聚集在山野中的寇盜,不過對地方治安最有效的手段,其實還不是**,而是賑濟招撫,尤其是稅收減免的政策起到了關鍵作用。漢廷派遣下去的官員每到一處收復的州縣,第一件事情就是張貼榜文安民,榜文的第一條通常就是按各個地區的具體情況減免農業稅。

    「說漢王,道漢王,漢王來了不納糧……」

    這樣的民歌傳到楊應麒耳朵裡時他忍不住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第一反應就問跟他說這首民歌的陳正匯:「這誰編的?」

    陳正匯微笑道:「我一路北上時聽見的。沿途民眾對此都很高興呢。」

    楊應麒忙叫道:「這真是胡說八道,誰說不納糧的?也就是一些地區減免一到三年的賦稅,等元氣恢復過來,該交的還是要交的。」

    陳正匯哈哈笑道:「那不要緊,那些農夫也不全是傻瓜,只要能給他們一兩年時間讓他們安生,也就夠了。七將軍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幾年宗弼為了應付戰局對河北征斂得好厲害,便是中產之家也多有破產的。現在我們按遼南的稅法來徵收,便是不減免,百姓們也活得下去。」

    楊應麒道:「這我也知道,只是我總是覺得這民歌不好,感覺怪怪的。」

    陳正匯笑道:「七將軍你嫌它不雅麼?嗯,雖然不雅,不過很好用啊。很多盜賊就是聽了這歌才回家種田的。畢竟大多數人做強盜都是迫於無奈,沒飯吃才鋌而走險的。」說到這裡陳正匯忽然長長一歎。

    楊應麒奇道:「你忽然歎氣幹什麼?」

    陳正匯道:「我歎我們經過了這麼多年的努力,終於有機會將善政惠及中原黎庶了!七將軍,你不知道我沿途來看見各州縣漸漸安定,心裡有多高興!因為我知道這有我的汗水在裡面!昨天是遼南,今天是兩河,明天是陝西,等我們把北方的事情都做好了,便是整個天下啊!」

    楊應麒聞言哈哈大笑道:「正匯啊,你的野心,比我和大哥還大!」

    「野心?這是野心麼?」陳正匯道:「如果是那也無所謂。不管怎麼樣,我現在非常高興,因為我正在做先父想做而沒能著手的事情!我終於可以俯仰天地地說一句:這條路我沒有走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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