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樹裡和幻樹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走進幻樹裡,就感覺到一陣涼意鋪面而來,這跟外面的帶著灼熱的風完全不同,讓人不由得精神一震。
站在樹下,可以看見斜面上許多瀑布和流水落到空中一半的時候就已經被蒸發了,裂縫中的水分和靈氣比地面重了許多,好布容易深入到最底部的時候兩邊的墨綠色的裂縫幾乎變成了青綠色,而且周圍幾乎沒有任何的鳥獸出沒,連昆蟲都沒有,不過許多奇形怪狀的植物相互盤繞倒是生長得特別茂盛,樹峽的底部十分陰暗,有點像黎明的前驟。空氣中有一些特別的香味,這種香味讓人感覺到有些昏昏欲睡。
「這味道倒是特別。」黑龍仔細地嗅了嗅,說道。
「我還沒聞過這樣的味兒呢!」阿墨驚喜道,「淡而散,像梅花,又像雛菊,又似乎什麼也不像。帶著點凜冽的味道,但是又不失獨特,讓人聞了還想再聞。這樣的香味來作為此處的第一道防護,倒是風雅得很。」
金一二微微一笑,神識掃過如意境,對其中的格局有了清晰的瞭解。他想了想,這如意鏡本意是要效仿星相佈局的,但是因為原持有者的修為有限,空間擴展不開,於是只建成了一個星點,以它的佈局思維來完成自己的門派格局是個不錯的主意。這如意鏡也算是個下品神器,可大可小,可固定在一處,也可隨身攜帶,跟古甾之的玉樓有些類似。
金一二心想,把這如意鏡放大了,正好可以作為自己這門派的一個殿堂。可是轉念一想,此等法寶煉製必然不易,對自己來說,已是個極具吸引力的法寶,對阿墨又豈會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她把這樣貴重的法寶送給自己未免過於沉重,想起青眉鞭,一陣襖乃的感覺湧上心頭,金一二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受之有愧。
「阿墨,你這如意鏡很是精巧,這內裡的佈局構思也很巧妙,讓我受益非淺啊!」想到這裡,金一二笑道,「不過,阿墨,不是我客氣,而是這等貴重的法寶我實在不能收。你得收回去!」
阿墨的秀眉微楚,並未伸手去接如意鏡,只是緩緩道,「你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是太貴重了。我受之有愧!」金一二看著如意鏡,搖搖頭道,「你的青眉鞭我還收著,雖然我用不上,但是我想你現在也用不上了吧?你若是不介意的話,將來我遇上有緣之人,便把它贈送出去,可好?」
阿墨柔柔笑了起來,她今日穿了件淺紫色的素衣,衣領袖口全是同色的梨花形刺繡,素淡細膩,她這一笑,讓人覺得千樹萬樹梨花都綻放開來,天地為之一亮。
「呵呵,謝謝你還記得!不過,我既然已經送你了,你如何處理我都沒有意見。」阿墨柔柔笑道,「不過,那是前塵往事,和今世已經無關,我現在送你的才代表現在。你該不會是嫌它簡陋,所以不要吧?」
金一二一時語塞,心裡湧起奇怪的酸意,看著阿墨好像很遙遠的笑容,他一陣怔忡,心裡突然覺得有些憋悶,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我的影鞭呢?也在你那裡嗎?」阿無的疑問陡然打破了兩人間的沉悶氣氛。
金一二點了點頭,道,「也在我這!」
他掏出影鞭,看見阿無的臉色由陰轉晴,然後又變成多雲。他心頭微微詫異,這丫頭情緒變化得實在太快了吧?
阿無迫不及待地接過影鞭,神色有些黯然。一邊撫摩著影鞭,她一邊說道,「阿墨,那青眉鞭是你花了多少時日煉製而成的?這如意鏡花的工夫也不見少吧?以前想從你那裡編派過來,可你就是不上當!怎麼今日就這麼送了出去呢?我實在有些不明白!」
阿墨笑笑,只是反問道,「這影鞭你還想用嗎?」
阿無愣了愣,搖了搖頭,道,「我明白了。不管前塵往事再留戀,也終是過去了!我現在有兜號這樣棒的法寶,這影鞭是用不上了。留在身邊也是徒生感慨罷了。罷了,罷了,你拿回去吧,遇見有緣人,送給他(她),也是件美事!」
說著,阿無把影鞭又遞回給金一二。「不過,這如意鏡是不同的吧?我不用影鞭,那是因為我不再修煉以前的法術,但是像如意鏡這樣的不和本命法寶衝突的上等法寶,為何要送出去?他要修建山門,那可是件大工程,借鑒一下你的佈局風格就行了,何必把自己辛苦煉製出來的神器送人?雖說是下品,但是那神劫也過得不易!要不是婆婆出手拉你一把,我想我們姐妹倆都該是魂飛魄散了!」
「話雖如此,但是……」阿墨想要爭辯幾句,可是又覺得自己的理由過於蒼白。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麼要把對自己很重要的如意鏡送給金一二,於是咬著下唇,眼眉低了下來。
看著阿墨長長的睫毛在涼風中微微顫抖,金一二突然湧起一股把她抱在懷裡的衝動。但是理智阻止了他,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
金一二的手心仍然打開,那裡躺著小巧的如意鏡。
阿無嘀咕道,「阿墨,你就把如意鏡收起來吧,這小東西對於這小子來說也不是什麼好法寶,你想啊,連那樣珍貴的藥草都可以成捆相送的,還在乎這樣一件下品神器麼?」
「不是這樣的!我是覺得它太貴重了!」金一二急忙辯解道,「雖然下品神器,我並不看在眼裡,但是這如意鏡所代表的心意我卻是受不起的!」
阿墨聽了這話,臉色白了白,皓齒更緊地咬住下唇,一對嬌艷欲滴的紅唇都快被她咬出血來了。
銀髮婆婆說道,「好了,也別為難金小子了!阿墨,你想過沒?你這麼貿貿然地送出去的可是件下品神器,他要重新煉製才能使用,這可不是件輕鬆的事,所以你就別給他添麻煩了。既然他明白你的心意就好了,其他的也不用多說。我們還是去看看峽谷裡的風景吧!」說著,銀髮婆婆往深谷裡走去。
阿墨接過如意鏡,也沒說什麼,只是頭一低,跟在銀髮婆婆後面。阿無則是朝金一二扮了個鬼臉。
黑龍拍拍金一二的肩膀,道,「老弟,也別沮喪!她們也沒有惡意。其實要或者不要都不是什麼大事,做人要遇見的煩惱可比這些多多了。不過,有些人一直沒機會見,等有機會見了卻又猶豫了。有些事一直沒機會做,等有機會了,卻不想再做。有些話埋藏在心中好久,沒機會說,等有機會說的時候,卻說不出口了。有些愛一直沒機會愛,等有機會了,已經不愛了。有些人很多機會見的,卻總找借口推脫,想見的時候已經沒機會了。有些話有很多機會說的,卻想著以後再說,要說時候已經沒機會了。有些事有很多機會做的,卻一天一天推遲,想做的時候卻發現沒機會了。人生有時候,總很諷刺,一轉身可能就是一世,說好永遠的,不知怎麼就散了。有的人有的事,你要知道,一旦錯過了就再也沒有機會重來。還是慎重一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