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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開宗立派 第二十章 馴妖龍女(九) 文 / 蓮井朱夏

    看著那不盈一寸的小人一點點飛到自己面前,金一二心裡奇怪得緊,這裡的人真是奇怪,怎麼每個都是那麼小個兒。他想凝神看仔細一點,但是奇怪的是那小人身上包裹著一團銀色的光,神識根本看不清楚。

    那小人飛到金一二面前,並未有要變大的趨勢,她站到綠殼甲蟲背上,對著阿丫和阿綠點了點頭,戲噱道,「你這兩個丫頭,還真是不認生啊,什麼東西都敢收!」

    金一二笑道,「沒事,難得她們喜歡。」

    小人冷「哼」一聲,老氣橫生道,「你這娃娃倒是愛說大話!你怎麼不想想,你這麼做是否壞了我族族規?」

    「誒?」金一二愣住,這點他倒沒想到。

    黑龍見狀,急忙道,「在下黑龍,不知道貴主怎麼稱呼?」

    「免貴!大家都叫我銀髮婆婆,兩位不嫌我居老的話,也可以這樣稱呼我。」銀髮婆婆冷冷道。

    「婆婆,您就這麼和他們說話嗎?」阿綠吶吶道。

    銀髮婆婆瞟了阿綠一眼,無奈道,「還真是女生外向!」口中這樣淡淡說著,她人卻從甲蟲背上跳了下來。

    金一二凝神看去,一個銀髮大美女已經飄然走到眼前。只見她眉如柳葉,眼似新月,肌膚瑩白如冰雪,雙耳一對金石耳環,燦燦生光,腰肢纖細柔軟,彷彿一隻手掌就可以握住,嘴角眉梢雖微含笑意,卻有不怒自威的凜然之態。只是她一頭亮銀色的頭髮過於顯眼,蓋住了容貌的招搖,讓人只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陣陣清冷之意。

    銀髮婆婆微微一笑,一轉手中的玉玲瓏。頓時,曲樂悠揚,華靡冶蕩,彷彿蝴蝶翮翩,春水迴旋,似錦繁花次第開放。洞簫吞嚥,琴弦綿綿,夾雜那清脆風鈴,猶如少女低語,聲聲呢喃。

    「好曲子!」黑龍讚道。

    「神女桑!」阿丫突然叫道。

    眾人回身抬頭望去,只見兩側山坡上的枯草在熱風中簌簌,似乎隨時都會燃燒起來。那怪樹樹圍上浮現出道道紅色紋理交錯縱橫,青萼黃花,樹枝盤錯,樹葉一尺來長,紅艷如火。遠遠望去,便如一大團烈火在山頂熊熊燃燒,又像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在萬丈火焰之中跳著悲慼而狂烈的舞蹈。

    銀髮婆婆一驚,手裡一道綠光直射向那叫「神女桑」的怪樹。神女桑樹枝上的那些樹洞跟著發出綠色的光能包住神女桑。只見那些樹洞在一瞬間裡消失了蹤影,整個紋理呈現出火紅色的神女桑被包裹在了一片綠光裡。

    就在大家鬆了口氣的瞬間,神女桑突然如花怒放,一道紫紅色的光芒沖天而起,那風聲在耳邊呼嘯,聲聲哭泣印入心中。那紫紅色的光芒在空中爆炸幻化,變作一張冷艷悲慼的美人容顏,又倏然化為一隻巨大的手掌,猛地四下抓來!

    阿丫和阿綠尖叫著四下逃開,銀髮婆婆卻是暗歎一口氣,面色凝重地迎向那巨大的手掌。

    金一二問道,「那是什麼?」

    黑龍搖搖頭,道,「不清楚,大概是一個人的靈魂。」

    金一二皺了皺眉,道,「把人的靈魂封印到樹裡,這未免有些……」

    金一二的話還未說完,就聽見兩個清脆的聲音在耳邊急急響起,「婆婆!」「婆婆!」

    正是姐妹花阿無和阿墨。兩姐妹一身戎裝,與那日所見的穿著打扮完全不同,渾身上下散發出逼人英氣。

    「你們回來了?」銀髮婆婆分神道,「神女桑已經壓不住神女的魂印,你們小心!」

    阿墨和阿無齊齊點頭,一左一右分立神女桑兩旁,手裡法訣一掐,兩道黑色的靈力線從她們的手腕處射出,迅速地結成六芒星陣。一個巨大的黑色六芒星陣出現在神女桑腳下,神女桑的瘋狂舞動一下子靜止了。

    銀髮婆婆和阿墨、阿無相視一笑,不由地鬆了口氣。但是下一瞬間,只聽見金一二和黑龍猛地叫道,「不好!」「小心!」,銀髮婆婆被神女桑突然爆發的勁力給彈了出去,而阿墨和阿無均是抱頭大叫,接著倒地不省人事。

    「阿墨!阿無!」眾人都朝昏迷過去的兩人奔去。

    眼看神女桑的舞動越發妖嬈,黑龍朝著神女桑發出一道火氣。

    當是時,眾人只感覺到腳下山石突然猛烈震動,抬頭望去,那神女桑擺舞如狂,熱風嘯卷,簇簇紅葉如烈火焚燒。驀地「撲哧」輕響,火葉中突然彈出一團紫色火焰,沖天飛起。繼而幾團火焰陸續飛出,在空中綻放燃燒,悠悠落下,一觸著山石,那山石立時如乾柴遇烈火,「轟」地一聲竄起老大一團火焰!

    剎那之間,空中「哧哧」之聲大作,無數紫色火焰從神女桑上衝天飛起,落到山上,狂風亂舞,漫天紫火如落英繽紛。光芒耀眼,熱浪滔天,四周剎那化為火海一片。

    「不要!」銀髮婆婆叫道,說著,迅速向神女桑澆出傾盆大雨。

    一陣暴雨淋下,神女桑的瘋狂逐漸淡去,一切又恢復了平靜。神女桑還是老樣子,樹枝間無數樹洞,燈火通明,七彩光暈變幻不定,濃蔭如蓋,無數籐須從枝梗間垂落。只是地面上焦黃的山石和大片枯草展示著剛才有著怎樣驚心動魄的場面。

    「咦,奇怪……」黑龍吶吶道,「那被封印的力量消失了!」

    金一二和黑龍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銀髮婆婆從神女桑上取下一段桑木,磨成粉末給阿墨和阿無服下。可是兩姐妹卻不見反應。銀髮婆婆奇道,「奇怪,怎麼神女桑的神力都沒有效?這是怎麼回事?」

    阿綠哽咽道,「婆婆,姐姐她們會怎樣啊?」

    銀髮婆婆搖頭道,「你也看見了,她們服下神女桑,可是卻不見轉醒。這樣的奇事,我活了這一把年紀還是第一次見。神女桑的神力可治百病,最不濟也能使她們醒來,沒想到這一服下去,卻猶如石沉大海,一點效果也看不到,我也奇怪著呢!」

    「銀髮婆婆,你可知這神女桑裡封印的魂魄已經消失了?」金一二問道。

    「什麼?」銀髮婆婆一臉吃驚,道,「我看不見魂印,我只知道那是很久前被封印在神木中的我族神女。這來由說來話長,又屬我族辛秘,恕老身不便透露。不過,你真的看得見神女的魂魄嗎?」

    「呵呵,約莫能看見那魂魄的形狀。」金一二淡淡一笑,道,「不過,那魂魄看上去很痛苦的樣子,剛才那情形如同癲狂,我想你們都看見了。這神女桑到底是何東西,我想與這兩姐妹昏迷過去有莫大聯繫。銀髮婆婆不如說些可以透露事來,讓我等也好琢磨一下,尋個可行的法子出來。」

    黑龍查看了一番兩姐妹的情況,兩人身體並無異狀,只是沒有緣由的不見醒來。他贊同道,「金老弟說得在理,銀髮婆婆若不嫌我等多事的話,就請說說這神女桑的來歷吧,我等也好集思廣益,看看能不能想出什麼法子來。因為她們的情況實在特殊,根本看不出有何異常的地方。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們的神識受到了攻擊。」

    「哎,這事說來話長。」銀髮婆婆歎氣道,「那神女本是我馴獸一族中最美麗的女子,所謂神女就是擔任族中祭祀一職的女子,她們是不可談婚論嫁的,但是她卻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那男子是她的異母兄長,早年因他母親的緣故流放在外,然後他回來了,利用她的感情回族裡來報復他們共同的父親,也是前任族長、馴獸龍門的門主。但是愛上了就是愛上了,沒有絲毫道理可言,神女後來知道了兩人的身世,而且那男子當著她的面說要迎娶她的表妹。最後神女又悲又怒,使用招邪之力來毀滅她和那個男子。哦,『招邪之力』是我族神女才有的特殊神力,威力巨大,能夠召喚天地間所有邪力。神女使用招邪之力非比尋常,使得我族面臨滅族之禍,最後上任門主和眾位長老以性命相抗,焚燒了神女的軀體,將她的魂魄封印在了帝女桑裡。帝女桑是我族的神木,有破邪的力量。我也是那時候受命成為新的門主和族長的,我還記得那些大火燒了三天三夜,神女淒厲的叫聲現在回想起來還讓人心悸。真的好慘哦。」

    「那個男子呢?」阿綠問道。

    「不知道,那以後就消失了蹤影。」銀髮婆婆苦笑一下,回答道,「那時候我族百廢待興,誰有那心思去尋他的去向啊!不過,我想那男子是真的喜歡神女,因為以他當時的能力,若是要從我手中奪去族長和門主的地位,簡直易如反掌,但是他卻放棄了他的初衷。而且我還記得那男子當時的表情,那種憂傷無奈和追悔的神情,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也沒有想過有人可以有那樣深的感情。站在他旁邊,我都能感覺到那種絕望。哎,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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