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幾人已經上到山腰。回頭望去,天藍如海,明月初升,山下火光淡淡閃爍,聯成一片,搖曳生姿,煞是好看。
「那是什麼?」約赫夫好奇道。
金一二搖頭道,「不知道,應該是什麼火性植物,沒想到在夜色裡竟然會發光。」
古甾之道,「這山上冷清得很,不知道那裡去尋這馴獸龍門所在。」
說這話的時候,改趴在他肩上的綠殼抬起了頭,張了張嘴。
「你說什麼?」黑龍說道,「這山上有毒蟲野獸?尋到巨冠銀木便可找到門戶所在?」
眾人四下掃望,但見樹影飛掠,明月穿梭,右側山谷中林海起伏,白霧繚繞,空靈寂遠,宛如仙境。那個什麼巨冠銀木沒見著,就連毒獸身影也沒有,不由得一陣洩氣。
「我看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休息一下吧。」黑龍道。
眾人都點頭贊同,尋到一處乾淨地方,剛坐下不久,喝酒吃肉正在興頭上,就聽米魯多驚聲叫道,「約赫夫,你右邊是什麼?」
約赫夫虎軀一震,神情一駭,手裡握著的雞腿落地,木然地朝左後方別過頭。卻聽見耳旁傳來米魯多的哈哈大笑聲,才知道是他故意嚇唬自己,又羞又惱,紅著臉道,「你這混小子!」說著,舉起巨斧,作勢要打。
米魯多哈哈大笑,一邊轉身把約赫夫面前剩下的另一隻肥雞腿塞進自己嘴裡,一邊嘲笑道,「一個大老爺們兒,卻最怕這些小東西,真是丟盡我們男人的臉了。」可是,話還沒說完,他就猛的噎住,又驚聲叫道,「那是什麼?」
約赫夫怒道,「你又想騙我!還我雞腿來!」
卻聽金一二沉聲道,「約赫夫,這回他沒騙你!」
約赫夫心中「咯咚」一響,面色雪白,又是緊張又是害怕,摒住呼吸,慢慢朝米魯多手指的地方看去。要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這些小東西。想到這裡,他感覺心頭升起一陣寒意,不由摸了摸手臂。
四周突然響起一陣陣奇異的叫聲,嘈雜刺耳。夜風吹在約赫夫的後頸上涼颼颼的,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輕舔他一般。一念及此,約赫夫登時寒毛直豎,險些叫出聲來。
風聲呼嘯,漫山遍野都傳出鬼哭狼嚎似的怪聲。
綠殼突然興奮地昂起頭,朝著林子吐出一片綠氣,頭腳和身子以非常怪異的角度扭轉著。
約赫夫心中「砰砰」亂跳,下意識地靠近金一二,但是他心中好奇,又忍不住想要看個究竟,當下悄悄地轉過頭,緩緩地移去眼睛,一顆心險些要從嗓子眼裡蹦了出來。一雙慘綠色的眼睛在咫尺之距,陰森森地瞪著他。
約赫夫登時尖聲驚叫,迅速轉身,手中的巨斧已然飛了過去。
「約赫夫,別激動!」金一二喝道。說著,一道無形的氣鏈纏住約赫夫的巨斧,把它們拖了回來。
月光從濃密的樹棹枝葉間篩落,斑斑點點地照在這山林中。樹影倒掠,錯身而過的樹上掛滿了各種毒蛇,盤蜷勾繞,曲身彈吐,在雪白的月光下,入眼的全是鮮艷斑斕的毒蟲毒獸。他們隨著綠殼叫聲的節奏搖擺起舞,說不出的詭異可怖。樹冠上爬滿了各種見所未見的蟲子,螢光閃閃,彷彿道道流星從眼前急速滑過,伴隨著嘈雜的聲音不斷拍打著耳膜。
突然一隻彩色的巨大蜘蛛拖著銀線迎面撲來,絨毛黑腳眼看便要撞上約赫夫的臉,約赫夫駭然,口中不住地吞嚥起口水,握住巨斧的微微顫抖,眼看就要克制不住自己扔了出去,卻聽金一二微笑道,「放心吧!他們碰不著你。」
那大彩蛛在距離自己數寸之距,突然頓住,一道綠光霍然閃動,彷彿透明的無形光牆將它擋住。蜘蛛「啪」地一聲砸扁進裂,綠漿橫飛,貼著眼前的無形光牆朝斜後方飛撞而去。
原來是綠殼剛才吐的那些綠氣形成了一個光罩,將眾人護在其中。
約赫夫心下大定,回想起自己懦弱的行為,不由得面色通紅,他想要解釋,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不一會兒身上就冒出大汗來。
黑龍道,「不用放在心上,每個人都有特別害怕的東西,這也沒什麼。」
說話間,無數古怪的蟲豸接連不斷地從層疊的樹影與橫亙的樹枝上飛落撞來,砸在淺綠色的光護罩上,發出「僕僕」的悶響,崩爆開來,花花綠綠的漿血涸散在氣罩上,流淌滑落。
「走!」金一二大喝道,帶頭在林間飛了起來。這時候地上已經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滿山遍野都是讓人眼花繚亂的蟲豸。
眾人在山腰的密林中飛馳,漫山遍野螢光跳躍,宛如無數眼睛,在黑暗中詭異地閃爍,與夜空上疏淡的星星相比,它們彷彿才是這深山暗夜的主角。山天交接處,彩色光暈匆明匆暗,時有眩光沖天而起。
山谷裡各種嘶吼、嚎叫聲此起彼落,隨著光暈的節奏跌宕起伏。夜空中無數黑影縱橫閃舞,高翔俯衝。驀然一雙巨大的翅膀橫空掠過,登時將天幕完全遮擋。兩旁樹林幽森黑暗,幢幢黑影之中碧光閃爍,不斷有凶暴的吼聲激盪在耳旁。
草地茂密,落葉厚積,殘葉翻飛,沙沙之聲頗為動聽,無數毒蛇蟲子、以及不知名的猛獸如潮水般翻湧而來。樹上除了那數不盡的毒蛇與蟲子之外,還有許多怪鳥在枝葉之間交錯飛行。無數翅膀震動的嘈雜聲相互交織激盪。
前方樹木撲面而來,黑影飛舞,時有各色蟲豸的身影橫衝而過。
金一二飛在前面,一路上初濯蓮生劍光凜冽,掃開擋路的林木籐蘿和蟲豸走獸。無數朵劍光蓮花在夜空裡綻放,與這林間詭異的氣氛形成了鮮明對比,一時間讓人覺得這些蓮花聖潔無比。
眼看天色漸明,這遍地毒蟲猛獸卻不見減少,金一二眉頭不由擰到一處。
古甾之道,「這龍靈山實在詭異,我們這般亂闖也不是辦法。金老弟,我看我們還是直接上門拜訪吧,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麼禮儀了!」
金一二看了看黑龍,黑龍點頭道,「如此甚好!」
綠殼聽到這話,不住地在古甾之肩上蹬腿,朝著金一二昂起頭。
黑龍道,「綠殼也贊同這個提法!他說這山裡有些不同尋常,蟲豸毒獸比尋常多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門裡發生了事端。」
「如此……也好!」金一二想了想,點住綠殼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