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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妖族流放地 第五章 老妖內亂(一) 文 / 蓮井朱夏

    三人騎著太陽鳥,在空中徐徐盤旋了幾圈,沖天飛去。

    金一二俯瞰下方,這時候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夜色迷茫,下方的山脈模糊難辨,燈火點點,耳邊呼嘯的狂風吹得耳朵生疼。

    灰藍色的夜空中,明月如鉤,穿梭於烏雲霧靄之間;萬里荒寒,千山冰雪,在月光中泛著淒冷的光澤。三隻太陽鳥嗷嗷叫著,急速翱翔。

    向西疾飛,寒冷益甚。漠漠寒山交錯高矗,霍然倒掠,瞬息千里。過了半個時辰,三人終於飛到眾獸山脈。

    眾獸山脈由南而北,綿延數百里,其間險峰無數,如萬仞刀齒,交錯層疊,將寒荒隔絕東西兩翼。眾獸山往西,便是更為荒涼之地,八千里高原裂谷,終年冰雪,寸草不生,是西寒極地。再西三千里,便到了大荒西涯,比鄰西海。

    三人盤旋遠眺,見那眾獸山群峰錯落綿延,如萬千怪獸參差蹲距;山天交接處,彤紅艷紫的妖雲怪霧洶湧起伏,陰風慘淡,時有白光從黝黑山顛破雲而出。時而又有尖利怪異的吼聲,千山沸騰,一時間怪叫怒吼,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屍風道,「這裡就是眾獸山脈了。」

    金一二笑道,「這裡山勢險惡,若不御鳥而行的話,怕是根本無法靠近吧?」

    「確實!」屍風笑了笑,正想要炫耀幾句,臉色突然一變,急道,「羅羅鳥!大家小心!」

    突聽眾獸山中傳來震天價響的嗷嗷聲,金一二轉頭望去,只見西北一座險峰上,突然沖天飛起漫漫鳥群,在山頂盤旋積聚,怪叫著朝他們急速飛來。月光下瞧得分明,那些怪鳥黑羽紅瘤,長得極醜。

    金一二揚眉道,「那是什麼?」

    屍風和萊惑沒有回答,兩妖驅鳥疾飛,紛紛拔出兵刀武器,凝神備戰。

    羅羅鳥群嗷嗷怪叫,越飛越近,放眼望去,少說也有千餘隻。

    屍風道,「這些傢伙真是討厭,遇見生人都不放過。咱們不必戀戰,衝過去便是。落腳的地方就是剛才那羅羅鳥衝出來的地方。」

    金一二點點頭,心裡卻納悶著這羅羅鳥到底是何方神聖。

    片刻之間,那漫天鳥群已經轟然衝到。

    屍風迎風站立,大吼一聲,一記刀訣,手中的銀刀猶如奔雷電舞,「呼」地一聲,捲起三丈餘長的耀眼銀光,旋風似地朝著鳥群迎頭斬落。

    「轟!」鳥群迸炸開來,血肉飛舞。

    與此同時,萊惑的團扇也被他握到手中,挾帶起驚天扇影,縱橫飛舞,道道灰色扇影如閃電破空,帶著凜冽的殺氣襲向羅羅鳥。

    鳥聲悲啼,不絕於耳,漫天中,都是翻飛紛揚的斷羽殘肉、噴飛激濺的鮮血漿液。一時間鳥屍簌簌,密集如雨。

    金一二的修為又鬆動了一點,他驚喜之餘,手中的初濯蓮生化為一片劍光,縱橫交錯,帶起一片血光。

    剎那間,三人便殺開一條空中血路!呼嘯而去。羅羅鳥群雖然凶悍,亦被殺得潰亂不堪,在空中茫然飛舞,不敢追擊。

    寒風捲舞,空中的血腥之氣急速瀰漫。千山萬壑響起狂暴喧囂的吼叫嗚啼,無數黑影沖天飛起,遮天蔽月,振翅之聲如驚濤駭浪。

    漫天翅膀撲扇交錯,朝著金一二等人洶湧衝來。

    金一二凝神望去!翼鳥龍、禿鷲、巨翼飛虎……數以萬計的飛獸凶禽如層層巨浪一般,咆哮圍湧,要將他們吞沒其中。

    屍風道,「這羅羅鳥性喜食生肉,性情凶悍殘暴,見人都要攻擊,而且又喜歡群居,常常是一擁而上。這也就罷了,怎麼其他這些傢伙這時候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竟然這麼沒命的攻過來,真是有點吃不消啊!」

    萊惑想了想,豁然道,「是了,我們這般衝殺,反倒弄巧成拙,血腥氣味只會引來更多怪獸。這樣下去不行,我們根本接近不了眾獸山脈!」

    說到這裡,萊惑當下叫屍風和金一二圍集過來,手中巴掌大的團扇陡然增大,化做一個巨大的平面罩在三人頭上,只聽「哧」地一聲輕響,三人周圍驀地閃起無數幻光,由外望去,彷彿突然憑空消失了一般。

    數萬飛獸呼嘯衝來,忽然不見目標,登時亂作一團,漫天亂舞。

    三人當下也不遲疑,乘著群獸茫然慌亂之際,驀地急速下沉,從萬千鳥獸下方倏然穿過,閃電般朝著羅羅鳥棲息的山峰飛去。

    月光雪亮地照在山峰東側,尖崖兀石!白雪堆積,峭壁陡峰,冰霜覆蓋。三人乘鳥在那座山峰周圍環繞飛舞,尋到山崖環合凹陷處的陰影之中的一個巨大的山洞。

    金一二凝神望去,那山洞洞口的積雪中散落了些許黑色長翎,當是羅羅鳥的刀羽無疑。

    洞口高六丈,寬五丈,尖石錯落,彷彿巨口撩牙,擇人而噬。腥臭陰風撲面狂舞,無數細碎之物紛揚飄忽,定睛凝望,竟是骨骼碎屑。三人一凜,登時升起強烈的不祥之意。

    屍風眉頭一皺,鼻子使勁嗅了嗅,身上迅速騰起無比殺意,閃電似地朝裡衝了進去。

    金一二叫道,「屍風,別衝動!」一邊說著,一邊和萊惑對看一眼。兩人一點頭,跟著屍風朝洞中奔去。

    山洞極大,黑漆漆的一片,金一二倒是能看得清楚。萊惑走在前面,用法術在指尖燒起一團火焰,幽幽的綠光襯得他的臉青紅一片,感覺詭異非常。

    山壁上儘是粘滑腥臭的液體,空氣中瀰漫著難忍的惡臭。山洞甬道轉折向下,極為陡峭。

    兩人飛速衝下,又繞過轉彎的甬洞,追上了屍風。一路狂奔,轉眼間又奔了數里之距,算來當已到了山腹深處。

    沿途望去,高闊的洞中四壁粘滑,有暗綠色的液體徐徐流下,除此別無一物。下行甬道越來越陡,腳下粘滑,每一抬腳都能拖起許多暗綠色的粘液熒絲!

    金一二不勝其煩,心裡低罵不已。一邊又留意著萊惑和屍風的表情,前者似乎想起了什麼,正不時偷偷看看屍風。屍風一臉凝重,他的手指間還掛著一絲暗綠色的黏液,眉頭皺得老高。

    轉過一個狹窄的甬道,眼前驀地一亮。前方是個極大的山洞,洞中飄浮著無數淡藍色的珠子,如蟲子一般輕輕顫抖蠕動,圍繞著一根直徑丈餘,頂立正中的銀白石柱團團飛舞,發出幽幽碧光,像是萬千浮動的燈盞,將洞中照得青光碧影,頗為亮堂。

    萊惑奇道,「碧光蟲!這些怪蟲怎地會跑到這眾獸山裡來了?」

    碧光蟲乃是海中的兩棲怪蟲,既可在海底最深處以海藻、浮游生物為生,也可在島嶼陸地生存,甚至可以寄居於巨大海魚、怪獸的體內,依靠其食物殘渣生存。性喜群居,發出幽碧光芒,在深海每每引來無數魚群。但是他們不會自己來到眾獸山脈,這跟他們的習性不符。

    又往前走了幾步,金一二突然發現轉角處的另一個山洞中高高懸掛著將近千隻青色絲囊,微風一吹,那些青色絲囊輕輕搖晃起來,一時間濃綠淺碧,幻光流離,異常漂亮。

    「這……」金一二疑惑地看向屍風。

    屍風的臉色卻更黑了,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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