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屍體緩緩浮停在已結冰的的湖面上,冰上散發出水藍色的霧氣緊緊包裹著他,不少魚群都游過來一探究盡,霎時屍體發出耀眼的銀光,巨大的湖面在一瞬間結成冰快,湖中未死的魚類霎時間變成了冰像。
銀光中那具「屍體」動了動,在金一二的目光下緩緩地坐在冰面上。金一二金一二看見那屍體的眼皮跳動了幾下,似乎想睜開眼睛,可是折騰了好一會兒,那屍體也沒睜開眼來。
儘管如此,金一二的眉頭卻是皺得更緊了,這是怎麼回事?他明顯地感覺到那屍體身上的陽氣越來越重了,想反的陰氣也在一點點的消減。
湖面的冰一點點破開了,很快那些水蘭色的霧氣也消散開去,湖面底下開始湧起一股股暗流,撲騰地浮上水面來。可是那屍體還是浮在水面上,並不沉下去。
維維輕聲說道,「好強的陽氣,沒想到這樣的『東西』也能發出這樣的氣!」
「哦?」金一二的注意裡轉移了一些過來,飛身靠近那具屍體,仔細端詳了一下那張面孔,真有幾分熟悉,這是在什麼地方見過的面孔呢?
金一二一邊想著,一邊問道,「『東西』?這明明是個人,怎麼又成了東西?」
「他不是人!」維維搖搖頭,肯定道,「他不過是有著人的外表而已,內裡早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怎麼講?」金一二問道。
「這世界奪天地造化,很多事物得到足夠的靈氣滋潤,逐漸形成自己的形體,他們被稱為『造物』,但是也有人稱他們為『妖物』。作為化龍的金鱗,我也是這樣誕生,然後成長起來的。」
維維神情漠然,淡淡道,「綜觀那人,那人身上妖氣橫生,妖氣中又帶著奇怪的死氣,連一向凶悍的鋸齒龍魚都不敢輕易接近,說明那人的力量應該很強,即使這個時候的他還處於一種半昏睡狀態。可是一個正常人是不會散發出妖氣和死氣的,很明顯的這是屬於兩個不同層次的氣息,所以他又不跟我們這些得天地造化形成的『造物』不一樣。
我想,他應該是人為生成的。不知道這人借助了什麼特殊力量,使得他本來應該消耗殆盡的生命以另外一種方式存在下來的。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從人成為妖,這絕不簡單。想我從一點陽氣化為金磷都花了上萬年,那他從人入妖,想必花的時間也不會少到哪裡去!只是我是天生的,而他卻是要靠自己的意志來做到這些,不知道這東西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才能捨棄這麼多,為了得到力量把自己弄得這麼人不人妖不妖的。」
金一二眉頭皺了一下,他總覺得那屍體的模樣有些面熟,自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他的思緒迅速在記憶裡搜索著,見過的人一個個在自己面前走過,然後他突然想起一張臉,那是小時候生活過的那個村子村長的臉。那個村長是個憨厚的男子,常常拿東西給自己吃,只是那人耳根子軟,常常被家裡的那口子罵,連累得自己也常常被那潑婦指桑罵槐地辱罵,可是下次見面的時候,他還是會拿出些吃的給自己,會對自己微笑,讚聲自己聰明聽話。只是眼前這人的年紀比起那村長似乎要小上很多,不知道是不是他家那個身體一直虛弱的兒子。
想起一些溫暖的記憶,金一二的臉上笑了笑。只是又想起,這身子不知道經理了什麼,成了這般不人不妖不魔不獸,心裡又有些黯然。
這時候,那屍體張了張嘴,似乎想說話,但是他發現自己無法開口。於是,那屍體臉上現出一絲憤怒,他無力的在昏暗中揮動著雙手,一陣錐心般的巨痛傳來,他昏了過去,銀光散去,一切恢復了原樣,森林依舊安靜詳和。
金一二愣了愣,但還是把那「屍體」搬到平地,那池水被這屍體一攪和,竟少了大半,顏色也不如最初的鮮亮,在暮色中顯得有些渾濁不堪。
金一二也不多說,叫多多回去給眾人報個信,要他們不要擔心,也不要找來,自己和維維卻守著那屍體,靜觀其變。
在那屍體掙扎著想要醒來的幾天,金一二也順道把周圍的環境瞭解了個遍。這裡雖然跟鬼蜮森林的佈置了幾分相似,但是氣氛卻是不同,陰颼颼的,很明顯整個森林的佈局重在吸引陰氣,排斥陽氣。這感覺就像是一個完整的陣法少了一半,讓金一二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他一直在想這是誰的手筆,可是這四周似乎除了面前這不人不妖的怪物外,並沒有其他任何稱得上「奇怪」的生物,就連那個奇怪的腳印也在進入森林的時候失去了蹤跡。
不過,儘管如此,金一二還是有些收穫的,那就是得了些不常見的藥材,而且他也在那破碎的棺材板兒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因為那些棺材板兒上有著模糊的咒文,儘管上面的氣息已經淡了,但是那微弱的妖氣和死氣還是在的。
金一二思索著,想必就是那些咒文使得這人成了眼前這樣,與此同時,也就更擔心那幕後黑手起來。
數天後,那屍體的動靜逐漸頻繁起來,有了要醒了的徵兆。金一二和維維、多多見此情況,想了想,還是躲到一旁。
一縷清晨的陽光照射在那屍體身上,在金一二和維維、多多的注視下,那屍體先是無力的抬起右手擋住那並不刺眼的陽光,漸漸的,等他的眼睛適應了光線,才慢慢地翻轉過身體靠在湖邊一棵大樹下坐了起來。
眼前這個他是個少年,大約十六歲,本來黑色的頭髮慢慢在晨光中變成了一襲銀色長髮,那銀色長髮沒有一絲彎曲,不過現在看起來到像鳥窩,頭髮裡夾雜著水草和一些泥塊兒。少年那張臉現在實在讓人無法恭維,因為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濃瘡,全身**著。
一陣冷風吹過,引得少年一陣劇烈的咳嗽,一口鮮血吐在地上,被血濺到的草地立刻枯萎死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呢?我是什麼人?又為什麼在這?
少年的口中喃喃自語,同時失神地按按額頭,一副頭疼欲裂的樣子。接著,那少年撤開手指,從金一二所在的角度看去,那少年深黑色的雙瞳竟然由黑變成了血紅色,是像鮮血一樣的顏色,由沒有一絲感情的臉孔到面目猙獰。
突的,那少年努力撐起身體,嘴邊黑紅色的血依舊流個不停,舉起雙手的他努力握緊拳頭仰天大叫,「我回來了,呵呵,我終於回來了,我要殺光你們,哈哈……」
少年狂笑著,但許是太過激動,他再次仰天噴出一口血,血在空中形成一道血霧,隨即銀髮少年上眼睛倒了下去。
為什麼自己沒有死?在倒下前,少年腦中不停重複著自己中毒的經過,撫摩著自己胸口那深可見骨的傷痕,不斷地問著自己這是為什麼?漸漸的,少年認為這是上天給自己的一個機會,一個復仇的機會,要想復仇就得活下去,在這無邊的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