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天也不見家裡人過來找,李桂花心中的石頭慢慢的落了下去,家裡的凍菜,應該已經全賣了吧!
這天早上,天濛濛亮,李桂花就已經起了床,準備燒開水,洗臉水,準備好伺候小白菜和朱氏起床。
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往廚房走去,剛走到堂屋門口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再叫自己,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桂花?桂花?」
心中疑惑,李桂花四下的看了看,心中嘲諷,一定是自己這幾天太緊張,出現幻覺了。
「桂花?桂花?」
門外,桂花娘天不亮就摸瞎來了,已經等了半天了,擔心會是朱氏先起床,心中就一直在祈禱,自家姑娘可千萬不要偷懶,當看到是李桂花先起床的時候,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天色還早,李桂花再次聽到有人叫自己,還是這麼的熟悉,心中一驚,回頭看了兩眼緊閉的房門,往大門口走了兩步,灰濛濛的隱約中從門縫看到有個人衝著自己揮手。
「娘?」李桂花試探的叫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這麼一大早的跑來,要是給朱氏他們看到,就麻煩了。
「桂花,你可起來了。」看到李桂花,等的焦心的桂花娘,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
「娘,你來了多久了?哭什麼?」李桂花說著,慌忙推開門,拉住桂花娘,怎麼能在大門口哭,這是要把人吵醒麼?
「娘,別哭了,跟我來。」匆匆的離開家,李桂花小心的回頭看了看,沒看到兩邊的門動,這才放心的離開。一邊不耐的聽著桂花娘的低啼,一邊擔心著。
「行了,行了,別哭了,哭哭哭,就知道哭,誰讓你當初找了這麼一個男人的。」本來這些日子都不好過,在聽著桂花娘的哭聲,李桂花只覺的煩,她都嫁出那個家了,還要為了那個家的事情受連累。
「我也不想哭啊!我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你爹昨天從縣城回來了,喝的醉醺醺的,抓著誰都打,你二妹的頭都給砸的流血了。」
「又動手,又動手,他這是到底要幹啥!」李桂花氣的跳腳,拉著桂花娘來到屋後頭。
「幹啥!你說能幹啥!還不是你,讓接著一個小孩子的名義去找那個啥掌櫃的,結果被人打了一頓趕出了酒樓,你爹心中有氣,喝多了,回來就拿著我們娘幾個撒氣,我就說藉著女婿的名義多好,就算人家不幫忙,好歹他也做過牢,人家也不敢招惹他。」
一大早提心吊膽的被叫出來,心中本來就有火,在聽到娘親的抱怨,李桂花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什麼叫藉著你女婿的名聲沒人敢招惹,他是坐過牢,可是他是被人冤枉的,你們自己貪心,弄了這麼多凍菜出來,結果賣不掉,現在還怪到我頭上了,你們掙錢的時候咋就沒有想到我,你們給我一份錢了麼?是我讓你們做的麼?」
李桂花瞪著桂花娘,怒聲問道,看著母親的懦弱,找了一個沒用的爹,害的她也跟著吃苦受罪,心裡的無名火就蹭蹭往上冒。
「娘知道,娘沒本事,讓你受了很多罪,可是這是娘的命,娘有什麼辦法?娘說話不對,你也別往心裡去,你還是趕緊給娘想個辦法吧!不然,你爹非要了我們娘幾個的命不可。」
「要你的命,要你的命,我看你乾脆死了算了,你要是在這樣下去,你不死我都會被你連累死,三天兩頭往這邊跑,你可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我是賣給人家了,不是嫁給人家的,吃裡爬外的為家裡著想,到頭來竟然還怪我頭上,你們的事情,我不管了,管不了。」
李桂花甩手就要離開,心中憋屈的不得了,好不容易贏得朱氏的一點好感,這就找上門,想要劉金貴護著,根本不可能,只能哄好朱氏了,可朱氏最討厭她和李家來玩,這點,李桂花比誰都清楚。
「桂花,你不能不管娘啊!娘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娘也心疼,你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娘也捨不得你受委屈,可是娘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不然,也不會明知道你會受委屈,還要來找你,說到底,都是娘沒有本事啊!」
桂花娘拉著李桂花,哭啼的說著,狠狠地給了自己兩耳光。
「啪啪。」
「你,你這是做什麼?」李桂花皺眉,拉住她的手。
「娘反正也沒有出路了,還不如死了算了,娘不怕死,就是怕你們姐妹受委屈,捨不得,看不到你們都過上好日子,娘死不瞑目啊!」
桂花娘說著,掙扎又要抽自己。
「行了,行了,我在去問問,你們把凍菜都弄到街上,能便宜賣就便宜賣吧!被越虧越多,我在給你們想想辦法。」
「桂花,娘聽你的,回去就把菜都弄街上賣去,便宜虧本也賣,不過這菜太多,你要是能為娘想辦法,可一定要想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走吧!別讓人看見了,我也得回去了,萬一給我婆家的人發現了,我又說不清楚了。」
李桂花催促著,匆匆的回了家,開門後,發現院子裡沒有人,這才鬆口氣。
深深的吐了口氣,李桂花這才回屋準備燒水,打開廚房門,嚇了一跳。
「一大早的,連水都不燒,去哪裡了?」
灶窩裡,朱氏坐在哪裡,陰沉的看著李桂花,冷冷的問到。
眉頭突突的跳,李桂花暗罵倒霉,怕啥來啥!不敢和朱氏直視,低著頭。
「我看娘還都沒有起床,就不急著燒水,到菜地裡看看。」
「真的是這樣?」朱氏打量著李桂花,持有懷疑。
「呵呵,娘還不信我麼?我怎麼敢騙你。」李桂花尷尬的笑。
「你說的沒錯,我是不相信你。」朱氏很不給面子的說道。
笑容僵在臉上,李桂花一時不知道接什麼好了。
看到人回來了還傻站著,朱氏不高興的皺眉。
「還愣住幹啥!小白菜都快起床了,洗臉刷都還沒燒,還不快往鍋裡加水。」命令的口氣,帶著不耐。
「哦,是,娘,我這就加水。」李桂花慌忙走到鍋台後面,往鍋裡加水。心中慌亂,生怕朱氏在問別的。
每天還是一樣,編辮子,做草帽,小白菜看著自己被摩的凹凸不平的指甲,有些惋惜,這小手,在這麼編辮子下去,就真的要變性了。
「奶,我不想編辮子了。」小白菜丟下麥稈,任性的說道。
「又咋了?誰惹你生氣了?吃飯的時候不是好好的麼?」朱氏笑著問道,難得看到小白菜耍孩子氣。
「誰都沒有惹我,是我不想幹了,你看我的手,指甲都變性了,小手手指肚子都是白白的,難看死了,我不敢了。」
朱氏只當小白菜耍脾氣,干煩了。
「小白菜不想幹,你就別幹了,我來編就行了。」李桂花笑著,目光寵溺的說道。心中則是不滿,暗道:任性。
「不想幹就先去歇著吧!回頭再來敢也成。」朱氏可不似李桂花,她是疼小白菜,可是在做事上,她不會放任了她。
「哦!」小白菜應了一聲,轉身回屋,東翻西找,找到了當年劉金貴讀書時用過的舊書,然後拿著白紙和硯台,趴在桌子上寫起了字。
「小白菜真是可愛。」小白菜離開後,李桂花笑著誇獎道。
「可愛啥!任性,回頭一定要好好說說她,現在這麼小就這麼懶,以後要是嫁到人家可怎麼辦?別人可不能像咱們這麼寵著她。」
朱氏不贊同的說道,可臉上絲毫沒有責備之意,她的孫女,她慣得。
「娘想多了,咱們家小白菜聰明,伶俐,一定是個有福之人,將來以後,也會嫁個好人家,婆家的人,一定會跟咱們一樣寵著她的。」
「呵呵,我到時希望如此,這孩子,從小到大也沒少吃苦,我就盼著她長大後,嫁個好人家,找個好男人,疼她,寵著她,不受氣就行了。」
「會的,一定會的,咱們家小白菜這麼聰明,誰見了都會喜歡的,廢地讓她變成了寶地,又會做凍菜,還會編辮子做帽子,這要是長大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踏破咱們家的門檻,來求娶哪!」
李桂花這麼說,是故意要奉承小白菜,哄朱氏開心,心中卻是不這麼想,小小年紀就這麼懶,這麼任性,誰會娶這樣的姑娘。
朱氏可不當李桂花的話是奉承,在她是心裡,她是孫女,本該如此。
「就算踏破了門檻,也要看看我同意不同意,一般人家的小伙子,我還真的不會把小白菜許給他,咱們家能過的這麼好,都是小白菜這丫頭腦子靈活。」
朱氏心中自豪,李桂花心中撇嘴,說的真是好。
「可不是,你說這孩子,是怎麼想的哪!做出來的凍菜這麼好吃,現在也有白菜賣,蘿蔔芹菜啥都有,她竟然說不做就不做了。」
「哎,說不通,她說嫌凍手,說不做就不做,我說我做,她又不讓,說我要是做凍菜,她做帽子,會把手扎爛的,這丫頭脾氣也倔,那她沒有辦法。」
「呵呵,小白菜這是直率,冬天這麼冷,她也做了,這天暖和了,她竟然不願意做了,說不定是做煩了,娘,不如這樣吧!小白菜不做,我來做吧!做凍菜好歹也比做這些帽子來的快不是。」
李桂花試探的說著,眼神不停的打量著朱氏,只要她點頭,一定會教自己。
「小白菜說,這帽子到時候咱們做不上賣,先不拿出去,放家裡存著,做凍菜家裡又沒有菜,還要去街上買,太麻煩了。再說,街上現在到處都是凍菜,也沒有什麼好價格,說不定也賺不到什麼錢財,好不如做帽子的好,不用多少本錢,賺一個是一個。」
「可這帽子誰要啊!咱們也沒有賣過,萬一賣不出去怎麼辦?這不把這幾個月的時間都給耽擱了麼?若是我來做凍菜,還能補貼點家用。」李桂花擔心的說道,面上,一切都是為了家裡好,可心裡的小九九,是見不得人。
「哼,你太不瞭解小白菜了,這帽子要是真的賣不出去,她才不會這麼傻的自己也伸手做哪!這帽子,可比凍菜來錢多了,不信看就是了。」
朱氏心中相信小白菜,上次那個帽子,已經是證明。
「呵呵,可能是我想多了。」李桂花咬牙,油鹽不進,要怎麼才能掏出來做菜的秘訣哪!
「行了,你也別想這麼多,掙錢的時候,你也不用操心,能盡快生個孩子,才是重重之要。」
朱氏說著,打量了一眼李桂花的肚子,都這麼久了,也不見有消息,真是急人。
「是,娘,兒媳一定會謹記娘的話。」李桂花低頭,再也不敢言語一句,她也想生,可要生的出來才行,察覺到朱氏的眼神,心中已是著急。
中午,劉金貴從菜地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小白菜認真的練著字,嘴角微微勾起,直接進了堂屋。
「活都不敢,就在這裡練字,怎麼,你想識字?」
「我想上學堂?可以麼?」小白菜抬頭,面無表情的問道。
「不可以,哪有女孩子上學堂的,不過。小叔叔可以教你認識幾個字,你還是要以女紅為主,多學學做針線活,將來以後嫁人了,也不會被人家嫌棄,受氣。」
劉金貴說的認真,卻遭到小白菜的白眼。
打死都不會拿針,手上戳了這麼多下,她還沒有教訓?有錢啥買不到。
「我想學古箏。」小白菜抬頭,看著劉金貴說道,眼神裡有渴望,她喜歡音樂,小時候也學過幾天,可整天編辮子,手都變性了,所以,她突然就不願意幹了,彈古箏,一定要一雙好手。
看著小白菜渴望的眼神,劉金貴愣了一下,一把古箏要不了多少銀子,可對於一個農戶來說,也是一筆很大的開銷。
「呵呵呵,跟你開玩笑的,還當真啊!我又不會彈,就是有也是浪費。」
小白菜笑著,拿著練了半天的字,逐一對比,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還是覺的,應多加練習,這字,初學者。
「第一次寫字,寫成這樣,很不錯,若是你是男兒,夫子看到,一定會誇獎你的。」劉金貴摸了摸小白菜的秀髮,鼓勵道,心中盤算著,回頭教教小白菜認識幾個字。
「不管我是男兒,還是女兒,夫子看到,也都會誇讚我的,第一次成這樣,夫子一定會說,天才啊!」小白菜有模有樣的學著夫子的表情,逗得劉金貴大笑。
「你們這侄倆,笑什麼哪!這麼開心?」朱氏進屋,就看到兩人其樂融融的模樣,不免心情也跟著好很多。
「娘,你快看,這是咱們家小白菜第一次寫字,竟然寫的這麼好,剛剛還說,她若是個男兒,夫子一定會誇讚她的。」劉金貴拿起小白菜的字,送到朱氏面前看。
朱氏看了也點頭,稱讚道:「嗯,不錯,不錯,比你小叔叔第一次寫字好看多了,你要是個男兒,說不定還能做個狀元郎哪!」
對於寫字,朱氏不動,就知道在紙上畫來畫去,寫的到底怎麼樣?她還真是評價不出來,不過,兒子說好,那就好,哄著孫女開心也好。
「奶,你怎麼不說,我要是男兒,還能當個大官啊!」小白菜不滿的說道。
「對,小白菜要是個男兒,一定能當大官。」
看著朱氏這麼順著自己,小白菜高傲的揚起頭,哼哼道:「誰說女兒不如男,我就比某些男兒強。」
朱氏和劉金貴都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只當是孩童的戲言。
這邊沒事人一樣,那邊鬧翻了天,時間一晃一天,一晃一天,李桂花心裡著急,又不敢表現出來。
從那天早上偷偷的跑出去後別朱氏抓到後,李桂花學聰明了,她起的比平時更早了些。
每天都開門看看,生怕她娘突然跑來找她。
早早起床的預防,還真是讓李桂花預防到了,這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了床,剛打開門,就看到她娘坐在門旁,正等著哪!
回頭看看沒人,李桂花這才小聲的問道:「娘,你怎麼又來了。」
李桂花做了預防,她娘更是做了預防,比上次來的更早了些,守在門口等著,坐著坐著,竟睡了過去。
「桂花,桂花,出事了,出事了,你可要救救咱們家啊!不然,咱們家就完蛋了。」桂花娘看到李桂花開門出來,激動的抓著她的雙手,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生怕驚醒了熟睡的人,李桂花拉著她娘就往屋後走。
「有出什麼事情了?」李桂花問著,心突突的跳著。
「還不是凍菜的事情,你爹貪心,賣配方的時候,賣了高價格,人家買了後,現在凍菜做的一天不如一天,越來越不好吃,不少人跑到家門口,找你爹要他退錢哪!」
桂花娘苦著臉說道。
「什麼?你們真的把配方給賣了?錢哪?錢哪?錢退給人家了麼?」李桂花著急的問道,心情無比的煩躁,這都叫什麼事情啊!
「錢,錢也都給你爹吃喝用光了,哪有什麼錢退給人家,昨天縣城來了幾個人,把咱們家的大缸給拉走了,晚上的時候,鎮上幾個做賣菜的,也都堵住了咱們家門口,他們說,要是在不退錢,就把你二妹給拉出去賣了。」
「什麼?混蛋,這些混蛋,當初是他們願意花錢買的,銀子也賺了,還有臉道咱們家來要銀子,太過分了。」
「誰說不是哪!明明家家都掙到了銀子,可偏偏說連本錢都沒有賺夠,他們跟咱們家一樣,做了不少的凍菜,就算現在便宜賣,菜的味道也不如從前,也沒有幾個人願意買,他們都朝著賠錢了,這錢,要讓咱們家出。」
「混蛋,他們賺錢的時候,怎麼不說分咱們家點,賠錢了就要咱們家出,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做生意還有穩賺不賠的麼?」李桂花怒聲的問道。
「娘也這麼說了,可那些人不聽,非要鬧著要賠錢,你爹已經躲的不知道去了哪裡,家裡的買的五口大缸給縣城裡的人拉走了四口,剩下一口他們拉不完,娘怕今天要是不能賠錢給那些人,估計著一口大缸也保不住了。」
「想辦法,想辦法,那個酒鬼整天就知道喝酒,喝酒,喝死他算了,這凍菜又不是我做出來的,我怎麼知道要怎麼辦?我又不能直接問,你這不是逼我麼?」
「撲通」一聲,桂花娘跪了下去,緊緊的拉著桂花的手不放。
「娘,你這是幹啥!你起來,有什麼話你起來在說。」李桂花煩躁的看著自己的母親,用力的去拉她。
「桂花,你們姐妹幾個,就數你最出息,娘也最疼你,看著你被你爹給賣了,娘也心疼的不行,可娘沒有本事,阻止不了。現在她們還都小,娘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閨女一個接著一個的被賣了,桂花,娘求求你,想想辦法吧!救救你幾個妹妹,救救娘,若是這樣下去,就算你幾個妹妹都賣完,你爹也會弄死我的。」桂花娘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著。
「起來,起來,你先起來。」李桂花拉著母親,不耐的說道。
「桂花,娘求你,答應娘好不好,你若是不答應娘,娘就長跪不起,與其這樣回去,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
「死死死,你就會那死威脅我,起來,快起來,你不起來,我怎麼想辦法。」李桂花氣急敗壞的說道,很想衝著母親大吼大叫一頓,可是她不能,她不是以前的姑娘家,她這一吼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桂花,你,你這是答應了?」桂花娘拉著李桂花,激動的問道。
「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們別在來找我了。」拉了半天,也沒有拉起母親,李桂花乾脆由著她去了,放下狠話,說完就轉身走了。憂傷的看著黑濛濛的天空,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一定要這麼懲罰她。
「桂花,娘等你好消息,你放心,這件事要是解決了,娘一定攔著你爹,不讓他來胡來。」桂花娘說著,高興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著身上的泥土。她腿上這條褲子,可是今年買凍菜,賺來的銀子,李酒瘋作為獎勵給她買的。
身後傳來的聲音,李桂花好似沒有聽到,行屍走肉一般,慢慢的往家裡走,腦子裡不停的盤算著,要怎麼求朱氏。
在外面逗留了這麼久,李桂花回到家中,發現廚房已經冒煙了,朱氏此時正面無表情的燒著水。
「撲通」進了廚房的門,李桂花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娘,我錯了,我上次不該騙你,我娘來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跟李家來往,可她是我親娘,怕你老生氣,又不想她失望,就跟著她出氣了。」
朱氏仍舊是面無表情,看也不看李桂花一眼,繼續燒水。
「娘,兒媳做了,兒媳真的知道錯了,求你老人家幫幫他們吧!」
聞言,朱氏冷笑。
「哼,你們李家多有出息啊!我們劉家窮,怎麼幫?幫的了麼?你嫁到我們劉家,我們這不是娶的兒媳婦,這是娶的祖奶奶啊!早上等著婆婆燒水給你洗臉,你人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人家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倒好,這人是嫁到了我劉家,可這心,還是你們李家的,若是你覺的嫁給我劉家委屈了自己,你回去吧!我們劉家廟小,養不起你這樣一尊大佛。」
「娘,求你,不要趕我走,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聽到朱氏讓自己回李家,李桂花心中一驚,慌忙給朱氏磕頭,頭磕在地上,砰砰的,一會就磕紅了一大塊。
「你也別求我了,我求求你,李桂花,你走吧!我們家留不住你,一個吃裡爬外,連蛋都不會下的女人,我們要不起,我們家就金貴一個,我還指望著他給我劉家傳宗接代哪!」
「娘,兒媳知道錯了,兒媳一定會給你生個大胖孫子的,求你,求你不要趕我走。」原本先認錯,在裝可憐,求得朱氏的認同,再來求她幫忙凍菜的事情,可沒想到,朱氏竟然不等自己開口,就要趕自己走,這讓李桂花一時沒有了主張,心裡慌了。
「你上次也是說,你錯了,可你不還是跟你李家的人斷不開麼?既然你不捨得你娘,你娘也不捨得你,我看你還是回去吧!我就當倒霉,丟了這麼多銀子,也不用你還,只要你走就行了。」
朱氏看也不看李桂花哭花的臉,認真的說道。
小白菜不知何時被驚醒,站在堂屋門口,看著廚房的方向。這個女人屢教不改,也是應該給她點教訓。桂花娘來了,李桂花不說什麼原因,小白菜也早已經猜到了。過年前,白菜猛然漲價,這意味著不少人買了不少的白菜,平常人家買白菜吃,幾棵就能吃一個月,誰也不捨得一下子買這麼多,過年這才白菜也沒有拉到市面上,這說明什麼,有人像借用白菜,發橫財。可是發出不是那麼容易發的,不是福,就是禍,等啊等,窟窿裡等,這才財,恐怕要掉窟窿裡了。
驚醒的不知是小白菜,還有劉金貴,站在屋門口,陰沉的看著李桂花不停的給朱氏磕頭,眼裡全是冷意,毫無半點憐惜。
「行了,你也別磕了,回去吧!若是給人看到,你這副模樣,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怎麼虐待你了哪!」
朱氏態度堅決,不給李桂花一個眼色。
「不,娘,我不回去,我生是劉家的人,死是劉家的鬼,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劉家。」李桂花抬頭,態度堅決的說道。
李桂花不表態還好,她這一表態,朱氏更加生氣了,手上拿著火棍,燒的紅紅的,就這麼朝著李桂花給扔了出去。
「啊!」為了讓朱氏出了心口這口氣,李桂花也算是拼了,看著有東西扔過來,硬是沒有去擋,原本以為只是木棍,沒想到,竟然是燙的,錯開沒有砸到臉上,卻砸到了鬢角,燙紅了一塊,肉更是「滋啦」一聲,鮮紅一片。
「給我滾,現在說的這麼好聽,早死去了,賣了凍菜的配方,如今還一心想著你娘家,既然想著你娘家的事情,就回你娘家好了,別在這裡礙眼。
不顧額頭上鑽心的灼傷之痛,李桂花忍著淚,接著磕頭。」娘,我真的知道錯了,凍菜出了問題,李家的人也得到了教訓,去年賺錢買的大缸,全給人拉走了,現在還被人堵在門口,逼迫,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管這件事,我是劉家的人,李家的事情,從此跟我沒有關係。「」這話說的,像是我逼迫你一樣,李家畢竟是你的娘家,不若你回去吧!也省的以後你埋怨我,說我不讓你回家看看,把你的家人往死裡逼。「
朱氏冷冷的看著李桂花,陰陽怪氣的說道。」不是,娘沒有逼迫我,是他們貪心,應該受到懲罰,這是我自願的,我是劉家的媳婦,本應該一切以劉家為重。「
李桂花低著頭,說的誠懇,態度坦誠。」好,記著你說的話,若是再犯,我就把你給賣了,到時候別說我沒有給你機會。「
朱氏微微瞇了瞇眼睛,冷冷的說道。這話可不是開玩笑的,她是認真的,若是養著一個吃裡爬外的媳婦,還不如把她給賣了,就算賺不回買她的銀子,能回來一點是一點。」是,兒媳謹遵娘的教誨。「
這件事雖然李桂花得到了教訓,差點毀容,可也沒有結束。朱氏的只是言語上的威脅和警告,額頭上的灼傷,給她以後的人生留下一道痕跡,而這些,遠遠的沒有結束。真正讓李桂花害怕的是,晚上面對劉金貴那多變的臉,那才是折磨,各種手段的折磨,遠比她在李家,李酒瘋對她折磨的要狠。
李桂花不是不怕,也不是猶如初見的那般鍾情於劉金貴,而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回了李家,她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已經成親過一次,還會有誰會要她這樣的女人,而她留在劉家,尚且留有一絲希望,至少她乖乖聽話,劉金貴就不會對她怎麼樣,若是有幸能有個日子傍身,她的日子會更好過些。
時隔兩天,桂花娘一大早就出現在了小白菜家門口,早早的看到李桂花起床,心生歡喜。」桂花?桂花?「」桂花,是娘,我在這裡。「
桂花娘站在門口,透過門縫,小聲的叫著,不敢叫的聲音太大,生怕驚擾了朱氏和劉金貴。、」桂花,桂花,娘在這裡,快過來。「眼看李桂花沒有看到自己進了廚房,桂花娘著急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桂花,是娘,這裡,這裡啊!「
不是沒有聽到,而是不想回應,不敢回應。進了廚房,李桂花緊緊握起了拳頭,摸上額頭上的傷口。眼神陰狠,咬牙切齒,不知在想寫什麼。
天色見亮,桂花娘急的團團轉,卻一直不見李桂花從廚房中出來,又怕被人看到,無奈之下,只好先回去。
出了老劉莊,桂花娘就看到了等在哪裡的李酒瘋。」怎麼樣?怎麼樣?桂花說了啥辦法沒有?「李酒瘋慌忙迎過來,緊張的問道。」哎,桂花那個死丫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叫了這麼多聲,她竟然沒有聽到,回頭一定要好好說說她。「桂花娘生氣的說道。」人沒有出來?「李酒瘋皺眉。」是啊!怎麼叫都沒有出來,真是氣死我了,這麼大早的來,白凍這麼久了。「桂花娘抱怨著,對叫了這麼久,李桂花也沒有出來,心中非常生氣。」這個死丫頭,白養了她這麼多年,白眼狼,等這件事結束,老子非要好好收拾收拾她不可。「
聞言,桂花娘不滿的看了眼李酒瘋。」即便她不是你親生的,可也是我親生的,你都把她賣了換錢了,人也是別人家的人,你可別在亂來了,說不定哪天在那麼還要指望她哪!「」切,指望她,白眼狼一個,不就是個野種麼?指望的著麼?我李酒瘋姐閨女,那個比她強,就是指望,我也是指望我的閨女,不是指望一個野種。「李酒瘋不屑,陰沉的看了眼桂花娘,抬腿越過她大步離開,顯然,嫌棄的不止是一個人。
心中憋屈,撇了撇嘴,忍下心中的委屈,桂花娘跟了上去。女兒是她親生的,有心眼,她知道,李酒瘋喝醉了,就後打自己,為啥,她比誰都清楚,女兒明明長的比其他閨女漂亮,依舊不著李酒瘋的喜歡,為啥,還不是因為不是他親生的,她也不想生下這麼一個女兒,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哪!為了女兒忍受了李酒瘋這麼多年氣,桂花娘也是夠了。
朱氏上了一點年紀,睡眠也淺了,桂花娘最後一句叫的聲音大了點,還是驚醒了朱氏,對於李桂花沒有出去,也沒有理會,非常的滿意。
這一天,朱氏雖然沒有苛刻李桂花,卻也沒有給她好臉色。額頭上的灼傷,也只是用了一些土方法,留下傷痕,是一定的。
若是李桂花跟小白菜關係好,不是吃裡爬外背對著家裡,小白菜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看著她留下傷口,而朱氏更不可能一怒之下用火棍砸人。
一天李桂花不做聲,第二天天不亮,桂花娘又守在了門口,這才不直是叫人,而且還晃了幾下門,而李桂花就像是沒有看到,從西屋路過堂屋門口,直接進了廚房,燒水,伺候朱氏和小白菜洗漱。
這次的教訓,讓李桂花更加懂事起來,不知是服侍朱氏起床,端茶倒水,而且還服侍小白菜起床。」小嬸子,奶奶是長輩,你服侍她是應該的,你是我的長輩,不用為我做這些事情,我自己可以來。「小白菜涼涼的說道,若是一開始對李桂花有幾分好感,也早就被她的深沉給扼殺。」沒事,小嬸子來吧!「李桂花又是為小白菜拿衣服,又是為她梳頭髮。」你坐著別動,小嬸子給你穿鞋子。「小白菜要穿鞋子,李桂花慌忙拿來鞋子,跪在地上,把她的腳放在自己腿上,為她穿鞋子。
待鞋子穿好,小白菜仍舊做在床上一動不動,冷冷的看著李桂花。」小白菜,乖,起來,咱們去洗漱了。「李桂花腆著笑,哄著。」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小白菜冷冷的問道。」小白菜這是在說什麼?小嬸子聽不懂,你還小,爹娘不在了,小叔叔跟小嬸子對你好,是應該的。「李桂花說著,拉著小白菜往外走。
既然人家不說,小白菜也不願意多管閒事,她堅持要服侍,那就讓她服侍好了,她倒要看看,她安得是什麼心。
兩天,無功而返,李酒瘋的脾氣開始上漲,這天天還不亮,他就已經帶著桂花娘走在了來老劉莊的路上。」今天桂花那個小賤人要是在不吭聲,你就給我踹門知道了麼?「李酒瘋冷冷的命令道。」要是踹門,不就吵醒劉家的人了麼?「桂花娘為難,不管她怎麼不喜歡,可李桂花還是她的女兒,她也不想她難做人。」我不管,今天是最後一天,若是她拿不出解決的辦法,我就親自去找劉家的人。「李酒瘋威脅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說來說去,都是你貪心,不然,咱們也不可能做這麼多凍菜放在家裡,現在好了,賠錢不說,還賣不出去了。「
桂花娘想著,忍不住抱怨起來。
陰沉的目光,盯著桂花娘一會,李酒瘋的眼神轉動,而後,不冷不熱的說道:」媳婦,你說你今天出門,怎麼也不還一套衣服啊!這可是我年前剛給你買的新衣服,這被人追債,也要有個追債的樣子,你說是不是?
聽到這話,桂花娘心中一驚,心中疑惑,正要問他什麼意思,剛轉頭,就看到一個黑影衝著自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