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隱冷眼睨了眼前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楚楚可憐的女子一眼,目光便轉向了其他的地方。「自作多情!」
四個字,讓秦師師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整個人也幾乎站立不住,不可抑制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居然如此狠心絕情。
她好歹是他的師妹,是一同生活了那麼些年的人啊!他怎麼能如此對待她一個孤苦無依的苦命女子呢?
龍隱見她又陷入了自憐自艾的境界,不由得一陣心煩,也懶得理會她的悲傷,轉身就走。他最討厭那種動不動就哭的女子,簡直是厭惡至極。可偏偏那些企圖接近他的女子,全都是一個模樣,看了就讓人心煩!
還是他的娘子比較合他的意!想到他的錦兒,龍隱緊繃的神經又稍稍緩和了下來。大步踏進慕錦園,朝著他們的新房而去。
此刻,司徒錦依舊梳洗妥當,正等著他一起去王妃那邊請安。
「世子!」丫鬟僕婦見到這園子的主人,全都規矩的行禮。
龍隱原本不習慣這院子裡多出這麼些個陌生的人來,但為了錦兒,他還是容忍了下來。畢竟錦兒還是需要人侍候的,而這院子周圍全都是男人,實在有些不妥。故而,錦兒從娘家帶過來的丫頭和婆子,也便留了下來。
「怎麼還不擺膳?」龍隱看著桌子上空空如也,不由得皺眉。
司徒錦上前去幫他整理了一下衣衫,道:「母妃剛才派人來傳話,說是讓咱們過去一起用膳。」
她的語氣很平淡,沒有其他的情緒。
龍隱看著她的眼睛,似乎在鑽研什麼,卻絲毫看不出任何的破綻。「不想去的話,我可以…」
司徒錦忙伸出手來,按住他的嘴。「躲過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總是要面對的!」
有些事,是一輩子都無法逃避的。儘管他可以絕情決意,不將這些所謂的親人放在眼裡,但是她不行!為人媳婦,她必須顧全大局,為了他著想。雖說她對王爺和王妃也沒多少的好感,但畢竟是晚輩。她不想她的夫君,因為這些小事就與長輩鬧得不合。家和萬事興,如果家宅不寧,那麼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我不想你受委屈…」他捏著她的手,輕歎。為了她,他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如果這府裡的人敢傷害她一分一毫,他會十倍百倍的要對方償還。但他,仍舊會尊重她的意願,絕對不會勉強她半分。
司徒錦揚起笑容,道:「相處了這麼些時日,難道夫君還覺得錦兒是那種任人欺負的主兒?」
經她這麼一提醒,龍隱頓悟。
是啊,他的錦兒怎麼可能是那種柔弱無能之人?就憑她在太師府的表現,以及在皇宮裡的應對就可以看出,她的聰慧不在他之下。若是身為男兒身,恐怕也不會輸於任何人!
「如此,那就去吧。」他寵溺的替她理順耳邊的髮絲。
當著這麼多的下人,做出這樣親暱的舉動,司徒錦仍舊不太習慣,頓時羞紅了雙頰。那模樣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惹得龍隱又是一陣心悸。
自從洞房花燭之後,他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歡愉。那種美好的感覺,讓他終於明白,男人為何會癡迷沉醉於溫柔鄉。如食髓知味般,他稍有不慎,就會陷入錦兒所帶來的強大影響中,不可自拔。
司徒錦見他微微發怔,於是扯了扯他的衣袖,道:「走吧,別讓母妃等急了。」
一席話,將他從似夢似幻的情境中喚回了現實。
緞兒和幾個丫頭見到世子和世子妃感情如此深厚,也都不由得替自己的主子高興。當然,幾個丫頭心裡也是欣羨不已的。若是將來,她們也能夠嫁的一個真心相對的相公,那就很完滿了。
沐王妃的芙蕖園,位於王府的東廂,那裡是歷代王妃居住的地方。從慕錦園過去,要繞過好幾道彎,是一座七進的院子。
司徒錦與龍隱相攜,一路欣賞著沿途的景致,走得不緩不急。這樣下來,竟也耗費了大半個時辰。
當芙蕖園的丫鬟看到世子和世子妃的身影,臉上的焦急頓時化作了無形,一臉興高采烈的迎了上去。「見過世子、世子妃!」
龍隱沒有吭聲,司徒錦只好輕頷首,道:「母妃今日可安好?」
見到世子妃問話,那丫鬟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道:「王妃一切安好,而且已經命人備好了晚膳,只等著世子世子妃過來一起享用!」
這丫鬟一直低垂著頭,不敢逾越半分,也算是個懂事的。
司徒錦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便讓丫鬟在前面帶路。她是頭一次到王妃的院子裡來,自然是不認識路的。
跟隨著那丫鬟左彎右拐,總算是進了一處開闊之地。然而,剛剛踏進門檻,便聽見屋子裡傳出來一陣歡笑聲。
司徒錦蹙了蹙眉,然後望了望龍隱,發現他有幾分不耐煩,便心裡有了數。看來,王妃不只是請他們吃飯這麼簡單,而是另有深意啊!
那屋子裡的人,發現了門外之人,突然就閉了嘴。而剛才還笑得一臉開心的王妃,見到龍隱世子的時候,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們眼裡可還有我這個母妃?都派人去請了,居然等了一個時辰才過來!」
司徒錦神色依舊坦然,並沒有因為王妃的責難而難過或者是慚愧。上前行了禮之後,也不等王妃發話,她便起身了,放佛剛才那一俯身,只是一個過場而已。
王妃的臉色更加的難看,她一雙眼睛狠狠地瞪著司徒錦,嘴巴裡吐出更難聽的言語。「你的爹娘就是這麼教導你禮儀的嗎?本宮都還沒有發話,你居然自作主張就起身,真真是不懂禮數!」
「王妃娘娘…您別生氣,小心身子!」秦師師看到師兄臉色不怎麼好,不由得小聲的在一旁勸道。
司徒錦眉頭皺了皺,心中很是不平。晌午十分,因為礙著莫側妃在場,所以王妃沒有給她難堪。到了這會兒,在她自個兒的院子裡,她便準備好給她下馬威了!還真是個好婆婆啊,新婚第一天就這麼折騰兒媳婦!
還有這個小師妹,是不是表現的太過明顯了。見到她這個師嫂也不行禮問好,一雙眼睛只盯著自己的師兄,她的夫君,真沒有一點兒女孩兒家的矜持。
「瞧瞧你那副德行,哪有半點兒大家閨秀的模樣,還是師師知書達理。」王妃一邊貶低著司徒錦,一邊撫摸著秦師師的手讚許。
龍隱有些看不過去,剛要開口,卻被司徒錦給攔下來了。
「原來師妹也在這裡,我還以為是母妃擺了家宴,所以請我們過來小聚呢。」司徒錦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但眼睛裡卻無半點兒喜悅。
她故意將家宴兩個字咬得很重,就是在提醒王妃。秦師師再怎麼得她的歡心,那也不過是個外人而已。而她是沐王府明媒正娶的媳婦,是世子妃,她的話未免太過分了。
秦師師也聽懂了這話裡的意思,不由得臉色一頓,有些侷促的說道:「王妃娘娘…我…我還是先回去吧…免得…」
「誰要趕你走,也得經過本宮的同意!乖,有母妃給你撐腰,你別怕!」沐王妃狠狠地掃了司徒錦一眼,安撫著秦師師。
聽到那母妃二字,司徒錦不由得冷笑。看來,這秦師師真的是王妃送給隱世子做妾的。而秦師師那臉上的潮紅,就早已說明了問題。
她心裡真的很氣,氣王妃的故意刁難,氣她看低了自己,一味的給她使絆子。難道她真的那麼招人厭惡,還是她哪裡得罪了她?
看著自家娘子那起伏不定的胸口,龍隱真恨不得將那個師妹一掌打飛出去。不過即使他再不孝,也不能傷害到那個生養了她的女人。所以只好一改往常的態度,問道:「母妃什麼時候收了個義女,我怎麼不知道?」
沐王府原本就打算在今晚提出,讓兒子收了師師做側妃的。但沒想到兒子居然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竟將好好兒的一個媳婦,說成了義女,她哪裡肯甘心。「瞎說什麼呢?師師怎麼可能是…」
「既然母妃如此喜愛師妹,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在此行了禮,收了她做義女。來人,去請王爺過來,一同見證!」龍隱絲毫不給王妃反駁的機會,硬生生的將秦師師的名分給定了下來。
秦師師很是著急,不住的向王妃求助。而王妃也是十分焦急,雖然她也當師師是她的半個女兒,但她更希望她是自己的媳婦啊。如此一來,兒子才能永遠向著自己,而不是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世子妃!
「隱兒,你簡直胡鬧!這義女一事,豈能兒戲?沐王府是普通的人家嗎,即使要收義女,也得經過皇室的同意,你莫要胡說!」王妃情急之下,只得將皇室的規矩抬了出來。
司徒錦正想阻止龍隱的這個建議,沒想到王妃就直接否決了,這正合她的心意。若是秦師師真的做了王妃的義女,那麼她就是郡主,地位將不止抬升了一個台階。到時候,若是她在背地裡使壞,那她對付起來,還有些麻煩呢!
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司徒錦朝著他搖了搖頭。然後轉過身去,對沐王妃說道:「母妃,有些話,媳婦想單獨跟您談一談,可否讓她們都下去?」
沐王妃和隱世子皆是一愣,不由得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身上。
「你想跟本宮說什麼就直說,難道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沐王妃凌厲的眼神射過來,帶著不折不扣的怨恨。
就因為這個女人,兒子離她越來越遠了。
都說兒子娶了媳婦就會忘了娘,雖說龍隱一直跟她不怎麼親近,她心裡隱約有些難受,卻十分不甘心。於是,她將所有的罪過都歸在媳婦的身上。她認為,是司徒錦在背後挑唆她們母子之間的關係,所以兒子才這麼不孝!
司徒錦笑了笑,道:「有些話,的確只適合婆媳之間商量。若是被旁人聽了去,真的不太好。」
她說的很神秘,不肯透露半分。這倒是讓王妃生出了幾分的好奇,不由的按照她的意思去辦。
「你們都下去吧。」
王妃的命令一下,屋子裡的人全都魚貫而出,包括秦師師,即使她百般不願意,但還是不得已出去了。龍隱本來有些隱隱擔心錦兒會被母妃責罰,但看到她臉上的自信,便安心的退了出去。
「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說了吧?」王妃仍舊不待見這個兒媳婦,一臉的不耐煩。
司徒錦走近她,狀似親暱的挽住王妃的胳膊,在她愣神的那一刻,悄悄地在她耳旁說道:「兒媳與婆婆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沐王妃挑了挑眉,有些不敢苟同。「本宮身份尊貴,錦衣玉食,要什麼沒有?你有什麼可以作為交換的?!」
她輕蔑的看了錦兒一眼,將胳膊從她的手裡掙脫了出來。面對她突然而來的親暱,她還是有些不習慣的。
司徒錦淺笑著,並未因她的話而生氣。「是,母妃是金貴之人,吃喝不愁。只是…卻少了那麼一份專寵!」
沐王妃聽到專寵二字的時候,眼睛不由得瞇了瞇。「你這是在嘲笑本宮不得寵嗎?你好大的膽子!」
隨著她的怒氣,桌子上的杯盞被掃到地上,摔碎了。
屋外的人全都一震,有人歡喜有人愁。
高興的人,自然是秦師師。她量司徒錦也沒那個本事,能夠說服王妃。王妃對她厭惡至極,這關係豈是三兩句可以改善的?就算她有三寸不爛之舌,恐怕也說不動王妃改變主意。看來,她嫁師兄,是嫁定了!
這樣想著的同時,她還用眼角的餘光往龍隱身上瞥。
像師兄這般雄偉俊逸的男子,才是她一生尋找的良人。儘管他總是冷冰冰的,但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被她所感化。
龍隱是個極為敏感之人,感受到別人的目光心中有些不快。這個師妹是越來越讓人無法忍受了!看來,他得盡快將她趕出府去,也好斷了母妃的念想!
聽見屋子裡摔杯子的聲響,他不由得為錦兒擔心。但臨走時,錦兒那成竹在胸的模樣,卻讓他又收住了腳步,沒有衝進屋子裡去。
他的這一遲疑,在秦師師的眼裡,卻成了另外一種意思。看來,師兄也沒有多在乎他的妻子!屋子裡都鬧成那樣了,他居然還沉得住氣。哼,看來那人也沒像外界所說的那般得世子的寵愛嘛!
屋子裡,司徒錦不緊不慢的收回自己的視線,對上王妃那怨毒的眼。「母妃何必生氣,保重身子才最要緊!」
「少在這裡假惺惺。若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那麼你可以滾出去了!」沐王妃毫不客氣的喝道。
司徒錦但笑不語,等著她的下一個反應。
果然,沐王妃見她如此寵辱不驚,心裡更加的毛躁。「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你給我出去!」
情急之下,她連自稱都改了。
司徒錦笑了笑,不以為意的道:「母妃先消消氣兒,這月份最容易上火了。」說完,她還特意端了一杯冰鎮綠豆湯遞到她的手裡。「這綠豆湯降火甚好,母妃您嘗嘗?」
沐王妃被她的作為給弄糊塗了,一時竟也生不出氣來。「你…你到底想怎樣?」
王妃總不過是個深閨女子,生活無憂,雖說心裡對王爺偏寵莫側妃很是不滿,但也只能將苦水往肚子裡吞。如今忽然遇到一個不按理出牌的人,她還真是不知道如何對付了!
「母妃可曾想過,將那莫側妃給徹底打垮?她在府裡囂張了這麼些年,母妃難道還想繼續縱容她霸佔著王爺的寵愛?讓她處處針對世子和母妃您?依著王爺公公對她的寵愛,將來這世子之位,指不定是哪個人的呢!」
「她敢!隱兒是皇上親封的世子,那賤人又能耐何?」一提到這王位的繼承人,就沉不住氣了。
司徒錦乾笑了兩聲,然後說道:「那…若是皇上不在了呢?」
沐王妃心裡咯登一下,整個人都怔住了。她不敢相信,司徒錦居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她這是詛咒皇上,那可是要滿門抄斬的大罪!不過,她不得不承認,錦兒說的很有道理。她以前,從未考慮過這層關係。
如今,三皇子和太子兩人鬥得死去活來,而那三皇子的生母,是莫側妃的姐妹。若是三皇子將來繼承了大統,那麼隱兒的世子之位,的確會有所動搖。
看著沐王妃陷入沉思,司徒錦也不急,一邊喝著茶一邊等著她問話。果然,沐王妃沉吟了半晌,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你…你真的有本事將莫側妃…」
那賤人在府裡的囂張了那麼多年,她一個小丫頭片子,真的有那個本事,將她連根拔除?姓莫的那個女人,可不是個軟柿子!加上有王爺的疼愛,她跟她鬥了這麼多年,也沒能將她怎麼樣!
想到那個薄情的男人,沐王妃又陷入了無限的哀怨中。
「兒媳不但會將莫側妃徹底剷除,還會令公公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母妃的身上呢!」司徒錦充滿自信的說道。
在敬茶的時候,她可是觀察了很久。王爺並非真的很寵愛那個莫側妃,只不過有些縱容而已。當莫側妃失了分寸,說了不該說的話的時候,她看到了王爺眼中的那抹不贊同和厭惡。若是真的愛一個人,絕對不會有那樣的眼神的。所以,她敢保證能順利將王爺的心拉向王妃這邊。
其實,王妃長得真的很不錯。保養不錯,臉上基本看不到一絲的皺紋。五官也極為精緻,是個很標準的美人兒。可為何得不到王爺的寵愛,恐怕是另有原因。
沐王妃被她的一席話,說的有些面紅耳赤。
她沒想到,這個兒媳婦,居然拿她跟王爺的感情來說事兒。不過若是她真的能夠幫自己達成這些,與她做一做交易也未嘗不可。
「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終於說到了正題上,司徒錦嘴角微揚,道:「錦兒也不貪心,只希望母妃不要過問慕錦園的任何事,包括隱的私事。」
這條件說來很簡單,但對王妃來說卻是極為不尊重。哪有做父母的,不能過問兒子的事,這豈不是對她威嚴和權力的挑戰?這個司徒錦,還真是不知好歹!
「難道你想一個人霸佔著隱兒?你真是異想天開!」沐王妃毫不留情的指責。「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沒想到你嫉妒之心如此重。罷了罷了,剛才說的就當本宮沒有聽見!」
見她有反悔之意,司徒錦微微一愣,繼而笑道:「這麼說來,母妃也不介意父王多幾個側妃庶妃侍妾咯?」
很多人就是對別人要求嚴苛,往往疏忽了自己。當聽到司徒錦的這番話時,沐王妃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敢威脅我?」
「兒媳不敢!」司徒錦乖乖的低頭。
「哼!你有什麼不敢的,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得出來,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沐王妃當然不願意自己的夫君往府裡納妾。
多一個女人,就會多一個人跟她分享王爺的寵愛。即使貴為王妃,她依舊是個女子,也是有私心的。雖然王爺不冷不熱的跟她過了這麼些年,但她還是心存那麼一絲的願景,希望王爺可以回心轉意,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的。
「母妃…您可考慮好了?」司徒錦一臉笑意的望著沐王妃。
沐王妃雖然嘴裡不肯承認,但言語間還是緩和了不少。「你說了這麼多,都是口頭上的保證,要我如何能相信你?」
「這個簡單。再過幾日,就是中秋節。錦兒保證,那一日父王會陪著母妃過!」司徒錦是信誓旦旦的說道。
沐王妃被說的有些心動。
每年的中秋佳節,本是一家人團圓的日子。可每到那一天,莫側妃那個賤女人總是會霸佔著王爺陪她們母子過節,而她卻只能對著窗外的明月枯坐到天明。那樣的孤單寂寞,是她這輩子嘗過最酸澀的味道。
從小到大,她都是家裡的掌上明珠,是爹娘手心裡的寶貝。可是沒想到嫁人之後,卻受到這種對待。她心有不甘,想要傾述,卻無處發洩。沈將軍和夫人早逝,她的兄長也戰死沙場。如今的沈家,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失去了親人的庇護,她雖然有著王妃的頭銜,卻只能將所有的苦水往肚子裡吞。
如今被錦兒說到痛處,她心裡就更加的難過。
司徒錦輕輕地走到她身旁,幫她順著氣。其實,王妃也是個可憐人。失去了父母兄弟的幫襯,孤苦無依的在王府裡掙扎求生著。也難怪她會那麼喜歡秦師師,想必是有共同的經歷吧?
「母妃不必傷懷,錦兒說到就一定做到!」
見她不計前嫌的這般照顧自己,沐王妃忽然覺得這個兒媳婦似乎沒有像以前那般討厭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她再一次確認。
司徒錦點頭,與她的眼睛對視。「千真萬確!」
「好!」過了良久,沐王妃終於咬牙答應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你先讓隱兒納了師師為側妃,我就答應你的條件!」
司徒錦眼睛一斂,不由得氣惱。看來,她剛才說的話全都白費了。到頭來,王妃還是要往她的房裡添人,真真是說不通!
「你也別惱,我這也是為你好!若是你不許隱兒納妾,外人會怎麼看你?妒可是犯了七出之條,難道你想被休?師師這孩子不錯,沒什麼心眼兒。她的爹爹對隱兒有恩,如今她孤苦一人,隱兒照顧她也是理所當然的!」沐王妃依舊我行我素的勸著,不過倒是對司徒錦沒了什麼敵意。
司徒錦知道不能操之過急,若是現在拒絕了,恐怕事情又會回到原點,只得敷衍道:「這事兒,還得問問世子。若是他同意,我也無話可說!」
沐王妃見她不再拒絕,眉眼都笑開了。「這才是本宮的好兒媳!」
司徒錦微微歎氣,卻沒有再開口。
這時候,在外面急得不行的龍隱見屋子裡半晌沒有了動靜,不由得闖了進來。見到她們二人有說有笑的,不由得鬆了口氣。
「都愣著幹什麼,還不進來收拾?」司徒錦看到門口那些看戲的人,臉上露出幾分威嚴來。
沐王妃被她的氣場所震懾,不由得對她又舔了幾分好感。她是世子妃,未來的王妃,必須要鎮得住那些下人才行!看她剛才的表現,還算不錯。以後多加調教,肯定是個不錯的苗子。「沒聽見世子妃的吩咐嗎?」
那些發愣的丫鬟僕婦頓時清醒過來,立馬進來將地上的碎片給收拾妥當了。
龍隱不知道錦兒跟王妃說了些什麼,不過看到她們的關係有所改善,他不由自主的佩服起自己的小妻子來。
「都過來坐吧。」王妃往桌子旁一坐,然後示意她們入座。
司徒錦和龍隱很自然的落座,只是秦師師因為剛才司徒錦的一番話不敢有所動作。直到王妃開口,她才小心翼翼的在王妃的右側坐了下來。
一頓飯下來,也算和氣。
回到慕錦園後,丫鬟早就準備好了沐浴用的熱水。司徒錦只覺得渾身乏困,揮退了僕婦,便坐進了木桶之中。
不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
「緞兒,幫我按按肩膀…」她閉著眼睛,吩咐著。
直到一雙有力略帶著薄繭的雙手搭上她的肩膀,她才驚呼一聲,立刻沉到水中去。龍隱看著她那驚慌的模樣,不由得起了戲弄的心思。「娘子,可還滿意為夫的服侍?」
司徒錦俏臉一紅,瞪了他一眼,道:「你…你怎麼進來了?」
「我讓她們下去休息了…」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怎麼樣,身子還難受嗎?」
被問到這麼私密的問題,司徒錦的臉色像是煮熟了的番茄一樣,紅透了。「不…不難受…你先出去…我要起身穿衣…」
不等她話說完,他便上前垮了一步,一把將她從木桶裡撈了起來。那細嫩光滑的皮膚,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晶瑩透徹,讓人移不開眼睛。
「啊!」司徒錦再次驚呼,下一刻她已落入一個寬曠而溫暖的懷抱。
她有些羞赧的別開頭,儘管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但這樣赤身裸體的在他面前,她還是無法適應。「你…」
「娘子…」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字,一雙眸子卻越來越幽深。
司徒錦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想要推拒卻有些力不從心。他們正值新婚燕爾,又都是剛剛體味到男女情事,故而既緊張又期待。
當他將她輕輕放置到床榻上之時,司徒錦嬌羞的抓起錦被的一角,想要將自己光潔的身子給蓋住。
「別遮…」他伸出手去,握住她的皓腕。
被他的眼睛直直的打探著,司徒錦臉上佈滿紅暈,恨不得找個地方藏起來。真是太羞人了!
「錦兒…叫我的名字…」他欺身上來,輕輕觸吻她的額頭。
司徒錦看著他那深情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喚道:「隱…」
龍隱拍出一掌,將紗帳給震落,掩蓋住一室的春光。
食髓知味的男人,總是特別沉醉此道。他就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無法控制自己。燭火忽明忽暗,照耀著床榻上的一對璧人,勾勒出美好的影像。
髮絲交纏,呼吸相聞,手指緊握。在極致的歡愉中,兩個人的心更加的靠近。屋外服侍的人全都隔得遠遠的,不敢打擾了他們。
一夜的熾熱纏綿,讓司徒錦身子有些吃不消。
翌日起床後,她都不敢看自己的身子。那些青青紫紫的於痕,都是某人留下的烙印。他說,她的每一寸肌膚,都是他一個人的,他得留下記號。
天知道,那個冷如寒冰的男子,在夜裡是那樣的熱情如火!
司徒錦捂著臉,暗自懊惱。他是痛快了,可她呢?這副樣子,她要怎麼出去見人?那脖子上明顯的吻痕,一時半會兒可不會消逝!挪動了一下酸軟的雙腿,司徒錦勉強自己穿好了衣服,這才吩咐緞兒進來服侍。
「夫人,您醒啦?」緞兒一身水紅色的衣衫,胸前是繡著菊花的抹胸,整個人看起來嬌俏可愛。
司徒錦睨了她一眼,突然發現她身邊的幾個丫頭全都成了大丫頭了。
「什麼事情笑得這麼開心?」莫非是有了意中人了?司徒錦暗暗猜測著。
「夫人,奴婢的哥哥捎信來說,嫂嫂生了個大胖小子。奴婢的老子娘很高興,還直說是托了夫人您的福呢!」緞兒笑著解釋。
經過這麼一提醒,司徒錦總算是想起來了。
緞兒的哥哥在莊子裡做管事的,去年娶了個娘子,一直未有生育。她便尋了個方子給她,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月,就懷上了。難怪她會如此高興?緞兒的哥哥可是三代單傳,如今有了兒子,自然是高興的。
「的確是天大的喜事。緞兒,你可要回家去看看?」緞兒跟隨她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她自然要多照應些。
緞兒聽了她的話,頓時喜笑顏開。「真的可以嗎?可是夫人身邊…」
朱雀如今已經離開,她若是走了的話,那夫人身邊豈不是沒了個貼心的人?她高興歸高興,但還是有些猶豫。
「放心回家吧,我這裡還有春容和杏兒呢。」司徒錦安撫著她。
緞兒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不放心。離去之前,她特意找到春容和杏兒,叮囑了她們一番,這才拿著司徒錦賞賜的東西離開了王府。
用了些早膳,司徒錦便一門心思撲在如何實現自己的承諾上了。離中秋還有四五日,她應該來得及進行自己的計劃的。
「春容,去把管家找來。」她想著這府裡最瞭解王爺的,就應該是王府的管家了。
不一會兒,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被帶到了慕錦園。司徒錦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眼,有些不敢相信。「你就是王府的管家?」
以他的歲數來說,是不是太年輕了一些?
那管事的面上雖然恭敬,但眼中卻沒有絲毫的敬意。「回世子妃的話,小的盧聰,正是王府的管家!」
司徒錦故意將他的不屑忽略,嘴角隱含笑意。這管家一看就是心高氣傲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仗了誰的勢了?
「盧管家這般年紀,就坐上了管家的位子,想必也是有些能耐的。」她的話聽起來很順耳,所以那管家的神色也更加的倨傲。
「世子妃有什麼吩咐儘管說,若是無事,恕奴才還有事,就不打擾世子妃休息了!」盧管家拱了拱手,垂下了眼眸。
果然是個狗仗人勢之人!
司徒錦給了他這個評價之後,心裡便有了數。「盧管家是側母妃提拔上來的吧?難怪這麼傲氣,居然不把主子放在眼裡!」
那盧聰身子微微一抖,沒想到她居然猜到了這層關係,不由得收起了自己的那份傲氣。「世子妃恐怕是誤會奴才了!奴才怎麼會如此大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來?!奴才的確是有很多事情要辦。」
說的好聽!
司徒錦冷笑著,慢悠悠的搖著手裡的團扇。「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我不過才說一句,你就頂了三四句。這些,都是你的主子教你的嗎?」
盧聰沒想到這世子妃竟然不是個軟柿子,態度如此堅決,不由得蹙眉。他的確是仗著莫側妃的勢力,在府裡橫行霸道。就算是王妃的人,也不敢輕易地得罪他。這世子妃不過進門不到三天,就開始擺起主子的架子來了,還真是不知死活!等會兒去到莫側妃那裡,他一定會好好地告上一狀,讓莫側妃替他做主!
司徒錦看到他眼裡那抹算計,喝道:「好你個大膽的奴才!居然敢藐視主子。來人,將他拿下,重大二十大板!」
話音剛落,一個嬌滴滴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喲…世子妃這是做什麼?一大清早的就喊打喊殺的,也不怕犯了忌諱!」
聽到那令人不舒服的聲音,司徒錦心裡很是不快。這園子,怎麼什麼人都能隨意進了?於是瞥了一眼身旁的杏兒,無聲的詢問。
杏兒低下頭去,道:「杜小姐執意要往裡面闖,奴婢們…。攔不住…」
「一句攔不住,就可以推卸責任嗎?守院子的是何人,給我拖下去,杖責二十,趕出府去!這樣無能的人,王府豈能白白浪費米糧在他們身上!」司徒錦不怒而威的吩咐道。
那些跟隨著杜雨薇進來的守門人,全都變了臉色。
他們不過是收了那杜小姐的一些好處,又忌憚著莫側妃的勢力,所以才沒有阻攔她進來。沒想到世子妃居然會為了這麼點兒小事,要責罰他們。
「世子妃還真是威嚴啊!他們不過是犯了點兒小錯,你竟要將他們打將出去,也太心狠手辣了吧?若是世子知道,他居然娶了個蛇蠍毒婦回來,不知道作何感想呢!雖說他們都是奴才,但咱們王府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枉顧性命吧?」杜雨薇自認為得體的一番話說出來,恨不得都為自己鼓掌。
她說話的同時,還不時的往屋子裡瞄,似乎是在等著某人的讚賞。
司徒錦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這個頭腦簡單的女人還真是不可理喻。她還真把自己當成是王府的主子了!
「杜小姐你太逾矩了!本世子妃管教院子裡的奴才,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外人來置喙了?」
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寄居在王府的客人,憑什麼來管王府的家務事!
司徒錦說的很不客氣,也沒有留絲毫的情面給她。像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她是絕對不會輕易饒恕的。
「你…司徒錦,你別得意!等我進了王府的門,我定要你好看!」杜雨薇被點到痛楚,便開始撒起潑來。
司徒錦冷笑著回敬道:「是嘛?這麼說來,杜小姐是答應給翔公子做妾了?」
杜雨薇先是一愣,繼而惱羞成怒。「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嫁給龍翔那個沒出息的了!我要嫁的,自然是隱世子!」
「不知羞恥!」隨著一聲冷喝,緊接著便是杜雨薇的尖叫。
司徒錦不忍心的撇過頭去,杜雨薇被龍隱這麼一摔,恐怕不死也得成重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