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姨娘被休棄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太師府。周氏在聽聞這一消息之後,驚訝之餘臉上的笑容也更為明顯。
「早就看出來這吳姨娘不安分了,沒想到她竟然大膽到與野男人私會。果然是個低賤出身的,再怎麼改變身份,骨子裡也是低賤的。就是不知道這四少爺…」許嬤嬤見府裡少了一個威脅夫人的女人,自然是欣喜萬分。
「不過是個姨娘,棄了就棄了吧。」周氏呷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真正對我有威脅的,還是那一位!」
許嬤嬤收斂了笑容,勸道:「夫人也不必太擔心,那邊遲早會收拾掉的!」
她將那藥材縫製在了香囊裡,日子一久,那孩子自然而然就掉了。神不知鬼不覺的,也不怕有人懷疑到自個兒身上。
她的算盤打的響,但卻沒有料到那香囊的詭計早就被人識破。她要等的那一天,恐怕不會到來了。
「希望如此吧…」周氏揉了揉額頭,最近這頭疼的毛病是越來越厲害越來越頻繁了。
「夫人,老爺讓您去書房一趟呢。」這時,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從外面進來,恭敬的給主母行了禮。
周氏暗暗覺得吃驚,這老爺找她到底有何事?
「我收拾收拾,一會兒就過去。」周氏不動聲色的吩咐著,然後便進了內室,更換衣服去了。
最近老爺一直都由幾個通房伺候著,鮮少到她院子裡來。原先她對那幾個通房都沒有太過在意,認為她們翻不起什麼浪來。但是沒想到,那幾個小蹄子越來越有本事了,竟然哄得老爺都對她冷淡了起來。
經過一番細心的裝扮,周氏優雅高貴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她是堂堂丞相府嫡女,絕對不能輸給那些低賤的奴婢。
書房內,司徒長風正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一個豐腴的丫鬟站在他身後,賣力的幫他揉著肩膀。另一個嬌俏的丫頭則半跪在地上,幫他錘著腿。
周氏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模樣。
這兩個丫頭,都是她身邊伺候的人。看起來老實本分,但是沒想到在她做主為她們開了臉送上老爺的床榻之後,她們竟然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真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老爺,您找妾身來有何事?」周氏神色只是微微一閃,繼而又表現出大家閨秀般的知書達理溫婉如水。
聽見周氏的聲音,司徒長風才揮了揮衣袖,將兩個丫頭打發了出去。
那兩個丫頭起先是不甘,但是想到周氏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只得乖乖的低下頭,退了出去。
司徒長風自然是沒有察覺到這屋子裡的詭異氣氛,他將手裡的玉珠往書桌上一丟,開始進入正題。「夫人最近可有看過大夫?」
周氏被他的問話給搞懵了。
看到司徒長風那面無表情的臉色,她便有些心虛。難道他是想問,為何她嫁過來這麼些時日還沒有傳出好消息?
「多謝老爺關心,妾身的身子並無大礙。」低眉順眼的慢慢靠近她的男人,周氏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司徒長風望了望她的肚子,似乎有些失望。
他都這麼大年歲了,竟然還沒有一個兒子。這周氏乃正室,他的妻,但嫁過來也有半年之久了,為何這肚皮就是沒反應?難道說,她挨到二十還沒有嫁出去,就是因為有什麼隱疾?當時丞相府來說親的時候,他就有些意外。雖然也考慮到一些利益方面的因素,但卻忽略了其他。
「燕秀啊…你嫁進門也有一段時日了,怎麼還是沒有傳出喜訊呢?」司徒長風瞇了瞇眼,試探的問道。
周氏見他果然想起了這個問題,便笑著回道:「可能是妾身近日太過勞累,又沒有合適的機遇,所以才沒有消息。前些日子,已經找大夫來看過了,大夫說並無不足之症。」
她的這一番解釋,無非是在闡述兩個問題。
一,她的身子沒問題,懷不上孩子,絕對不是她的問題。二來,就是想對司徒長風說,他太過冷淡她了,雨露太過稀少,根本難以懷上。她為司徒府操持著家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這樣責備於她,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司徒長風哪裡有不明白之理,只是他羞於承認某些事實罷了。
「咳咳…這樣便好!」他輕咳了兩聲,然後藉著說道:「吳氏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如今她已經被休棄,但青兒好歹是我的骨血,所以我想…」
「老爺是想將青兒過繼到妾身名下?」周氏是個通透之人,不用他明說就已經明白了。
想想也對,周氏如今還沒有子嗣,將司徒青過繼到她的名下,既可以有半個嫡子,又能讓周氏心裡好過一些。
江氏肚子裡雖然還懷著一個,但誰又能保證,那一定是個兒子呢?他不過是做兩手準備,等到江氏生下孩子來,再來決定將來由誰來做這家主之位。
周氏前思後想,心裡雖然不太樂意,但為了能夠與江氏抗衡,也只能接受別人生的兒子養在自己身邊了。
不過,只要以後她生下兒子來,那麼這一個過繼過來的兒子,也就沒有用處了。到時候隨便給尋個錯處,將他再貶為庶子,也就是了。
這樣想著,周氏心裡便踏實了。「還是老爺想的周到,這青兒還年幼,沒有人照顧,也著實可憐。」
「夫人你能如此想就好了。過兩日,我去將族裡的長輩請過來,請他們做個見證,也好名正言順。」
過繼這種事情,不是他一個人上說了算的。畢竟庶和嫡子,身份地位相差甚遠,必須經過族裡的人一致通過才行。
周氏連連點頭,說道:「是,妾身這就去準備準備。」
「嗯,你回去吧。」司徒長風心裡的這塊石頭落下,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起初,他還怕周氏不肯收下這個庶子呢。畢竟這個兒子的生母是那種出身,而且還被休棄,怎麼說都不太光彩。加上這個兒子性子頑劣,整日只知道游手好閒不肯上進,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若不是為了有個繼承人,他才不會將這個兒子列為接班人的考慮之中呢。
不過好在周氏是個通情達理的,他只說了這麼一句,她就欣然答應了。看來,他的這位夫人的確是個好妻子好主母。
解決完了這一樁事,司徒長風便又想起了江氏。
好幾日沒有去她那裡了,這會兒子突然動了心思,想要過去看一看。合上手裡的書籍,司徒長風便踏出書房,往江氏的院子去了。
再說那日,司徒錦司徒雨姐妹倆從成衣店出來,便沿著那條街一直往下走。採購了一大堆的布匹和首飾之後,司徒雨便提議要去城裡最有名的食為天用膳。
逛了半日,腹中飢餓難耐,司徒錦便順了她的意思。
「二姐姐,這裡的吃食,可是京城最有名的。今日難得出來一次,不如就好好的品味一番這裡的美味佳餚,姐姐說可好?」司徒雨興奮的臉蛋兒微微泛紅,看來對來這裡嚮往已久。
「既然妹妹提議,姐姐豈有拒絕的道理?」司徒錦大方的應和著,似乎沒有一點兒戒心。
緞兒和朱雀跟在她們身後,司徒雨的那兩個丫頭也是拎著大包小包,尾隨著。
食為天坐落在城中心地帶,周圍都是繁華的大街,人來人往,生意極好。
司徒錦姐妹倆到來的時候,正值用膳高峰期,就連一樓的散座都已經坐滿了,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空位。
「掌櫃的,給我們安排一個清靜的房間。」司徒雨一踏進這食為天,就趾高氣揚的吩咐著,也不管人家到底有沒有空位。
果然,那中年的管事很是為難的迎上來,賠罪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二位。今日的座位已經滿了,姑娘明日請早吧?」
司徒雨哪裡肯依,依舊蠻橫的要求道:「我不管,總之本小姐今天就要在這裡用膳!」
那掌櫃十分為難,但是又不好得罪客人。
正好此時另一批客人進店來,那掌櫃的見到那人,立刻迎了上去。「不知三殿下駕到,有失遠迎!快,樓上請!」
司徒雨見掌櫃的如此忽視自個兒,心裡那個窩火啊。
可是一聽說對方的身份是三皇子,整個人就像是變戲法兒一樣,又一個囂張霸道的千金小姐變成了溫柔嫻雅的閨秀。
幾個小步來到龍駿的面前,司徒雨嬌滴滴的拜了下去。「臣女司徒雨,見過三殿下!」
龍駿微微抖了抖眉,依舊一副溫文爾雅的貴公子形象,即使對眼前這個女子很厭惡,還是表現出儒雅的風度。「司徒小姐免禮!」
司徒雨見龍駿對她很是客氣,心裡都樂開了花。
堂堂的皇子,竟然對她禮貌有加,這是不是說明她的魅力非凡,連皇子殿下都對她傾慕三分呢。
想到這裡,司徒雨的小臉就忍不住泛紅。
而對於這一花癡行為,龍駿眼裡滿是不屑。但礙於這麼多人面前,他不好將她驅趕到一邊,只得委婉的問道:「司徒小姐也是來用膳的?」
司徒雨見他問話,高興地都快要蹦起來。前幾日在花弄影面前受的罪,此刻通通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是啊,只是…掌櫃的說,已經沒有空座了。」
她說的極其委屈,好像別人有意刁難她似的。
司徒錦沒有說話,一直安靜的站在角落裡,等著看戲。
龍駿有些急不可耐,眼角掃到司徒錦的存在,頓時想到了脫身之計。「這位便是隱世子未過門的世子妃吧?龍駿在此有禮了!」
說著,他帶著謙卑的笑容,對著司徒錦作了個揖。
司徒錦覺得這人真是莫名其妙,好好兒的又將自己拉進來,這不是故意給她找麻煩嗎?果然,司徒雨見三殿下對她不理不睬,反而去巴結司徒錦去了,頓時一雙似淬了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司徒錦不放。
「三殿下有禮了!」司徒錦只是淡淡的福了福身,態度溫和而疏遠。
本就不是有關聯的人,她還是少接觸為妙。
如今皇帝雖然立了太子,但他正值壯年,豈會輕易的就放棄自己的皇位?幾位皇子之間明爭暗鬥,一直沒有停歇過。即使是這位默默無聞,謙卑溫和的三皇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最近他與太子之間,可謂是好戲不斷啊。
他也開始表露出奪嫡之心了呢!
對於司徒錦的冷淡,龍駿將之歸結為大家閨秀的矜持。為了爭取到沐王府的支持,他於是更加熱情的邀請道:「司徒小姐還沒有用膳吧?如果不嫌棄,本殿將雅間分一半出來於你,可好?」
這樣的恩惠,要是常人,早就連連稱謝感激涕零了。可是司徒錦知道他心裡打的什麼主意,怎麼能就這麼如他的願呢?加上她已經是訂了親的人,男女授受不親的,她也是要避嫌的。
「三殿下太客氣了。只是小女子出府已久,該回去了。」說完,又喚了司徒雨,打算一起離開。
「既然是三殿下的美意,姐姐就不要推遲了吧?」司徒雨雖然嫉恨司徒錦,但是為了能夠與這位皇子有更多的時間相處,她竟然在一旁當起了說客。
司徒錦蹙了蹙眉,義正言辭的說道:「妹妹可別忘了,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姐姐已經是待嫁之人,若是與外男共處一室,這傳出去豈不是給太師府抹黑?」
司徒雨哪裡不知道這些道理,只是此一時彼一時,為了能夠攀附上這個俊美溫柔的三皇子,她也顧不上許多了。
如今周氏正張羅著她的婚事,她可不要嫁給那些小門小戶,過那種抬不起頭來見人的生活!這麼個好的機會在她面前,她豈有錯過的道理?
「二姐姐嚴重了。不是還有其他人在場麼,怎麼會對咱們的聲譽有損。三殿下,您說是不是?」司徒雨努力爭取機會的同時,還不忘與三殿下交流一番。
龍駿自然是想賣司徒錦一個面子,往後在隱世子面前也好說話。見司徒雨在一旁推波助瀾,也就順水推舟的附和起來。「司徒三小姐說得對,二小姐就不必拘禮了。來人,去將雅間收拾收拾,請二位小姐上去用膳。」
不給司徒錦拒絕的機會,龍駿有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司徒錦暗咬著牙,可一時又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就在這焦灼之時,一道黑色的身影意氣風發的走了進來,不聲不響的來到了他們跟前。
「沒想到三殿下竟然也是這般的無狀,難道連禮義廉恥都忘了嗎?」
好一個沒有臉皮的傢伙,居然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來了!哼,簡直是找死!龍隱冷冷的望著這個素來與自己沒啥來往的皇子,心中滿是憤然。
龍駿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見到來者正是自己一心想要收買的人,剛才心中被罵的不快便煙消雲散了。「原來是隱世子。還真是有緣啊,不如一起山去坐坐,如何?」
龍隱陰沉著臉,冷冽的眼神睥睨著對方,道:「那到不必了!本世子獨來獨往慣了,不喜歡與陌生人同桌而食。」
被拒絕的三皇子,臉色有些陰鬱,但卻沒有表現出惱怒。「既然如此,那本殿就不強人所難了。」
說著,又轉過身來對司徒雨姐妹倆說道:「今日是本殿唐突了,兩位小姐勿怪!」
司徒雨眼看著自己的心血付之東流,哪裡肯甘心。追著三皇子身後,道:「殿下,小女子不覺得唐突,可否請殿下幫個忙,我與姐姐都還未用膳…」
司徒錦微微張著嘴,她沒想到司徒雨竟然大膽到如此境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居然恬不知恥的追著男人跑,實在是太丟臉了。「三妹妹,不可!」
「二姐姐,有什麼關係,既然是三殿下的一番好意,不如…」
司徒雨生怕三皇子給跑了,極力的找著各種借口。
司徒錦還要說些什麼,只聽見一旁有人站出來打趣道:「這位想必就是太師府的三小姐吧?果真是厚顏無恥的!都被乞丐欺負過的,竟然還有臉出來,我看著太師大人也太疏於管教了。要是我啊,早就將人送到尼姑庵去了,哪裡還容得她在此放肆!」
一聽說被乞丐欺負,司徒雨渾身就顫抖個不停。「哪裡來的混賬,竟然敢血口噴人!污蔑本小姐的清譽,你可知道後果?」
「哈?還清譽呢!早在不久前,就聽說司徒三小姐因為犯了錯,被禁足了一個月。後來又頂撞花郡王,挨了板子。這樣的品性,就算不被那乞丐欺辱,也是敗壞門風。豈料你還不知悔改,依舊囂張跋扈。嘖嘖嘖…想必這京城裡稍微有點兒名望的家族,都不會要你這個刁蠻千金了吧?」
眾人聽到這裡,全都露出鄙夷之色。這小姐自打進門後就氣焰囂張,還恬不知恥。被乞丐侮辱過,還想著攀上三皇子這樣的人物,真真是好不要臉!
司徒雨氣得要吐血,整張臉都變成了絳紫色。「你…你大膽!」
「有膽子做,就要有膽子承認!都已經是殘缺之身了,還想著立貞節牌坊,真是可笑!」那人似乎對司徒雨很是不滿,一直都針鋒相對。
司徒錦打量了那人一眼,瞬間明白了。
此人與那林侍郎家的千金有幾分相像,想必有著血緣關係。林家小姐剛才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自然是不服氣的。
而這人,恐怕就是為了給林家小姐出氣吧?
龍隱雙手背負在背後,冷眼瞧著這一切,並未出聲阻止。儘管司徒雨是他未來的小姨子,但是在他看來,除了司徒錦在乎的人,才值得他尊重。至於其他的貓貓狗狗,就不在他的關心範圍之內了。
「沒有,我沒有…你別污蔑我…」司徒雨一邊後退著,一邊打量著三皇子的臉色,生怕他嫌棄自己。
龍駿原本淡笑著,聽說司徒雨曾經被乞丐碰過,臉色有些尷尬。剛才他還想著邀約她們一起用膳呢,幸好被隱世子所阻止。恐怕到時候傳出去,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名聲,就要受到牽連了。
想到這裡,他更是不想再與司徒雨有什麼瓜葛,匆匆的上樓去了。
三皇子一走,司徒雨的臉便垮了下來。
陰狠的眸子死死地瞪著剛才揭穿她醜聞的那人,恨不得撲上去將他碎死萬段。
「你…還未用膳?」龍隱的注意力一直在司徒錦身上,見到她臉色有些不大好,關切的話語便脫口而出。
司徒錦先是微微福了福身,按照規矩行了個禮,這才答道:「尚未用過。」
龍隱聽後,立刻對掌櫃的吩咐道:「準備一桌好菜,送到明月閣。」
那掌櫃毫不猶豫的就點頭應了,然後將世子爺和司徒二小姐迎到了樓上。
司徒雨見掌櫃如此的慇勤,卻對自己置之不理,心裡便有氣。「剛才不是說沒位子了嗎,這會兒子就有了?」
掌櫃的也不辯解,只是淡淡的說道:「隱世子包了明月閣一年,自然是隨時都有位子了。」
司徒雨氣得直跺腳,看著那遠去的二人,提著裙擺就追了上去。既然司徒錦能去得,那麼她司徒雨也能去得。可是到了明月閣門口,兩個黑衣人就將她攔在了門外。
「你們什麼意思?為何司徒錦能進去,我就進去不得?」氣得快要爆炸的司徒雨,一臉憤恨的瞪著眼前這兩個木樁。
「司徒二小姐是未來的世子妃,自然是能進去。你又是什麼身份,竟然也敢在此大喊大叫?!」這些侍衛都是龍隱一手調教出來的,對這個聲名狼藉的大家閨秀也沒太客氣。
司徒雨絞著手裡的帕子,恨不得上前去扇他們的耳光。「我是什麼樣的身份?難道你們不知道,我是你們世子妃的妹妹嗎?狗眼看人低,還不給我滾開!」
那侍衛冷哼一聲,動都沒動一下。「沒有世子的允許,就算是太師大人親自來了,也不能進去,更何況你一個小小的太師之女!」
「你…你們欺人太甚!」司徒雨被氣得沒話說,只得在外面嚎啕大哭。「哎喲,你們瞧瞧這是什麼樣的奴才,居然敢對主子不敬?沐王府也太目中無人了…」
兩侍衛被她這種潑婦行為給激怒了,很不得將她給丟下樓去。可是沒有主子的吩咐,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隱忍著怒火。
「去把太師大人請過來!看他教的好女兒,居然連沐王府也敢妄加議論!」龍隱在屋子裡聽到外面的吵嚷聲,煩不勝煩的喝道。
侍衛們一聽到這話,頓時心花怒放。
早就看這個三小姐不順眼了,如今主子已經發話,他們自然是高興異常。司徒雨見龍隱發了火,這才稍微收斂了一些。而且周圍還有人在一旁看笑話,這讓她面子往哪裡擱啊!
「姐姐,求求你了,讓我進去吧!」為今之計,只有先躲起來了。
既然隱世子說不動,那就只好向司徒錦求救了。如果司徒錦敢不答應,她就一定要她好看!
司徒錦自然是聽到了司徒雨的懇求聲,只是這個心術不正的妹妹怎麼會如此謙卑的求自己?想必是今日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所以才一直跟著自己不放吧。
「妹妹,不是姐姐不肯讓你進來。只是…畢竟我也只是客,這主人沒有發話,我又豈敢越過主人,應了你?」司徒錦說話的聲音很柔,軟綿綿的很是動聽。
龍隱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側臉,眼光逐漸變得柔和起來。
「姐姐…你是隱世子未過門的妻子,只要你求世子,他一定會聽你的!」司徒雨哪裡肯善罷甘休,非得逼著司徒錦開門不可。
「這…」司徒錦有些為難的望了望龍隱,眼中卻是滿滿的幸災樂禍。
龍隱自然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再說他也是極其討厭這個喜歡搬弄是非之人,加上朱雀平時送去的消息,知道司徒雨不是良善之輩,還妄想傷害他的錦兒,所以更加的不願意開門,讓那個可惡的女人與他共處一室了。
「不必勸了,本世子做的決定,豈有隨意更改的道理!」龍隱一句話,就給司徒雨判了死刑。
司徒雨起先還是惱怒不已,但是隨之一想,司徒錦在隱世子的心中也就如此而已,連這麼個小小的請求都不答應,看來他也並不是很喜歡司徒錦嘛。
「我道二姐姐有多大的魅力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話音剛落,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個清脆的巴掌聲。
「逆女!你竟然私自跑出府來,你可知錯?!」司徒長風被隱世子的侍衛請來,還以為是有事相求,卻看到三女兒在此大放厥詞,面子有些掛不住,便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被這一巴掌扇得頭昏眼花的司徒雨,半天才回過神來。當看清來者是誰時,便哭泣著上前去拽住了司徒長風的袍子。「爹爹…您一定要為女兒做主啊!二姐姐她不顧姐妹情誼,將女兒丟棄在門外,任憑那些外人侮辱於我,她這是絲毫沒將爹爹您的官聲放在眼裡啊!」
司徒長風聽了這話,臉色一沉。
他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名聲,如果錦兒真的不顧司徒府的名譽,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他也是不會放過她的。
司徒雨見司徒長風沒有開口,以為自己的計劃奏效了,於是哭得更加起勁兒了。「爹爹啊…女兒被人欺負不說,二姐姐還這般對我,女兒真的感到很寒心吶!雖說二姐姐不是嫡出的,但是爹爹待她那般好,她卻不知道感恩,將來若是嫁進了王府,還不更加無法無天了…」
突然,明月閣的門被一陣風給推開,龍隱忍無可忍的踏出門來,對著那司徒雨就是一掌。司徒雨不過是個弱女子,哪裡經得起這麼一下,頓時被掃到門柱上,血濺當場。
司徒長風見自己的愛女被打成重傷,忍不住對隱世子埋怨起來。「世子,雨兒就算再有不對,也有我這個做爹爹的來管教。你不分青紅皂白,將她打成重傷,是不是太過了?」
龍隱眼中的冷厲散發出來,直直的射向這個黑白不分的太師大人。「不明事理的是太師大人你吧?教出這般不知羞恥膽大妄為的女兒,也不知道悔改,居然責怪起本世子來了!」
司徒長風臉色漲得通紅,他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如今被人這般辱罵,自然是難以承受。「世子可別欺人太甚!儘管咱們兩家已經結親,但若世子如此這般目中無人,那老夫不結這門親事也罷!」
司徒雨聽見司徒長風放出狠話,不由得得意起來。
若是司徒錦嫁不了隱世子,那麼她在家裡的地位將一落千丈,到時候她就可以將這個處處壓自己一頭的二姐姐踩在腳下,狠狠地羞辱了。
其實司徒長風在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
沐王府是什麼樣的人家?豈是小小的太師府可以比的?莫說是退婚了,恐怕是這樣的話都不該說出來!御賜的婚姻,豈是他說改就改的?!
「太師大人挺有膽量的,連皇上的聖旨都敢違抗!」龍隱眼中濃烈的戾氣撲面而來,讓四周的人鴉雀無聲。
司徒錦見到這場面,也沒有自以為是的站出來說和。
畢竟,一個是她的父親大人,另一個是王府世子,她不過是小輩,又是一介女流,自然是不便開口了。
而司徒雨受了重傷,依舊不知悔改,還壯著膽子繼續鼓動司徒長風,想要將司徒錦的婚事給攪黃了。「爹爹…您也看到了,這隱世子簡直太目中無人了,絲毫不將您這未來的岳丈放在眼裡。這般不尊重您,哪裡有半點兒結親的意向?倒不如將這門親事退了,也好過在此受不白之氣!」
司徒長風本就有些汗顏,而這個三女兒還在一旁火上澆油,令他真真是好沒面子。「你給我住嘴!來人,將三小姐帶回去嚴加看管,三日不准送飯。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她踏出院子一步!」
司徒雨張著嘴,驚愕的半天合不攏嘴。
這到底是怎麼了?剛才爹爹不是氣惱的要與沐王府解除婚約嗎,怎麼才一會兒功夫就變了臉,反倒懲罰起她來了?
「爹爹…你不能這樣對我!」司徒雨渾身劇痛難忍,卻還是倔強的不肯認錯。
「給我堵上她的嘴,立刻送走!」司徒長風轉過頭去,不再看這個沒用半點兒腦子的三女兒,任由著下人們將她給抬走。
司徒雨嘴巴被堵著,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但眼神卻充滿了憤慨,表露著自己的不甘。
龍隱見那個討厭的人終於被趕走,心情又漸漸好了起來。轉身回到明月閣內,掌櫃吩咐小廝將酒菜奉上,默默地退了下去。
司徒長風站在門外,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司徒錦見時機到了,便走上前去,將司徒長風給扶了起來。「爹爹莫要置氣,三妹妹不過說的氣話,哪能當真?女兒相信世子爺也是個明事理的,斷不會為了這些小事而遷怒於他人的。」
龍隱聽到她這一番話,果然神色緩和不少。
司徒長風悄悄地打量著隱世子,見他沒有說話,這才鬆了一口氣。「是下官魯莽,說了一些混賬話,還望世子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下官一回!」
「太師大人無心之過,本世子不會放在心上。不過…」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司徒三小姐那般口沒遮攔,恐怕今後會為岳丈大人惹來不少的禍端,這京城裡可是臥虎藏龍,萬一…」
「下官明白,下官一定盡快將她嫁出去,遠離京城。」司徒長風被那一聲岳丈給刺激到了,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生怕龍隱反悔,不認自己這門親了。
與自己的仕途比起來,一個女兒算什麼。
再說了,司徒雨的名聲已壞,就算是遠嫁他鄉,那也是不錯的。起碼,沒有人會知道三女兒鬧出來的那些醜事,也不會影響到他的官聲。
想到這裡,他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
司徒錦也被那一聲岳丈給驚到了,瞬間就紅了臉。這還是他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親口承認這門婚事呢!
「都坐下吧。」龍隱似乎對他的決定頗為滿意,便不再計較剛才之事,還邀請他們同桌而食。
司徒長風自然是很高興,不客氣的坐下了。但司徒錦忽然變得有些拘謹起來,愣愣的站在司徒長風的身後,沉默不語。
司徒長風似乎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這才對司徒錦說道:「錦兒也坐下吧,既然都要成為一家人了,那些俗禮就先放一旁吧。」
他也是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人了,自然是看得出龍隱對二女兒的上心。
司徒錦得到了父親的允許,這才裊裊的在一旁坐了,但是一直沒敢抬起頭來。
龍隱知道她在害羞,所以也不強求。他兀自倒了酒,啜飲起來,一頓飯三個人各懷心事,吃的倒也和睦。
回到太師府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司徒錦原先出來的時候並未乘坐馬車,回去的時候,便與司徒長風同乘一輛馬車,而兩個丫鬟則跟在馬車後面,一路走了回去。
「老爺,雨兒這是怎麼了?早上出去的時候還是好好兒的,才一會兒功夫,就渾身是傷的回來了…」周氏似乎早就得到了消息,司徒長風剛踏進門檻,她就已經迎了上來。
司徒錦按照規矩給周氏行了禮,然後便默默的離開了。
長輩們說話的時候,她這個做小輩的,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哼!叫你好好兒的看著她,別讓她再闖出禍來。你倒好,居然放她出府,丟人現眼不說,還險些得罪了沐王府!這樣不孝的女兒,就當我沒生過!你明日就把媒婆給我找來,給她選個遠離京城的人家嫁了,免得我看著心煩!」說完這一番話,司徒長風也不管周氏如何反應,便氣沖沖的走了。
周氏沒頭沒腦的被訓斥了一頓,心裡莫名的委屈。
那個死丫頭闖的禍,關她什麼事?老爺一回來,就將她大罵一頓,這是何道理?!
許嬤嬤見周氏受了委屈,自然要上前安慰幾句。「這三小姐也真是的,怎麼就這麼魯莽,竟會給夫人您惹事!早些嫁出去也好,省的再來添亂!」
周氏眼含著熱淚,卻沒有哭出來。
她嫁到太師府來以後,受的委屈還少嗎?
只不過這委屈,她一定會找機會發洩到那些惹到她的人身上。司徒雨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頭,你千萬別怪我心狠!
「許嬤嬤,老爺的話,你可聽到了?明日一早,就給我把媒婆找來!」
「是,夫人。」
周氏的辦事效率也真是高,不出三天,就已經將司徒雨的親事給定下來了。
「老爺,您看這人家怎麼樣?雖說不是做官的,但也是大富大貴。聽說這位徐三爺,腰纏萬貫,家有良田千頃,店舖無數,想必雨兒嫁過去,也是不愁吃穿的。」周氏慇勤的向司徒長風匯報著,臉上的笑容不知道有多燦爛。
司徒長風一向不大管這些事情,對周氏也是十分的信任,便應允了這門親事。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這位徐三爺,已經年近花甲,老態龍鍾,更是妻妾成群。司徒雨嫁過去,恐怕也只能是個妾!
堂堂太師府的嫡女,嫁給一個老頭子當妾,這事怎麼看怎麼不對。但司徒長風哪裡還有心思關心這個女兒的終身大事,近來皇子們之間的鬥爭愈加劇烈,他雖然沒有表明自己的立場,但還是受到了不少人的抨擊。
周氏見司徒長風沒有過問的意思,便放了心。
於是翌日便將這親事告訴了還在養傷的司徒雨,無論她再怎麼反對,再怎麼砸東西,周氏還是狠了心要將她遠嫁。
誰叫她那麼缺心眼兒,惹得周氏不快了呢?
當司徒芸聽到這個消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就知道,自己這個傻妹妹什麼事都做不成,還將自己給搭了進去。看來,想要扳倒司徒錦,她必須親自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