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議論什麼?是不是又在背地裡說本小姐的壞話?」最近心情頗不爽的司徒雨見到下人們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疑神疑鬼的性子就又犯了。
一個膽子稍微大一點的丫頭趕緊撇清道:「三小姐明察,婢子們聽說花郡王來了府上,所以一時好奇罷了,絕對不敢在背後議論主子的是非!」
司徒雨眼神陡然一亮,心情大好。「你說什麼,誰到咱們府上來了?那個丰神俊朗、醫術超群的花郡王?」
「是的,小姐!」那丫鬟見司徒雨沒有責怪大家偷懶耍滑,這才放下戒備之心討好的說道。
司徒雨自己是記得那個花郡王的。
自從上一次在丞相府見到那個花神一般的男子之後,司徒雨就一直對他念念不忘。那樣神仙一樣的人物,是多少女子仰慕的對象。而她司徒雨也是那其中的一員,而且還是最狂熱的崇拜者之一。
「快,給本小姐梳妝打扮!」反應過來之後,司徒雨便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閨房。
丫鬟們心知肚明,知道三小姐這是想要在心上人面前展現出最美好的一面,所以自然是不敢怠慢。
但有些機靈的丫頭立刻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三小姐似乎還在禁足之中,如何能夠出得了這個院子,去見那仙人之姿的花郡王?
不過,這些問題都不是她們這些小丫頭操心的事情,她們只要哄得主子高興了,也就夠了。
「這只珠花不夠貴氣,換一隻!」
「還有這件衣裳,上次已經在郡王面前穿過了,換一件!」
「這些都是什麼破首飾,還不趕緊給我拿最好的過來?」
時間越是緊迫,司徒雨就越是挑剔。將渾身上下的飾物都換過一遍之後,她總算是覺得差強人意了。
「去打聽打聽,郡王現在何處?」裝扮好之後,司徒雨便提起裙擺,打算與那郡王來個偶遇。
貼身服侍的丫鬟不敢耽擱,立馬就奔出了院子。
不一會兒,那丫鬟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小…小姐…郡王已經從二小姐那邊出來了,正要…正要出府…」
司徒雨一聽說花弄影是從司徒錦那邊出來的,頓時說話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什麼?那個騷蹄子使了什麼手段,怎麼如此不知廉恥。自己已經是有未婚夫的人了,竟然還敢公然招蜂引蝶?」
丫鬟們一個個都低垂著頭,對她的言辭不敢多說半個字。
二小姐如今可金貴著呢,縱然她們是三小姐的奴婢,但也不敢輕易得罪了她。萬一將來二小姐真的嫁入沐王府,那地位可是尊貴無比。府裡的小姐們爭寵,她們這些丫頭可不敢跟著摻和。
就算姐妹之間再有不合,但畢竟也是姐妹,到時候替罪羔羊可是她們這些微不足道的下人。
「小姐,時辰不早了。如果再不抓緊,那郡王可就要離開了…」一個丫頭小心翼翼的提醒著。
司徒雨這才稍微消了氣,整理了一番著裝之後,款款的朝著前廳而去。
那裡是出府的必經之地,就算花郡王要離開,必定會經過那裡。所以司徒雨算好了時辰,便率先在那前廳旁的花廳等著了。
如果貿然出現在廳堂之中,難免會有堵人的嫌疑。她要做到恰到好處的偶遇,就必須先躲藏起來。
果然,不久之後,一陣穩健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一步一步踏在司徒雨的心上。
捂著毫無秩序可言的心跳,司徒雨羞紅了臉。
「小姐,花郡王過來了…」在門邊打探消息的丫頭回過頭來,悄悄的對司徒雨說道。
司徒雨有些手足無措的絞著手裡的帕子,好半晌才做好思想準備。聽見那腳步聲愈來愈近,她深吸一口氣之後,便朝著花廳門口走去。
花弄影是學武之人,老遠就發現了不對勁。
儘管司徒雨一直小心翼翼,不想被人發現,但功力深厚的他豈是那麼好糊弄的?所以不等司徒雨靠近,花弄影就大喝一聲,道:「哪個宵小之輩,竟然敢在本郡王面前躲躲藏藏,還不給本郡王滾出來!」
司徒雨聽到這話,腳下一軟,差點兒真的滾了出去。
花弄影發現一抹淺色的裙角,心中就已經有了數,於是更加的嚴厲起來。「這太師府愈發的沒規矩了!」
司徒雨見他扯到了太師府的聲譽之上,不得已只好嬌羞的站了出來。「民女給郡王請安,郡王安好!」
花弄影看著眼前這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心中閃過一絲厭惡。那濃烈的脂粉味讓他敏感的鼻子遭了罪,眼神更加的黯然。
儘管他平時一直表現的很是風趣幽默,看起來很隨和。但若是真的不高興了,那板起臉來也挺恐怖的。
「你…是太師府的姨娘?」面對這個擋在他前面的女子,他有幾分印象。不過敢擋他的路,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他隨意將她誤解為司徒長風的姨娘,就是想要給她難堪。
果然,這姨娘二字深深的刺激到了司徒雨。想她雲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居然被心上人誤認為低賤的姨娘,哪有不氣的。
「花郡王誤會了,民女乃太師府嫡出的三小姐——司徒雨。」她故意擺出自己嫡女的身份,就是不想被人看低。
花弄影自然知道她的身份,但嘴巴上還是不饒人的諷刺道:「原來是司徒三小姐,本郡王見你穿著打扮俗不可耐,還以為你是府上的姨娘呢!誤會一場,司徒小姐不會怪在下吧?」
司徒雨咬著牙,心裡難受的會死,但又不忍心責怪於他,只好強顏歡笑。「郡王多心了,民女怎麼會怪罪您呢。」
花弄影根本就不屑於她的原諒,眼神中充滿了鄙夷的道:「司徒三小姐怎麼會在這裡?」
司徒雨自然是不會承認自己的企圖的,只得編了個借口道:「民女剛從主母周氏那邊請安回來,路過此地,沒想到偶遇郡王,看來民女與郡王頗有緣分呢!」
司徒雨這一番話,無不在為自己貼金。瞧,她是個多麼孝順的女兒,多麼的守規矩盡孝道,一大清早就去給嫡母請安了!
花弄影在心底冷笑,去他個鳥的緣分!
這般笨拙的謊言,也真虧她說得出口。「哦,是嘛!可是本郡王剛從司徒二小姐那邊出來,太師大人和夫人似乎都在二小姐房裡…」
很顯然,她的謊言被戳穿了。
司徒雨羞赧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被他當眾揭穿謊言讓她無地自容。「民女…民女的確是從嫡母院子裡出來,只是沒想到母親先一步去了二姐姐那裡…」
花弄影對她的辯解,絲毫沒有興趣,他還趕著回去找隱世子索要報酬呢。這個不長眼的女人耽擱了他這麼久,真是該死!
「郡王遠道而來,想必還沒有用過早膳吧?如果郡王不嫌棄,民女這就去吩咐廚房炒幾個小菜,慰勞郡王。」司徒雨見他半晌沒有說話,便在心裡竊喜。
看來她圓謊的話,郡王是聽進去了。
殊不知此刻花弄影早已恨不得將這個女人一掌拍飛,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沒有自知之明,非要自己送上門來找死。
「不用了,本郡王沒有胃口,告辭!」說著,花弄影就要轉身離去。
司徒雨見他竟然拒絕了自己的好意,心裡極為不舒服。她這樣熱情的招待,他居然還嫌棄,實在是有些不知好歹。
她大小姐脾氣一上來,就有些失去理智了。
「花郡王這是嫌棄太師府小門小戶,怠慢了您這貴客嗎?」
花弄影本來沒想跟這個八婆計較的,但誰曾料到這個蠢女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這就讓他火大了。
「司徒小姐還真是會說話啊…如果本郡王沒記錯的話,司徒小姐似乎還在禁足之中…若是讓太師大人知道你私自跑出來,不曉得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呢?」花弄影沉下臉來,再也沒有與她周旋的意思。
這種厚顏無恥的女人,只有狠狠地打擊,才能讓她知難而退。
果然,司徒雨一聽到禁足二字,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的確是偷偷溜出來的,而那些看管她的婆子和丫鬟也沒有多加阻攔。她以為爹爹已經對這處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索性就壯著膽子跑出來了。
豈料她被禁足一事,竟然被這郡王知道了。
頓時,司徒雨的一張臉就慘白了起來。「郡王你…」
「我怎麼知道的?」他替她說完接下來的話。
司徒雨瞪大眼睛望著眼前這個忽然變得可怖的男子,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花弄影鄙夷的回了她一個白眼,道:「得罪了隱世子,你以為你還有好果子吃?只是罰你禁足,看來還是太輕了,根本起不到訓誡的作用。放心,本郡王一會兒就要去見隱世子,你說他若是知道你私自跑出來,將太師大人的禁令當做耳旁風,他會怎麼樣?」
司徒雨嚇得縮了縮肩膀,臉上的脂粉撲簌簌的往下掉。
「啊…。要知道隱世子那人,實在是錙銖必較有仇必報啊!」看到她那膽戰心驚的模樣,花弄影還不忘說的更加嚴重一些。
司徒雨只覺得一陣天昏地暗,差點兒沒直挺挺的倒下。好在她身後有兩個丫頭跟著,不然還不知道會有多丟人呢。
「三小姐…」
司徒雨睜大眼睛瞪著這個帶著一臉壞笑的男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眼中那溫文爾雅風趣幽默風流倜儻的小郡王,怎麼會是這般品性?
他不是最憐香惜玉的嗎?他怎麼能如此對她!
「花弄影,不要以為本小姐喜歡你,你就可以將我的心任何踐踏!本小姐好歹也是太師府的嫡女,你不要太過分了!」
面對司徒雨的威脅,花弄影只能回以她一個蔑視的笑。「你以為本郡王稀罕你的喜歡?那讓我覺得噁心!不過是小小太師府的女兒,也配在本郡王面前囂張!」
「你…」司徒雨氣得說不出話來。
「恬不知恥!」花弄影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就走。
司徒雨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覺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她不甘心的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地喊道:「花弄影,你不把太師府放在眼裡,難道也不把丞相府放在眼裡?本小姐的外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宰相!」
花弄影輕蔑的笑著,絲毫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不過是個丞相而已,難道還會金貴的過他這個皇親嗎?他的母親,可是當今皇帝的胞妹,固倫公主!當今皇帝是他的親舅舅!這樣的身份,是何等的尊榮。丞相算個什麼?總不過是個外臣,居然還想爬到他頭上去,簡直是不知死活!
司徒雨見她的喊話沒有見效,頓時殃了半頭。
而就在此刻,司徒長風聞訊趕來,聽到女兒那大逆不道的話,頓時氣得上前就是一巴掌。「你這個逆女,竟然口出狂言,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花弄影見到這一幕,臉上沒有絲毫的憐憫之意:「本郡王算是見識了,太師大人的家教還真是好啊!若這些話傳到皇上的耳中,太師大人應該知道會有何後果!」
司徒長風一邊流著冷汗,一邊賠禮道歉。「郡王息怒,是下官疏於管教,才讓小女衝撞了郡王,還望郡王看在小女年幼的份兒上,饒恕了她這一回!今後下官一定嚴加管教,絕對不會再犯!」
司徒雨怔怔的看著司徒長風,心中滿是委屈。
她可是從小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嬌嬌女,平日裡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就算做錯了事,爹娘也捨不得碰她一根指頭。可如今司徒錦那小賤人得勢之後,爹爹整個人就變了。他不但越來越偏向司徒錦那一邊,還對自己動了手。前後的反差如此之大,這叫她如何能夠坦然的接受?
「爹爹…你打我?」眼中盛滿了淚水,司徒雨的表情看起來楚楚可憐。
司徒長風此時正努力挽救局勢,哪裡看得見司徒雨眼裡的委屈,只知道蠻橫的對著三女兒吼道:「你還敢頂嘴?瞧你都說了些什麼!我司徒長風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懂事的丫頭!還不給郡王殿下磕頭認罪?」
要她給別人道歉?那還不如殺了她。
「爹爹…女兒到底哪裡做錯了,您竟然這樣對我?」
聽到她還不知悔改,司徒長風的老臉更是掛不住。「真是反了,居然連爹的話都不聽了!來人啊,將三小姐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然後關進柴房,三天不准送飯。」
一個官家小姐被打板子,是何等羞恥的事情?
可是到了這份兒上,司徒長風也顧不上了,他只求這郡王殿下不要在皇帝面前去告狀,他就千謝萬謝了!
「郡王殿下…您看這個處罰,您還滿意嗎?」司徒長風腆著臉陪著笑。
花弄影挑了挑眉,道:「這是太師大人的家務事,本郡王不便過問。」
一句話,將自己撇的乾乾淨淨。
司徒長風的神色一僵,但又不好責怪他,只能將苦水往肚子裡嚥了。
「太師大人也不必自責,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只是以後,若再讓本郡王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郡王放心,下官一定會嚴加管教,絕對不會再犯!」
「那好吧,本郡王就姑且相信你一回。」說著,花弄影便揮一揮衣袖,踏著金燦燦的陽光踏出了太師府。
看著這個不好惹的人物離開了,周氏這才從門口走出來。
「老爺,雨兒的處罰,是不是太狠了些?畢竟是嫡出的小姐,又是姐姐留下的骨肉,您怎麼狠得下心來?」
周氏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讓司徒長風也不由得歎了口氣。「你以為我捨得處罰雨兒嗎?可是她也太過分了,竟然當著郡王的面挑釁,若不處罰的重一些,那以後還不翻了天了?!」
周氏抿了抿嘴,沒有再繼續勸說。
司徒雨已經是個爛泥糊不上牆了,可以說利用的價值有限。如今老爺對她如此的失望,看來她也不必費心在她的身上了。
可是一想到司徒芸,她就有話說了。「老爺也別太生氣,妾身以後一定會好好教導雨兒的。再說了,雨兒的年紀也不小了,再過不久就及笄了,到時候選個好人家嫁了,老爺也就可以安心了。」
說起這嫁人,司徒長風的眼睛也就瞇了起來。
雨兒這樣的脾性,要是嫁入皇室他還不太放心。她的個性太驕縱,又沒有大女兒那般聰慧,萬一哪天惹了事,太師府也會跟著遭殃。不若就給她找一個殷實的大戶人家,做個正妻也是綽綽有餘的。
「這事兒你就看著辦吧。」
周氏應承下來,便又將話題引到了司徒芸的身上。「老爺,如今錦兒這麼一病,那芸兒的事就又要耽擱了…這要如何是好?」
司徒長風眉頭緊皺,對於這一突發事件,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錦兒如今病的都神志不清了,開口說話都難。芸兒的事,只能先暫緩了。」他的意思,是等錦兒身子好一些了,再讓司徒芸去給她道歉。這樣一來,芸兒就不用送去祠堂了。
周氏咬了咬下唇,很想催促著他早點兒將此事解決,可是看到司徒長風那副神傷的模樣,她只好閉了嘴。
院子裡傳來一陣陣狼哭鬼嚎,正在受罰的司徒雨整個人趴在長凳上,身上的一群早已被獻血染紅。
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姐,哪裡能承受這麼重的刑罰,眼看著整個人都要暈過去了。
「司徒錦,你個小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哇…好痛!」三小姐,切莫在亂說了,萬一讓老爺知道了,又要加重懲罰了!「一些精明的婆子好心的勸道。
司徒雨是什麼人,豈是那麼容易被人擺佈的。
不讓她喊,她偏要喊得更大聲。」滾!你們這些逢高踩低的狗奴才,現在本小姐失勢了,你們就全都投靠到司徒錦那個賤蹄子那邊去了吧?呸,不過是個低賤的妾生的丫頭,也敢跟本小姐爭寵!「」我詛咒江氏那個賤婦,生不出兒子!哈哈…「
周圍監督行刑的僕婦全都驚得呆立當場,這三小姐也太肆無忌憚了。誰不知道老爺如今最疼的就是二夫人,她居然詛咒二夫人生不出兒子,這不是給老爺找晦氣嗎?這要是傳到老爺耳朵裡,三小姐恐怕連命都不想要了吧?
這太師府最缺的是什麼?
那就是嫡子!」哎喲,我的小祖宗哦,這些話可不能亂說。「司徒雨的貼身嬤嬤聽了這話,嚇得趕緊摀住了她的嘴。」我就要說,偏要說,我詛咒。唔唔…「司徒雨還想大喊大叫,卻被那婆子一把堵住了嘴。」三小姐,您就行行好,消停消停吧,別再給自己找罪受了。「
司徒雨被堵住了嘴,哪裡還發得出半點兒聲音?剛好此時二十板子也打夠了,於是那些僕婦便擁上前,將司徒雨抬起來,朝著柴房去了。
司徒府的柴房,那可是個骯髒的地方。
司徒雨這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哪裡受得了這份罪,被丟進去之後,又是一陣大罵。」你們這些狗奴才,竟然敢把我關進這麼骯髒的地方,不想活了嗎?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面對她的大喊大叫,外面的人只當沒有聽見。
老爺下的命令,誰敢違抗?他們就算再可憐這個小主子,但是畢竟只是個下人,沒有權利放人。
司徒雨似乎是喊累了,不一會兒便安靜了下來。
她半趴在柴房裡有些發霉的稻草上,只覺得渾身都痛。那血肉模糊的衣衫早已看不清楚原先的顏色,動一動都覺得錐心的痛。
而她受的這份罪,都是拜司徒錦所賜。
司徒雨咬著牙,任由淚水模糊了雙眼。
她至今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她是堂堂太師府的嫡女,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多麼的金貴。可是看看周圍,散發著霉味的環境,令人作嘔的蜘蛛網,已經那偶而從眼前經過的老鼠蟑螂。
司徒雨越想越不甘心,可是如今她除了滿腔的恨意,卻什麼都做不了。
梅園
司徒錦半夜醒來之後,便聽說了司徒雨挨板子的事情。對於這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沒有半分的驚訝。依照司徒雨那樣的個性,還能夠活著,已經是個奇跡了。所以她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只是覺得她那爹爹真夠狠心的。」小姐,藥煎好了。「
緞兒端著瓷碗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司徒錦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湯藥,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厭惡。」放在那兒吧,我一會兒再喝。「
緞兒知道她家小姐最討厭的就是喝藥,於是又拿來蜜餞,勸道:」我的好小姐,這不是您自個兒想的法子麼?怎麼到了這會兒,卻不願意喝藥了?「
司徒錦皺了皺鼻子,也開始後悔自己的那個餿主意了。
可是為了打亂周氏的計劃,她只能讓自己病倒,讓司徒芸繼續等下去。」唉,看來小姐也有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時候!「朱雀一臉的幸災樂禍,但是眼中卻頗為同情。
司徒錦看著那黑乎乎的藥汁,一狠心,捏著鼻子就一口灌了下去。
好在緞兒早有準備,司徒錦喝完藥便塞了一些蜜餞到嘴裡,這才阻止了那反胃的藥味上湧。」唔…這藥真苦!「
緞兒和朱雀聽了,都咯咯的笑了。」你們也別光顧著笑了,去給娘親報個信兒吧,免得她一個人在那邊著急。「因為懷了身子,司徒長風便沒有准她過來探望女兒,怕過了病氣。
想必這會兒,江氏該著急了吧。
朱雀應了一聲,轉身朝著江氏的屋子去了。
緞兒一邊服侍司徒錦躺下,一邊小聲的嘟囔著。」小姐,您也真是的,何必為了那些個人,這麼折磨您自個兒?「
看著她那蒼白的臉色,縱使緞兒知道這是個局,但還是忍不住擔心。」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們快活多久的。「她就快要及笄了,想必很多人已經等不及想要出手了。
她才不會稱了那些人的心意呢!既然要鬥,那就斗好了。她司徒錦還沒將那些人放在眼裡!」那個道士,可有上當?「想起吳氏那邊的局,司徒錦便問了一句。」小姐放心,朱雀說那道士已經在來京城的路上,明天早上就該到了。「緞兒幫她掖好被子,爽快的回道。
司徒錦清澈的眸子微微閃動,嘴角勾勒出迷人的弧度。」好戲就要上演了。「
不知道她那個無良的爹爹,有沒有做好思想準備。」小姐,時辰不早了,早些歇著吧。「緞兒吹滅了蠟燭,在她床榻旁邊打了個地鋪。
司徒錦本不願委屈了這個丫頭的,但她堅持要守護著自己,她也沒辦法,只得由著她去了。
翌日,司徒錦正用完早膳,便聽見緞兒急急地跑進來。」什麼事如此慌張?「」小姐,夫人請了媒婆來,說是要給三小姐選夫呢!「緞兒一臉的汗水,看來走得太過急了點兒。
司徒錦放下手裡的書,道:」那又如何?三妹妹也快要及笄了,早些準備著也是情理之中的!「」可是小姐您不覺得太過巧合了點兒嗎?這三小姐才放被罰,夫人就急著給三小姐找婆家了…「
儘管緞兒想不出裡面的道理,但是卻還是覺得有些怪異。
司徒錦抿嘴一笑,道:」緞兒是越來越敏感了,這是個好現象!「」小姐,你又取笑人家!「緞兒有些羞赧的嘟起了嘴。
司徒錦笑了笑,沒有接話。
她心裡早已在計較,周氏這番舉動到底意欲何為了。恐怕是這三妹妹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只能做最後的一次交易了吧?
太師府的嫡出之女,也要嫁的有價值才行!
周氏急著為司徒雨挑夫婿,對方的家事肯定不會太低,但也不會太高。看來,她必須快些行動,千萬不能讓司徒雨有好日子過!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司徒錦已經拿定了主意。
司徒雨,不要怪我狠心。你就算被關進了柴房,還想著詛咒我娘親生不出兒子,處處敗壞我的名聲,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緞兒,柴房那邊晚上是無人看守的,是吧?「
緞兒有些不解的問道:」是啊,小姐問這個作甚?「
司徒錦淡淡的笑著,轉移話題道:」這茶不錯。「
有些話,不必說的太明白。
緞兒哦了一聲,然後突然說道:」這茶葉是世子讓朱雀帶回來的,上次奴婢不過說漏了嘴,沒想到世子爺居然記在心裡了。「
司徒錦差點兒沒將嘴裡的茶水給噴出來,臉色微微泛紅。
這丫頭也真是的,幹嘛沒事兒將她的喜好透露出去!
斜了緞兒一眼,司徒錦不免又想起那日在圍場的湖裡,隱世子嘴對嘴給她渡氣的場景。那樣親暱的觸碰,那樣曖昧的接觸,讓人想著就臉紅心跳。而且,他還不止一次的欺負她,若不是怕她凍壞了,還捨不得放開她呢!
想著想著,司徒錦就覺得臉頰燒的厲害。」小姐,你又發燒了麼?「緞兒瞧見她臉紅成那個樣子,不由得緊張起來。
司徒錦立馬攔住她,急切的說道:」我沒事,別驚動別人!「
緞兒半信半疑的看著自家小姐,見她堅持也只好放棄去找大夫。」看來是這屋子不太通風,我這就是把窗子開開。「
這時,朱雀從外面進來了。」小姐,那道士已經到京城了,接下來要怎麼做?「
司徒錦回過神來,吩咐道:」爹爹每日下朝回來,都會經過一家酒樓。不若就將他們二人約到那裡見面吧?「
朱雀心領神會,笑著炸了眨眼。」我這就是安排!「
男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愛面子!哪一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的女人,和外男保持著親密聯繫呢?即使沒有做出不合規矩的事情來,但私下見面,已經是很嚴重的過錯了。相信司徒老爺這樣的大男人,也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小妾私會外男的吧?
想到即將上演的好戲,司徒錦的笑容又更深了些。」另外,柴房裡的那位該如何處置?「朱雀走了一半,又折了回來。
昨日她可是聽到司徒雨在柴房裡大吵大鬧,出言侮辱小姐呢。這樣的人不好好的教訓一下,那往後還如何在府裡樹立威信?
司徒錦早就想到了主意,於是靠著朱雀的耳邊吩咐了幾句。
朱雀越聽眼睛越瞇得緊,臉上的笑意也更加的得意。」果然是好計策!這下子,三小姐要想嫁一個好人家,恐怕是不可能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正是容易犯困的時候。」我說趙二,那三小姐被關進了柴房裡還是不老實!整日裡這麼鬧,老子都快要被她煩死了!「一同在府裡打雜的張三不耐煩的抱怨著。」你管她呢?總不過是耍耍嘴皮子,難道還真的能翻了天不成?如今可是二小姐得寵,她這是自找的!來,咱們繼續喝酒!「
兩個人正是負責看管司徒雨的兩個小廝。
因為柴房那地方比較偏遠,又很潮濕,平日裡很少有人去。加上司徒雨受了重傷,根本就動彈不得,所以他們才這麼放鬆,絲毫不擔心那嬌滴滴的三小姐會逃出去!
忽然,門外一陣陰風掃過,將燭火吹得歪了歪。」誰?「趙二警惕的看著窗外,酒已經醒了大半。
張三看著他緊張兮兮的模樣,於是笑道:」你這是怎麼了?不過是起風了,用得著這麼小題大做嗎?「」唉,也許是我多想了…「趙二緩緩地坐下,繼續倒酒。
這時,窗外傳來微弱的呼救聲。」來人啊…救命啊…「」咦,你聽,好像有人在喊救命?「趙二隱約聽到外面的動靜,頓時放下了酒杯。
張三豎起耳朵,聽了半晌,也警覺了起來。」我好像也聽到了。走,咱們出去瞧瞧…「
萬一真的有什麼事,他們也會吃不完兜著走。
於是兩人提著燈籠,在院子裡巡視了起來。」救命…放開我!「」你們想幹嘛?啊…放開我…「
趙二微微一愣,道:」那好像是三小姐的聲音?「」好像是…不會是?走,去看看!「張三有種不好的預感,頓時加快了腳步。
柴房內,一群髒兮兮的乞丐正圍著司徒雨,正欲行不軌。可憐司徒雨身上有傷,又好幾天沒有進食,整個人都有氣無力的,想要反抗也是徒勞。
眼看著那些噁心的人將手伸向自己,她就嚇得直哭。」走開,你們這些臭乞丐!把你們的髒手拿開,聽見沒有?「」這細皮嫩肉的,大戶人家的丫鬟就是不一樣啊,哈哈…「其中一個長相猥瑣的男子湊近司徒雨,在她的臉上一陣亂舔。
被那髒兮兮的口水給噁心到,司徒雨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滾開!你們別碰我!「」你嚷嚷個什麼?不就是個受罰的丫鬟嘛,老子碰你也是你的榮幸,居然還敢反抗,不想活了?「」就是!咱們大哥這是看得起你,別把自己太放回事了!「
司徒雨氣得直咬牙,這些人居然將她當成普通的丫鬟,實在是氣死她了。」你們睜大眼睛看看,我哪一點兒像丫鬟?「」你說你不是丫鬟,那為何會被關在柴房?少狡辯了!「」我是司徒府的三小姐——司徒雨!你們如果再不放開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司徒雨忍受著這些人身上的酸腐之氣,早已快要暈過去。」哈哈…到了這時候,她居然還想著冒出千金小姐!別騙人了,有哪個千金小姐會是你這個樣子?如果你真的是司徒三小姐,怎麼會在這麼骯髒的地方?我看你還是乖乖的從了我們吧,也少受些罪!「說著,那人竟開始解起褲帶來。
司徒雨被他的舉動給嚇壞了,她堂堂太師府的嫡女,豈能被這些骯髒下作的人給玷污了?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來人啊,救命啊!「」哈哈…你就喊吧?這夜深人靜的,誰會來救你?「說完,那男子便率先撲了上來。」啊!「司徒雨身上的傷口被牽動,頓時痛得快要暈過去。
不遠處,聞聲趕來的趙二和張三,看到柴房的門大開,頓時就嚇到了。」不好,有賊啊!有賊啊!快來人啊!「
剛剛入睡的主子們,被這一聲聲高喊驚醒,全都披上衣服,來到後院。」發生了什麼事?哪裡來的賊人?「司徒長風披著單衣,第一個趕了過來。」老爺,不好了,有人闖進了柴房。「趙二舉著火把,上前來稟報。
想到自己的女兒還在那屋子裡,司徒長風再也忍不住,帶頭衝向了柴房。」雨兒,雨兒…「
聽到爹爹的呼喚,司徒雨垂死掙扎的心又活了過來。那些乞丐一聽到有人改過來,便嚇得開始往外逃。
但那些太師府的護院,豈是吃白飯的?見到那些衣衫不整的乞丐,便湧上去將他們一一制服,並押到司徒長風的面前,等著他發落。
司徒長風冷眼瞪了這些乞丐一眼,第一時間衝進了柴房。
僅僅是一眼,他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只見他的三女兒,此時正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髮絲紊亂,如玉的脖子上到處可見青青紫紫的於痕。這副景象,不用多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司徒長風只覺得腳步一軟,差點兒栽倒在地。
司徒雨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個臉色暗沉的爹爹,忍不住放聲大哭。」爹爹…您要為女兒做主啊!「
司徒長風良久才緩過一口氣來,看向司徒雨的眼神也是頗耐人尋味。
要說他不疼這個女兒吧,那可是從小捧在手心裡長大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生怕委屈了她。可是如今這女兒竟然被一群乞丐給玷污了,他這老臉要往哪裡擺?
司徒雨一心只想著報仇,哪裡想那麼多。」爹爹…您一定要為女兒報仇,殺了那些該死的乞丐!嗚嗚…「
司徒長風站直了身子,面色很是難看。看了一眼那衣衫不整的女兒,他默默的走了出去,沒有一句安慰的話。
罷了,罷了,這個女兒已經毀了,再也無法挽救了。只希望這醜聞不要傳了開去,影響到他的官聲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