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第一個跑完五十圈誕生,不等朋友蜂擁而來祝賀,便徑直倒地不起,若不是胸脯還在快速起伏,還以為已經斷氣。
第二個,第三個跑完五十圈的人也緊接著出現,結果全部與第一個人一致,躺在地上裝屍體。
點點星光灑下,地面皎白一片,偌大的操場上,還有幾個身影一顫一顫移動著,如鬼影重重,低沉微弱的喘氣聲飄蕩著,乍一看去,竟有幾分驚悚的味道。
牧歌從始至終都沒有移動半步,同還在堅持的學生一樣,一天滴水未進。
成功跑完五十圈的人緩過勁,也沒有急著離開,陪著牧歌一起沉默的呆在操場上,無聲等待著還在堅持的人。
圍觀的學生也已全部散去,只有幾個沒有堅持到最後的人不願離開,依舊執著得坐在原地,眼中帶著一分希冀。
抬頭望了望頭頂高掛的冷月,十二刻時過去,再這樣不喝不休跑下去,恐怕真要弄出人命。
隱在袖中的手腕一翻,牧歌從納戒中取出一束鬱金香,手臂虛空一揮,鬱金香化為箭矢,帶著破空聲,飛向各自目標。
動靜不大,當咻咻破空聲接近時,累趴的學生才察覺,頓時一片慌亂。
剛有人想要避開這道凌厲的鋒芒,牧歌淡然的聲音再次響起,「接下它,這是下一個考驗!」
有的人眼神一凜,豁出去了!不管有沒有撐起防禦護盾,視死如歸伸手去抓疾射而來東西。
而有的人,則快速調整狀態,以減少自身損傷,又能接下牧歌這個考驗。
還有人因懼怕和對自己的不信任,捂著頭堪堪避開,任由迎面射來的箭矢插在腳邊,慶幸地拍拍胸口,還好避開了。
選擇聽從牧歌話的學生,無不詫異,因為,那迎面飛來的根本不是箭矢,而是一枝花,神秘而高貴的黑色在月光下尤為靜謐,散發這清淡的幽香,心中疲憊一掃而空。
最讓他們驚疑的是,此花看上去速度快,威力大,其實不然,當手碰觸的那刻,幾乎沒有什麼力道,很輕鬆的接住。
這是什麼考驗?他們通過了嗎?
這兩個問題環繞在每個學生心頭,因為,剛才的鬱金香,牧歌是按照在場人頭來分配,不管跑完五十圈,還是繼續堅持,又或是實在站都站不起,卻不願離開的人。
「機會我已經給過你們,是你們自己沒有抓住,現在,凡是手中持有黑色鬱金香的人來我面前報道!」
語畢,一個響指,被人拋棄在地的黑色鬱金香瞬間枯萎,化為灰燼,被風吹散。
「為什麼!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跑完了五十圈!為什麼她這個逃兵都可以,我卻不可以!」有人不滿的抗議。
被點名的少女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眼中的興奮還未散去,霎時凝滿淚水,雙手死死護住胸前的鬱金香,好似下一秒就會被人搶走。
眼看那人不依不饒,步步逼近,少女想跑,剛一動,雙腿無力,再次跌倒。
那人目露凶光,「把你手中的東西給我!既然你連站都站不起來,還怎麼走過去,不如,把這個機會讓給我!」
頭搖的像個撥浪鼓,少女更加護禁胸前的鬱金香,整個人乾脆面朝地面,說什麼都不肯忍讓。
之前沒有力量跑完五十圈,一直賴著不走,就是想著就算跪地求牧歌,也要被選中,沒想到神明眷顧,真的又給了她一次機會,說什麼她都不會放棄。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牧歌蹙眉,她是不介意有人靠本事從別人手中搶,但是沒想到居然有人,想欺壓一個連站起來都困難的少女!
緩步走去,牧歌眉頭幾乎擰成了川字,這個少女她可是一直很看好,或許是她眼中那抹無法抹去的執著,引起牧歌的共鳴,不願就這樣錯過。
「百里希寧!你莫非還當自己是百里家族的人不成?在這裡,你們也與我們一樣,是最底層的存在,再沒有人會顧忌你們百里家族的名頭!」那人一腳重重踩在少女的後背,威逼利誘,「快把手裡的東西交出來,說不定日後我發達了,還會扶你一把。」
「不!不要!」少女倔強地搖頭,眼中的深沉的執著,彷彿手中的鬱金香是與她性命平齊的重要。
「你那下任家主的表哥也已不知所蹤,你以為被他從分家被帶進主家,就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麼?」再次腳下用力,那人表情猙獰,「賤命永遠都是賤命!我百里長宏不比你差!」
「表哥沒有拋下我們!我一定會找到他的!等我有那個實力,我就會去找他,重新振新我們百里家!」少女,不,應該說百里希寧雙眼透亮,眼中閃爍著名為希望的東西。
「他死了!百里星夜已經死了!早已經死了七年!你難道沒有聽他們說過嗎?快點把東西給我,看在以前在一起待過,我放你一馬。」百里長宏再次用力跺腳。
任憑口吐鮮血,百里希寧也不鬆手,緊緊扣著地面石板空隙,口中頑強反駁,「他沒死…表哥不會死的…我一定會找到表格…重振百里家…」
百里希寧越是這樣,百里長宏越是氣憤,怒吼,「他死了!」腳下的力氣失控,這一腳下去,毫無抵抗力的百里希寧不死也會變成廢人。
剛開始還顧忌是百里家的家事不好插手,眼見百里長宏發狠,周圍的人不忍,有人想出手救下百里希寧,沒想到牧歌比他們更快。
一條籐蔓從牧歌袖中探出,快速捲起百里希寧的身體,嗖的縮回牧歌的身邊,把百里希寧丟給身邊的學生照顧,牧歌緩步上前。
面無表情,眼神狠厲,「沒錯,他死了…」
「對!早死了!」百里長宏順口接過話茬,等陣陣寒氣從背後襲來時,他才察覺,剛才和他說話的不是百里希寧。
轉頭,只見牧歌的雙眸快速由湖藍轉暗,深藍幽深,望不見底,有種讓人會迷失其中的恐懼。
「不管他是生是死,你都沒有那個資格評論他,因為,你,不,配!」牧歌一字一頓,說到最後尾音陡然拔高。
百里長宏心突突直跳,不明白他怎麼得罪眼前這位,有可能是他未來老師的人,試探性開口,「老師?」
「說了你不配!你有什麼資格叫我老師?我准了嗎!」牧歌厲聲呵斥,拂袖會開百里長宏,後者「彭」得一聲倒在地上,滿臉驚疑。
沒有人可以在小夜夜死了之後說他壞話,她不允許有人說他半點不好,也不願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他…
那是她一生都無法忘記的痛,初來這個世界所遇的第一人是他,第一個真心關心她的人是他,第一個人朋友是他,第一個人親人是他,就連她的初心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還沒有調整好心態,原諒他,和他如從前那邊和諧自在相處,他卻那麼突兀的離開了。
沒有告別,沒有擁抱,甚至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她所有的悔,所有的痛,都只能深埋心底。
如今,她還沒有釋懷,這份深埋的痛卻再次被人挖出,血淋淋的真相擺在眼前,按住她的頭,不讓她躲開,一遍遍得在她耳邊告訴她:百里星夜已經死了!永遠的消失!死得那般淒慘!
試問,有誰還能淡定?
許是牧歌身上明顯到外溢的悲傷和痛恨,百里長宏微微察覺,心中更加憤恨,沒想到連老師這般絕色的人也,如此在意百里星夜,越發口不擇言,「百里星夜是百里家的罪人,是米米切爾大陸的罪人,我為什麼沒有資格!」
「住口!」牧歌怒喝,腳下的石板覆上一層薄冰。
打開了閥門,又豈能把洪水擋住,百里長宏完全豁出去,「若不是他為了那個女人,又怎麼會造成今天的局面!米米切爾大陸又怎會變成水深火熱之地,我們又怎麼會從美好的家園來的這裡,受此屈辱!」
「我說住口!」牧歌怒視百里長宏,滿頭黑髮無風自動,地面冰層瞬間跨散,身邊的人眼見情況不對,立刻抱起百里希寧就往遠處跑。
在場其他人也被百里長宏的話觸動,這場天災把他們送到這裡,糊里糊塗得發現他們的生活大變樣,運氣好才逃到了聖靈學院。
原本已經認命,想著是否還能回到家園,每天為此而努力修煉。
現在,突然告訴他們,造成這一切不是天災,而是**!如一顆炸彈投進湖面,激起百丈漣漪,無法平靜。
激動中夾雜著滔天憤怒,牧歌顫抖著身體,「不是小夜夜的錯!」也不是她的錯,「這場浩劫遲早都會發生,不管天災還是**,終有一日會發生!無法避免!」
只要幽米米厭倦了時空裡的生活,必將還會引發米米切爾大陸的黑洞,這場異變無法阻止,只是那次的事件讓這場異變提前了而已。
「你只是想袒護他而已!你是誰?你又知道什麼?」百里長宏嘲弄一笑,憤怒作祟,竟然絲毫不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