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趕走了王。
是它對想要回家的王惡語相向,當做不認識一般給罵走了。
晶瑩的淚水從眼眶滑落,眼淚決堤,所有的堅強和隱忍瓦解,再也堅持不住。
王…
剛才王誇獎它了…
對不起,王,現在還不能讓您回來…
千花豹和玄風虎就算再笨,也猜出小烈的眼淚是為誰而流。
一向被視作烈陽統領接班人的小烈,在手下面前展現出來的,從來都只有強大,哪曾見過它懦弱的淚水。
現在,它卻在內疚的落淚,那般痛苦和不捨。
驚駭的看向牧歌消失的方向,那麼說!剛才的人類真的是王…
這又是演的哪一出?瑤看的真切,不懂既然把牧歌轟走,又為何那麼悲傷。
從白霧中走出,牧歌沉思得望著小烈離開的背影。
剛才她並沒有離開,而是躲在白霧後,現在,她更加肯定烈陽它們定是出事了。
快速和瑤囑咐幾句,牧歌再次消失。
若說這條石拱門是唯一入口的話,也不全對,並不完全是唯一入口。曾經牧歌最愛去的那條河可以算是第二條入口。
當初選址時,就是看中了那條河,一旦發生什麼事,大家可以通過那條河離開。只不過那條河看似平緩,不遠處卻連接著瀑布。
所以,也不能算作入口。
一般人和魔獸根本無法通過那條河進入,也不會想到。
扎進湍急的河流,牧歌奮力往上游動,除了開始水勢急,阻力大費了些體力,到後面就輕鬆許多。
當那望不見盡頭的綠葉粉荷引入眼簾,牧歌立在荷花叢中央大口呼吸,讓那熟悉的香味擴散全身。
「統領,剛才已經確認,那確實是王,無念大人有事沒有跟著王。只是,五統領已經不在了…」
「小九它當真沒了?」
「嗯。是王親口說的。不過王的眼睛已可以視物,並無異常。」
「那就好,那就好啊…」長歎一聲,烈陽拽了拽蓋在身上的毛毯。
牧歌沒想到一來就能聽到最想知道的事,悄悄縮回荷花叢中,放慢呼吸,屏氣聆聽。
「統領,我不明白,為什麼要把王趕走,這個時候王能回來,不是再好不過的了麼?」
唉…搖搖頭,「今時不同往日,霧霾森林已經被他們控制,若是這時王回來的消息傳到他們耳中,只怕到那時,王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有王在,說不定我們還可以有一線生機啊!就像當初王和您解救大家一樣!」
烈陽懷念的抬頭望天,猶記得當初,王突兀得從空中落下,救了它的命,因而還救了其他兄弟的命。
可現如今,當初的兄弟已經所剩無幾。
就連它,也只是強弩之末罷了,「小烈,你知道我為何苟延殘喘至今。」
小烈搖頭。
「大家都不在了,我只是想著能拖一日是一日,這是大家對我托付,如果王在這時回來,必將全力阻止王,哪怕讓王受傷,也要把她送出霧霾森林,只要她還能活著。」
只能還活著,明天的太陽就會照常升起。
「統領,您別自責了。我們都知道,其他三位統領是故意輸給您,和您無關。」小烈眼中擎著淚,又上前替烈陽扯扯滑落的毛毯。
趁機,牧歌也看清了毛毯下的東西。
大驚失色地摀住嘴,死死咬住手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淚瞬間湧出。
毛毯下,是一雙殘缺不全的腿。有的地方已經腐爛,有的地方還顯露著森森白骨,只是骨頭的顏色發黑,像是中毒所致。
讓牧歌更加在意的是,若是她所猜無誤,烈陽的意思應該是,小朱,小鵬和小圓圓都已經不在,和小九一樣從世上永遠消失。
「能在有生之年知道王過的很好,我就很知足了。」這是最讓它欣慰的事。
等了這麼久,忍了這麼久,苦苦支撐了這麼久。為的只是這一日得到來。
「統領!您會活得好好的,大家都會活得好好的!只要這次的事情過去,我們又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了。」小烈趴在地上埋頭痛哭,連它都知道這只能是想想罷了。
它們的命,它們的未來早就不屬於它們。
除了王,人類都不是好東西!為什麼要侵佔它們的家園,霸佔它們的樂土,恣意驅使魔獸,把魔獸變成他們的玩物和工具。
若是不滿意,彈指間變灰飛煙滅。
只因他們一句,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是四隻,統領們不得不自相殘殺。不然,死的就是它們。
為了保全大家,三位統領佯裝不敵敗給烈陽。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但是,那些人並沒有放過它們的意思,只是讓烈陽繼續管理它們,等到他們需要,再去送死罷了。
「統領,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不想就這樣等死!」抹去淚水,小烈眼中滿是祈求。
「這是唯一的路,森林裡面那些厲害的老傢伙都被抓的抓,殺的殺,我們又拿什麼和他們斗…」
那些形單影隻的魔獸早就淪為那些人的工具,他能拖到現在,讓手下的魔獸都還能保持自我,已算極限。
疲憊的睜開眼,「小烈啊,若是最後實在不行,你們就逃吧,能逃一個是一個,就算逃不掉,告訴兄弟們被抓前也要自盡而亡,絕不能淪落那些人手中。」
「我不要!還有統領您在呢!只要您指揮我們,我們才有信心!」嗚咽著搖頭,小烈泣不成聲。
「我啊…」仰頭望天,蔚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雜質,牽起嘴角,「恐怕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以一敵三,雖然它們三個有意落敗,但為了能把戲做足,它還是受了不小的傷。
現如今,小朱的毒素已侵入肺腑,鑽入骨髓,再無藥可醫。
「才不是!我去找王,王一定有解藥!」
當初小朱曾把解毒的藥,偷偷放在了牧歌帶走的東西裡面。本是怕牧歌在外萬一遇到其它血毒蜘蛛,可以拿來應急。
「我們的目的是為了讓王平安離開霧霾森林,走得越遠越好。你若是去找她,那她豈不是什麼都知道了,我這條就是王救下的,說什麼都不能讓她再遇險。」烈陽說什麼都不願讓牧歌知道這事。
「可是,我已經知道了!」牧歌再也無法保持沉默,從荷花叢中緩緩走出。
「王…」張張嘴,烈陽掙扎著強要起身,卻牽扯到身上的傷口,劇痛席捲全身,整個身體無力得跌落。
拍拍烈陽的臉,牧歌忍痛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小鵬,小朱和小圓圓都不在了,我不怪你。因為,小九也沒了,是我沒有照顧好它…」
伸手,牧歌把從納戒中搜出的解藥遞給烈陽,「它們都不在了,你更不能出事,這個是當初小朱送給的禮物,我想,應該就是解藥吧。」
「王…喝與不喝都已經沒差了,倒是你,怎麼又回來了!我不是讓小烈趕你離開了嗎!快走,趕快走!永遠別在回來了啊。」碩大的腦袋不斷的拱著牧歌,想讓牧歌快走。
「你們剛才的對話我全部都聽見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拋下你們。」堅定的站在原地,任憑烈陽如何,牧歌都紋絲不動。
「王…你糊塗啊…現在的霧霾森林,早不是當初那個祥和的霧霾森林了,再過不久,恐怕再無一片淨土,趁現在那些人還沒發現你,趕緊離開吧,算我求你了…不能讓小朱它們白白犧牲啊…」
「自然不會讓它們白死!欠它們的人,我必定一一討回!」握拳,戾氣氤氳,牧歌眼中止不住得狠絕。
強硬的掰開烈陽的嘴,用籐蔓直接捲起解藥灌進嘴中,待全部嚥下,牧歌才鬆手,「我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有森林裡那些發瘋的魔獸是怎麼回事。」
「王!」
揮手,制止烈陽的勸阻,「你知道我的脾氣,若是你們不願說,那我就親自去查。」
妥協的癱軟身體,烈陽無力啜泣道,「是…希望王這段時間還是不要出去為好,千萬不要涉險。」
因藥效發作,烈陽只得安心吸收解藥,讓小烈把一切說給牧歌聽。
在小烈聲淚俱下的解說中,牧歌瞭解到,霧霾森林的異變是最近三個月才發生的事。
大約三個月前,森林外圍的魔獸一夜之間突然實力大增,起初也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
直到它們開始無故襲擊人類,並且不分人獸,如走火入魔般。
這時,森林中部和內部的魔獸才察覺不對,當它們開始著手查探,已為時已晚。
沒幾天,繼外部起,中部和內部的魔獸無一倖免。皆如瘋了般。
中部的大佬們終於出面,本想把罪惡的源頭給拔除,沒想到卻反而也遭了秧。死的死,傷的傷,最後全部被捉住圈禁起來。
這一切的罪惡源頭乃是人類所為。
實力差,心智弱的魔獸皆被那群人給改造,變成了只知殺戮的改造獸,只要看見活著的生物,就會瘋狂咬殺。
像烈陽這種有組織的大規模魔獸群,他們也不急著改造,反而是把它們半圈禁著,逐漸摧毀它們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