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你現在軟弱嗎?」
搖頭。
「那你現在覺得你需要靠別人照料,如同廢人嗎?」
果斷搖頭。
「那你覺得自己比別人差嗎?」
堅決搖頭。
「那麼,現在得你是值得信任,會為大家著想的副團長,這樣的你,你還有什麼不滿嗎?」
沒有!抹去眼角的淚痕,克洛伊望著那雙湖藍色的眸,滿心感動,「謝謝你,小牧歌…」
是他被過去束縛住了,一味在意過去,反而退卻,只敢蜷縮在那方小天地。
其實,他早已可以大步向前,無所顧忌。「傑斯,謝謝這一直以來你的不離不棄!今後,別讓我成為你的絆腳石!」
誰說不離不棄只能用在愛情,友情亦是如此!
多少次,在他被閒言蜚語重傷躲起來哭泣時,是西傑斯在背後替他伸張正義,教訓那些用言語中傷他的人。
多少次,在他懦弱蜷縮起來當刺蝟時,是西傑斯用溫柔呵護打動他的心,讓他放下全身利刺,順從的窩在他的身邊,讓他不再孤冷。
今後就算是當石頭,他也不要再當他的絆腳石,要當也要當那成就他的墊腳石!
真是耍帥呢,伸出手,不過,「帥得我都有點嫉妒了呢。」
擊掌,自信的笑容重回臉上,兩人相視一笑。
由此一出,幾人對古沉香的印象銳減,瑤乾脆扭頭就走,留下一句她要出去散心。
牧歌瞬間興趣缺缺,應該說,她從心底厭惡這樣的人,若不是礙於他是古家的人,她絕對不會站在這裡。在這裡多待一秒,都覺得讓人想吐。
看見牧歌往外走,塔妮卡也立刻跟著跑出去。
說實話,帳篷裡得氣氛實在太壓抑,還是跟在牧歌身邊更讓她安定,彷彿有牧歌在,所有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聽說這裡也有不少有趣的東西呦,要不要去轉轉?」片刻,人就走光光,只留下三人,西傑斯誘惑著克洛伊,把古沉香當空氣。
「真的嗎?」路邊的那些東西確實有趣,不過其他城鎮不也都有嗎?克洛伊熱情不大。
「這裡怎麼說也是史家所在的城吶,若是太過寒酸的話,他們也不會選擇駐紮在這裡了。」
「那我要去,要去!」
歡呼著,克洛伊屁顛屁顛的往外走。
等之下彼此二人,西傑斯臉上的溫柔驀然消失,「你想要什麼生活我管不了,但是你若是敢傷害我在乎的人,我可不敢保證下一次我能不能保持鎮定,嗯?」
背對著帳篷,西傑斯臉色冰冷,眼神犀利,渾身散發著想要殺人的氣息。
「為什麼你寧願選擇他,也不選擇我!明明我們才是最先認識的啊!」沒有他人在場,古沉香卸去偽裝,沒有嫵媚,只剩下歇斯底里。
食指輕點額角,西傑斯如視陌生人,「這裡,不同,又如何能共處?」
「我不懂!我什麼也不懂!如果只是因為我對女裝的獨特愛好,讓你覺得噁心,我會改,努力不穿女裝!你喜歡什麼樣子,我都可以改變!為什麼你的溫柔只對他綻放,從不會施捨我分毫?哪怕是對他的千分之一…」
從小,因為他特殊的癖好,朋友夥伴都會遠離他,會在背後對他冷嘲熱諷,所以他學會了偽裝,努力不讓別人發現他的怪癖。
那年,西傑斯是唯一一個在看見他穿著怪異,而沒有露出厭惡或是噁心的表情,反而和他說話的人。
當時,他曾小心翼翼的問西傑斯:不會覺得這樣的他噁心嗎?
誰知西傑斯竟然笑了,猶記得夕陽下的西傑斯如神明一般,他只得那彎起的弧度,好看到他畢生難忘,也如此溫暖他心,只為那一句:為什麼要噁心?別人沒有權利干預你的喜好。()
他以為,西傑斯就是他的朋友了,為此興奮了一整天。沒想到第二天就受到西傑斯已經返回家族的消息,從此再沒見過。
當他帶著不安去尋找西傑斯,卻發現他也可以對別人露出那種溫暖的笑容。
從那刻起,他才知道,原來,會得到那種笑容的並不止他一個,而他也不會是西傑斯唯一的朋友。
可是,對他來說,他只有西傑斯這麼一個朋友。
西傑斯的笑讓他看見了天堂,但也可以讓他墜入地獄,體味那痛不欲生得滋味。
一直以來的信仰支柱崩塌,也造就了他現在的他。
朋友?那種東西根本不需要!
他只需要有一群忠心跟隨的傭兵就行了,他會對他們笑,讚揚他們,然後欣賞因得到他誇獎的傭兵興高采烈得模樣。
那會填補他內心的空虛,讓他充實,他也是被需要,被人接受,被重視的人。
這一切都被克洛伊打破了,如果他沒有出現,今天站在西傑斯身邊的就是他!
摯友?呵呵…他求而不得的東西,那麼輕易被人搶走了,他如何能保持淡定。
只是一句諷刺,就讓西傑斯整張臉變得如此可怕,若是他做了什麼其他事,是不是要對他出手?
他只是想做他唯一的朋友,卻換來他一句,他們的思想不同?
「呵呵呵…」頹然的垂著頭,古沉香自嘲的低笑起來,思想不同!思想不同啊!
是啊,他是個喜歡女裝,喜歡穿女裝,對女裝喜歡到癡狂境界的人!怎麼會有人與他思想一樣…
「你果然,是看不起這樣的我…」如果討厭,當初為什麼要對我伸出手,對我露出那種笑容。
我不懂啊,虧我還把那當成支柱!原來一切都是笑話!
如果一切能重來,他絕對不要在那時認識西傑斯,也絕不會產生要與誰傾吐心聲的可笑想法。
對於性格扭曲的古沉香,西傑斯不知道他究竟受過怎樣得打擊,才會變成這樣,當初礙於五大家族的友好關係,他好心安慰過他,沒想到,他現在的想法反而更極端,「你的喜好別人無法干預,但也別讓這成為你的枷鎖。」
又是這句,當初就是這句話,讓他白開心一場。現在又拿這句話來忽悠他,可他已經不是當初什麼也不懂的孩子了!雙拳用力握緊,古沉香身體不可抑止地顫抖。
西傑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有時候連他也憎惡這樣虛假的自己。
但是,從小沒有父母陪伴身邊,他已經習慣戴上假面,就算心中再不願,看見這種情況,身體早已比他的思想更快做出了行動,想改也改不掉,「總有一天,你會遇上一個,讓你一眼看見,心驀然安靜下來,和他在一起讓你無比舒心的人,而那個人,才是你值得用心相處的摯友。」
什麼摯友,他的心早就死了,看見誰都不會在跳動,又如何安靜?
摀住臉,把所有的聲音壓在嗓眼裡,他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憐憫。拍開西傑斯想要觸碰他的手,「走開,你的摯友不是我,也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憐憫我!」
他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他還有傭兵團,他是被接受,被重視的人…
所以,摯友什麼的,太可笑了,他不需要。
西傑斯長長一歎,轉身離開。
望著空無一人的帳篷,古沉香嚎啕大哭,明明是他趕走西傑斯,可是他還是會難過,揪住胸口,蜷縮在一起,他會過的很好,很快樂,身邊的人也不會嘲笑他。
明明從以前就下定決心了,現在卻因為西傑斯的出現而全盤瓦解。
溫暖的手在頭頂輕拍了幾下,伴隨著歎息。古沉香的淚卻突然消失不見,心也被這雙大手撫平,安靜下來,悲傷的情緒消失無蹤。
「團長,很久沒有哭過了呢。」
「嗯…」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呢?」
「不知道…」
「暗香永遠都在你身後,只要你願意,隨時轉頭都會看見我們。」
「嗯…」
「所以,不要哭了。」
「嗯…還有,謝謝…」
以前似乎是他恣意妄為了一些,暗香不是他的玩具,暗香的成員是由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組成起來的,而他卻把他們當成掩飾內心恐慌的工具。
「團長,只要做自己就好,因為是團長,我們才決定跟隨您,與其他無關。」
「如果哪天連你們也拋棄我,我不知道該如何走下去。」
「只要團長在一天,我們就永遠站在您身後。」大家怕的其實是古沉香突然消失,誰都能看出他身份不一般,經常是不是玩失蹤,過段時間再笑嘻嘻出現。
雖然誰都沒點破,卻依然可以馬馬虎虎猜出,古沉香有他不可以推卸的責任。他們怕的也是古沉香哪天消失就永遠消失,不留下一句話,甚至連告別也沒有。
「吶,晴雅,剛才有人對我說,當我遇見那個可以讓我安心的人,那人就是我唯一的摯友,那心相待的人,剛才,我突然發現,在你出現時,我的心奇跡般的安定了。晴雅,你會是我的摯友嗎?」把臉深埋臂彎,古沉香話裡帶著不易察覺的膽怯。
他沒看見,站在他面前的人此時得表情多麼溫柔,眼中的柔情多麼深,「可以啊,若是團長覺得我是,晴雅很開心能當團長唯一的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