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身體在停止極速下墜的同時,落在了一個軟綿綿的物體上。
「小牧歌。」
「牧歌。」
「怎麼辦,還沒醒,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恍惚間,牧歌似乎聽見了瑤的聲音,猛的睜開眼,剛從地上跳起來,立刻又倒了下去。
馬帝爾眼疾手快接住牧歌,「莫慌。」暗沉的聲音帶著魔力,讓牧歌的心逐漸平靜下面。
閉目調理了身體,才再次起身,睜開眼,眼前是瑤放大的滿是關心的臉,看見牧歌醒來,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小牧歌,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還好,不用擔心。」牧歌這才發現,接住她的不是別的什麼東西,而是蘭瑟,「還好蘭瑟接住了我,不然我現在估計已經摔成肉餅了。」
「你還說,你竟然把他們保護的嚴嚴實實,可是你自己卻沒有一點防禦,你知道看見頭上有東西掉下來,再看見失去意識你,我心都快停住跳動了!」瑤一把撲在牧歌身上,擔憂的淚水不住滾落,浸濕牧歌胸口大片衣服。
「我也沒想到魔力最後竟然不夠用,我錯啦,下次絕對不會讓你擔心了,好不好?」輕拍著瑤的背,牧歌祈求道。
「哼!你還有下次?」下次再做這麼危險事,她絕對要哭個三天三夜,不然牧歌都不知道張長記性。
無奈的點點頭,「好好好,沒有下次了,我保證,絕對不敢了!」
「這還差不多…」得到牧歌的保證,瑤臉上的淚痕瞬間消失,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不過眼底依然殘留著後怕,如果剛才不是她和蘭瑟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原地等待的話,牧歌一定會摔成肉餅。
之前已經暴露了她的魔法,牧歌也不打算再隱瞞,一個響指,一簇火苗安然的立在牧歌指尖,往天空一丟,化作一條火蛇盤旋在頭頂,照亮了周圍,也讓牧歌大吃一驚,「這裡是哪裡?」
沒有人能回答牧歌的問題,因為其他人也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了。
一眼望不到頭的通道裡,滿是殘骸,皚皚白骨分不清是魔獸的還是人類的的屍骨。
有的殘骸上還未完全腐爛,大多數屍體上都佈滿傷痕,像是臨死前做過一場生死決鬥,身上帶著明顯的啃咬的痕跡,殘缺的傷口處正散發著惡臭。
已經完全風化的白骨上,大多數都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屍體。
偶爾遇到一兩具嬌小的看似人類的屍骨,無一外乎,也是殘缺不全。
一邊走,幾人心中的震撼越深,連漂浮在空中的屍臭也忽略了,只顧著四下打量著一路上的斷肢殘骸。
「小牧歌,你怎麼看?」瑤捏著鼻子,眉頭緊鎖,她討厭這個地方,簡直比她的古墓還要像地獄,連她都受不了了,像看怪物一樣掃了其他面色各異的幾人一眼,真不知道他們幾個是怎麼忍到現在的。
馬帝爾和伽比斯倒還好,沒有太大的感覺,反正,比這還慘的景象也沒少看,就是這味道大了點,不過,也不是不能接受。
西傑斯從頭至尾眉頭就沒鬆開過,不時偷偷打量牧歌的反應,不想錯過牧歌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可是,他最終還是失望了。
在牧歌臉上,他沒有看到一絲害怕,畏懼,嫌棄,噁心,等等負面情緒,壓根沒在牧歌臉上出現過一秒鐘。
身邊的一切在牧歌眼中像不存在一般,儘管牧歌也會扭頭打量,臉上卻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看不懂,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你,究竟是誰?什麼樣的地方,什麼樣的人才能培養出你這樣的人?
他也越來越好奇米米切爾大陸究竟是個怎樣的大陸。
明明實力弱的要死,心性卻高的讓他也不得不高看,亦如西迪,從初見到現在,他對他的看法都在不停改觀。
不過,讓他討厭的也正是這一點,看不透,讀不懂,永遠也揣摩不了他的心思…
又往鼻孔裡塞了兩塊布團,克洛伊還是忍不住了,「實在太臭了,我兩個鼻子都塞得滿滿的了,都還能聞到這股臭到想吐的味道!」
牧歌臉上終於有了表情,蹙眉,另一隻手張開,沁人心脾的花香瀰漫開來,讓人精神抖擻,紫色的花穗在暗黑的通道裡顯得十分暗沉,紫到發黑的色綵帶著魅惑的氣息。
給每人胸前都插上一朵,「這樣,應該會好受一點。」這種味道,她也早就忍到極限了,外面那些看上去還很新的屍體,估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裡面實在太醜了,所以才沒有深入進來。
結果才會死在了原地,腐爛變成這滿地殘骸中的一員。
不管這條通道的盡頭在哪,他們都不能退縮了,除了前進,沒有第二條路。
越往前走,地面的屍骨的顏色也有灰白變為枯黃,有的已經變成黑褐色,不經意就會被踩到。
「卡嚓,卡嚓。」滲人的斷裂聲不時響起,一開始克洛伊還會跳起來,嚇的抱住身邊的西傑斯。到後面,也就漸漸習慣了這個身影,甚至還會自言自語研究這塊骨頭比之前那塊又脆了不少,肯定年份又久了一些。
不知走了多久,半天?一天?還是兩天?
腳上的水泡不知道被磨爛了多少次,牧歌只慶幸還好她有藥,有光系魔法,不然,一雙腳怕是已經血肉模糊了。
眾人的精神也由一開始的高度集中變得鬆散起來,顯得有些萎靡。
就連最樂天派的克洛伊,也沉底沉默下來,不再咋咋呼呼,就連牧歌拿出食物,他也只是默默的坐下雙眼望著前方,無聲的吃著。
看了一眼,依舊看不見盡頭的通道,牧歌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走到盡頭,也不知道盡頭究竟有沒有出路,但是,現在他們唯一能做就只有不停的走下去。
「不知道塔妮卡等我們有沒有等急了。」牧歌扯出一抹苦笑,「我們把她一個人丟在鎮上買物資,結果我們集體消失這麼久,她估計以為我們拋棄她跑路了吧。」
「你不說我都快忘了,還有一個人沒沒跟我們一起來。」瑤覺得有點對不起塔妮卡。
不止瑤,其他幾人皆是如此,怕是除了牧歌,所有人都忽略了她,潛意識中沒有她的存在。
歎氣,望著頭頂游動的火蛇,連幻化出來的火蛇都沒有開始那麼精神,是因為她現在疲憊,所以魔法也跟著在衰弱嗎?
是她把塔妮卡帶出來,邀請她加入傭兵團,可是,卻一聲不響的消失這麼久,留下無依無靠的她獨自一人,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望了看不見盡頭的黑暗通道,牧歌打氣精神,臉上依舊是堅定不移的堅持,「出發吧!我們一定會走出去的!」
如果在這裡放棄了,就真的完了。
前進吧,決不退縮!
也許是被牧歌身上突然散發出來的氣勢所感染,幾人對視一眼,彷彿身體也充滿了電,有著使不完的勁,「是!」
漫長枯燥的路程,儘管臉上已出現明顯的倦色,那抹堅定與執著卻始終沒有消失,不知何時起,牧歌就像一盞明燈,指引著其他人前進的方向,即使在黑暗中,也不會孤獨和彷徨。
就在牧歌回想究竟是一個星期還是兩個星期事,從掉落在這裡就沒有任何反應的元素之珠突然再次發光。
「小牧歌,它們又亮了!」克洛伊是第一個發現的,當眼睛適應黑暗,猛的出現另一種不同色彩時,克洛伊立馬捕捉到那亮麗的光芒。
停下腳步,感受著丹田內那跳動的旋律,果然,之前不是她的錯覺,這個感覺,就是在遇到其他元素之珠才會出現的特殊狀況。
又驚又喜的睜開眼,加快步伐,如果附近真的有其它元素之珠的話,一定就在這條通道的前方。
「小牧歌,發現了什麼?」瑤坐在蘭瑟背上,從後面追上來。
同時也發現了自行飛出,環繞在牧歌周圍的三顆元素之珠,訝然的指著,「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看來,這周圍一定還有其它…」牧歌快速說道,因為元素之珠實在太過敏感,牧歌並沒有說出來。
只有瑤聽懂了,雖然她並沒有牧歌瞭解的那麼多,但是她也明白這看似普通的珠子有多麼厲害,一顆至寶就已經可以逆天的讓她靈魂不散,幾顆一起可以劈開時空隨便,往來不同的大陸。
那麼,如果再多一些,豈不是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遠遠的,一片淡淡的金光時隱時現,就是那裡,牧歌陡然加快步伐,以最快的速度朝著那片光芒飛奔而去。
沒有想過那裡是否有危險,一心只想著快點,再快一點。
有什麼在呼喚她一般,快來,快來…
越是接近那片金光,牧歌的心也越躁動不安,有什麼東西像是要破體而出,那股突然湧出情感,讓她不知所措,無法控制。
在衝進金色光芒的剎那,眼角,晶瑩的淚水隨之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