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嚴峻的情勢下,又出現了新狀況,那就是食物和水源已經所剩無幾了,之前為了可以裝更多的寶物,都把沉重的水袋和乾糧扔掉了,由於一次次的混戰,專門負責伙食的人也無一倖免。
疑心、危險、飢餓,當三者同時存在,就成了致命的利器。
當一個人正小心翼翼吃著僅剩下的一點乾糧,旁邊幾個人則虎視眈眈的望著,嚥口水的聲音不斷響起,終於有人耐不住飢餓,撲身上前,搶過別人咬了一半的乾糧,就猛的塞進嘴裡,生怕下一秒就會被人搶走。
有一就有二,在生存面前,什麼人性,理智都被拋到腦後,拼盡全力只為了能活下去,甚至忘記了魔法和玄力,只剩下原始的肉搏,你一拳,我一腳,用嘴巴咬,手指去撕,只為了那可憐的幾塊乾糧。
西迪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的目瞪口呆,「牧歌…」他很想說,讓牧歌分一點給他們吧,他知道牧歌納戒裡的食物,夠這裡所有人吃一年都吃不完。
但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衣擺就被人拉住了,轉頭,看見憶如煙對著他搖了搖頭,隻手遮天的團員看著眼前的搶奪,再看一眼手中的肉塊,這是團長分給他們的,更加往一起縮了縮,生怕那些發瘋的人會衝向他們。
憶如煙依舊一口接一口往嘴裡塞東西,彷彿看不見週遭正在發生的一切,眼中沒有任何波瀾,他只在乎牧歌的生命,其他人與他無關,只要牧歌拿出吃的給那些人,暗處一直盯著他們看的那個『人』,就一定會出現,到時候牧歌的下場一定會和東方家老者一樣。
「就這樣,打吧,殺吧,把吃的搶過來,然後就可以活下去了,只要可以活下去,什麼方法都可以用,對,就這樣。」暗處那道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又出現了,不斷慫恿那些瘋狂的人,惹來更激烈的廝殺。
「你怎麼看?」沈柯走過來,順手從牧歌面前的盤中捏起一塊點心,含糊不清的說道,「嗯,味道不錯。」然後繼續把魔爪伸向盤中。
牧歌也不阻止,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佩服沈柯居然還能吃得下去,他可是一點胃口都沒有了,胃裡不停翻湧,就差沒吐出來了。
索性把盤子都丟給他,「這個暗處的東西,心中一定有很大的仇恨,不然也不會這麼喜歡看死人了。」牧歌說的很中肯。
「我也這麼想,你不覺得她更像一個人?」沈柯一邊吃,一邊欣賞不遠處的打鬥。
變態!牧歌在心中罵道,居然有人看著鮮血直流的場面,還能吃的津津有味,但沈柯的話也提醒了他,「你曾說過:瑤為靈,負族人希望,進古墓,一去不復返,生死不明,叛族者,誅之!這個女人該不會就是那個瑤吧?」
「啪啪啪。」沈柯讚賞的拍拍手,「如果沒有猜錯,就是這樣!說不定這個瑤當初根本就沒有出去。而是直接被族人陷害,最後死在了裡面,最後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我可沒聽人說過,古墓裡還有這麼一個活的玩意,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隱世是最後一次進入這裡,之後才出現這個東西,那麼就只有可能,是那個背負族人希望,名為瑤的人。」牧歌接過沈柯的話,猜想著。
「聰明!」沈柯繼續消滅盤中的點心,若無其事看著周圍已經半癲狂的人。
就算知道暗處那人身份又何如?他們依舊束手無策,曾經在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在場的,除了暗處那人,沒有人會知道,只知道那人心中充滿仇恨,而他們全是那個人的發洩對象。
「要不要賭一把?」沈柯終於把盤中的點心消滅完了,擦擦手,雙眼精明直視著牧歌。
「賭什麼?」
「就賭她還有沒有一絲人性,會不會放過我們。」
「怎麼賭。」
看見牧歌上鉤,沈柯別有深意一笑,轉頭看向遠處漆黑一片的通道,原本分不清方向的聲音,現在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正是從那裡傳出來的,「好恨!真的好恨!所以,都去死,都去死吧!哈哈哈…」凶狠夾雜著快意,肆意宣洩著。
「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去和那個東西談判吧。」牧歌涼涼的說著,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沈柯給了牧歌一個你說呢的眼神,「我可是隱世的人,萬一被那東西發現了怎麼辦,說不定一生氣,我們就一個不剩了。」
「我去。」一道聲音打斷牧歌和沈柯的談話。
牧歌轉頭看向憶如煙,見他一臉正經,牧歌就這樣定定的看著,驀然笑了,連這讓人作嘔的地方,也瞬間晴明瞭不少。
憶如煙對他,已經超出了誓言法則的束縛,牧歌覺得心驀地柔軟起來,他已經是將死之人,活一天就少一天,憶如煙的日子還很長,但他依舊選擇代替他去面對危險,那麼義無反顧,眼中一點悔意都沒有。
想起他曾許下永不背叛的誓言,也許再沒有人會這樣對他了,那麼,他就一定要讓憶如煙活下去,作為他這份真誠的心的回報。
給歐普尼亞靈魂傳音,讓他撐起護盾,然後抱著牧歌慢慢走向聲音來源處。
「主人!」焦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沒有回頭,歐普尼亞抱著牧歌繼續往前走,至於憶如煙已經被歐普尼亞,連帶著隻手遮天的所有人,施了個魔法定在了原地,只見他雙眼瞪大,不敢置信的看著牧歌越走越遠,心陡然一涼,滿臉悲慼,「不要!」
「別說的我好像就要死掉一樣。」牧歌戲謔的聲音傳來,「你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等我回來。」說完,歐普尼亞抱著牧歌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漆黑的通道裡。
「你為什麼不阻止主人!」憶如煙雙目睚眥欲裂,死死瞪著沈柯,如果主人有什麼事,就算死,我也要和你同歸於盡!
「喂,你那是什麼眼神啊。」果然,好人不好做,他可是救了他們一命耶,「如果你主人談判成功了,我們就都不用死了,如果失敗了,別說你主人了,我們都要死在這裡。」
「為什麼非要小歌去,小歌現在根本不能施展魔法,你就是把他往火坑裡推!」被困在一層魔力罩子裡,西迪氣的不停拍打著魔力罩,想要把沈柯千刀萬剮。
「他身邊不還有一隻超神獸呢嗎。」而且,以牧歌的性子,說不定他會想盡辦法,犧牲自己來保全其他人,讓他去是再合適不過了。
雖然不能繼續瞭解當年事件真相,不過照目前情況來看,也沒那個心思再去關心這個問題了。
這邊,眾人心中祈禱牧歌能平安,緊緊盯著漆黑的通道,希望能看見那個人影再次出現。
另一邊,歐普尼亞抱著牧歌一直走,走了不知道多久,終於看見一片光亮,入眼,是只巨大的魔獸,在它面前是一個漂浮在半空的靈體,魔獸身上帶著聖潔的氣息,與它面前陰暗的靈體截然相反,但它眼中卻帶著明顯的尊敬和心疼,就那樣溫柔的看著半空的靈體。
這是!歐普尼亞瞳孔猛的一縮,心中千思百轉。
牧歌則有些意外的看著那只魔獸和靈體,沒想到這陰森的古墓,居然會有這麼聖潔的東西,難怪這個靈體帶著滔天憎恨,卻沒有感覺到一絲邪氣。
靈體像是突然發現了牧歌,陰風頓時虎嘯而來,卻被歐普尼亞撐起的雷盾擋住了,「你是誰,是怎麼過來的!去死,都去死。」靈體嘶吼著。
從歐普尼亞懷中走下來,牧歌抬頭認真看著半空發狂的靈體,旁邊的魔獸在不停嗚咽著,似在安撫靈體,淚水不停順著眼角滑落,看的牧歌心中一痛,這魔獸看來是這靈體生前的契約獸,主人死掉之後也依然陪伴在主人身邊,即使主人已經入魔,依然不離不棄。
「你是不是瑤。」軟軟糯糯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房間響起。
空中的靈體聽見這話,短暫的呆滯,頓時又歇斯底里的大喊起來,「你是誰!你不是他!說,你是不是他派來的人!」說完,無數風刃嗖嗖飛向牧歌,帶著無盡恨意。
果然,他沒有猜錯,這個靈體果然就是那個瑤,「我不是你口中的那個他派來的,也不認識那個他。」
話落,風刃突然停了下來,半空的靈體慢慢飄到牧歌面前,「那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你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看著那個半透明的靈體,可以看出她生前定是一個絕色美人,「瑤,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我叫牧歌。」
瑤點點頭,又飄回魔獸的身邊,魔獸看見主人安靜下來,頓時喜極而泣,感激的看著牧歌。
「我曾聽人說過一句話,『瑤為靈,負族人希望,進古墓,一去不復返,生死不明,叛族者,誅之!』」剛說完,就看見瑤的臉又開始猙獰起來。
「哈哈哈,好一個叛族者,誅之!沒想到他還會給我扣上這樣一頂帽子,真讓我承受不起啊!」悲涼的聲音裡滿是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