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就像沒有聽到一樣,站在懸崖邊上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提到了半空之中。
這時的我已經沒有放抗的能力,條件反射得抓住了林楓的胳膊。掙扎了幾下之後,就在掙扎的時候,藏在袖口裡被詭絲綁著的藥丸露了出來,在我嘴邊晃晃悠悠的。好在林楓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細節。他看著我慢慢的說道:「給白頭髮一個面子,我讓你留個全屍。掉下去的時候選個好位置,你自己摔散架就怪不得我了」
最後一句話說完的同時,他的的手指突然鬆開,我的身子一沉,順著懸崖栽了下去。
就在林楓鬆手的一瞬間,我已經張嘴咬到了那顆小藥丸,將它從詭絲上扯到了嘴裡。在掉落懸崖的同時,我將手指塞進嘴裡,將藥丸生生的捅了下去,伴隨著「彭!」的一聲,我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慢慢的有了一絲模模糊糊的意識。我好像到了另外的一個空間,周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在我的身邊隱約有兩團朦朦朧朧的光影,這兩團光影在我的身邊飄來飄去的,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事情的發生。
那兩團光影突然開始興奮起來,先是圍著我轉了幾圈,最後在我的頭頂停住。兩個光影慢慢地的變成了人形,其中一個稍微矮點的人影說道:「好了,你的大日子到了,跟我們哥倆下去享福吧」
這道人影的聲音似乎有一種奇怪的磁力,我暈乎乎地,不由自主的向著這道人影走過去。
走了還沒有幾步,突然在空氣中傳來一個多少有些刻薄而又熟悉的聲音:「他的日子還沒到,你們倆自己回去享福吧」
聽見這個聲音之後,我身邊的兩道人影有些急了。剛才那個對我說話的人影尖著嗓子喊道:「你不能這樣!我們之前早就說好的,你管不到下面的事情!上次你開了道後門,把人塞進來的賬還沒有算,現在又要攔著我們帶人走,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人影說完之後,只寂靜了片刻,空氣中又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你們倆聽不懂我說什麼嗎?是不是要我再說一次?」
場面突然變得死一般的寂靜,最後一直沒有說話的人影啞著嗓子說了一句:「這件事情不算完……」說完之後,兩道人影重新變成兩團光影,隨著光亮越來越黯淡,這兩團光影慢慢地消失在我的面前。
眼前漆黑一片,我暈暈乎乎的站在原地,等著那個熟悉的聲音對我說話。就這麼一直傻呆呆的等著,那個聲音卻在沒有響起來。時間久了,我又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又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後,一陣嘈雜的聲音讓我再次的恢復了點意識。我好像是在夢裡一樣,周圍有很多人亂七八糟在喊我的名字,這些人我似乎都很熟悉,但是卻想不起來他們都是誰。我被他們吵得心煩意亂,想要呵斥他們,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從睡夢裡清醒過來。不過時間久了,我也開始習慣了這種嘈雜的聲音,隨著一陣強烈的無力感襲來,我再一次的喪失了意識,沉積在無邊的黑暗當中。
「去你媽的!誰說他死了!」突然,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伴隨著強烈的消毒藥水味道,將我從黑暗當中拉了回來:「不是我說,你在胡說八道的話,信不信現在我就讓你死在他的前面」這句話說完,我就聽見一陣拉動手槍套筒的聲響,隨後「啪!」的一聲,一個女人的聲音尖利地喊道:「殺人了……」
殺人了嗎……我怎麼聽不到有人中槍倒地的聲音?倒是有一股尿騷味特別明顯。這時,剛才那個熟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再瞎喊我就真殺人了,第一個先殺你!」女人尖利的叫聲立馬停了下來。
那個聲音頓了一下之後,咬著牙對另外一個方向說道:「大夫,這個人死沒死我比你清楚。不是我說,就算他變成了一堆骨頭,只要我沒喊停,你就要繼續的搶救他。不是嚇唬你,只要你敢放棄搶救,我就敢讓你死在他的前面……」
這時,又有一個人說話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對著剛才喊叫的女人說道:「準備再次電擊復甦,提到四百……再給我拿條褲子」隨著胸口一陣劇烈的電流通過,我的意識瞬間消失在黑暗當中,最後聽到的一句話:「我是讓你救他,沒讓你殺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我再次從黑暗當中恢復了意識。還是好像在睡夢之中,我似乎是躺在床上,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壓在胸口,讓我憋得喘不上來氣。正難受的時候,突然伴隨著一股腥氣臉上一陣濕熱,好像是什麼動物舔了一下。
「下來,不是我說,雞腿在我這兒,你去舔他幹什麼?」這個說話的聲音聽著極為熟悉,應該就是之前開槍的那個人。
這人說完之後,我的胸口頓時輕鬆了不少。床下響起來一陣咬斷骨頭的嘎巴嘎巴聲音。過了片刻,那個人又說道:「辣子,差不多了,躺了兩個月該起來後動活動了吧」
我的腦海裡面出現了一個二百六十斤的胖子孫大聖。我這是怎麼了?之前竟然連他都想不起來了。這時就聽見孫胖子在我的耳邊繼續說道:「不是我說你,辣子,真沒有你這樣的。睡了兩個多月還不起來,你是舒舒服服的睡著了,六室副主任那攤活沒人願幹,高老闆都推到我身上……」
孫胖子就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起來個沒完,一直說到了死去的破軍三人的身上:「大軍也走了,真他媽的!到現在也沒個頭緒。只找著老易的腦袋和身子,要不是歐陽偏左那邊的本命符自己點著了,可能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林楓、大軍他們哥仨已經不在了……」
林楓!我腦海中的意識空白了片刻之後,馬上浮現出這個人的樣子。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就像放電影一樣重現在我腦中。這一切都是林楓干的,他怎麼也死了?是吳仁荻給我們報的仇?還是那只赤霄回來和他拚命了?我拚命的想,卻怎麼樣也想不到結果。
孫胖子在那邊繼續說道:「本來我還以為林楓是上次整治楊梟的幕後黑手,在火車上那次也是他故佈疑陣。現在老林的本命符也燒了,人都死了也掀不起風浪。不是我說,辣子,快點醒吧,我現在就指望你了……」
孫胖子完全就是在自言自語,他就像是祥林嫂一樣的嘮嘮叨叨。說了半天之後,孫胖子突然歎了口氣,說道:「辣子,我天天都來你這兒胡說八道的。也不知道你聽煩了沒有,要是聽煩了就起來,哪怕是起來罵我兩句也成,我保證不還嘴……」
孫胖子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的床下傳來了一陣動物「呼呼」的叫聲。孫胖子的聲音離我遠了些,對著另外一個方向說道:「大白,不是我說你,吃兩口差不多就行了,就你那胃口,管飽我可管不起。」
他這話剛剛說完,就聽見那個動物的叫聲低沉了很多,聽上去似乎就是要翻臉的節奏。孫胖子好像是後退了一步,他接著說道:「你還別嚇唬我,大白,不是我說,要不是我把你帶到醫院裡來,讓你守著辣子有吃有喝的,現在你還在局裡啃吳主任的蘿蔔呢。你要是不想呆在這裡也成,我現在就把你帶回去。雞鴨大肉你是別想了,回去接著啃蘿蔔白菜吧」
孫胖子說完之後,那個動物的聲音漸漸的平息了下來。孫胖子好像捋順了幾下它的毛髮之後,回到我身邊說道:「辣子,你放心,有尹白在這裡守著你,除非是吳仁荻來,要不誰都傷不了你。你好好地再養幾天,等你睡了之後,告訴我是誰害得你這麼慘,哥們兒我替你報仇……」
這時,又響起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孫胖子答應了一聲之後,門開了又有一個聲音說道:「孫局,差不多十二點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孫胖子沒理進來的那個人,他繼續說著我說道:「辣子,你再睡一晚吧。我明天再來看你,說好了,你明天他媽的必須給我醒過來……」
孫胖子走後,我的胸口緊了一下,好像是又有一個重物壓了上來,一條濕漉漉,伴隨著烤雞香味的舌頭,又對著我的臉舔了起來。舔了一陣子之後,尹白就那麼趴在我的胸口,一動不動的,似乎是睡著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開始對周圍事物的反應變得遲鈍起來,最後又一次的沉入到無邊的黑暗當中。
也這樣,自打這次以後,我時不時的都會『醒』過來一次。雖然還是不能恢復對身體的控制,但是對周圍事物的反應。卻越來越敏感起來。
而且經常會遇到很多人來醫院看我,雖然我的思維還是有些混沌,只記得孫胖子。但是也大概知道這些人都是我以前的同事和朋友。就連一個被叫做「高局長」的人都過來待了一段時間。
甚至又一次,我再次的恢復了意識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我的床邊坐了一個人。而尹白對這個人也沒有絲毫的興趣,它還是趴在我的胸口,睡了個不亦樂乎。
這人也不知道坐了多長時間,他一動不動的,要不是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否則根本無法知道還有這樣一個人就在我的身邊。他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我,直到門外有了點嘈雜的聲音(好像是隔壁病房在搶救病人),那個人從慢慢的從病床上站來起來,好像想對我說點什麼,但是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也沒見他說出來。
這個人給了我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但就是偏偏想不起來他是誰。我拚命的想睜開眼睛,但是我越是掙扎,對周圍事物的反應就越遲鈍。最後我竟然『努力』的回到了黑暗當中。
等我再次回復意識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好像是被換了病房,現在不光是尹白,房間裡好像還多了一個人。這個人平時在坐在角落裡一動不動的,要不是有幾次有人進來找他。我都感覺不到病房裡面竟然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