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所長臉上的表情有點難看,我無所謂的一笑:「剛才我和孫廳長都看見了,沒事,你處理得很得當,不就是鳴槍示警嘛,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和孫廳長都是證人。」
「幾位領導,先說說我們的事吧,我妹夫他們六個人都下坑裡了,這都半個多小時了,活不見人,死不見那什麼的。你們是不是派人下去看看?」我那位三表叔湊了過來。
「三炮(三表叔的小名)!你還有臉過來!這都是你惹得禍!」爺爺對著他表侄就是一個窩心腳。三表叔一閃身跑得老遠:「他們自己要來,不關我的事」三表叔邊跑邊喊道。
爺爺還不解氣,脫下腳上的鞋對著他後腦勺扔了過去:「你不說,他們知道個逑!你個敗家玩意兒」我爹和我二叔、三叔在後邊攔著,明顯在拉偏架。
旁邊等著的那幾位村長勸了勸,將我爺爺拉開。其中一位村長走了過來,對著我爺爺說道:「老沈大叔,三炮說的也對,先不管下面到底有什麼,那幾人到現在都沒有動靜,我們也得下去看看吧。」
「下去?晚了!」蕭和尚在一旁冷冷的說道。剛才爺爺在追打三炮的時候,他就站在大坑邊,向下面看了一會,聽見有人說要下去,他才冷冷的說了一句。
下坑裡的幾個人都是那個村長的鄰居,其中一個還是他外甥。他聽蕭和尚這麼說,心裡有點不痛快:「蕭老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什麼晚了?不下去看看你知道什麼?別整天裝神弄鬼兒的。」
「你想看看?行,不用下去我就讓你看個清楚的」蕭和尚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把燒紙,換了個位置又掏出一張符紙,將這張符紙夾在燒紙裡面。向燒紙伸到大坑的範圍。當場燒了起來。就見這燒紙好像受了潮,火勢不大,卻燒出混混濃煙。
這煙雖然大卻不嗆人,突然那個村長指著煙霧叫到:「王慶,王茂!…」煙霧中現出兩個人的容貌,一個瞪眼吐出了舌頭,一個一臉的死灰,這兩個都不是活人像,緊接著,煙霧裡陸續又出來幾個人臉,不過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幾個已經不是活人了。
那位村長一屁股坐在地方,看著一臉漠然的蕭和尚:「他們真的….死了?」
蕭和尚點點頭:「你不是都看見了嗎?這是他們的劫數,命該如此,誰也跑不了。」說完,蕭老道回頭看著我爺爺說道:「老傢伙,我這輩子就和你投緣,本來還想和你再處幾年,唉,這也是我的命啊,小辣子,孫廳長,一會要和我下去看看,但願沒事吧….「
他還沒說完,爺爺打斷了他的話:「你不能一個人去嗎?」
爺爺的回答讓蕭和尚很無語,幾十年的老哥們兒到底還是不如自己的親孫子。爺爺也很委屈,老沈家多少輩就出了這麼一個處長,用不著跟你下坑送死吧?(後來爺爺講了他真實的想法,其實他是想讓孫德勝廳長陪蕭和尚一起下去的)
「我跟你幾十年的交情?你就不能把你孫子借我用用?再說了,有我在,你有什麼不放心的?」蕭和尚氣鼓鼓的說道。
爺爺也是滿臉通紅:「有你在?你都說遺言了。在不在有什麼用?」
「我那是客氣客氣…….誰知道你跟我一點不客氣!」
說到最後,爺爺說急眼了,說要跟蕭老道一塊下去,周圍的人聽了都傻眼了。孫胖子不分場合來了一句:「風蕭蕭兮易水寒,老哥倆下坑兮不復還」氣的我在後面狠踹了這死胖子一腳。
最後,蕭和尚指天發誓,說坑下面沒有什麼,他一隻手就能對付,用我只是想借我的天眼用用。孫胖子下去是為了借他的官威。爺爺才同意我們下去。本來三叔主動要和我們下去,蕭和尚搖了搖頭:「你的八字太沖,下去了對你對我們都沒有好處,還是算了吧」
「那也不能就你們三個人下去吶,太不不安全了」聽說我們要下到坑下,熊所長連連搖頭,兩個廳長一起在他的地頭出事,這個責任他是消受不了的,
「是啊,我們三個下去是有點不妥,」蕭和尚直勾勾地看著熊所長說道,看的熊所長心裡直發毛:「老道,你什麼意思直說,別這麼瞪著我看!」
蕭和尚將熊跋拉到了一邊「老熊,你看,兩位領導跟著我下去,的確不太合適,要不….你跟著一塊下去?別的不說,有你老熊跟著踏實,老沈頭他們在上面也放心。再說了,一會甘縣長他們來了,聽說兩位廳長下坑裡了,你這個派出所所長倒在上面待著,甘大葉的心裡能怎麼想?你這個所長還幹不幹了?」
熊跋聽了直皺眉頭:「蕭老道,你交一個實底兒,下面到底有什麼?剛才那幾個小子是不是都死了?」
蕭和尚眨巴眨巴眼睛說道:「說實話,他們死沒死我的卻不知道,剛才就是一個小把戲,省的他們村長一直糾纏不休,那幾個小鬼可能在下面打起來了,分贓不勻吧。」
熊所長看著坑口猶豫了一下,最後一咬牙:「行!我下去,蕭老道,你要是敢騙我,在下面我就把你的黃給你擠出來!」
蕭和尚笑的有些僵硬:「怎麼會呢?我不是也一道下去嗎?你疑心病真重…….對了,老熊,除了你的六四小炮,再整些硬點的傢伙吧」
熊跋一聽就有問題:「你問這個幹嘛?下面到底有什麼?你說清楚」
「不都和你說了嗎?我也不清楚,我是怕下面要是有個蛇蟒野獸什麼的,你的六四小炮也不好用不是?有備無患嘛」
熊跋想了想也沒什麼話,打開了個電話,讓派出所裡留守的警察送來了兩隻雙筒獵槍和幾十發獵槍子彈(上個月村民上交的)。一切準備停當,終於要下坑了。
爺爺安排人在坑口下了幾個樁
樁子,又把村子裡水井的滑輪拆了,綁在了樁子上,找了幾根麻繩擰成一股拴在滑輪上,在繩子上套了一個柳條筐。
三叔試了試沒有問題之後,指著柳條筐說道:「你們誰先下?」他話音剛落,六隻眼睛就一起盯著蕭和尚。
「都看我幹嘛?」蕭老道「呸!」了一聲:「我六十多,望七的人了。你們幾個大小伙子好意思讓我先下去?」
「老道,你看著也就四十來歲嘛,老當益壯,再說了,你影視娛樂公司也開了,這輩子的心願差不多也了了。你先下,我看就沒問題」孫胖子笑嘻嘻的說道。
看著蕭和尚的樣子,我心有不忍,他畢竟是看著我長大的,小七十的人了,難道還真讓他先下去?我正想說我要先下時,爺爺突然古怪的咳嗽了一聲,我看向他時,他正在向我打眼色。他還不放心得我的這個長孫。
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熊所長發話了:「我先下吧。你們驚醒著點,一有不對馬上拉繩子。那個誰,你把手電給我。」說著,熊所長已經蹲到柳條筐裡,他把手電筒綁在獵槍上,一手抓槍,一手抓住繩子,說道:「好了,放吧,慢一點….」
六個大小伙子在坑口一點一點將放著繩子,將熊所長送進了坑中。開始還能聽見熊跋再喊:「慢一點…」「你們著什麼急,再慢一點,你們放得太快我頭暈….」,不過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不站到坑口,都聽不見熊所長在說什麼。
大約五分鐘的時間,熊所長終於到了坑底:「再送一個下來…」
第二個是我,過程和熊跋雷同,不必敘述。到了坑下之後,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氣吹過來。老熊就站在坑底的邊上,他凍著在直原地轉圈:「沈處長,這下面冷的邪乎….」我活動了一下四肢,說道:「可能因為是河下面的關係吧,」隨後向上面又喊了一句:「帶幾件厚實的衣服下來。」
用手電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牆壁和地都是黑漆漆的,那有什麼金元寶?也看不見之前下坑的那幾個小子。前面倒是有條大洞,裡面好像還有條路。
第三個下來的是孫胖子,他倒是拿下來幾件衣服,可惜都是薄的(現從上面人身上扒下來的),有總比沒有強,我和熊所長一人套了幾件,感覺才稍微好一點。
蕭老道第四個下來,他背著獵槍(本來是孫胖子拿,他搶了過去,說在下面可以當拐棍用)顫顫巍巍的從柳條筐上下來,
孫胖子冷的直搓手,哈出來的氣都是白霧:「老道,這裡怎麼這麼冷?」
「是陰氣」蕭和尚圍著坑底轉了一圈,轉身向我說道:「小辣子,你能看出點什麼嗎?」
我搖搖頭說道:「沒有感覺,你說是陰氣,也不像啊,唱鬼戲的時候,陰氣凝結成霧。我還能看見。可這裡什麼也沒有,就是冷,你憑什麼說這裡有陰氣?」
蕭和尚搓了搓手,說道:「鬼戲時看見的陰氣是鬼魂之氣,屬於有型的,現在的陰氣屬於自然界的極陰之地散發出來的。屬於無形的。就是你的天眼全開,也只能感受得到,看不見一絲半毫。
一旁的熊所長越聽越不對頭:「蕭老道,你們在說什麼?什麼陰氣鬼魂的,你到底還有什麼瞞我的?」
看到熊所長急眼了,蕭和尚倒是一笑:「我們在說為什麼會這麼冷,你也說了,我是老道,說話當然帶一些陰陽五行,陽世陰鬼的話了。別瞎捉摸了。我下來前,正好趕上甘大葉甘縣長到現場了,他還問了這裡誰負責。我當場挑大拇哥說是熊所長,他聽說有人民群眾失蹤了,就親自下坑前來營救。甘縣長還一個勁兒的誇你。
「說的跟真事兒似的。也不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我看你八成是在糊弄我」熊所長嘴上說不信,臉上的表情卻是信了八成:「蕭老道,現在怎麼辦?往前走?前邊就是一個大洞了」
「你著什麼急?還有個小工序,做完了再走」蕭老道說著,不緊不慢的從他的道袍裡倒騰東西。一個小酒盅,幾枚銅錢,還有一根三寸來長的香。當著我們的面,蕭和尚用手電照著,在地面上畫了一個圓圈,在圈外規規矩矩的擺了四枚銅錢,在每一枚銅錢的周圍都畫了幾個歪七扭八的咒。最後,把那根短香插在圓圈的中央。
我看的眼熟:「老蕭,是拜四方陣?你也先禮後兵?現在才拜是不是晚了點?我記得是在上面擺的,下來了還好用嗎?」
「哼!」蕭和尚冷笑了一聲:「四方陣?還拜?高亮教你們的?先禮後兵?老道從來不來那一套!看著,學著點。這叫熾陰陣,是專門用來破陰氣的。」說著又從懷裡抽出一把匕首,看了看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匕首藏在身後,轉頭對著孫胖子說道:「小胖子,你過來一下,幫我個忙。」
那知道孫胖子看了他一眼:「呸!你當我眼瞎?你分明是想給我放血,把我的血當引子。用來擺陣。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民調局裡玩你這一套的多了!」
「不來就算了,辣子,要不…你躲什麼?一點血就夠了,你們二十大幾,血氣方剛的不在乎那點血」看見我也躲了,蕭老道有看向熊跋,剛想說話,熊所長一瞪眼,蕭和尚沒敢說,又把話嚥了回去。
萬般無奈,蕭和尚只好對自己下手了,他用刀尖刺破了他大拇指,擠了幾滴鮮血在酒盅裡。然後又將酒盅擺在香的前面,最後掏出火機將那根香點著。
香著了之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蕭和尚將徐徐升起的煙霧隨手一扇,那股湮沒有散不說,還變了方向,不再向上升起,而是一條線一樣,橫著向那個洞口裡面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