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惠媛應該知道我是誰,在她重新換過一身衣服趕回婚禮現場時,她用眼神告訴我裴姝怡沒事了,我這才放心下來,心無波瀾地跟寧憐夢舉行這場婚禮。
但我也說了我不是一個允許別人掌控、改變我命運的人,我做出來的,都是在我接受的範圍內,我給寧憐夢戴上戒指,卻無法說服自己去抱她、親她,其實不是因為我對裴姝有承諾在先,而是對於一個我不愛的女人,就連去吻她,演一場戲給眾人給,我也演不了。
我選擇了裝暈,反正我正在戒毒中,因為身體原因突然暈過去,也不會有人起疑,而霍惠媛也在幫我掩飾,所以我和寧憐夢的那場婚禮進行到一半時,我就睡了過去,被人帶到了房間,直到寧憐夢和其他人勉強應付完剩下的一半婚禮,寧憐夢從浴室裡出來後,我醒過來用手刀砍暈她。
車子行駛在馬路上,下午兩點鐘的時間,車窗外的天空卻昏暗陰沉,雨淅淅瀝瀝地下著,裴姝怡把臉貼在冰涼的玻璃上,經過一條街道看見兩旁種著的白樺樹。
她把車窗打開,探出腦袋,滴滴答答的雨聲傳來,裴姝怡感覺到臉上一片濕潤,她仰起下巴輕輕地閉上雙眼,緊接著她品嚐到了淚水鹹澀的滋味。
「姝怡,外面下著雨,不要著涼了。」女人用溫柔的聲音說著,隨後傾身過來,淡淡好聞的香氣湧入鼻尖,那只白皙纖細的手幫她關上車窗。
裴姝怡轉過頭看向溫婉又不失高貴的女人,她的唇邊浮起笑,「謝謝大伯母。」
「傻孩子。」霍慧媛見侄女的眼睛又紅了,她伸出手臂心疼地摟過裴姝怡,拍著她的背安撫著說:「姝怡,你父母不在了,以後大伯和大伯母會好好待你,你去了我們家,就當在自己家裡。」
裴姝怡又一次聞到霍慧媛身上的香氣,胸前也是那麼柔軟溫暖,想到幾天前離開人世的母親,她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埋首在霍慧媛的懷抱裡哭出聲。
從裴姝怡的父母出事到現在,霍惠媛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年僅14歲的侄女在人前哭,哪怕昨天參加父母的葬禮,裴姝怡也沒有掉一滴眼淚。
太堅強的孩子。
霍惠媛自己的眼眶裡也很酸澀,越發摟緊侄女的身子,太瘦了,把侄女帶回她家後,她一定要好好養著侄女。
半個小時後,車子在一棟別墅前停下,裴姝怡坐在車子裡看到種在外面的薔薇花,白色的花朵被雨水洗滌的越發清新嬌美,圓潤透明的水珠子掛在枝葉上,在風雨中搖曳。
裴姝怡忽然覺得心曠神怡。
霍惠媛從外面打開車門,等裴姝怡下車後,她一手撐著傘,一手牽著裴姝怡走進去。
40歲左右的男管家上前對霍惠媛鞠躬,「夫人,你回來了。」,低頭看著穿著白色長裙的小女孩,管家溫和地問:「這位就是姝怡小姐吧?」
裴姝怡極富有教養,也彎腰對管家鞠躬,「你好。」
方管家見裴姝怡乖巧,他慈愛地摸了摸裴姝怡的腦袋,這才走去後面從傭人手裡接過裴姝怡的行李,跟在霍惠媛和裴姝怡身後一起走進去。
在玄關處換鞋時,裴姝怡聽到從客廳那裡傳來的鋼琴音,低沉而柔和,讓她的動作頓了一下。
霍惠媛見狀笑著解釋,「是你堂哥在彈鋼琴,據說下個月市裡有比賽。」
堂哥嗎?
裴姝怡的爸爸和霍惠媛的老公是親兄弟,爸爸在裴家排行老二,只是年輕時去國外發展,這兩年才回到t市這邊。
雖說裴姝怡也是裴家人,但她並不熟悉裴家這個大財閥家族裡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而且父母離世突然,她還沒有來得及瞭解裴家,就被帶過來了。
「姝怡對鋼琴也有興趣嗎?」霍惠媛眼睛裡含笑,又牽著裴姝怡的手,一邊走進去客廳,「若是想學的話,廷清可以教你。」
裴姝怡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再抬起清亮的眸子時,只看到那個穿著雪白衣衫的少年背對著她,坐在那裡彈鋼琴。
玻璃窗外的雨仍舊下著,綿綿密密眼前也似乎籠罩著霧氣一樣朦朧,他像是融入那樣的景物裡,安靜美好像是一幅畫。
這是裴姝怡第一次見到裴廷清,像畫中的少年,那個背影她銘記了一生。
裴姝怡和霍惠媛站在裴廷清身後,一直等到一曲終了,霍惠媛的鼓掌聲響起,裴姝怡才回過神,她不太懂音樂,剛剛那一刻卻沉浸在美妙的鋼琴音裡,讓她積壓在胸口的悲痛都散去不少。
「廷清。」霍惠媛牽著裴姝怡走上前,在裴廷清轉過身時她介紹著,「這是你二叔的女兒,以後就住在我們家,昨晚我跟你說過了。」
裴姝怡連忙鞠躬下去,「堂哥你好。」,聲音清脆,透著小心翼翼,這讓裴廷清皺了下眉頭。
裴姝怡恰好在這時抬起頭,少年那張精緻白皙的臉映入眼簾,他墨色的頭髮搭在俊逸的眉宇間,一雙漆黑沉靜的眼睛望著她。
明明他就像是水墨畫一樣清雋的少年,裴姝怡心裡卻緊張又害怕,放在小腹間的雙手攥緊,一雙清透烏黑的眼睛卻是盯著裴廷清,不畏不懼地跟裴廷清對視著。
裴廷清瞇了瞇長眸。
她穿著純棉白色的繡花連衣裙,沒有袖子露出她纖細雪白的手臂,頭髮只到胸前的位置,烏黑順直隨意地散落在胸口和肩膀上。
不高,而且瘦,但五官生的精巧白皙、氣質清麗脫俗,就像是裴廷清的目光轉向玻璃窗外,雨中滿園的白色薔薇盛放,莫名其妙地,他的唇畔勾起一抹弧度。
裴姝怡瞥見裴廷清的笑,很好看,卻讓她不明所以,難道他連最起碼的禮貌都沒有嗎?
霍惠媛見兒子這樣,她也有些無奈,「姝怡你不要介意,廷清他是被我和你大伯父慣的。不過平日裡他對待陌生人很友好,大概是沒有把你當成外人,才這樣的。」
裴姝怡沉默地點點頭。
「坐了大半天的車,我帶你去樓上休息,晚上吃飯時再叫你。」霍惠媛說著,習慣性地牽過裴姝怡的手往樓上走。
裴姝怡回頭望過去一眼時,裴廷清修長漂亮的手指再次按在琴鍵上,緊接著美妙的樂音流轉而出。
霍惠媛昨天就讓人給裴姝怡準備好了房間,推開門進去就是粉紅色系少女的格調,裴姝怡早熟且聰慧,早就過了喜歡少女系風格的年齡。
只是霍惠媛把她當小孩子,房間裡的一切看上去就知道精心佈置過了,裴姝怡心裡很感動,來到陌生家庭裡的不安感消除不少。
霍惠媛把裴姝怡的行李箱打開,找出一件睡衣遞給裴姝怡,「你先去洗澡,衣物這些交給我整理就可以了。」
「嗯。」裴姝怡點點頭,把睡衣拿在手裡,看著眉眼端莊溫柔的霍惠媛,裴姝怡打心裡喜歡像母親一樣的霍惠媛,咬著唇輕聲說,「大伯母,謝謝你。」
霍惠媛正把衣服一件件掛在衣櫃裡,聞言她的動作一頓,走過去抱住裴姝怡的腦袋,「傻孩子,以後不要說這樣的話了。我家裡就只有廷清一個獨生子,你母親又不在了,以後你可以把我當做你的母親。」
父母去世後,裴姝怡變得越發沉默寡言,這幾天來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聞言她還是點點頭,「嗯。」
霍惠媛這才放開裴姝怡,「去吧。」
裴姝怡走去浴室洗澡,站在淋浴間裡想到屍骨未寒的父母,她心裡越發難受,蹲下去蜷縮著身體,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她放任自己痛哭出來。
只是她不想讓長輩們擔心,也不敢哭太久,匆忙洗過澡後就出來了。
而霍惠媛早就把她的衣物和帶過來的東西整理好,看到裴姝怡走過來,霍惠媛掀開床上的被子,「過來睡吧。」
裴姝怡脫掉鞋子躺到床上,霍惠媛把窗簾全都拉上,房間裡的燈光柔和,這樣的天氣很適合睡覺。
霍惠媛坐在床頭,手指撫著裴姝怡的頭髮,目光越發溫柔憐愛,「姝怡,都會過去的,好好睡覺,醒來後什麼事都沒有了。」
裴姝怡閉上雙眼,在霍惠媛的安撫中不知不覺沉睡過去。
然而在睡夢裡她看到那輛撞上懸崖護欄的車子,母親在車子裡把她緊緊護在身下,頭上的鮮血不斷地滴落在她的臉上裴姝怡「啊———」地一聲尖叫,猛然從床上坐起身,下意識地摸到臉上。
只有透明的淚水,並不是鮮血。
裴姝怡緩了一口氣,正要掀開被子下床,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裴廷清進來了,此刻正坐在沙發那裡,在光線不甚明亮的房間裡,他手中拿著什麼書翻看著,眉頭越皺越緊。
「你」裴姝怡吃驚地盯著裴廷清,第一動作就是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她受性教育早,知道女孩子的身體不能隨便給男人看,不由得又抓緊了被角,「你來我房間做什麼?而且也不敲門。」
裴廷清這才抬起頭,柔和溫馨的燈光下,他的眉眼依舊清淡,看到裴姝怡防備的樣子,他平靜地說:「我母親讓我叫你吃晚飯,敲過門你沒有應,我就直接進來了。」
「哦。」裴姝怡有些慚愧地低下頭。
她的長髮垂下來遮住臉,裴廷清看著她裹到脖子裡的被子,他舉手揚著手中的那本書,「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你都懂的避諱我這個男生了,卻還看這種三歲孩子才看的漫畫書?」
裴姝怡:「」
過了一會她稍微放鬆下來,抬頭隔著一段距離直視著裴廷清,坦然自若地說:「我童心未泯不可以嗎?重點不是我喜歡漫畫書,而是你為什麼要隨便翻我的東西?」
「吧嗒」一下,裴廷清隨手把書放在茶几上,他忽地站起身。
17歲的少年挺拔如樹,被燈光打下來的陰影籠罩著床上的裴姝怡,壓迫的氣場讓裴姝怡的心顫動了一下,卻是仰著頭,秀美的下巴構成一條倔強的弧線,「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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