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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5章 :兵戎相見 文 / 凰梧

    在這整整三年的時間裡,裴姝怡腦海裡演變過太多和裴廷清重逢的場景,就在剛剛還待在飛機上時,裴姝怡都在想用什麼表情和對白來面對裴廷清,只是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猝不及防下真正見到最愛的男人,心中只有忐忑無措,熟背的台詞也說不出來了。

    即便三年過去,她也做不到坦然相對。

    而裴廷清也只是停頓了幾秒鐘,目光掃過四周,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隨後他再次向前走去,接過寧憐夢手中的鮮花,彎起手臂和寧憐夢擁抱,這個畫面一下子刺痛了裴姝怡的心,她的唇邊勾出一抹自嘲。

    他已經結婚了,並且看上去他和寧憐夢的感情不錯,大概也早就忘記她了,對於他來說,她只是他的過去。

    就像是蔚承樹曾經也愛她,如今心裡卻只有杜詩嫻一個女人一樣,她只能算裴廷清的舊愛。

    裴姝怡覺得失望又悲哀,看過去時寧憐夢的臉埋在裴廷清的肩膀上,對她露出了甜蜜又幸福的笑,裴姝怡保持著姿態向寧憐夢淡淡地頜首,正準備離開時,言嶠突然在裴姝怡懷裡掙扎起來。

    他那麼重的孩子,裴姝怡抱不動他,連忙把他放在地上,牽住他的手,他卻掙開了,直接向裴廷清的背影跑過去。

    裴姝怡驚了一下,「言嶠。」,望過項宇曜一眼,裴姝怡連忙起身去追裴言嶠。

    但裴言嶠跑得很快,距離也不是很遠,裴姝怡沒有追上之際,言嶠已經到了裴廷清的身邊,緊接著他猛地抱住裴廷清的一條腿,用稚嫩的嗓音喊他,「爸爸,爸爸…………」

    裴姝怡怔愣在原地,抬起手摀住嘴,淚水奪眶而出,她沒有對言嶠隱瞞過裴廷清的存在,有時候會拿著有裴廷清專訪的雜誌告訴言嶠那個俊美的男人是他的爸爸,至少這是對裴廷清最起碼的尊重。

    一方面可能是裴廷清對言嶠並算不陌生,再者或許是骨肉相連的緣故,所以僅僅一個背影,言嶠就能認出爸爸了。

    裴姝怡感動於這樣的畫面,她那麼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裴廷清能從言嶠的長相上認出來嗎?裴姝怡站在那裡沒有動,而項宇曜的薄唇緊抿著,也頓住腳步沉默地跟裴姝怡站在一起。

    言嶠仰著粉嫩的小臉,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裴廷清,神色裡充滿了欣喜、迷惘、好奇、期待…………但爸爸不理他,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言嶠認真地擰著眉毛,嘟了嘟嘴,腦袋貼在裴廷清的腿上蹭著,軟軟地撒嬌,「爸爸…………」

    寧憐夢剛剛就看到裴姝怡了,所以她才抱住裴廷清,讓裴姝怡知道這個男人現在是她的丈夫,她有多幸福,本以為裴姝怡會有羞恥之心,立即落荒而逃的,沒有想到裴姝怡竟然指使兒子跑過來抱裴廷清的腿,想幹什麼?要讓他們父子相認,以此來破壞她和裴廷清的婚姻嗎?簡直是癡心妄想。

    寧憐夢看到那小男孩酷似裴廷清的五官,尤其是那已顯英氣的眉毛,恐怕連外人都能一眼判斷出他們是父子。

    寧憐夢一時間心驚膽戰,在言嶠又叫了一聲爸爸之後,她惱羞成怒地走上前,一下子扯住言嶠的手臂,「哪裡來的野種?!你媽媽就是這樣教你的,看到有錢人就要抱住叫爸爸騙錢?這種孩子我見得太多了。」

    「你的眼睛是深褐色的,要想訛詐就去找外國男人。」寧憐夢畢竟心虛,恨不得找出言嶠跟裴廷清不是父子的每一個證據,自覺只有琥珀色眼睛的項宇曜,才能生出言嶠這樣一雙深褐色的眼睛。

    寧憐夢的這一番話聽得言嶠一愣一愣的,但他只管用兩條手臂抱住裴廷清的腿,帶著哭腔喊,「不要!我就要爸爸,這就是我爸爸。」

    寧憐夢聞言抬起手「啪」的一個耳光甩上裴言嶠粉嫩的臉,那狠力的一下子直接把言嶠的小身子扇了過去,隨後寧憐夢抬起穿著高跟靴子的腳順勢踹了言嶠一下,言嶠栽倒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一下子哭出聲來。

    發生這一切也不過只是幾十秒的時間,而裴姝怡更是沒有想到裴廷清竟然對寧憐夢這種欺負孩子的行為置之不理,反應過來後她和項宇曜幾步跑過去,項宇曜先跪在地上抱住言嶠,「別哭言嶠,爸爸在這…………」

    「我就說怎麼能亂認爸爸。」寧憐夢還是不甘心,冷笑著走過去站在言嶠的面前,巴不得言嶠趕緊消失,反正她不能讓裴廷清看到,最好在此之前她要不惜任何代價弄死裴言嶠。

    在日本待得好好的,誰讓他們回來的?難道還想藉著這個孩子搶回來一切不成?她絕對不允許裴姝怡得逞。

    裴姝怡正在幫言嶠擦眼淚,看到他臉上鮮紅的五指印子,她的心都揪成了一團,聽到寧憐夢這麼囂張的一句,裴姝怡的動作一頓,隨後猛地起身,轉過去抬起手臂「啪啪」兩下,用力地在寧憐夢兩邊的臉上分別甩過去。

    寧憐夢被打得頓時頭都懵了,踉蹌往後退出去幾步,被下屬扶住,她這才慢慢地緩過來,鮮血順著唇角淌出來,寧憐夢伸手指著裴姝怡,「你…………」

    誰知剛開口,裴姝怡便是一個迴旋踢踹到寧憐夢的左肩上,寧憐夢「彭」地栽在地上,骨頭都發出「咯吱」的聲響,她面色慘白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咬牙啟齒地吩咐下屬,「你們還站著做什麼?給我上啊!」

    「是少奶奶。」但結果也就只有寧憐夢自己帶來的那兩個下屬跟裴姝怡動起手來,裴廷清身後左右兩側的下屬巋然不動。

    而在這種打鬥的場面中,裴廷清仍舊是高高在上事不關己的,他拿出煙放在唇上,「吧嗒」一下,打火機裡跳躍出幽藍色的火焰,裴廷清吐出漂亮的煙圈來,目光睨過倒在地上的寧憐夢,「起來。」

    寧憐夢抬頭看向高大的裴廷清,見他一臉淡漠不動聲色的,她咬了咬唇,明明裴廷清沒有那麼可怕,她卻不敢開口讓裴廷清扶,自己用手臂撐著起身,寧憐夢走過去重新站到裴廷清的身邊。

    言嶠的腦袋埋在項宇曜的懷裡,肩膀一抽一抽的哭泣著,項宇曜蹲在那裡拍著言嶠的背,想去幫裴姝怡,但又擔心寧憐夢讓另外兩個下屬欺負言嶠,他只能加重力度越發地抱緊言嶠。

    所幸兩個人裴姝怡還能對付,把最後一個強壯的男人撂倒後,裴姝怡望向始終不言不動的裴廷清,她的眼睛裡浮起冷冷的笑意,若是在此之前她還對裴廷清抱有一絲期待的話,那麼此時此刻她總算清醒了。

    裴廷清對於一個陌生人的態度,哪怕是個孩子,他也是冷漠不近人情,這本就是他的性格。

    她沒有忘記曾經自己被人所傷,他滅別人的全家為她報仇,而這「全家」裡,怎麼可能不包括小孩子?由此可見他這人對小孩子也沒有憐憫之心,所以剛剛他沒有出手救言嶠,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

    她於裴廷清來說,確實什麼也不是了,最悲哀殘忍的,莫過於此吧?當然,她不怪他,他對不愛的、不在乎的人,原本就是這種態度,他們之間不過只是回到了最初,但如果沒有那樣轟轟烈烈、不顧一切地相愛過,那麼就算此刻變成陌生人,她的心是不是也不會這麼痛了?

    裴廷清的一張臉被隱在淡青色的煙霧後,只能看到他刀刻一樣完美的輪廓,裴姝怡無法判斷此刻他是怎樣的表情,但至少她知道在自己凝視著他時,他的目光並沒有放在她的身上,曾經整個世界千萬人中他的眼睛裡只有她一個,而如今從始自終他的視線都不曾在她的身上停留,哪怕是一秒。

    裴廷清轉身走掉時,裴姝怡蹲在地上,把言嶠從項宇曜的懷裡拉出來,她湊過去親著他被淚水浸濕的臉,聽到裴廷清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的輕微聲響,裴姝怡忍著眼中的淚對言嶠說:「那不是你的爸爸,你認錯人了。」

    「你的爸爸比他還要好看,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爸爸,但是你的爸爸他只活在你媽媽的故事和漫畫裡。言嶠,你只有媽媽知道嗎?」她回來國內,並不是要讓言嶠認裴廷清,裴家人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看寧憐夢那態度估計已經想著怎麼弄死言嶠了。

    她更不能讓裴廷清知道言嶠是他的兒子,若不然裴廷清跟她搶兒子,要把言嶠帶回裴家怎麼辦?他和寧憐夢結婚已經是事實,她不能讓寧憐夢做言嶠的後媽。

    小孩子向來比較容易哄,更何況裴姝怡給言嶠灌輸的他爸爸是個好爸爸,再看到媽媽的眼睛裡一片濕潤,似乎也快要哭了,言嶠連忙用力地點點頭,「嗯!剛剛那個阿姨打言嶠,阿姨是壞人,那個叔叔跟壞女人在一起,叔叔也是壞人,我爸爸不是壞人。」,他說著也不哭了,伸手去抱裴姝怡的脖子,把臉往她柔軟的胸前蹭著,「媽媽剛剛給言嶠報仇,媽媽好厲害,言嶠不痛了。」

    太聰慧懂事的孩子,當年她早產,再加上和裴廷清的血緣關係,但並沒有對言嶠的智力造成影響,而有的遺傳基因上說近親結合生下的孩子,有兩種極端,一種可能畸形各種病症,另一種就像言嶠這樣,反倒智商特別高。

    裴姝怡知道言嶠很想要爸爸,這幾年她不給他看雜誌時,言嶠自己也會看封面上的裴廷清,可見他心裡對父愛的渴望,但言嶠為了不讓她難過,才沒有抓住這個問題不放。

    裴姝怡摸了摸言嶠的腦袋,憐愛地說:「走吧,我們回家了。」

    「好。」言嶠舉起手臂揮舞著,裴姝怡露出笑意,項宇曜剛剛檢查過了,言嶠並沒有摔傷,他這才重新抱起言嶠。

    裴姝怡走在項宇曜的身側,偶爾轉過頭淺笑著跟言嶠說些什麼,而言嶠則趴在項宇曜的肩上,看到裴姝怡再次把墨鏡戴上,他傾過身子用手去拿那個墨鏡。

    裴姝怡只好把臉湊過去,誰知在這時裴姝怡猛然察覺到什麼,回過頭發現還沒有走遠的裴廷清,不知何時站在原地看著她。

    裴姝怡尚未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時,一道銀色的寒光忽地刺入眼底,有什麼東西從裴廷清的手中向她這裡飛了過來,緊接著「刷」的一下擦過裴言嶠的手腕,直直地射入前方某個男人的胸膛。

    是一把匕首。

    而被射中的那個男人的手正想從懷裡掏出什麼,那把匕首釘在他的胸膛上後,「彭」的一下,手槍從他外套裡面的口袋裡跌落出來,第一聲槍響在這時傳入裴姝怡的耳中,後面裴廷清抬起腿踹向身側的一個下屬,讓那個下屬替寧憐夢擋了一顆子彈,隨後他拉著寧憐夢的手往另一個方向大步走去。

    裴姝怡這時才反應過來,應該是裴廷清剛下飛機就被對手盯上了,就在其中一人向裴廷清的背後開槍時,裴廷清猛然回身用飛刀打落裴姝怡前方那個要開槍的人,而不巧的是飛刀擦過了言嶠的手腕。

    裴姝怡看到鮮血從言嶠雪白的手腕上湧出來,她的面色驟變,「言嶠!」,只是擦破了一層皮,但血珠子一點點冒出來,越來越多嚇得裴姝怡立即抓住言嶠的手腕,驚慌失措地對項宇曜大聲說:「找最近的醫院,快!」

    言嶠疼得哭出來,項宇曜來不及說什麼,抱著言嶠跑出機場大廳,裴姝怡疾跑著跟在後面,救護車和警車的鳴笛聲響了起來,裴廷清和寧憐夢早就安全地離開了,在去醫院的途中言嶠昏迷過去。

    十多分鐘後言嶠被送去急診室,裴姝怡和項宇曜在手術室門外等待著,項宇曜見裴姝怡坐在那裡不停地哆嗦,他彎起手臂摟住裴姝怡的肩膀,「別太擔心,不會有事的。」

    「嗯。」裴姝怡依偎在項宇曜的胸膛上,嚇得很長時間腦子都處在一片空白裡,直到半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開了,裴姝怡豁地起身幾步衝上前,「怎麼樣醫生?」

    「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主治醫生摘下臉上的口罩,望過項宇曜和裴姝怡,「你們兩人誰方便的話,跟我來一趟說下孩子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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