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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4章 :好鄰居 文 / 凰梧

    就像那枚戒指會長了翅膀飛走一樣,裴姝怡猛地一下子從地上抓起戒指,擔心再掉了,她把戒指緊緊用力地握在掌心裡,又將手放在心口的位置,緊繃的情緒這才完全放鬆下來,她的肩膀一垮,輕輕地閉上眼睛。

    胃痛折磨著她,連站起身的力氣也沒有了,裴姝怡的頭髮被冷汗浸濕貼在臉頰邊,她卻並沒有去理會,而是轉身靠在角落的牆壁上。

    裴姝怡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這才慢慢地攤開手心,睜開眼睛看著戒指,所有的前塵往事一瞬間將她包圍,點點滴滴全都是關於她和裴廷清,裴姝怡的眼淚猝不及防,大顆大顆地往往下滾落,很快地濕了整張臉。

    來這裡兩年,這還是她哭得最厲害的一次,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被戒指掉落的那一刻嚇到了,再攥在掌心裡,就彷彿是失而復得一樣,她積攢兩年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

    裴姝怡把自己纖弱的身體蜷縮成一小團,旁邊的落地窗外仍舊下著大雪,她失聲痛哭出來,泣不成聲地叫著裴廷清,「大哥,我好想你…………」

    胃痛比不上心裡的痛,裴姝怡沒有吃藥,這天晚上她抱著自己的身體,哭累後就在那裡睡了過去,不出意外第二天就感冒了。

    這兩年她一個人,什麼都可以將就著,或是撐著,越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感冒了也不吃藥,早餐更是沒有心思做,洗漱後裴姝怡出門去學校上課。

    在電梯快要閉合時,「等我一下。」,一條修長的手臂趴在電梯門上,男人高大的身形擠進來。

    是新搬來的鄰居,裴姝怡淡淡地頜首,「早上好。」

    項宇曜手裡拎著黑色的公文包,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瞥過裴姝怡,不冷不熱的,「早。」

    兩人待在並不算寬敞的空間裡,項宇曜的身形修長俊挺,跟裴姝怡站在一起,身上有一種不容忽視的氣場,男人淡淡的氣息傳入鼻尖,是一種很好聞的松木香。

    裴姝怡的喉嚨泛癢,忍不住要咳嗽,連忙離項宇曜遠了些。

    這一舉動讓項宇曜擰起眉毛,眼睛一瞇陰沉沉地反問:「我身上有病毒?」

    「我感冒了,恐怕會傳染給你。」裴姝怡說著沒有控制住,手抵在唇上咳嗽起來。

    項宇曜看著她纖細白皙的手指,而臉頰卻因為咳嗽而泛紅,項宇曜是情場浪子,浸淫女色多年,對女人特別敏感,他的眸色變得深邃,「吃藥沒有?」

    「沒有。」裴姝怡雖然不愛跟人交往,但性子很溫和,而且既然是鄰居,有所來往也正常,再加上對方也是中國人,能在異國他鄉遇見,多少會覺得親切,裴姝怡放下手對項宇曜說:「沒事,謝謝關心。」

    「項宇曜。」乾脆利落的三個字,說完見裴姝怡愣了一下,項宇曜補充道:「我的名字。」

    裴姝怡點點頭,「哦,我叫裴姝怡,大二學生。」

    「dm大學?」

    「對。」這附近也就只有這所大學了,裴姝怡估摸著項宇曜應該在二十八歲左右,他的舉止氣度不凡,看上去就很深沉穩重,是有閱歷的男人。

    項宇曜的唇畔勾出一抹極淡的弧度,似笑非笑,「挺巧,我也學美術,在wzy畢業的。」

    確實挺巧。

    同是中國人,都讀美術學院,如今還是鄰居,說起來也是一種緣分吧。

    電梯在一樓停下來,項宇曜先走出去,兩人一起出了玻璃門,裴姝怡正要跟項宇曜道別,項宇曜卻讓她在這裡等一會。

    裴姝怡不明所以,站在那裡看著項宇曜高大的身形走出視線,幾分鐘後一輛白色的車子停在身邊。

    項宇曜那張堅毅的臉從車窗後探出來,「上車,我剛好順路。」

    裴姝怡遲疑了一下,隨後打開車門坐上去,「謝謝。」

    車子行駛了一會,項宇曜在一家藥店前停下來,讓裴姝怡在車上等他,他下車走進藥店,再回來時手裡的包裝袋裡提著各種感冒藥,礦泉水都給裴姝怡拿過來了。

    裴姝怡有些受寵若驚,覺得這個鄰居也太好心腸了,她連忙接過包裝袋和一瓶水,「我回學校再吃。」

    項宇曜順便買了一盒避孕套,坐上來放到一個位置後,他重新發動車子,聽到裴姝怡這樣說,項宇曜扯了一下薄唇,「你該不會害怕吃藥吧?」

    「不是怕,只是不太喜歡而已。」就像是這兩年每次痛經時,她寧願挺過去,也不想吃藥。

    小病小痛沒什麼好矯情的,因為再沒有人把她抱懷裡,她也不能再對誰撒嬌說痛,一個人總要學會堅強和忍耐。

    項宇曜多情,同樣也薄情,他心情好順便給裴姝怡買藥,吃不吃就是裴姝怡自己的事了。

    兩人沒有再說話,裴姝怡坐在那裡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高樓大廈和樹木,而項宇曜專心地開著車子,偶爾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掃過裴姝怡,帶著淡淡的探究興趣。

    十多分鐘後,車子在裴姝怡的大學門口停下來,項宇曜意味深地對裴姝怡說了一句,「很快我們還會再見面。」,隨後就順路把車子開走了。

    裴姝怡以為項宇曜說的是晚上回去,鄰居之間難免會碰到,就沒有把項宇曜的話放在心上。

    她確實沒有吃藥,撐著上完了早上的課程,下午有一節人體藝術解剖課,美術生上解剖課的目的,也是為了畫出更好的畫。

    當然,老師教的有限,很多都是靠自己,而有的人覺得這課對畫畫沒有什麼幫助,再加上人體解剖多少有些恐怖,所以其中渾水摸魚的不少。

    而今天的課程結束後,五十多歲的代課男教授說,這是他給他們上的最後一節解剖課,下次再給他們上課的就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個教授像是長輩,平日裡對裴姝怡很好,裴姝怡聞言心裡很難受,跟上去用日語問起教授是不是要離開dm,教授說被調去另外一所大學,那邊的發展更好。

    裴姝怡這才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教授犯了什麼錯誤,沒有再多問什麼,說了以後常聯繫,裴姝怡跟教授做了簡單的告別,她站在教學樓上,俯視大半個學校。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地上的雪被清除了,只是花草樹木上還覆蓋著一層白雪,紅彤彤的夕陽灑下來,折射著光輝,整個校園如一幅鋪展開來的畫卷,溫柔而又祥和。

    兩年的時光便是這樣過去的。

    裴姝怡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其他四個人,讓他們回社團裡開會,交流聖誕那晚演出的節目。

    這個動漫社團是裴姝怡自己一個人在大一下班學期創建的,因為大學裡各種社團氾濫的緣故,再加上裴姝怡的要求太高,因此直到現在,社團裡算上她也就只有五個人,這也是他們第一次參與全校的大規模聖誕晚會,其他四個人為此都很努力。

    除了裴姝怡這個團長,其他四個人分別來自不同的年級、不同系、不同專業,但相同的是這兩男兩女都是才華橫溢,在校園裡算是風雲人物,從進來開始就保證服從裴姝怡的領導和管理,這兩年幾人也是相處融洽。

    開完會後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裴姝怡跟幾個人一起走去禮堂,準備排練。

    「姝怡,你感冒了?」路上其他三個人有說有笑地走在前面,森優和裴姝怡並肩,溫柔低沉地問著裴姝怡。

    他是東京人,家庭條件不錯,二十歲目前讀大三,和另外一個大四的英國男留學生同是dm的校草,平日裡對裴姝怡關懷備至,此刻見裴姝怡穿著單薄,他把外套脫下來披在裴姝怡的肩上。

    裴姝怡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開口要道謝,卻是打了一個噴嚏。

    森優見狀皺起好看的眉宇,一張臉在暈黃的路燈下越發柔和,用日語讓裴姝怡去醫務室看看,再回家休息。

    裴姝怡攏著肩上的外套,說謊告訴森優她吃過藥了,沒什麼大礙。

    她說話時鼻音很重,但還是聞到了森優外套上淡淡的薄荷清香,如森優帶給人的感覺一樣舒適,只是裴姝怡心裡有裴廷清,和其他任何異性僅限於朋友,沒有曖昧和暗示。

    森優抿了抿唇,在裴姝怡繼續往前走時,他頓下腳步,一隻手掌放在裴姝怡的肩上,用生澀的中文叫了裴姝怡的名字,「姝怡。」

    「嗯?」裴姝怡回頭看向森優。

    周圍生長著樹木,白雪皚皚寂靜無聲,路燈下森優穿著白色的針織衫,身形挺拔瘦削。

    他低頭凝視著裴姝怡,墨色的發線遮擋著眉毛,一張臉陷在陰影裡,卻依然掩蓋不了他漆黑眼底的灼熱,那隻手掌慢慢地移到裴姝怡的後頸,緊接著他閉上眼湊過來。

    近距離內,裴姝怡看到他眼瞼上閃動的睫毛,特別長又濃密,這讓她忽然想起幾年前裴廷清少年時的模樣,心忽地絞痛。

    裴姝怡平靜地往後退出一步,要跟森優說明白自己不想破壞這份友誼時,手機在這時響起來。

    打電話給她的是昨天那個責任編輯,說是如果她有時間的話,希望她現在去一趟青竹社,跟她談談漫畫稿子。

    裴姝怡答應後,掛斷電話,她並沒有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森優,畢竟青竹社是東京這裡的第一大出版社,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會社,在沒有確定的情況下,裴姝怡不想到時候只是一場鬧劇。

    她把外套還給森優,讓森優帶其他三個人去排練,她實在撐不住了,要回去休息。

    森優心裡很失落,提出讓家裡的司機過來送裴姝怡回去,也被裴姝怡委婉地拒絕了,森優沒有再勉強裴姝怡,告別後跟上其他三個人。

    裴姝怡歎了一口氣,這兩年已經拒絕過幾個追求者了,如今森優也喜歡她,在不影響他們之間友誼的情況下,她要考慮好怎麼跟森優說清楚。

    裴姝怡走出校園,搭車去了青竹社,然後詢問之下找到了少女漫畫編輯部,原本以為編輯們都是女的,誰知進去後發現竟然全是男人,沒有一個女人。

    很大的一個辦公室,七八個男編輯正在工作,而桌子上放滿了各種五顏六色的漫畫書和粉色系的小毛絨玩具,突然進去就跟來到少女的房間一樣,充滿了少女氣息。

    裴姝怡尷尬地站在那裡,鞠躬問了一聲好,緊接著肩膀被人用捲起來的書拍了一下,男人低沉的嗓音響在耳邊,「跟我過來。」

    裴姝怡:「…………」

    她再抬頭望過去,項宇曜那抹挺拔的背影已經往另外一個單獨辦公室走去了,而那裡寫著主編辦公室,所以項宇曜竟然是整個東京最大出版社暢銷漫畫部的主編?難怪他會說很快他們就見面了。

    裴姝怡都有些懷疑這一系列的巧合了,只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深吸一口氣,對其他幾個人頜首,這才走進主編辦公室。

    項宇曜性子風流,在工作上卻是不苟言笑、認真敬業,彷彿不認識裴姝怡這個鄰居一樣,有關裴姝怡的稿子談論了不少,最後敲定先給裴姝怡一個小版面,讀者那邊反響好的話,再決定是否印刷單行本。

    其實對於新人來說,能在青竹社的雜誌裡佔據一個小版面,已經算是不錯了,裴姝怡表面上不動聲色的,走出編輯部立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杜詩嫻。

    杜詩嫻問了裴姝怡下期雜誌的時間,說是一定會買。

    對於裴姝怡來說,這大概是來這裡兩年以來,最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她也可以把注意力轉移,從此好好地走自己的一條路,不再時時刻刻念想著裴廷清,也不去糾結他是否還會來找她,又是什麼時候來,反正讓時光證明一切吧。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裴姝怡在街道旁的一棵樹下停住腳步,聖誕節的氣氛濃重,她仰起臉閉上眼睛,唇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

    那輛白色的車子在身邊停下來,茶色的玻璃窗後項宇曜嘴裡叼著煙,此刻放蕩不羈的樣子,跟剛剛嚴肅的主編判若兩人,他吐出字來,「上車,順路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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