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吧,我回房間了。」霍惠媛說著站起身,走到門邊時她回頭看向窗戶那裡。
這一動作又驚得裴姝怡後背冒出冷汗,表面上卻是很從容地站在那裡,一臉迷惘又困惑地問:「怎麼了大伯母?」
「沒什麼。」霍惠媛收回目光對裴姝怡笑了一下,這才轉身走回去。
裴姝怡仍舊是不慌不忙地關上門,但下一秒膝蓋一軟,差點就栽在地上,按著門板彎腰站在那裡,感覺整個人虛脫了一樣,額頭上的汗水直往下掉。
這還是長這麼大以來遇到過最驚險刺激的一次,比坐過山車還要讓人心跳加速,感覺就像偷qing被抓一樣,裴姝怡撫著胸口喘氣,過了好長時間她才平靜下來。
她脫掉風衣放回櫃子裡,掀開被子重新躺到床上,只是魂都快要被嚇出來了,她哪裡還睡得著,估摸著裴廷清回去後會給她發訊息報備,她就握著手機等裴廷清。
但大半個小時過去,依舊沒有什麼動靜,裴姝怡的心下一緊,從二樓跳下去,該不會受傷了吧?畢竟這不是一般人都夠做得到的。
裴姝怡越想越害怕,連忙試探性地發了訊息過去,「大哥,你回去沒有?」
裴廷清很快地回復過來,「嗯,早就回來了。你怎麼還沒有睡?我以為你睡了,就不想再把你吵醒。」
「我擔心你,在等你訊息,卻沒有想到你是在為我著想。
「我們兩個都是傻瓜。」
裴姝怡:「」
確實很傻。
接下來兩人在訊息裡達成協議,以後裴廷清不用顧及裴姝怡是否睡了,不管多晚,隨時可以聯繫打擾她。
最後裴廷清發過來,「姝怡你睡吧,我去洗澡壓火。」
裴姝怡:「」
他還真不是一般的從容冷靜,那麼驚險的情況下,他竟然還有**?裴姝怡想到剛剛裴廷清一如既往優雅地穿衣服扣扣子,跳下去後還能顧得上發訊息安慰她,她就覺得很好笑。
被窩裡依舊留著他身上好聞的氣息,鋪天蓋地像是網一樣將人籠罩其中,裴姝怡把腦袋埋進去深深嗅著,無比貪戀這種陽剛的氣息,她淺笑著回復給裴廷清,「要壓火,而不是用大哥你自己的手嗎?」
「姝怡你又壞了。」這邊裴廷清靠坐在床頭,一小片燈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的五官輪廓越發柔和,唇邊噙著笑回復裴姝怡,他低頭看過一眼腿間被撐起的帳篷,「以後都不會用手了,它只屬於你裴姝怡一個人,不然我就剁手。」
裴姝怡看到後「噗嗤」笑了,又怕被霍惠媛聽到,她憋著不敢太大聲,腦子裡想著裴廷清那個樣子,她就特別幸災樂禍,同時臉也又紅又熱,再想下去恐怕她自己也會難受,畢竟她是那麼喜歡裴廷清給予她的快樂。
裴姝怡連忙回復給裴廷清,「我困了。」
「嗯睡吧,晚安姝怡。」
裴姝怡這才放下手機,關掉燈後房間裡一片漆黑寂靜,她燥熱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這個時候才想起要問裴廷清去南非的事,但實際上他們兩人只顧著談情說愛了,什麼正事都拋之腦後。
裴姝怡自覺自己是個理智清醒的人,而如今卻是真正愛到不顧一切,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瘋狂,彷彿自己活在這個世上就只是為了愛裴廷清,想時時刻刻和裴廷清膩歪著,果真是掉進情愛的懸崖,想爬上來都不可能了。
這讓裴姝怡有一種危機感,是不是以後沒有了裴廷清和愛情,她就活不下去了?
裴姝怡的性子本來就很糾結,也總是胡思亂想,為了這段畸戀沒少失眠,這天晚上翻來覆去很久才睡過去。
一大清早霍惠媛就讓傭人過來叫裴姝怡吃早餐,好像懷疑裴姝怡不在房間會跑掉一樣,裴姝怡開門告訴傭人她不吃了,隨後關上門繼續睡覺。
十點多時裴廷清打來電話,在那邊低沉又溫柔地說:「讓方管家送你過來,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姝怡。」
「我」裴姝怡頓了一下,並沒有對裴廷清說實話,「快考試了,我要看書。」
「把書拿過來,在我這裡看也一樣。我不會打擾你,什麼也不做,你安靜地陪在我身邊,我也滿足了。」裴廷清說著抿了一下唇,語氣裡帶著痛楚,「還是說你是在找借口,故意躲著我?姝怡,你又開始退縮了嗎?」
裴姝怡聞言心裡一痛,連忙說:「不是。」
「那是為什麼?姝怡你不想我嗎?」
裴姝怡:「」
她怎麼越聽越覺得大哥像是在賣萌撒嬌?他就吃她吃得死死的,知道她心軟招架不住。
從樓下傳來霍惠媛的說話聲,裴姝怡連忙下床走去浴室,關上門壓低聲音對裴廷清說著,「大伯母讓我待在屋子裡好好看書,不允許我出去。」
電話那邊裴廷清聞言唇邊柔軟的弧度倏地沉下去,他的目光裡滑進一抹陰鷙,「她是軟禁你?」
「沒有,大哥你想太多了。」裴姝怡擔心會破壞他們的母子感情,她若無其事地笑著說:「大伯母沒有別的意思,她是為了我好。」
裴廷清頎長的身形立在玻璃窗前,他的一手插入褲子的口袋,那樣隨性卻又優雅有魅力的姿態,頓了一下對裴姝怡說:「那你就好好。」,說著裴廷清斂起眉宇間的戲謔,「下午我要去公司一趟,跟裴宗佑他們一起開會,晚上再找你。」
「嗯。」裴姝怡想了想,還是決定等單獨跟裴廷清在一起時,再問他去國外的事。
這邊裴廷清剛掛斷電話,李嘉堯打給他,約他中午一起吃飯。
裴廷清答應後見時間差不多了,他走去樓上換過衣服,開著車子到了某家餐廳。
這次蔚承樹也在,裴廷清大概猜到李嘉堯叫他們過來的目的,他不冷不淡地對蔚承樹頜首,拉開椅子在蔚承樹身側坐下。
孟靜安靜地待在李嘉堯身邊,菜陸續地端上桌,幾人一起吃著,李嘉堯在這時開口對裴廷清和蔚承樹說:「我原本打算把組織交到你們其中一個人手中,承樹要去國外,已經主動放棄了,所以我想問問廷清你的意思。」
李嘉堯中意的本來就是裴廷清,只是他也考慮到了蔚承樹的感受,不想因為首領之位傷害幾人的情義,因此他確定了蔚承樹要去國外,會婉拒接管組織,他才做做樣子問過蔚承樹。
而對於裴廷清,這幾年他一直清楚裴廷清有野心,對組織勢在必得,但另一方面裴廷清從沒有功大蓋主要取而代之的心思,這也是他欣賞裴廷清的原因,裴廷清用實力和自身魅力,讓他心甘情願把組織交給他。
李嘉堯、孟靜和蔚承樹三人都以為裴廷清會接受,畢竟底下人哪個不覬覦首領之位、哪個不想在整個組織裡凌駕於其他人之上,從此呼風喚雨財色雙得?
但出乎意料的是裴廷清卻拒絕了,「我被裴宗佑調去南非那邊,短時間內回不來,對接任首領一位有心無力,嘉堯你還是另擇他人吧。」
李嘉堯愣了一下,「南非?」
於公於私,他都不希望裴廷清過去那邊,畢竟裴廷清和蔚承樹都是組織裡的中流砥柱,他們兩人離開了,對組織損失太大。
另一方面他的命不長了,這幾年他把裴廷清當成親弟弟一樣,兩人感情深厚,當然不想讓裴廷清離自己那麼遠,或許裴廷清這一走,直到死他也無法再見裴廷清了。
李嘉堯放下手中的筷子,想到自己不久於人世,蔚承樹和裴廷清卻都要紛紛離開,對於太重感情的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他的胸腔一陣鈍痛,抿了一下唇問裴廷清,「已經決定好了,沒有轉圜的餘地嗎?」
裴廷清早就經過了深思熟慮,彷彿放棄一次絕佳的機會和境遇,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他低沉地對李嘉堯說:「正是為了整個組織,我擔不了這個大任,才不會霸佔著位置不做事,與其這樣,倒不如讓給其他有實力的人。」
李嘉堯點點頭,他不想勉強裴廷清,畢竟裴廷清有他自己的追求和計劃。
而能讓裴廷清放棄唾手可得又一直追求的首領之位,恐怕是因為裴姝怡吧?
李嘉堯不想把組織交給除裴廷清之外的人,這是他的心血,他自己沒有把組織推向巔峰,他希望下任首領可以做到,目前他最看重裴廷清。
氛圍有些凝重,孟靜也沒有說話,房間裡陷入一片沉默,半晌後李嘉堯看向裴廷清,「這樣吧,組織我再撐幾年,廷清你總會回來,到那時我再把組織交到你手裡。」
裴廷清聞言鎖緊眉頭,照著李嘉堯目前的身體狀況,他希望李嘉堯不要再操勞,而是讓另外一個人接手。
李嘉堯知道裴廷清心中的顧慮,他接著說道:「你們都走了,我一個人確實應付不過來,但還有孟靜幫我。」,說著他轉頭看向孟靜,「你會吧靜靜?我最近胃不太好,想偷懶把事情交給你做。」
李嘉堯最近又瘦了一些,狀態也不好,對此很多事情孟靜能為李嘉堯分擔的,就一定會盡力而為,聞言孟靜心疼地握住李嘉堯的手,「我會幫你,你多休息吧。以後的事情都交給我,等廷清回來,我們就可以什麼也不管了。」
李嘉堯凝視著孟靜柔美的臉,他抑制不住胸腔內湧出的感情,當著其他兩人的面就湊過去親了一下孟靜的唇。
裴廷清和裴姝怡越來越親密,看到李嘉堯和孟靜這樣,他不再像以往感覺自己很孤單,捏著紅酒杯子回味起裴姝怡的滋味,他胸腔裡便是一陣火熱衝動,唇邊不自覺地勾出笑。
蔚承樹沒有見過裴廷清這一面,能讓裴廷清這樣的男人突然變得溫柔的,蔚承樹猜測應該是裴廷清心中有喜歡的人了,他驚訝的同時,對比自己和杜詩嫻,他心裡很不好受,喝了一會悶酒,轉頭見裴廷清依舊笑著,很好招惹的樣子。
蔚承樹皺著眉頭,把一條手臂搭在裴廷清的肩上,「你一個人在開心什麼?怎麼,你也有喜歡的女人了?」
「嗯。」裴廷清難得溫和地應著,唇邊笑意更深。
蔚承樹一愣,「看來是遇到真愛了。之前我還一直以為你很戀妹,眼裡只有小小姝,對其他女人不感興趣。」
裴廷清聞言臉色一點點沉下去,很想反問蔚承樹戀妹怎麼了?但最終他攥著手指,還是壓制住了衝動。
李嘉堯見氣氛僵硬,估摸著蔚承樹和裴廷清對彼此都有不滿,他連忙轉移話題問裴廷清,「裴宗佑把你調去南非,就相當於流放了。你就不擔心他不讓你回來,以後裴家財閥也落入他人之手了?」
「裴宗佑正值壯年,他還不捨得把實權交出去。」裴廷清不以為然地說。
而且如今他已經對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興趣不大了,能得到就得到,得不到也不會耿耿於懷,總之他只想和裴姝怡在一起,其他的都放在第二位。
蔚承樹的眸子卻一點點深邃,他勾著唇似笑非笑地對裴廷清說:「我覺得裴宗佑是想借你不在的這幾年時間裡,順利跟霍惠媛離婚,把他外面的那個女人,甚至是私生子帶回來,到那時候你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是嗎?」裴廷清瞥過蔚承樹,他端起杯子淺飲著紅酒,並沒有說什麼。
他心裡清楚,霍惠媛既然能做上裴家財閥的長夫人,絕不像表面那樣不爭不搶,看上去溫婉端莊很容易被人欺負,就算霍惠媛離開了他,霍惠媛也有她自己的生存手段,在這件事上,霍惠媛算是贏家吧?
四人一起吃過午飯,裴廷清開車去了自家的公司,而蔚承樹跟李嘉堯告別後,他把電話打給裴姝怡,「怎麼樣,你去杜家看過詩嫻沒有,有沒有跟她說清楚?」
蔚承樹抿著唇,心裡還是有些不確定,艱澀地問:「她願意背叛父母和整個杜家,跟我一起去國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