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惟一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喜悅之色,而是沉靜肅穆,就好像她不是來舉行婚禮的,反倒是來參加葬禮的。
湯鈞恆離幾步遠看到蔚惟一死氣沉沉的樣子,他的臉色也變得很陰冷,大步上前要去挽住蔚惟一的手臂。
「不要噁心我了。」蔚惟一用厭棄的眼神瞥過湯鈞恆,面無表情地抽回手去,隨後她自己繼續往前走去。
在場的多數都是湯鈞恆的下屬,這讓湯鈞恆感覺很沒有面子,他幾步跟上去,這次沒有再碰蔚惟一,而是靠近她低聲威脅道:「你最好給我老實點,若不然」
「你利用完我後,都決定殺死我了,你還拿什麼威脅我?」蔚惟一打斷湯鈞恆,用悲哀的語氣對湯鈞恆說:「要殺你就殺,我連命都不要了,其他還有什麼是我在乎的?湯鈞恆,我現在反而特別同情你。」
各個程序還是要走過一遍,《婚禮進行曲》在這時響起來,司儀望向這邊說著開場白,其他一些蔚惟一不認識的賓客也陸續到場。
掌聲緊跟著響起來,蔚惟一和湯鈞恆並肩站在一起面對著眾人,只覺得這場婚禮無比荒唐。
期間她心不在焉目光放在前方的草地上,她奢望段敘初能來救她,同時她更害怕段敘初單槍匹馬地過來,掉進湯鈞恆布好的陷阱裡。
幾分鐘過去,蔚惟一仍舊沒有看到段敘初的那抹身影,她鬆了一口氣,這才聽到司儀第二遍讀著愛的宣言,問她願不願意嫁給湯鈞恆。
蔚惟一毫不遲疑,張開口正要說出我不願意四個字時,忽然有什麼冷硬的物體隔著她單薄的婚紗,抵在她的後腰處。
蔚惟一一點點睜大眼睛,原本平靜的面色到底還是洩露了一絲慌亂,她站在那裡渾身僵硬不敢動彈,只怕身後的湯鈞恆會扣壓下扳機,對她射出子彈。
她不怕死,但她害怕段敘初還活著,她卻離他而去,她可以陪段敘初一起死,也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換段敘初,然而她不能像現在這樣死了。
「就算段敘初今天不來,以後我還有更多的機會殺他。」湯鈞恆在這時開口說道,他和蔚惟一貼的很近,外人看不出來他手中的槍正抵著蔚惟一,說話時他的槍口又壓下去幾分,「我說了蔚惟一,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這場婚禮既然舉辦了,就必須完成。現在你告訴司儀『我願意』。」
蔚惟一感知到後腰被堅硬的槍口抵上來的疼痛,她死死地咬著唇,血珠子冒出來,垂下去的眼睛裡一片通紅,眼淚快要掉出來,她卻是挺直脊背仍舊不願意開口。
她不能嫁給除了段敘初之外的男人,哪怕這只是一場假婚禮,她也不想陪湯鈞恆這種男人演下去。
劍拔弩張,蔚惟一遲遲不願開口,湯鈞恆的臉色緊繃著,邁出一小步,他的胸膛往蔚惟一的脊背上貼去,從前面看像是他摟著她一樣,溫情又親暱,但湯鈞恆俯身吐在蔚惟一耳邊的話語卻冷血又殘忍,「得不到的東西不如毀掉,所以我數三個數蔚惟一,一」
蔚惟一的心「砰砰」跳起來,她的指甲掐著掌心裡的嫩肉,生死關頭她感到無比的害怕恐慌,就像是在無間島上的那場殺戮裡,段敘初拉著她的手躲閃著槍林彈雨,子彈一顆一顆從身邊快速地飛過,膽戰心驚或許下一秒她就沒命了。
在湯鈞恆數到「二」時,死寂到有些詭異的空間裡,蔚惟一聽到扳機扣壓下去的輕微聲響,她心中的那根弦越崩越緊,心臟快要衝破胸膛將要爆炸一樣。
蔚惟一隻覺得這一時刻竟然前所未有的驚心動魄,讓她有些承受不住,幾乎快要被逼到崩潰的邊緣。
是先委曲求全保住性命,還是繼續堅守著心中的信仰捍衛自己純潔的愛情?
「三。」
在湯鈞恆終於念出這個數字時,蔚惟一絕望地閉上眼睛,面上死灰一樣蒼白,湯鈞恆感覺到她僵硬的脊背垮下去,本以為她妥協了,誰知她卻是雲淡風輕地說出這樣一句,「你殺了我吧。」
「你」湯鈞恆的語聲顫抖著,心裡震撼世間竟有這樣寧死不從的堅貞愛情,他說不出一句話來,手裡握著的槍也在哆嗦,私心裡不想真的殺蔚惟一。
過了足足有半分鐘,湯鈞恆的雙眸用力閉上,蒼白的唇緊抿,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來,「好,你那麼想死,我就成全你,想必要不了多久,段敘初就會陪你了。」
蔚惟一的唇畔浮起一抹悲涼的笑,陽光穿過樹影灑在她的身上,這樣奢華盛大的婚禮上,她穿著雪白的婚紗,卻是那麼寂寥悲傷。
「阿初,如果今生注定不能相守,那麼我在來世等你。只是但願我們早點相遇,在你我都還年少的時候,也不要再錯過整整10年的時光,這一生我們的這段愛情路太多坎坷磨礪,超過了生命承受之重,但願下輩子我們簡簡單單相愛」
湯鈞恆看著蔚惟一視死如歸的神色,他終究還是狠下心壓下扳機,準備射出去第一槍的那一瞬間,忽然從前方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等等。」
蔚惟一聽到這兩個字,她整個人猛然一震,差點栽下去,隔了幾秒鐘反應過來,睜開眼睛望過去。
當看到那抹向這邊走來高大完美的男人身形時,蔚惟一一下子抬手摀住嘴,渾身的神經放鬆下來,她積聚在眼中的淚水猝然間湧出來,「阿初」
就像是在無間島的那晚,她被蔚墨樺那麼多人圍在中間,所有的槍口都集中在她的身上,那一刻她多麼希望段敘初能從天而降,果真他還是從容不迫地走來,那時他的身後火光漫天,他依然氣定神閒如王者。
而這一刻在湯鈞恆的下屬都蓄勢待發時,段敘初步伐穩健行雲流水,他的身上穿著黑色的正裝,得體考究,袖口的幾顆黑寶石紐扣精緻奢華,在陽光下折射出奢靡的光芒,而面容相貌俊美堅毅一如從前,並沒有蔚惟一在夢中夢見的場景,反而蔚惟一覺得這一刻段敘初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看。
她朦朧的視線始終追隨著他,一點點直到他站在她的面前,蔚惟一的鼻息裡湧入他身上好聞的味道,這一時刻她心底的弦斷裂,站立不住只想撲到他的懷裡,與他緊緊相擁。
但不知為何他的氣場那麼冷漠,讓蔚惟一望而卻步,最終只能流著淚怔怔地凝視著段敘初。
湯鈞恆松下手指,挑眉望向段敘初,他唇邊噙著笑,漆黑的眸底卻陰冷,「怎麼,全國通緝犯出現在這裡,是想搶我的新娘嗎?」
「不。」段敘初輕輕地吐出這樣一個字音,他對湯鈞恆說著話,目光卻是死死絞著蔚惟一妝容精緻的臉,「我今天來是要親手殺死這個背叛我的女人。」
湯鈞恆聞言瞳孔縮了一下。
難道說段敘初知道大勢已去,真的要和蔚惟一雙雙殉情嗎?但他還沒有用蔚惟一交換來段敘初手中m2k的勢力,他不能讓段敘初殺蔚惟一。
湯鈞恆沒有說話,段敘初的心思太複雜,他決定先靜觀其變,而蔚惟一聽到段敘初的「背叛」一詞,她的身子一僵,面色蒼白著不可置信地盯著段敘初,「阿初,你說什麼?我根本沒有背叛你。」
「沒有嗎?」段敘初挑起修長的眉毛,狹眸緊絞著蔚惟一,他的語聲裡充滿了譏誚,同時也帶著不易察覺的怒痛,「警方誤認為我就是厲紹崇,要不了幾天我就會被判死刑了,你倒是立即就投入其他男人懷抱,並且這麼快就舉行婚禮。蔚惟一,我們之間十年的感情還算什麼,難道你愛的只是我的錢財和地位嗎?」
蔚惟一被段敘初這番話轟炸得頭暈腦脹,過了半晌她才反應過來,「你竟然也相信那些流言蜚語,覺得我是那種女人是嗎?呵呵真可笑,我們走到現在,你竟然還懷疑我。段敘初,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被湯鈞恆逼迫的嗎?」
段敘初不以為然,「我還真沒有遇見過被逼著穿上婚紗的新娘。蔚惟一,背叛就是背叛了,為什麼你敢做了,卻沒有勇氣承認?」,他說著忽然上前一步,「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越獄嗎?你忘記我說過,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我的人,若是你嫁給別的男人,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他靠的很近,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蔚惟一脖頸的肌膚上,她還記得他炙熱的唇落在自己身上的戰慄感,他的一雙手撫過她身體時所帶起的熱度,然而此時此刻他卻說出這麼冷酷無情的話,讓她的心感到顫抖冰冷。
蔚惟一往後仰起頭,下巴拉出一條秀美優雅的弧度,陽光灑下來刺得她眼睛生疼,快要流出淚來,她死死地咬著蒼白乾澀的唇,艱難地嚥下苦澀滋味,對比剛剛不顧性命拒絕湯鈞恆,此刻她才是真正的絕望心灰意冷,「既然你認定我背叛你,那麼你就下手吧。」
湯鈞恆聞言有些震驚,手槍仍舊抵在蔚惟一的後腰上,不可思議地看著段敘初,而段敘初竟然果真從懷裡掏出一把手槍來,近距離內對準蔚惟一的心口。
蔚惟一沒有動,等了半晌沒有聽到槍聲和疼痛,她低下頭看過一眼手槍,又抬眼譏誚地凝望著段敘初,「怎麼,你在猶豫嗎?開槍啊!」,蔚惟一這樣說著,忽然抬起手握住段敘初的手腕,「我甘願死在你的手裡,但我只問你最後一句,你還愛不愛我?」
不過短短幾天時間,滄海尚未變桑田,曾經愛到不顧生死,一起走過千山萬水,經歷過大風大浪各種考驗,而此時此刻他卻以一個背叛的理由殺她,多麼荒唐可笑。
段敘初彷彿也只是遲疑那麼幾秒鐘,他的唇畔勾起一抹弧度,打量蔚惟一一番後,又瞟向她身後的湯鈞恆,他笑言,「你這麼漂亮,恐怕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不愛你吧?」
「好。」蔚惟一點點頭,「我懂了。」,話音落下,她突然用力握住段敘初的手。
下一秒只聽「砰」地一聲槍響,底下的賓客全都大驚失色,就連湯鈞恆也沒有預料到蔚惟一會選擇自殺。
湯鈞恆出於本能地往後退出去幾步,遠離危險地帶,等到反應過來,湯鈞恆再看向蔚惟一時,只見大片的鮮血從蔚惟一的心口湧出來,很快地染紅她雪白的婚紗。
蔚惟一的視線始終沒有從段敘初的臉上移開,她塗著胭脂的面色漸漸蒼白,一點點褪去血色,一隻手仍舊握住段敘初的,她輕笑著問:「一槍夠不夠,還要不要再來一槍?」
段敘初沒有回應蔚惟一,他只是平靜地抽回自己的手,蔚惟一沒有支撐之下,手槍從手中跌落,她整個人一軟,也慢慢地倒下去,而目光的盡頭段敘初從容不迫地轉過身去,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這種時候湯鈞恆當然會選擇放棄蔚惟一,眼瞧著蔚惟一倒在地上,氣息似乎越來越弱,他不再理會蔚惟一,而是往後退到他的包圍圈中,正要下命令對離開的段敘初開槍時,賓客中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動手!」
湯鈞恆甚至沒有看清楚那些原本是賓客的人是如何掏出槍來的,緊接著「砰」的一聲響起來,他身邊的一個下屬隨之倒下去,湯鈞恆頓時面色大變,一邊往後退離,一邊舉起槍射出去。
而走出去幾步的段敘初忽然在這時折回來,跑到處在他們這邊包圍圈裡的蔚惟一身邊,彎腰勾住蔚惟一的腿,將她抱起來,大步往前走時身後的槍聲不斷,卻離他很遠沒有一顆子彈威脅到他。
幾秒鐘後一輛車子停在段敘初身邊,他打開車門把蔚惟一放在裡面,自己也坐進去,這才吩咐前面的周醫生開車。
車子發動的那一刻原本像是昏死過去的蔚惟一,忽然轉醒,伸出手臂抱住段敘初的脖子,淚水終於決堤,她哽咽地叫著段敘初的名字,「阿初」
段敘初幾乎也是在同一時刻反抱住蔚惟一,埋首在她的肩上,手掌在蔚惟一顫抖的脊背上輕拍著,溫柔又寵溺,跟幾分鐘前那個冷血的男人截然相反,他沙啞地安撫著蔚惟一,「好了惟惟,沒事了,我在你身邊。」
事實上剛剛婚禮上的那一幕,不過是演給湯鈞恆看的一場戲,段敘初拿的那把手槍裡壓根就沒有子彈,而槍聲則是另外有人配出來的,蔚惟一口流的血,是段敘初藏在袖口裡的血包倒上去的。
而之所以這麼做,是想讓湯鈞恆放棄蔚惟一這個人質,若不然真動起手來,難免蔚惟一不會受傷,段敘初不敢拿蔚惟一的性命開玩笑。
緊接著對湯鈞恆一群人開槍的則是以周尚司為首的警方,他們皆是穿著便衣混進賓客裡,只等蔚惟一順利獲救,他們再對湯鈞恆一群人下手。
另一方面有警察在場,段敘初和周醫生當然不能再加入槍殺湯鈞恆的戰鬥中去。
直到車子在那條種滿鳳凰木的小路上停下時,蔚惟一才止住哭聲,周醫生早就沉默地下車回去屋子,把空間留給兩人,蔚惟一便開始解段敘初的衣服,「先讓我檢查一遍你有沒有受傷。」
「這次真的沒有。」段敘初無奈地說,但還是脫掉自己上身的衣服,**著讓蔚惟一上下左右檢查一遍,果真沒有看到任何傷口。
蔚惟一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隨後伸出兩條纖細的手臂,抱住段敘初的腰,她把臉貼在他的心口位置,聽到一下一下規律又有力的跳動,蔚惟一安心地閉上眼睛,「這兩天你是在哪裡過的?」
段敘初把下巴放在蔚惟一的頭頂,手掌從上往下撫過蔚惟一的頭髮,「我在周尚司的公寓裡。」
並不是周尚司窩藏嫌疑犯,而是從一開始段敘初就沒有越獄。
真正這場局開始於那天紀恬被周尚司痛罵一頓後,周尚司說去親自見段敘初,這才發現段敘初竟然是自己親生妹妹周淇仰慕多年的那個男人,也由此確定段敘初不是厲紹崇。
那天在審訊室裡段敘初和周尚司進行了長達四個小時的交談,段敘初首先把所有的罪名推到了湯鈞恆的身上,告知周尚司湯鈞恆才是厲紹崇。
睿智如周尚司,他當然不會輕易相信段敘初,但他至少知道湯鈞恆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由此對湯鈞恆展開全面的調查。
段家財閥旗下的餐廳被湯鈞恆陷害時,周尚司將計就計,讓湯鈞恆的計謀得逞,給段敘初安上黑勢力組織首領厲紹崇的罪名。
另一方面周尚司讓下屬開始嚴密監視湯鈞恆的行蹤,知道了湯鈞恆將蔚惟一帶走,並且軟禁起來,他們便佈置了以下這個局。
而那天蔚惟一收到的短信,確實是段敘初發給蔚惟一的暗語,「先配合湯鈞恆,相信我。」,發信人則是紀恬。
蔚惟一給予段敘初最大的信任,至此在湯鈞恆面前所有的行為舉止都是在做戲,而段敘初預料到裴言瑾自首,湯鈞恆就會對裴言瑾下手,因此段敘初讓周尚司去找裴言嶠,勸說裴言嶠配合他們,供出裴言瑾這個同樣「涉黃、涉賭」的嫌疑犯。
警方當天在醫院裡將裴言瑾逮捕,事實上牢獄中才是最安全的,段敘初這樣做是在保護裴言瑾。
而周醫生看到國內這邊的相關報道,她終於打開段敘初曾經留給她的那封郵件,短短幾個字,「回去陪惟一。」,因此周醫生義無反顧地回國。
湯鈞恆確實匿名舉報周醫生這個嫌疑犯,但周尚司以市民惡作劇的理由,並沒有接受這個案子,所以從一開始警察根本沒有去機場,又何來周尚司濫用私權放過周醫生一說?
周醫生趕來湯鈞恆的住所,蔚惟一表面說著為了保護周醫生而嫁給湯鈞恆,事實上是為了讓湯鈞恆相信她忽然改變心意是情有可原,被湯鈞恆逼到絕路後的決定。
周尚司這邊找不出有力的證據證明段敘初是厲紹崇,按照法律規定只能無罪釋放段敘初,但為了將湯鈞恆一群人一網打盡,段敘初建議周尚司安排了他越獄的這場局,對外全國通緝段敘初,實際上這兩天段敘初一直都在周尚司的家裡。
蔚惟一聽完段敘初的這一番敘述,眨眨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隨後她再次用力抱住段敘初,笑著說:「阿初,你怎麼能有這樣強大的頭腦?並且還能讓警方配合你,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給湯鈞恆。」
「你誇我精明睿智這種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段敘初不以為然,兩條手臂緊緊箍著蔚惟一的身子,「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是神,不會敗。那天在牢獄裡就告訴你要不了幾天,湯鈞恆的氣數就盡了,而從我知道自己逃不掉這次牢獄之災後,我就安排好了這一切,所有的都在我的掌控中。」
「嗯。」蔚惟一對此深信不疑,他就是這樣運籌帷幄一切盡在掌控中的男人,若真有哪一天有件事偏離了他的掌控,那也就代表他會輸。
停頓數秒,段敘初抿了抿唇,「只是惟惟」,他伸手把蔚惟一從胸膛裡拉出來,用寬大厚實的掌心捧住蔚惟一的臉,段敘初墨色的重瞳裡流淌著愧疚和心疼,「不管怎麼說,在你被湯鈞恆軟禁的這幾天裡,你還是不可避免受了很多委屈。對不起,這是最後一次,往後的日子裡我會加倍補償你。」
「你傻啊」蔚惟一無奈,反握住段敘初的手腕,她湊過去把額頭抵上段敘初的,柔軟的唇也貼著段敘初,「你知道嗎阿初?最開始得知你被警方帶走,卻把我送去言嶠那裡時,我有多絕望,我也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不能為你做什麼,只好求助穆大哥。」
「那時我想,若是你能安全地從牢獄裡走出來,那麼就算用我的命換你都可以。言嶠也被警方帶走後,我沒有了依靠,感覺特別無助,都快要放棄我自己了,後來被湯鈞恆帶走,直到收到你讓紀恬發給我的訊息,我才又重新振作起來,按照你的計劃一步步往下走。我慶幸自己能派上用場,哪怕是在湯鈞恆那裡受了很多委屈,我也覺得很值。」
段敘初沒有再說什麼,伸手攬過蔚惟一的脖頸,將她纖柔的身子納入他寬厚的胸膛,手搭在她的腰上時,段敘初皺起眉頭,「果真瘦了不少,看來往後幾個月要給你好好補補了。」
蔚惟一甜蜜地依偎在段敘初的懷裡,過了一會才意識到自己滿身的鮮血,而段敘初**的胸膛上也沾染了不少,她連忙鬆開段敘初,讓他穿上衣服後,打開車門下去。
兩人手牽著手一起往屋子裡走,蔚惟一捏著段敘初的掌心,轉過頭天真地笑看著段敘初,「你說我剛剛演的好不好?我簡直是真情流露了,想到你或許會那樣誤會我,我的心就好痛。」
「痛什麼?剛剛還誇我睿智,我怎麼可能那樣誤會你?」段敘初頓住腳步,轉過頭目光灼灼地凝視著蔚惟一,他低沉又深情地說:「惟惟,這一輩子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再傷害你一次,往後的年月裡,我只會更愛你。」
蔚惟一握緊段敘初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我知道,我也是越來越愛你。」
段敘初牽住蔚惟一的手走進去,周醫生看到蔚惟一婚紗上和段敘初襯衣上的鮮血,她心裡條件反射地一緊,連忙走過去說:「段先生、蔚小姐,你們快去樓上快一身衣服吧。」
「嚇到周醫生了?」蔚惟一忍俊不禁,她鬆開段敘初的手,踮起腳尖在原地轉著圈,雪白的婚紗綻放如花朵。
蔚惟一原本要說些什麼,誰知不小心腳下踩到婚紗一角,差點被絆倒時,又被段敘初伸來的手臂撈住腰身。
「啊」緊接著蔚惟一被段敘初的手掌握住腰,半倒下去的身子躺在段敘初強壯的臂彎裡,他們這個姿勢親暱優美。
段敘初從上方凝望著蔚惟一,墨色的眸子裡裝滿柔情蜜意,瀲灩晴光,「我看到了你穿婚紗的樣子,很漂亮。而在我心目中,今天你就是我最美麗的新娘。」
蔚惟一聞言眼中泛起淚光,想說些什麼時,只聽見耳邊傳來「卡嚓」一聲,轉過頭看去竟然是周醫生拿著手機拍照。
「周醫生你」蔚惟一下子從段敘初的臂彎裡起身,走過去周醫生那裡就去搶手機。
周醫生躲閃著不給蔚惟一,舉高手臂笑著說:「好久沒有找到合適的手機牆紙,這張給我用,我拿一個月的薪水來換。蔚小姐你別搶啊,不然你穿成這個樣子,等下你又栽倒了,是要再讓我偷拍一張嗎?」
蔚惟一:「」
她發現了,周醫生也變得腹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