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惟一和裴言嶠在電影院門口等裴言瑾和寧瀟,很遠的距離看到裴姝怡也來了,裴言嶠一愣,「媽!」,他幾步走上前摟住裴姝怡的肩膀,「這麼冷的天,媽你怎麼出來了?」
若說裴言嶠失憶後,性格上變化很大,但唯一沒變的是他對待裴姝怡的態度,這段時間裴言瑾上班不在家,陪在裴姝怡身邊的都是裴言嶠。
裴姝怡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認識了,只是睜著無神的眼睛空洞地望著裴言嶠。
雖說裴言嶠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每次母親這個樣子,他的眼眶還是會止不住發酸,越發摟緊母親瘦弱的肩膀。
蔚惟一也在這時走上前,低頭禮儀有度地鞠躬下去,「伯母,好久不見。」
自然得不到回應,裴言嶠半摟著母親往前走,「我們進去吧。」
裴言瑾排隊給裴姝怡買了票,只是裴姝怡的位置不在他身邊,後來電影快開始時,裴言瑾和寧瀟兩人跟裴姝怡身邊的兩個人換了位置,方便照看裴姝怡。
蔚惟一和裴言嶠坐在三人前面,裴言嶠時不時回頭去看裴姝怡,裴姝怡依舊沒什麼表情變化,死氣沉沉地盯著屏幕。
裴言嶠抬起手掌蓋住眼睛,心裡很不是滋味。
蔚惟一很久沒有看到裴言嶠這個樣子,她用手肘抵著裴言嶠的肩膀,難得溫柔地說:「別擔心,現在醫療技術這麼發達,總會治好的。」
事實上目前的醫療水平,癌症尚不算可怕,最難以對付的是植物人和精神病人,偏偏這兩種都被裴言嶠的父母遇上,尤其是裴廷清睡這麼久還沒有醒來,以後甦醒的可能性就更小,就算醒過來,估計時日也不多。
裴言嶠苦笑一下,都知道希望渺茫,他並沒有和蔚惟一討論下去,而是順勢握住蔚惟一的手腕,短短幾秒鐘又恢復往日的模樣,挑眉調笑著說:「看個電影還帶著妹妹妹夫和母親,我們這戀愛談的稀奇。」
蔚惟一聞言臉色沉下去,抽出自己的手腕冷淡地說:「聲明一下,我們沒有在談戀愛,是你自己一廂情願,逼著我陪你來的。」
「這倒是事實。」裴言嶠不置可否,指著前面的一對情侶,好心情地問蔚惟一,「要不要爆米花和可樂?我買來給你。」
蔚惟一抱著手臂靠在那裡,聞言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睨過裴言嶠,「你可以再無聊點。」,本來就不想陪他看電影,哪還有胃口去吃爆米花?
而對於裴言嶠來說,能和喜歡的女人一起坐在這裡,哪怕並不是來看電影的,他的心裡也很愉悅,想到剛剛被蔚惟一嘲笑看電影時睡覺,他這次很端正地坐著,聚精會神的,準備看完後和蔚惟一討論討論。
由於昨晚蔚惟一整夜都在和段敘初發訊息,午後這個時間她昏昏欲睡很犯困,再加上看的電影是恐怖片,她興趣不大,原本只是想假寐片刻,誰知閉著眼睛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前面的那個女人被影片裡的內容嚇得失聲尖叫,抱著男朋友的脖子很誇張,裴言嶠皺起眉頭,轉頭想看看蔚惟一的反應,這才發現她竟然不知何時睡著了。
「一一?」裴言嶠試探性地叫了蔚惟一一聲,蔚惟一沒有醒過來。
他眸色深沉地凝視著她熟睡的樣子,記憶裡恍惚間跳出某個畫面,那天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雨,光線昏暗的臥室裡,她靠著床坐在地毯上,腦袋埋入膝蓋裡睡去,頭髮如瀑布散落在肩膀和背上,那麼單薄伶仃。
後來呢裴言嶠的腦子忽然一痛,面色泛起白色,身後的裴言瑾注意到他的變化,抬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低聲問:「怎麼了?」
裴言嶠這才回過神,搖著頭臉色很不自然,「沒什麼。」,他轉頭看著蔚惟一柔美的睡容,很久後他用寬厚的手掌輕輕地托住蔚惟一的後腦勺,將她安置在自己的肩膀上,裴言嶠又從也準備睡覺的寧瀟那裡要來耳塞,避免周圍的聲音吵醒蔚惟一。
蔚惟一睡的舒適,她連睡覺也很有教養,沒有蹭來蹭去的,就只是靠在裴言嶠的左肩上,時間久了反而讓裴言嶠的肩膀酸痛發麻,但他不捨的叫醒蔚惟一,於是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坐著,半個多小時過去,他動也沒有動一下。
然而蔚惟一的頭髮散落在他的脖頸裡,貼著他的皮膚,有些酥癢,呼吸時的溫熱氣息噴灑過來,她身上散發著女人特有的幽幽香氣,漆黑裡她的唇瀲灩泛著水潤,漸漸的裴言嶠開始心猿意馬,自然而然地回憶起酒店的那晚。
他強行握住她的手覆蓋在他下身的炙熱堅挺之上,帶動她不停地套弄著,她掙扎,他喘息著壓制住她的身體,很久才在她的手心裡釋放裴言嶠的小腹猛地一緊,下身沉睡的**之源一瞬間甦醒過來。
裴言嶠無言地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褲子被頂起來,他在心裡自嘲地說:「若不是你不老實,我和一一也不至於鬧崩,走到今天這種地步。」,他自認為自己的克制力很強,偏偏遇到蔚惟一就潰不成軍。
裴言嶠歎過一口氣,動了動肩膀,蔚惟一睡的不安穩,一下子驚醒過來,就見裴言嶠雙腿交疊坐在那裡,她皺著眉撫著額頭,「抱歉,我竟然睡著了。」
蔚惟一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對裴言嶠說:「囡囡快下課了,我過去學校接她。」
裴言嶠緊跟著站起來,尚未說什麼,身後傳來女人的低聲哭泣,裴言嶠肩膀一震,回過頭果真看到裴姝怡在哭,「媽!」
他探過身子握住裴姝怡的兩隻肩膀,驚慌失措地問:「媽你怎麼了?!」
原本正靠在裴言瑾胸口睡覺的寧瀟,也在這時醒過來,「怎麼了?」
裴言瑾也有些不明所以,斟酌著開口,「不知道,就是看著看著,伯母不知為何突然哭起來。」
寧瀟聞言眼睛裡忽然亮起來,「我明白了,我們先回家再說。」
「好。」裴言嶠一條手臂撐在椅背上,從上面矯健地躍過去,摟住裴姝怡的肩膀,起身對蔚惟一說:「我送我媽回家,你自己去接囡囡。」
蔚惟一點點頭,「有情況了再聯繫我。」
幾人一起走出去,中途蔚惟一回頭望過去一眼,只見影片最後天空中下起雨,淅淅瀝瀝地灑在白色的薔薇花叢裡,那架黑色的鋼琴擺放在中間,背景音樂悲傷而安靜。
***
蔚惟一從學校裡接回囡囡,一路上囡囡歡快地跟蔚惟一說著她新交的朋友、幾個任課老師,中午吃了什麼,又玩了什麼這些在蔚惟一眼中很平常的事情,囡囡反倒覺得新奇好玩,彷彿接觸另一個世界一樣,讓蔚惟一心裡酸楚,遺憾沒有早送囡囡去學校,讓她孤單地度過了那麼久。
回到家中蔚惟一和周醫生一起去廚房做晚餐,囡囡則在客廳裡抱著毛毛,把跟蔚惟一說過的,又重複一遍給毛毛聽,毛毛用幽藍色的眼珠子瞅著囡囡,偶爾發出「喵」的叫聲,算是回應囡囡。
蔚惟一在廚房裡聽到後忍俊不禁,這樣的生活是她喜歡的,但若是段敘初也在的話蔚惟一苦笑著搖搖頭。
他和裴言潔的婚姻或許維持不了多久,但再之後的選擇也不會是她,他不再愛她,以後會找另一個更合適他的女人吧?
所謂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這個世界那麼大,錯失了一段感情和一個人,其實未必不是命運的安排,或許在不久後就會遇見下一個愛人。
有些人談過很多場戀愛,也經歷過幾場婚姻,每一次都付出真心,但後來還是會對某個人一見鍾情,可見感情也就那麼回事,有時候畫地為牢,是因為不願意走出去。
但她對段敘初又怎麼是畫地為牢?這一生她不會再遇到像段敘初那樣的男人———曾給她最刻骨難忘的,曾視她如生命。
「蔚小姐。」周醫生眼看著蔚惟一走神,她指著蔚惟一手中的菜刀叮囑道:「小心手下。」,目前蔚家財閥的形勢還算穩定,能讓蔚惟一心不在焉的也就只有感情上的事情了,周醫生關懷地說:「蔚小姐有煩惱的話,可以告訴我,或許我有辦法解決。」
蔚惟一搖搖頭,「沒事。」
吃過晚飯後,蔚惟一讓周醫生帶囡囡去浴室洗澡,她坐在床頭拿著囡囡的手機,糾結半天也沒有想好該怎麼給段敘初發訊息。
十多分鐘過去,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蔚惟一嚇了一跳,立刻點開來看,結果卻是移動那邊發來的相關活動的訊息。
蔚惟一的心情頓時一落千丈,咬著唇又猶豫了幾分鐘,於是輸入進去,「我今天在學校」,剛寫出這幾個字,手機又震動兩下,段敘初的訊息跳出來,「囡囡,今天在學校怎麼樣?」
「囡囡在浴室裡洗澡。」蔚惟一發出去後立馬就後悔了,她這是不作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