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半個月,我可以倒計時了。」蔚惟一滿懷期待地說,抱緊段敘初勁瘦的腰身,她的臉貼在段敘初的胸膛上。
他身上散發著灼熱的溫度,在這樣寒冷的冬夜裡溫暖著蔚惟一,她愜意地閉上雙眼,昏昏欲睡之下聲音有些模糊,「你不要生悶氣了阿初,我和連子涵真的沒有什麼。我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瞞著你,你就當給我一點獨立空間好了,不能不監視我嗎?你這種行為讓我覺得你不信任我」
「不能。」段敘初不容置疑地打斷蔚惟一,健碩的雙臂緊箍著蔚惟一的身體,他繃著臉色霸道而強硬地說:「無關信任不信任,而且你心裡也清楚我不是懷疑你會背叛我。從我遇見你直到現在,我從來沒有停止過對你的掌控,若是哪一天我不在暗中關注你的一舉一動了,也就意味著我不要你了。」,他歎息一聲,抬手撫上蔚惟一的臉,墨色的重瞳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惟惟,你希望這種事發生嗎?」
他許久沒有這麼嚴肅過,蔚惟一一時間有些怔愣,下意識地搖搖頭。
段敘初見蔚惟一真被自己嚇到了,他頓時有些忍俊不禁,湊過去與蔚惟一的額頭相抵,手掌在她的頭髮上溫柔地撫過,語氣裡滿滿的都是寵溺和憐愛,「小女人怎麼到現在還怕我?跟我吵架時那股蠻橫勁去哪裡了?」
蔚惟一聞言眉頭一皺,昂起下巴反駁,「我什麼時候蠻橫了?」
段敘初低笑一聲,手掌按下蔚惟一的後腦勺又貼上去,柔聲哄著她,「你沒有,都是我慣出來的可以了吧?」,他在蔚惟一的唇上輕輕咬了一下,無奈卻是心甘情願,「惟惟,我這一輩子都被你吃得死死的,只有你不要我,我怎麼會放得下你?」
蔚惟一心裡滿足的同時,又泛起一抹酸楚,「阿初,對不起,我」,斷斷續續地說到一半,蔚惟一用力地咬著唇,積聚中在眼中的淚水快要掉下來。
段敘初等了一會,蔚惟一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他不捨得逼蔚惟一,帶有薄繭的大手撫著蔚惟一的臉,床頭暈黃的燈光下他目光柔和地凝視著她,「不想說,就不要說了。現在困了沒有,睡覺吧?」
每次不管誰對誰錯,爭吵也好,冷戰也罷,不到十分鐘總是他先做出退讓,而她的性子倔強、凜冽、不夠溫柔如此這些她都知道,她所需要的就是這樣能沒有底線包容著她的男人,今生能跟段敘初這個男人相守,是她蔚惟一之幸。
蔚惟一靠坐在床頭,抱住段敘初的腦袋貼上她隆起的小腹,「剛剛寶寶真的在踢我,你耐心點。」
「好。」段敘初調整姿勢枕在蔚惟一的腿上,伸出手臂圈住蔚惟一的腰,他的腦袋埋在蔚惟一的肚子上,過了一會段敘初「唔」了一聲,抬起頭摸著自己的臉,「我感覺到了,剛剛我這裡被頂了一下。」
蔚惟一抬手戳了一下段敘初的臉,笑著說:「那就是了!剛剛寶寶肯定是在肚子裡踹我了。等到月份再大些時,你直接就可以看到我的肚子被寶寶踢得左突右突的。」
「是嗎?」雖說段敘初養囡囡幾年很有經驗,也通過各種方式瞭解不少,但多數畢竟都是理論上的,此刻那麼清晰地感知到寶寶的存在,他覺得新奇而開心,再次把臉緊貼上去,「這麼晚了他不睡覺,還在你肚子裡鬧騰,我唱首歌給他聽。」
蔚惟一的一隻手撫在段敘初的耳邊,五根纖細的手指在段敘初漆黑的頭髮裡穿梭而過,「嗯。」,在段敘初低沉磁性的嗓音裡,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和甜蜜,眼中卻有晶瑩的淚光閃爍。
***
轉眼裴言瑾和裴言嶠在漁村待了一個月,裴言嶠的抵抗力和意志力都很強,在這段時間的治療下,他已經不再需要枴杖,就能正常行走。
比起冷峻話少的裴言瑾,裴言嶠是自來熟,無論走到哪裡,都能跟周邊的人和睦相處,短短一個月時間就學會了這裡的方言,再加上懂點醫術,寧瀟自然而然地把裴言嶠帶在身邊,用作助手。
失憶的人太容易被騙,裴言嶠沒有問過自己以前過著怎樣的生活,很快地融入漁村新的環境裡,跟寧瀟一起待在醫院裡治病救人。
這天中午裴言嶠和寧瀟經過輸液室,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嚎嚎大哭,在媽媽懷裡拚命掙扎著,不願意扎針。
裴言嶠的腳步一頓,手插入白色大褂口袋裡,頎長的身形立在那裡,半分鐘後他走過去,在小女孩面前蹲下身,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示意小女孩看向他。
長相俊美的人,總會讓對方產生好感,何況面前這個大哥哥的笑那麼迷人,小女孩立即止住淚水,摟著媽媽的脖子坐在那裡,用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瞅著裴言嶠。
裴言嶠伸出手讓小女孩看到他的掌心裡什麼都沒有,緊接著他在空中隨意一抓,再攤開時手心裡已經出現四五顆五顏六色的糖果。
小女孩「呀」地叫了一聲,連她的媽媽和負責輸液的護士都有些目瞪口呆,裴言嶠挑挑眉毛,笑著把一把糖果遞給小女孩。
他蹲在那裡捏著小女孩粉嫩的臉,指腹擦去她臉上掛著的淚痕,用很溫柔的聲音說:「你要乖一點,配合我們醫生的治療,這樣你的病才能好起來。」
小女孩看著裴言嶠彎起的眉眼,她毫不遲疑地點點頭。
裴言嶠這才站起身,示意護士給小女孩扎針,轉身要走時小女孩拽住他的衣角,用很稚嫩的童音問他還會不會來。
裴言嶠摸著小女孩的腦袋,「我是這裡的醫生,每天都會到這邊。」,他轉頭望了一眼不知何時站在門外的裴言瑾,裴言嶠把口袋裡剩下的糖果也給了小女孩,抬腳走出去,「大哥。」
裴言瑾淡淡地應了一聲,倒是寧瀟冷冷地掃向裴言嶠,「三弟你可以啊這麼小的孩子都被你迷得暈頭轉向。」,她讓裴言瑾幫她拿著文件,走到裴言嶠的身邊後掰裴言嶠的手,「教教我怎麼變的,我要像那些魔術大師一樣,憑空變出一束玫瑰花來。」
裴言嶠任由寧瀟掰開自己的手,下一秒寧瀟看到一枚精緻的發卡,她往自己右邊的劉海上摸去,果真發現原本別在那裡的發卡不見了,寧瀟眨了眨眼睛,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其實」裴言嶠的手指按住寧瀟的額頭,重新把發卡別回去,他意味深長地低聲說道:「這不是變來的,是偷的。剛剛那一把糖果也是我從那位媽媽口袋裡拿的,這麼簡單的小把戲大嫂你都沒有看出來,只能說明你智商不夠。」
寧瀟:「」
裴言嶠放開寧瀟,兩手重新插入口袋,轉身往飯堂的方向走去,「我餓,先過去了。」
他的身形本就挺拔,又穿著白色的大褂,更襯得他寬肩窄腰、瘦削修長,不似以往的散漫、玩世不恭,這樣的裴言嶠溫和沉靜。
裴言瑾還是注意到裴言嶠的那條腿,這讓他的心忽地刀絞一樣的痛。
「醜男。」寧瀟抬起手臂,由於身高相差很多的緣故,寧瀟不得不踮起腳尖,站在裴言瑾右邊頗有些費力地把手肘搭在裴言瑾的肩膀上,「你們師承一人,言嶠會的,你也應該差不到哪裡去,教我言嶠剛剛是怎麼做到的。」
裴言瑾側過頭緩慢地瞥過寧瀟一眼,「沒有什麼技術含量,怎麼教你?而且你不學好的東西,就學偷雞摸狗?」,話雖這樣說著,裴言瑾手中已經多了一個黑色的錢包,正是寧瀟的。
寧瀟:「」
裴言瑾翻著錢包,除了幾十塊錢和身份證外,裡面還有一張照片,裴言瑾的眼睛一瞇,「這個是」,還沒有來得及仔細去看,寧瀟劈手奪回錢包,面無表情地往那邊走去,「吃飯。」
***
最近幾天溫度驟降,窗外的樹葉上結了一層冰,蔚惟一怕冷,並沒有帶著囡囡外出,趁著這個閒暇時間,她重新佈置起嬰兒房來。
段敘初一大清早就去了警局,具體怎麼回事也沒有跟蔚惟一說,蔚惟一在室內放起鋼琴音樂,她坐在沙發上囑咐周醫生如何佈置房間,囡囡也參與其中,跟在周醫生身後轉來轉去,而毛毛則緊挨著蔚惟一,雷打不動地蜷縮成毛茸茸的一團睡在沙發上。
蔚惟一的手掌撫在小腹上,閉著眼睛靠在那裡,在動聽的音樂中和溫暖的房間裡,她整個人懶洋洋的,有些犯困。
期間周醫生見蔚惟一的面色泛著蒼白,她走過來關懷地問道:「蔚小姐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若是想睡覺的話,你回房間睡吧!嬰兒房我會讓蔚小姐滿意的。」
「是呀媽媽」囡囡也攀到蔚惟一的膝蓋上,仰頭近距離盯著蔚惟一的臉,「爸爸前兩天還告訴囡囡孕婦嗜睡,不要讓囡囡總是黏著媽媽。」
蔚惟一伸手抱住囡囡,笑著對周醫生搖搖頭,「我沒有什麼。」,目光不經意間往窗外一掃,蔚惟一的眸子一下子亮起來,推著囡囡的肩膀指過去,「囡囡,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