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點點頭,伸手捧起蔚惟一的臉親過一下,她眉開眼笑地用手比劃著,「媽媽給囡囡起的這個名字很好聽。媽媽可以多叫幾遍嗎?」
「好。」蔚惟一的眉眼柔婉,伸手攬住囡囡,一遍遍地叫著,「優璇……優璇……」
囡囡拍著手,笑得很開心。
段敘初看囡囡那架勢都快要在車子裡蹦跳起來了,他忍不住唇畔漫出的笑意,抬手在囡囡的額頭上敲了一下,滿是寵溺地說:「看你那傻樣。」
囡囡一聽段敘初罵她傻,她立即不高興了,用那雙漂亮漆黑的眼睛瞪著段敘初,義憤填膺地比劃著,「囡囡不傻,就算囡囡某些方面傻了點,根據爸爸講給囡囡的遺傳基因學,那也是把我生下來的爸爸傻才對呀!爸爸你現在分明就是越來越嫌棄囡囡。」
「噗。」蔚惟一沒控制住一下子笑出聲來,眼瞧著段敘初這次算是被囡囡堵得啞口無言了,她笑著抱住囡囡,「優璇,你爸爸確實不喜歡你了,你以後不要再理他了,只跟媽媽玩好不好?」,說這話時蔚惟一挑抬起眉毛,挑釁地睨過段敘初一眼。
段敘初把手指關節捏得「咯吱」作響,用刀子一樣的目光剜著蔚惟一,偏偏囡囡特別配合蔚惟一,點點頭將腦袋往蔚惟一柔軟的胸前鑽去,像一隻貓一樣在蔚惟一懷裡撒嬌。
蔚惟一的手臂圈住囡囡小小的身子,下巴放在囡囡的頭頂,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她轉眸看向段敘初。
他墨色的重瞳裡也全是柔情。
蔚惟一展顏會心一笑,他的眸色便越發柔和。
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這樣默契的場景勝過千言萬語,彷彿他們是多年的伴侶,不需要再多做其他溝通,彼此已經到達彼此內心深處。
有你如此,一生何求?
十多分鐘後車子停在池北轍的莊園前,傭人領著三人進去時,正趕上晚飯時間。
段敘初三人走進餐廳,段敘初對池北轍頜首,紳士而恭謙,「勞煩池大哥準備了,看起來好像是我們一家三口故意跑來蹭飯一樣。」
「沒有的事。」池北轍擺擺手,招呼三人坐下,池北轍笑道:「知道你們要過來,今天的晚飯時間也就早了很多。」
池北轍的話音剛落下,一道低沉的男聲從餐廳外由遠及近傳來,「比起來我們才是真正蹭飯的,特意打電話跟闌珊確定了,這才掐著時間點趕來。」
段敘初剛坐下,聞言又重新起身,轉過頭只見高大俊美的男人拖著女人的手一起走來,他笑著打招呼,「阿修,溫婉你們也過來了?」
穆郁修也不等池北轍招待,反客為主拉過餐椅讓溫婉先坐下後,他這才冷笑一聲,瞇起狹長的眼眸看向對面的池北轍,「我不來,難道還指望『池大哥』去找我?兒子百日宴不通知也就算了,昨天你回趟醫院,我連你的人都還沒有見到,你就走了。池北轍,你這兄弟當得也太不厚道。」
段敘初見穆郁修並不是喜歡禮尚往來的人,他也不再拘束,坐下來後接過穆郁修的話,「池大哥不跟你一般見識,但我身為局外人必須要為池大哥說一句了。你對池大哥若是真的那麼上心,也不至於連池大哥兒子的百日宴會都錯過吧?」
「噗嗤」,溫婉和蔚闌珊同時發出笑聲來,蔚闌珊差點把剛喝進去的湯吐出來,相比較起來蔚惟一最為矜持,抿著唇忍住沒有跟其他人一樣嘲笑穆郁修。
穆郁修一張俊臉黑得跟鍋底似的,「我這不是太忙嗎?」,狹長的眼眸掠過池北轍,他輕蔑地說:「你把自己的醫院交給我,什麼也不管樂得清閒,前段時間我把同樣要做甩手掌櫃的盛祁舟弄回來,好不容易又把盛氏交到他手中,我家那兩個小天使還整天把我往瘋裡逼,你這個做兄長的反而一點也不體諒我嗎?」
「我聽出來了。」蔚惟一放下手中剛拿起的筷子,淡笑著接道:「穆先生今天表面上是來倒苦水的,實際你正琢磨著怎麼把恆遠再交回給池大哥對嗎?」
穆郁修聞言突然靜默幾秒,再望向池北轍時,他眼眸裡的調笑散去,轉為深沉,嗓音低低地說:「我是說阿轍……你這個病要養到什麼時候去?我越是幫你全都攬下來,你似乎越是放縱自己就這樣下去。」
其他幾人都沒有說話,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池北轍低聲承諾道:「等我兒子滿1週歲吧!」
穆郁修點頭鄭重其事地應了一個字音,「好。」,轉頭看到坐在那裡安靜聆聽的囡囡,他這才有心思逗弄,伸手過去將囡囡拉到跟前,向來面無表情的男人此刻眉眼間全是溫柔憐愛之意,「囡囡幾歲了?」
囡囡比劃出來,「六歲。」
穆郁修將椅子拉到一邊,蹲身在囡囡面前,他瞇眼一笑,跟要拐賣掉人家的孩子一樣,「這麼可愛,給叔叔親一下好不好?」
囡囡點點頭,便湊過臉去。
穆郁修心滿意足地親了一下,隨後摸著囡囡的腦袋,對其他看過來的幾個人說:「我家那兩個才一歲多,每次我這個親爹去親他們,他們總是躲,也實在虧了我大半夜起來餵他們奶粉,還沒有囡囡這個外人跟我親。」,他說著望向段敘初和蔚惟一,「不如也別把囡囡放在阿轍這裡了,帶我家去?反正我兩個也是養,三個也是養。」
段敘初和蔚惟一還沒有回答,溫婉斜斜睨他一眼,「你該不會見囡囡懂事又聽話,想讓囡囡幫你哄那兩個小不點吧?」
「我哪有那麼重的心思?」穆郁修抬起手指在囡囡粉嫩的臉蛋上捏了一下。
囡囡還是眉開眼笑的,跟個精緻的布娃娃一樣。
穆郁修越發喜歡,又是羨慕又是擔憂地說:「我是在想我家那兩個小時候都那麼鬧騰,長大了還會不會像囡囡一樣討人喜歡?」
囡囡確實不哭鬧,因為她發不出聲來,也正因為如此才會顯得特別安靜乖巧,實際上段敘初和蔚惟一又怎麼不希望囡囡也會哭鬧嬉笑?
蔚惟一這個做母親的自然很高興自己的女兒能被其他人誇讚、喜歡,她抿起唇淡笑著說,「養孩子的話,你可以跟阿初學,他絕對是最專業的。」
「哦,是嗎?」穆郁修挑起眉,緊接著他當著幾人的面便說起自己老婆的各種不好,「溫婉就仗著給我生下那一對小天使,她勞苦功高,整天在家作威作福,從早到晚奴役我。她去國外的那半年,孩子不肯喝奶粉,我都快要求他們了。」
蔚闌珊聞言想到在外人面前多霸氣的穆郁修,對兩個孩子卻那麼無可奈何,她笑得直拍桌子。
整個餐桌上歡聲笑語、其樂融融,連段敘初這樣重視禮儀的男人也特別不給穆郁修面子,他高深莫測地說:「我有養孩子這方面的天賦,別人學不來。」
穆郁修:「……」,自從他養了家裡的兩個小天使一年多,不僅變得很有耐心,而且一點脾氣也沒有了,這一群人這樣拿他的兩個小天使開玩笑,反倒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心中一片柔軟。
所以說有孩子和沒有孩子,心性到底不一樣。
小孩子都是魔鬼,當你戰勝魔鬼時,你會發現其他的事,都不算事,你會變得更加溫柔、包容。
池北轍雖說不喝酒,只是他畢竟是開葡萄園的,自然會釀葡萄酒,家裡珍藏太多好的葡萄酒,席間除了池北轍和蔚惟一、囡囡三人以外,其他幾人互相推杯換盞。
段敘初和穆郁修兩人聊得來,一來二去間喝了不少,再加上這次紅酒的度數高,散席後兩人皆有些微醺。
溫婉和蔚闌珊去樓上看熟睡後的池未晉,段敘初、池北轍和穆郁修三人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隨便聊一些男人之間的話題,蔚惟一和囡囡趴在茶几上,蔚惟一手把手教囡囡寫「段優璇」三個字。
燈光灑在三個談笑的男人身上,讓他們看起來更加溫柔俊美,在這樣的夏日夜晚裡,構成一幅美麗而生動的畫卷。
溫婉和蔚闌珊含著笑意站在樓上看下去,靜默良久溫婉轉過頭問蔚闌珊:「池大哥還是沒有放下白傾念嗎?」
「誰知道呢!」蔚闌珊悠遠的視線定格在樓下池北轍俊魅的側臉輪廓上,她平靜地說:「他是否會愛我,沒有那麼重要。只要這個男人心裡裝著這個家和我們的兒子,已經足夠了。」
溫婉無聲地伸手擁抱蔚闌珊。
***
晚上八點多時,穆郁修和溫婉顧及著家裡的兩個孩子,先行離開池北轍的莊園,段敘初和蔚惟一等到囡囡睡著,避免了告別,他們才依依不捨地坐上車子,回到海邊的小屋子裡。
段敘初彎腰直接將蔚惟一從車子裡抱回臥室,用腳關上門後,他放下蔚惟一,將蔚惟一壓在門後,一條手臂撐在她的頭頂上方,把她整個人禁錮在他的胸膛間。
段敘初低頭貼在蔚惟一的耳邊,炙熱的唇輕輕吻過她,帶著醉意沙啞地叫著她的名字,「惟惟,你知道嗎?今天我很開心把你帶到那麼多人面前,讓他們知道你是囡囡的親生母親,這讓我覺得在今晚的那一刻,我們才總算在一起了。」
「以後我再也不用患得患失,時刻都在害怕你會離開我。惟惟,我們不會分開了是嗎?答應我,不管以後還會發生什麼,你都不許再輕易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