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堯公子,也是愛極了小姐的吧!」冷心跟在沐兮裳身後,小心的問道。
沐兮裳腳步略緩,垂眸問道:「為何會有此一說?」
「堯公子無論做什麼事,都是以小姐為先的!」冷心語氣中頗有些肯定的說:「而且以堯公子的能力,王圖霸業亦是不再話下的,可是他卻甘願呆在小姐身邊,做一個籍籍無名的貼身小侍,就算多次被誤以為以色侍人,他也不以為意!」
「堯襄麼……」沐兮裳停駐腳步思考著,「他有時候深沉,有時候狠辣,有時候又很無賴……」以至於她記住的,大多是他沒心沒肺的樣子,卻忘了真正的堯襄,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又有著怎樣的渴望。
「如果不是情到深處,是不可能拋棄尊嚴,來傾心維護一個人的!」冷心說得堅定。
「你一句一句情啊愛的,莫不是想要嫁人了?」沐兮裳突然眉眼帶笑的,回頭瞧著冷心,語帶調侃的說:「要不要小姐我幫你覓得一個良人,托付終身?」
「小姐!!!」冷心聞言,俏臉唰的一下變得緋紅,像是在臉上飄著兩朵紅雲,「小姐就莫要取笑冷心了,冷心是小姐的貼身女婢,自然是一生為小姐而活!」
沐兮裳轉過身,拉過冷心的雙手,眼神認真的道:「沒有誰,要為別人而活的,你的命是自己,人生也是自己的,若是以後真的有中意的人,一定要告訴我,我會成全你們,放你走!」
冷心雙目中,漸漸地騰起了水霧,她緊咬著下唇,猛力的點了點頭。
「我已經不能幸福了,不能再毀掉別人的幸福……」沐兮裳如是想。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中竟走到了御花園。寒冬臘月的御花園,雖說不如往昔的花草繁盛,但是也別有一番風味。
視線所及的花園中,栽種著各色的梅花,雪花紛飛中,梅花競相開放,似有若無的梅花香,被清風攜著,飄蕩至沐兮裳的鼻翼,頓時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沐兮裳遠遠地瞧見,梅花林中,花瓣飄飛之下,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手持一把寶劍,在忘我的舞劍。他墨發清揚,身姿如練,冷涼的寒風鼓脹了他潔白的衣衫,乍一看,恍然間覺得,他似乎就要御風而去。
沐兮裳出神的凝望著騰上躍下的男子,嘴角不禁微微一笑。這是她所不認識的宇漓,也是從不曾出現在她面前的宇漓,卻是最讓人著迷和心疼的宇漓。
一曲舞畢,宇漓停下來,細細喘息著,胸膛處微微起伏。
沐兮裳含笑走上前,遞上了一個繡花的錦帕。
宇漓猛然的抬起頭,便對上了沐兮裳沉靜的雙目,墨色的眸子裡是平靜,是淡然,是一如既往冷涼的笑意,比這風更讓他覺得寒冷。
「沐兮裳,你果然哪怕一刻,都沒有對我動過心麼……」他在心裡低語,面上卻是淺笑著接過沐兮裳的絹帕,「謝謝!」
「我還說今日怎麼沒瞧見你,原來是自己一人來享受這世外桃源來了!」沐兮裳伸手接過一瓣從天空中飄落的梅花瓣,唇角含笑的說。
「你希望我去參加嗎?」宇漓突然棄了劍,緊緊攫住了沐兮裳的雙肩,眉目中多了一絲顯而易見的憂傷,「你希望我看著你,站在他的身邊,牽著他的手,然後成為我的皇嫂?」
「沐兮裳……」宇漓直視著沐兮裳漆黑的雙眸,無奈的苦笑說:「我從來沒有一次,這麼恨過自己,恨自己不是父皇的嫡長子,恨自己沒有爭奪……」
沐兮裳驀地用手覆上了宇漓的唇,搖著頭道:「此等大逆不道的話,以後莫要再提了……」
宇漓拉下沐兮裳的手,轉過身,語氣中驚天動地的哀傷過後,剎然恢復的平靜,「本王要走了!」
「王爺慢走!」
宇漓彎腰拾起被他丟到地上的利劍,放進了劍鞘裡,緩步向外走去,「本王明日,要出征平亂了,以後……你多保重……」
沐兮裳眉頭緊緊蹙了起來,她不明白西逞皇朝如此多的武將,為何獨獨派遣沒有立過戰功,甚至沒有上過戰場的宇漓前去平亂?不過,她忽然間又似乎明白了什麼……
宇巽,血濃於水,你究竟為何絕情至此?
「墨王爺倒是癡情,可惜,抵不過皇上的一意孤行!」歐陽玉的聲音突兀的響起,令沐兮裳愁緒滿結的心情,更多了幾分厭惡和牴觸,她斜睨了歐陽玉一眼,冷聲說道:「是啊,誰也抵不過皇上的一意孤行,尤其是令弟!」
歐陽玉極力忍下心底泛起的憤恨,冷哼一聲道:「不過是他技不如人,才會被奸人陰謀致死,與皇上何干?」
「噢?」沐兮裳挑眉,「玉妃還真是冷血!」
「若論及冷血,臣妾可遠不及娘娘,家國之恨尚未銷,便能嫁給仇人,同榻而眠!」玉妃用拿著錦帕的右手,摀住嘴唇嘲笑道。
沐兮裳聞言,眉頭愈蹙愈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啊!臣妾失言了,還請皇后娘娘恕罪!」歐陽玉急忙佯裝惶恐,倒退一步,俏目圓睜的驚呼道。
似乎瞧見終於能夠激怒沐兮裳,歐陽玉不無得意的說:「聽說娘娘到處賞賜諸位嬪妃,不知臣妾能否有幸,得蒙娘娘的賞賜呢?」
「不知道,玉妃可有什麼中意的東西?」
「臣妾覺得,那只九尾鳳的金步搖瞧著挺不錯,臣妾曾經一眼就相中了呢!可惜跟皇上討要了多次,都未能如願!」歐陽玉一臉失望的說。
「九尾鳳是只有皇后才能用的……」冷心似是終於忍耐不下,想要上前理論。
沐兮裳擺擺手,制止住冷心衝動的行為,淺笑說:「無妨,不過一個金步搖而已,玉妃既然想要,本宮送與你便是!」
「那臣妾就多謝娘娘了!」歐陽玉屈身一拜,「如此,臣妾便不多打擾,就此告退了!」
「小姐,她也太過分了!」冷心死盯著歐陽玉婀娜離去的背影,眼神憤怒的說:「居然敢公然討要代表皇后至尊的九尾鳳釵!」
沐兮裳勾唇一笑,緩步向御花園外走去,「她這麼想要,送過去也無妨,只是我敢送,她可未必敢戴!」頓了頓,沐兮裳的聲音沉了下去,「就是戴了,也不會有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