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過程波濤洶湧,但是結果卻是漣漪微瀾的審訊就此結束。歐陽徹的下場,終是以不日迎娶和樂公主,搖身一變稱為當朝駙馬爺而告終。
沐兮裳緩步走出宇巽的寢房,眉目間的神色中,夾雜著揮之不去的戾氣,「沒想到我精心佈置的一個局,就這麼被人化解了!哼!」
「原來你真正的目的,是要置歐陽徹於死地啊!」堯襄恍然大悟道。
「只是要了他的命,也太便宜他了!我原本是想,以淫掠皇室公主之罪,讓皇上將他凌遲處死的!」
「嘖嘖嘖!」堯襄連連搖頭,「可惜了,可惜了,被一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給攪黃了!」
「他哪裡是什麼程咬金?」沐兮裳眼神中透露著漸起的恨意,「他分明就是徐茂公!」
堯襄拿手肘戳了戳沐兮裳,眼睛示意前方,「還沒走啊,墨王爺!」
「你利用我?」宇漓快步走到沐兮裳面上,眼神受傷的問道:「你早就知道,和樂跟歐陽徹的事情,所以才約我出來,好撞破他們倆的幽會!什麼夜半賞竹,全是借口!可笑的是,我居然還傻傻的以為,你對我,至少有了那麼一點動心!」
「對不起!還請王爺不要再在瀟湘身上浪費心思了,瀟湘,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我不希望芊芊受到傷害!」沐兮裳低垂著頭道。
宇漓後退了一步,眼神悲涼的低吼道:「冷瀟湘,你真的好殘忍!你只關心,只在乎你認可的人,是不是無論我怎麼做,都走不進那個圈子,那個能讓你在乎的界限裡!」
沐兮裳沉默了,就如同她清楚地知道,她不喜歡宇漓一樣,她也清楚地知道,這場生死的戰鬥,決不能把他牽扯進來。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宇漓神情落寞的轉身離去。
「瀟湘姑娘倒真是個冷情的人,怪不得如此冷血!」和煦的男中音婉轉傳入耳中。沐兮裳回過頭,瞧見一身棉布衣裳的歐陽祈坐在輪椅上,緩緩行了過來。
沐兮裳冷哼一聲,諷刺道:「原以為歐陽大公子也算是一個正人君子,沒想到也愛做這些偷聽別人說話的小人行徑!」
「在下,只是對想要了我三弟性命的人,稍加關心而已!」歐陽祈說得雲淡風輕。
「那大公子要關心的人可多了,令弟如此十惡不赦,想殺他的人如過江之鯽,恐怕數之不清了!」沐兮裳語氣冷冷的嘲笑道。
「姑娘可真會說笑!」歐陽祈眼神平靜的淡笑道。
「我是不是說笑,大公子心裡清楚,古語有云,殺人者,必被人殺之,歐陽徹這條命,我,要定了!」
「瀟湘姑娘何苦如此執著呢?」歐陽祈神色認真而渺遠的道:「一切生死,不過過眼煙雲,太過於執著於過去,對你,對其他人,都沒有好處,不如放下過去,才能享受未來!」
堯襄瞬間移至歐陽祈身後,鬼魅一般的出現在推著輪椅的魁梧大漢身邊,一把扭斷了大漢的脖子。
如此迅疾的速度,其他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堯襄已經悠閒地站在沐兮裳身邊,拿著手帕擦拭手上的鮮血了,「如何?歐陽公子?以我的伸手,滅了整個鎮國將軍府,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到時候,公子還能如此坦然的勸說自己,放下過去嗎?」
沐兮裳雖然對堯襄不加掩飾的速度很是不滿,但是她並不反對堯襄的行為。歐陽祈這種自以為心胸博大,能容納百川的人,最是惹人討厭了。
她目光涼涼地盯著,倏然震驚,但是很快恢復了平靜的歐陽祈,「以瀟湘之見,歐陽公子有這時間勸說瀟湘,還不如多籠絡些江湖之人,免得歐陽徹死的太快,遊戲沒意思!」
沐兮裳說完,便轉過身大步向前方走去了。堯襄也露出了森寒的牙齒,嗜血的輕笑著,卻恁的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歐陽徹掃過地上,屍首分離的屍體,眼神驀然冷了下去。他盯著堯襄漸漸走遠的背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自言自語道:「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祭天儀式接下來的事情,進行的異常順利,沒有出現任何,哪怕是極為細小的變故。沐兮裳以為在同歐陽祈的言語交鋒之後,他很快會有所行動,可是她錯了。
歐陽祈神色平常的參見完了祭天大典,便因為身體不適,早她們一步離開了天釜山。
回宮的隊伍和來時一樣,浩浩蕩蕩,慢慢悠悠,因為出了歐陽玉的事情,所以每個人的心情都或多或少,與來時有了些許的不同。
妃嬪們自然是喜聞樂見的,畢竟歐陽玉是她們的情敵,更是最大的競爭對手。官宦家的夫人小姐們則沒有太大的反應,這件事頂多只是增加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受影響最大的,想必就是歐陽家了。歐陽玉一倒台,他們在宮中再無了可以通風透氣的人,更沒有了能在皇上面前說上話的人,損失之大,可想而知。
於是,一條漫長的路程,就在眾人的心思踹度和猜測中,結束了!
岑王府的馬車停在王府門前,堯襄前腳剛一跳下馬車,就被疾奔到他面前,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給驚了一下,「什麼人?」
「堯公子,是我!」來人身體佝僂,聲音蒼老,顯然上了年紀。
「鍾伯?」堯襄的眉頭立馬皺了起來。他扶起跌躺在地上的鍾伯,言語中多了一絲急切,「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有兩個人襲擊了我們的院子……殺…殺了……」鍾伯喘息著,卻還是沒有將話說完。
瞧著因為失血過多而暈倒的鍾伯,沐兮裳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恢復冷靜後,便對上官朔衡說:「斂之,麻煩你幫我照顧他,我有急事,去去就回!」
堯襄抱著沐兮裳,幾乎是腳步不停的來到忘塵軒。只見大門敞開,院子裡到處都是鮮血,還有兩個侍候的丫頭的屍體。
沐兮裳眉頭緊皺的推開堯襄,一步步向雲簫的房間走去。不甚明亮的屋子裡,腿部骨折的男人歪倒在床邊,被鮮血染紅的胸口,赫然插著一根筷子。力度之大,速度之快,位置之準,絕非一般人可比。
「是他!」沐兮裳一拳狠狠打在桌子上,「是樓岸!能有這樣的功夫,又不用武器的人,普天之下,少之又少!而恰巧又被我的敵人所用的,除了樓岸,再無他人!」
「快,去看看宇徵!」沐兮裳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快速的邁開步伐,奔向宇徵所在的正房。
沒有,房間裡空無一人,早已沒了宇徵的人影。
沐兮裳頹然坐在地上,「完了,要是連他也死了,那我的計劃,豈不是……」
「不會的!」堯襄扶起坐在地上的沐兮裳,語氣肯定的道:「當年,他受盡萬般痛楚,都能苟延殘喘至此,定然是命不該絕!」
「對,他可是真龍天子,不會那麼容易死的,我們一定要找到他!」沐兮裳不知從哪裡來的信心。她站起身來,眼神冷冷的看了眼並無任何打鬥痕跡的屋子,「他不是被強行擄走的,這裡也沒有他的屍體,所以宇徵,為了你的皇位,你最好給我好好活著!」
等到沐兮裳緩和了情緒,同堯襄一起踏出房門的時候,卻一眼看見了抱著雲簫的屍體,冷眼盯著他們兩人的女孩。
「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