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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遠飛(上) 文 / 南宮婠婠

    時值初夏,晚上七點多鐘的天空,仍是亮堂堂的。

    陸斌走在醫院蜿蜒的小路上,身旁的池塘裡,朵朵荷花含苞欲放,甜甜荷葉水綠脆嫩。

    「綠蓋紅妝錦繡鄉,虛亭面面納湖光。」陸斌突然開口念了一句讚美荷花的詩。

    「斌,你說什麼?」山海沒有聽清楚陸斌的話。

    「沒什麼,我想洛水的碧影湖了。」陸斌有些落寞的說道。

    山海吁出一口氣,笑道:「現在才什麼時候,來得及回去賞花。」

    「回去吧,看看憶遙。」陸斌轉身往回走。

    「斌,你是擔心蘇小姐明天拆紗布嗎?」山海的語氣很是認真。

    「是啊,我覺得心神不寧的,生怕她會做出傻事來。」陸斌的語氣也很凝重。

    陸斌和山海走入蘇憶遙病房的時候,她正倚著窗台,眺望著遠方的星空。

    聽到兩人的腳步聲,蘇憶遙頭也不回的說道:「初夏,是我最喜愛的季節,這百花齊放的季節正是我出生的時候。你們看遠方藍色的天空,看她那風輕雲淨的情懷,多像藝復興時期的路邊咖啡屋,一桌一椅,一壺一杯,無不散發著古老的醇香。」

    陸斌聞聲走進,左手支在窗台上,仰頭眺望夜空。天空像是剛剛清洗過似的,深藍而清澈。

    恰在此時,有一顆流星滑過,留下一道綠色的光帶,墜落在遠處的田野裡。

    「這顆流星預示著我也會就此墜落嗎?」蘇憶遙有感而發,聲音無比的淒涼。

    山海趕忙勸道:「蘇小姐可不要亂想,明天下午就可以拆紗布了。」

    「是嗎?」蘇憶遙轉回頭,將目光投向住院大樓前的小院子裡。

    此時,樂樂正跟幾個同樣因參加婚禮而住院的小朋友玩著老鷹抓小雞的遊戲。男孩、女孩們歡樂地嬉笑聲感染著每個人,就連夏夜也高興的敞開他那寬廣的胸懷,將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花花草草還有星星月亮引火蟲們一股腦的擁入爽朗的大笑中。

    也許就在明天,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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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醫生護士們來到了蘇憶遙的病房,為她去掉嚴實的紗布。

    這個過程不僅漫長,而且令人感到難受,就像是剝洋蔥,伴隨著一層層的剝去,淚水也會不住的落下。

    病房外的走廊上,一群人焦急的等待著。

    「快坐下來吧,還要一會兒時間才能好。」陸斌見水青青一臉的疲倦,關心地說道。

    樂樂不安的扭動著身子,還不住的問道:「憶遙阿姨今天就沒事了嗎?」

    可卻沒人能夠回答。

    很快,有護士推著手推車走出了病房,等在屋外的一群人小聲的走入。

    蘇憶遙迷茫的看向眾人,去掉紗布後,她並沒有感到清涼的舒爽感。也許是希望與現實的巨大差距,她的心情並不好。

    蘇憶遙的視線首先對準了水青青,她今天並沒有化妝,可正是這張不施脂粉的面孔讓自己感到一陣陣的胸悶。

    站在水青青身旁的那個人是陸斌,比起幾天前參加婚禮時的他,已經瘦了很多,不僅沒有穿著得體的西裝,而且還穿著和自己一樣的病號服。除此之外,他掉在脖子上的右手還裹著厚厚的石膏,看上去和自己倒有些相配。

    「憶遙。」陸斌只是輕輕叫了一句。

    蘇憶遙垂下了眼皮,從眾人的眼神中,她已經得知了自己的狀況有多糟糕。

    原來,拆開紗布竟是這樣的無趣。

    蘇憶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綠草茵茵的一派美景,心中卻想著其他的事情。

    每當到了寒冷的冬季,人們總會用「春天來了,冬天還會遠嗎」安慰自己,可春天帶來的不一定總是綿綿細雨與生機勃勃,那句「春雨貴如油」更是告誡人們,春天帶來的還有無邊苦難的乾旱。

    現在的她,豈不正是遇到了春旱的人?

    想到這裡,蘇憶遙習慣性的伸手撥弄一下耳邊的秀髮,卻發現空空如也。

    是了,做手術的時候她被剃成了一個光頭。難怪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那麼古怪,一個看似尼姑的人,的確能造成那樣的效果。

    可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是那呢?

    是觸感?不那麼光滑了?不,是粗糙才對!

    粗糙的是什麼?

    蘇憶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猛的轉身,衝入了衛生間。

    伴隨著「啊」的一聲尖叫,一群人已經衝到門口,只見蘇憶遙昏倒在冰涼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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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鏡子,給我鏡子,別的都拿走!——」蘇憶遙重新醒來時,開口第一句話就要照鏡子。

    陸斌無奈,示意山海拿給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成了千年老妖,是千年老妖!」蘇憶遙的笑聲近似癲狂,彷彿瘋了一般。

    蘇憶遙現在的面孔的確像是千年老妖,當樂樂不小心看到她那張臉時,竟被嚇的哭了起來。

    無需責怪樂樂這樣一個才六歲的孩子,就是心裡早有準備的陸斌,也被蘇憶遙的模樣下了一大跳。

    「呵呵,瞧瞧你們,一個個漂漂亮亮的,能穿輕便的衣服,能塗鮮亮的唇彩。」蘇憶遙狠狠的瞪了羅伊伊一眼,嚇的她直往陳啟智身後躲,「我這個醜陋的、皮膚粗糙的、奇模怪樣的傢伙,和你們這些外表美麗的人,跟你們今後無憂無慮的生活,多麼不協調啊!」

    「我真的毀容了,我這輩子真的沒有希望了……」蘇憶遙轉而死死盯著樂樂那張因為害怕而哭的變形了的臉,不顧嘴角處的疼痛,扯開了嘴,衝著圍在她身前的所有人,大吼一聲:「滾,都滾,快點滾,都給我滾出去!——」

    蘇憶遙說著的時候,還張牙舞爪的推著離她最近的陸斌和主治醫生。

    在場的每個大人都能理解,對於一個美女而言,最不能接受的事情無非就是一些影響外表的小瑕疵,更何況是毀容這種天大的變故。

    為了照顧到病人的情緒,醫生和護士按照蘇憶遙的意思,及時疏散了病房裡的人。

    空空蕩蕩的病房裡,只剩下雙手捂著臉不敢見到一絲光亮的蘇憶遙。

    水青青抱著樂樂,安慰著他受到驚嚇的幼小心靈,而陸斌一直靜靜地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不發一言。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屋裡傳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聲,慢慢的,或許是撕破了喉嚨,哭聲越來越低,直至消失,可那種淒慘的情緒,卻籠罩住了每個人。即便是那些看慣了生死的醫生護士,也僵硬著面龐,更有不少人落下了眼淚。

    水青青看了看依舊端坐在長椅上的陸斌,不知道自己此時能做些什麼。

    他們可以想到這樣的結果,卻沒法接受。連他們都無法接受的事情,又怎麼去讓蘇憶遙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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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上帝!」觀察著病房內蘇憶遙舉動的醫生突然開口,打破了走廊上的沉默。

    醫生的舉動喚醒了所有人,他們緊跟著醫生,湧入了病房。

    還沒進門,眾人就被嚇了一跳。

    水青青趕忙拉住樂樂,不讓他發出半點聲響,生怕樂樂恐懼的尖叫聲刺激到已經失去理智的蘇憶遙。

    病房內除了蘇憶遙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唯恐自己的細微喘息聲驚動了她。

    與眾人如臨大敵的緊張神情相比,蘇憶遙坦然的坐在窗台上,還悠閒的蕩著兩條光溜溜的小腿。腿上白嫩細緻的皮膚與臉上粗糙沒有水分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添一份恐怖的氣息。

    蘇憶遙並沒有在意闖入病房的眾人,她仰著頭遠眺著窗外,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她的嘴角還微微的翹起,露出一抹笑容。雖然這個笑容出現在她皺的像張樹皮一樣的臉上顯得有些詭異,但那終究是個笑容。或許,她自己已經想開了?

    主治醫生畢竟經驗豐富,短暫的驚慌之後就鎮定下來,朝著蘇憶遙走近幾步,從容的說道:「蘇小姐,到了換藥的時間,只要你配合我們的治療,很快就可以康復。」

    儘管主治醫生的言語很流利,可顫抖的雙腿仍舊暴露了他此時有多緊張。

    蘇憶遙像是沒有聽見似的繼續望著窗外,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更沒有人能預料到她下一步會做點什麼。

    正在陸斌想要開口勸一勸的時候,蘇憶遙突然轉過頭來,恢復了先前的正常狀態:「我不要吃藥,你們都是騙子!你們都給我滾出去,快滾快滾!」

    只是這次,她的嗓音嘶啞,顯然在之前的痛哭中已經吼破了嗓子。

    水青青不由自主的捂緊了懷裡樂樂的雙眼,生怕樂樂又大聲的哭起來。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可千萬不能再刺激到蘇憶遙了。

    主治醫生點著頭,腳步慢慢的後移,不想卻撞到了正在往前挪動的陸斌。

    主治醫生衝著陸斌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讓他按照蘇憶遙的意思辦。

    陸斌略一遲疑,還是聽從了主治醫生的建議,眾人緩緩的退出了病房。

    「醫生,這樣不管不顧就可以嗎?」水青青抱著懷裡的樂樂,一臉焦急的問著醫生,眼睛還時不時的透過窗戶看著屋裡的蘇憶遙。

    主治醫生低著頭,過了半響,才抬起頭來,看著水青青說道:「我想身為一個女人,你應該更瞭解她現在心裡的恐懼感吧!」

    水青青怔了怔,她怎麼會不瞭解蘇憶遙的感受?原本是穿著最華麗的衣服,端著高傲的酒杯,一步步的踩在柔軟的草地上參加別人的婚宴,還是和她心愛的男人一起,沒想到這場意外,卻讓她完全變了一個樣子。原來有多完美,現在就有多麼的不堪。不要說蘇憶遙這樣一個驕傲的女人會怎麼想,就是放到任何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身上,那也會是滅頂之災啊!

    一個毀了容的女人,幾乎就失去了全世界。

    水青青咬了咬下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敢想像,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她的身上,恐怕她自己也會做出和蘇憶遙相似的舉動吧!

    「現在該做的就是調整病人的心態,避免情緒的波動,尤其是不能……」

    「拜託你不要再說這些無用的話了,好嗎!」主治醫生還沒有說完,陸斌突然大吼一聲,打斷了醫生的話,也嚇到了在場的所有人。

    水青青驚恐的看著陸斌。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憤怒,陸斌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正隨著心跳的節奏一跳一跳著。他的臉色鐵青,像是一隻被刷了層鐵銹漆的活人。

    「對不起,這是我的職責,我有權對我的病人做出評價,也為了讓她的家人和親屬更好的照顧她。先生,請你穩定下你的情緒,你這樣的態度,對病人的恢復也是不利的,你很容易刺激到她。」主治醫生語氣淡淡的說,像是見多了陸斌這樣的親屬。

    陸斌沒有再說話,身體頹然無力的退坐到長椅上,將頭深深的埋在了兩腿之間,然後幽幽的說道:「她這樣,還有救嗎?」

    水青青愣住了,她不知道陸斌口中的有救「指的是什麼。她看著醫生,又看著陸斌,一邊照顧著懷裡的樂樂,還不敢大意的盯著屋裡的動靜。

    蘇憶遙仍舊那樣自娛自樂的坐在窗框上,通過她的口形可以判斷,她此時如果不是自言自語,那就是哼著小曲兒。

    回想前些日子還華麗光鮮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美麗女人,現在竟落到這般光景,水青青心裡也是一陣陣的絞痛。」你是說整容手術嗎?對,沒錯,我的意思就是進行整容手術。我的導師在馬里蘭州的巴爾地摩市工作。各位聽說過約翰霍普金斯醫院的名字吧?我的導師就是這家醫院的一位負責人,而且他的研究方向正是……「

    很顯然,主治醫生提供的這個消息對於陸斌來說,正是一劑鎮定劑,他緩緩地抬起了頭,臉色不再是那麼的難看,竟然還有些紅潤。」治療的價格不菲「,這對陸斌而言並不是什麼難題,他雖然不是什麼富豪,可拿出一筆治病的錢還是沒壓力的。

    主治醫生欣喜地從陸斌臉上看到了充滿希望的神情,也知趣的閉上了嘴,重新觀察起病房內的情形來。

    蘇憶遙又在窗台上坐了一會兒,才緩緩的爬進屋子,跌跌撞撞的身影讓眾人嚇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她還是安全的回到了病床上,不忘蓋上被子。

    門外的幾個人深深的喘了一口氣,陸斌又坐回了原來的長椅上,水青青也安心的放開了被摟在懷裡的樂樂。

    過了一會兒,樓道裡傳來了急急的皮鞋聲,山海的身影漸漸出現在眾人的眼裡:」斌,蘇小姐看到樓下的氣墊,果然放棄了跳樓的想法。「」辛苦你了,山海。「陸斌低低的應了一聲,轉而問道,」和他們談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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