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青滿足的伸了個懶腰,飽飽的睡了一個午覺後,她覺得神清氣爽。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剛好碰見羅伊伊捧著一個果盤走向客廳。
「哇,伊伊你什麼時候變成賢妻良母了?」水青青毫不客氣的從果盤裡抓起一串水晶葡萄,興致勃勃的吃了起來。
「青青你小心些,怎麼跟樂樂一樣,見到吃的兩眼就放光。」羅伊伊一手托著果盤,一隻手叉著腰,大吵大嚷的數落起水青青來。
水青青聽了羅伊伊的話,不由大笑起來:「羅伊伊啊羅伊伊,你竟然說我見到吃的時候兩眼就放光,下回我給你拍個照,如果我的是放光的話,那你的就是在點燈了!」
「做起來吃,別窩在沙發上,跟只小貓似的,你家樂樂吃東西都比你大氣。」羅伊伊歪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從果盤裡挑出一塊菠蘿,塞到了嘴裡。
「好好好,我吃水果不大氣。」水青青翻了一個白眼,然後乖乖地起身,坐到了羅伊伊的身旁。
「對了,我媽媽代樂樂出去玩,還說要給他買幾套過年的新衣服,晚些才能回來。青青你那時候睡的跟一頭死豬似的,我就沒告訴你。所以說,現在這個房子裡面就我們兩個人。」羅伊伊顯得很激動,說完之後在水青青的臉上扣了一個紅印子。
「啊?還給樂樂買衣服?白逸宏領樂樂上街的時候,見什麼都買,樂樂的衣櫥幾乎都被塞滿了,他的衣服比我的都多。」水青青不滿的瞪了羅伊伊一眼,隨後吃醋似的說道。
「難道你們家白逸宏就不給你買衣服啊?光給樂樂買?」羅伊伊不相信水青青的話。
「可不是嗎,你看我身上這件羊毛衫,還是自己買的呢。」水青青嘟著嘴巴,好像是真的在吃樂樂的醋。
「那根本就是不愛你嘛,難怪這麼多天都沒個消息傳回來。對了,你跟他聯繫過了嗎?」羅伊伊特意在愛這個字眼上下了重音。
「我們都沒聯繫過對方,他就跟失蹤了似的,一點消息都沒有。」水青青的語氣突然低了下來,垂頭喪氣的把手裡還沒有吃完的葡萄放回果盤裡,起身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裡傳來稀稀拉拉的水聲,水青青洗了手,又洗了一把臉,把羅伊伊印在她臉上的唇印洗去,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滿臉都是水痕。
「青青,你沒事吧。」羅伊伊在門外大力的拍著衛生間的門。
水青青隨手扯了一張紙巾,抹了抹臉,然後打開那扇快要被羅伊伊拍爛的門,跟著如釋重負的羅伊伊坐回到客廳的沙發上。
「你們之間又發生什麼問題了?他走的時候跟你吵架了嗎?」羅伊伊一把放下手中的叉子,一手搭在水青青的肩膀上表示安慰。
「在機場告別的時候,白逸宏說話的語氣怪怪的,不過那不該算作吵架。男人真奇怪,翻臉比翻書還要快。伊伊你們家陳啟智也是這樣嗎?」水青青無力的抱怨著。
「現在別扯陳啟智,我們討論的是有關你們家白逸宏的問題。白逸宏已經回到美國好幾天了,你都沒有主動和他聯繫嗎?你不要老是在這裡等著,千萬不要以為現在是人家的未婚妻就了不起了,他們常年生活在國外的人思想實在是開放,說不準現在就有一個辣妹躺在他的身旁呢。」羅伊伊說完,就連她自己都給自己翻了一個白眼。
「伊伊你說的可真齷齪。」水青青覺得羅伊伊說話越來越沒個樣子,就狠狠的拍了一下她的大腿。
「我很認真的給你分析,哼,不識好人心。」羅伊伊皺起眉頭,轉而又一臉認真的對水青青宣傳起自己的「觀點」。
「白逸宏不是那種人,他的作風很正派,在這五年間,我從沒見他帶什麼女人回家,他對我也一樣的尊重。現在,我只擔心他認為我和陸斌還糾纏不清,怕他懷疑我跟陸斌有什麼越軌的來往。」水青青歎了一口氣。
「那你自己說實話,你和陸斌之間,還有什麼嗎?」羅伊伊也不再大吵大鬧。
「沒有。」水青青很快的就給出了這個答覆。
「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和白逸宏一起回去?口口聲聲說要等著陸斌康復?陸斌受傷關你什麼事啊?他又不是你的未婚夫。」羅伊伊覺得水青青剛剛的回答,簡直連一隻笨貓都騙不了。
「我……我……」果然還是羅伊伊口齒伶俐,水青青被她的幾句話激的一句都說不上來。
「你什麼你,你要想清楚啊,如果不是上次的逃婚事件,你現在的身份已經是白逸宏的妻子了,你怎麼還可以和陸斌弄得不清不白的,這樣對你沒有好處,拖一天你就離幸福遠了一步。我勸你啊,還是不要在插手陸斌的家事,盡快帶著樂樂回到美國去。我才在法拉城呆了幾天,就已經看出白逸宏對你是真心的,你可千萬不要錯過他了。」羅伊伊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白逸宏的妻子」這六個字,讓水青青沉默了。
水青青沒有說話,她呆呆的坐在那裡,一字一句的聽著羅伊伊的勸告。
羅伊伊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是她為什麼就總是繞不出這個彎呢?陸斌已經是過去式了,本應該和他斷絕了一切的聯繫,更應該回到美國,跟白逸宏好好的生活,可自己卻為什麼自投羅網的回到了最初的起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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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病房裡,陸斌正在喝著山海安排的下午茶。
幾片英式小餅乾,一杯奶茶,就是陸斌一成不變的需求。
就在這個時候,水青青進了門,看著正在吃餅乾的陸斌,水青青忽然覺得她當初留下來的決定是正確的。
「你這個習慣還沒有改。」水青青笑著進了屋,拉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
陸斌點了點頭,把沒吃完的小餅乾往水青青面前推了推,示意她也嘗嘗。
水青青捏起了一小塊,並沒有著急的放在嘴裡,而是說道:「有沒有想好接下來該怎麼做?」
陸斌像是聾子一樣的假裝沒聽見水青青的話,而是認真緩慢的把他手裡的那塊小餅乾吃完,拍了拍手上和胸前的餅乾渣,然後明知故問的說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陳啟智告訴我們,有人在惡意收購你們公司的股票,難道你沒有去和他們搶嗎?就看著自己公司的股票被別人惡意收購了?」水青青覺得陸斌傷的根本不是腳,很有可能連腦子也壞掉了。
「有些事情,是商場的必經規律,我現在這個樣子,很難沒有人不趁虛而入的,所以沒必要去調查。等我出了院,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陸斌攤了攤手,又指了指他的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可是你現在不能急著出院啊。」水青青以為陸斌想要出院。
「順其自然吧。我沒有想太多,對了你最近怎麼樣?住在羅伊伊那裡方便嗎?要不要我讓山海給你安排一家酒店,費用我包了。」陸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不用了,我住那裡挺好的,羅伊伊又不是外人,我住多久她都不會說什麼的。」水青青覺得陸斌現在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你馬上要過農曆生日了,打算在醫院裡過嗎?」兩個人許久沒說話,水青青開了口。
「嗯,你有什麼想法嗎?」陸斌似乎對這個話題更有興趣。
「沒什麼,就是希望你通過過生日的方式開心些,畢竟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水青青腦子裡的確沒有什麼好想法。
就在水青青說完的時候,山海推門進來了。
「喲,都在呢。「山海拿著一疊資料,興奮的走進來,跟水青青打了招呼。
「我逛街路過這裡,順道來看看。」水青青極力掩飾,不想讓山海覺得她和陸斌還有什麼。
「什麼事?」陸斌盯著山海手裡的一疊東西,來了興趣。
「哦,你們忙吧,我先走了,樂樂還在樓下呢。」水青青看見他們要談公事,很自覺的告辭了。
等到水青青走後,山海坐在了她的位置上,把那疊資料遞給了陸斌,說道:「斌真是料事如神啊。這個蘇憶遙果然和白逸宏公司有著聯繫,我查了她的通話記錄,她和一個叫做佩特科維奇的人聯繫密切,佩特科維奇是白逸宏的貼身助理,跟著白逸宏在美國heibang幹了不少年,我猜想蘇憶遙就是白逸宏派到你身旁的,這樣也就可以解釋她為什麼知道所謂的『孤兒院小女孩』的事情了。」
山海滔滔不絕介紹著的時候,陸斌也在翻看著他所搜集到的件,這些無一不是有關蘇憶遙的資料:「上海那所金融大學在國內的確也算是名牌大學,作為交換生前往加拿大多隆多大學的商學院接受了半年的教育,這也能說明她在國內的時候成績優秀,不然學校也不會派她這樣一個沒什麼家庭背景以及強大權勢的人佔用一個名額。看來,蘇憶遙稱自己懂得金融,未必是自不量力的往臉上貼金。」
「另外,斌你看這一份電子郵件以及國際長途、msn、skype的記錄,最近一周裡,蘇憶遙已經斷絕了與佩特科維奇的聯繫,你覺得這能表明什麼問題呢?」山海把一份件遞給了陸斌。
「也許,白逸宏給了她一個新任務,畢竟像她這樣的女人,眼裡腦裡就全是錢,老闆讓她往東,她就絕不會走偏一度。」陸斌恨恨的將那份檔拍在病床旁的辦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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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酒店的商務套房裡,厚厚的窗簾緊緊地閉合著,將明媚的陽光擋在窗外,令整間屋子都黑漆漆的,緊緊只有寫字檯上方的電腦屏幕還在發出暗淡的光。
蘇憶遙滿意的關閉辦公軟件,起身伸展了一下雙臂,才察覺到渾身酸痛,兩隻手幾乎都要不聽使喚了。
回想最近四十多個小時的奮戰,彷彿回到了高考前的日子,好在她這次的努力和高考之前的一樣,仍就是收穫滿滿。
「如果不是陸斌在背地裡用高架收購自家的股份,那麼陸氏集團股票瘋長的背後,就一定有一個大財團在暗地裡設下了陷阱。看來,必須把自己的發現通知陸斌,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如此想著的時候,蘇憶遙馬上從皮包中找出手機,到此時才驚訝的發現,她竟然收到了幾十個未接來電以及上百條未讀短信。
蘇憶遙連忙查看起未讀的短信,她消失了這麼久,白逸宏一定聯繫不上自己,很可能產生了疑心。白逸宏還是她現在的靠山,她沒有勇氣失去這個老闆。
陸斌說的沒錯,狡兔上有三窟,像蘇憶遙這樣的聰明人,不會不給自己留餘地。
「老闆找你,請快回復。」
「請接聽電話,急。」
「看到信息,速回。」
……
除了一些中國聯動公司發出的騷擾短信,其餘所有的短信幾乎都來自於白逸宏的忠實助理佩特科維奇,而說話的語氣也越來越不客氣。
由此可見,白逸宏真的生氣了。
蘇憶遙合上了手機,登陸了她這段時間都沒有打開的電子郵箱,裡面也是滿滿的一堆。
蘇憶遙又拿出了手機,看了看酒店裡的掛鐘,現在是晚上八點,美國時間應該是上午,沒有意外的話佩特科維奇正在辦公室。
「嘟嘟嘟。「幾聲之後,蘇憶遙聽到了電話那頭傳來了佩特科維奇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當初都說了不要失去聯繫,手機不許關機,你在搞什麼鬼。」佩特科維奇似乎在電話那頭等了很久。
「我這幾天外出了一次,把手機忘在了酒店裡。」蘇憶遙知道自己這次很難圓謊,不過起碼的努力還是要做的。
「這些理由還是跟老闆說吧。」佩特科維奇說罷,就把電話轉到了白逸宏的辦公室裡。
十秒之後,蘇憶遙聽到了白逸宏的聲音。
「憶遙啊,你可是讓我找得好辛苦。」白逸宏不愧為法拉城華人heibang的新生代領袖,說話的聲音拖得長長的,沒爆一句粗口,沒提高一度音量,就讓蘇憶遙有了一種自己大難臨頭的預感。
「老闆,對不起。」蘇憶遙的態度很是誠懇。
「算了,過往不究,這次行動的結果不理想,也並不是你的全責,畢竟陸斌是一個地頭蛇,僅僅憑借一些偷稅漏稅的手段也沒辦法打倒他。」就在蘇憶遙長舒一口氣的時候,白逸宏話鋒一轉,把難題拋了出來,「根據我的判斷,你現在和陸斌的私人關係應該仍是很親密,既然是這樣,那麼我需要你……」
「老闆,我覺得這樣做會不會惹急了他?我們現在已經達到了初步的目的,讓他公司的口碑直線下滑,就算股票短期上揚,可元氣已傷,想要恢復著實不易,何況……」蘇憶遙不想再幫著白逸宏對付陸斌,不由自主的就起了退卻的念頭。
「怎麼,你還想放他一條生路嗎?」白逸宏那邊的語氣很不好。
「我覺得我能做的就是這些了,更進一步的工作,我做不好。何況,我們收購陸氏集團這樣一家名聲被搞臭的企業也不符合商場的……」蘇憶遙想起病床上的陸斌,心裡突然有一種酸酸的味道。
「哦,你做不好?好啊,沒關係,既然你做不好,我可以讓佩特科維奇跟你清算我們之間的債權債務,有關於陸氏集團的收購活動,你也可以退出。」白逸宏無所謂的說著。
「老闆,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我觀察過,不說法拉城的那些企業,僅僅是洛水市,就有很多比陸氏集團更有收購價值的公司,何必要捨易而求難,啃硬骨頭呢?」蘇憶遙還企圖勸白逸宏,「何況我們的手段這麼不道德。」
「哦,你之前收了我的錢,在我們的合同書上簽約的時候,怎麼就沒說這樣做不道德呢?當我把陸斌的那個密林講述給你聽後,你又為什麼要吉利的偽裝,努力的成為陸斌腦海中的那個『孤兒院小女孩』呢?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探討有關道德的話題嗎?」白逸宏說著說著,高興地笑了起來,片刻後才收斂起笑容,說道,「好了好了,憶遙你先冷靜的考慮考慮吧,想想你的未來,想想你跟我們公司的合同,行了,先不說了,拜拜。」
說罷,白逸宏也不管蘇憶遙還想要說些什麼,直接掛了這通國際長途電話
蘇憶遙無奈的放下了電話,盯著電腦上時時刻刻都在變化著的紅綠雙線,時高時低,猶如她自己的情緒一樣,不可捉摸。
她真的可以因為錢而看著陸斌的企業被惡意收購卻無動於衷嗎?
蘇憶遙突然覺得自己做不出來,儘管讀書時被教育成冷血的操盤手,儘管她與白逸宏的公司有著條件苛刻、回報豐厚的那紙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