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病房裡,郁清季一臉呆滯地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她的臉色慘白的如同病房裡的白牆,無力而又缺乏著生氣。原本清澈漂亮的眼眸,此時也變得暗淡無光。隱約的,還有幾份恐懼在她的眼裡若隱若現。
而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因為太過用力,所以,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清晰可見。也因為用力,她的手在微微地顫抖著。
當安宇熙打開病房的房門時,看到的,就是郁清季猶如雕像般坐著的身影。已經三天了,從小易出事的那天開始。郁清季就一直這樣坐著,不哭不鬧,但也不說話。她安靜的,就好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娃娃。
微微地歎了一口氣,安宇熙走到郁清季的前面,心疼地看著她。「清季,不要擔心,會沒事的。」
聽到聲音,郁清季始終低著的頭,終於稍稍抬了起來。呆滯的目光輕輕地掃過安宇熙的臉後。她再次將頭低了下去。
看到郁清季這樣消極而蒼白的樣子,安宇熙的心猛然一痛。他伸手握住郁清季的手,溫柔地將她的手輕輕地掰開。「有我在,你放心,我不會讓小易出事的。」
小易……
一聽到這個名字,郁清季的神情頓時一變。「小易,小易呢?他去哪裡了?」她反手抓住安宇熙的手腕,力氣大的讓安宇熙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小易沒事,醫生在幫他檢查。」雖然手腕上被指甲扎的很痛,但是,安宇熙的語氣卻依舊還是很溫和的。
郁清季怔怔地盯著安宇熙好一會兒,突然,她放開了他的手,站起身往外面走去。安宇熙見她似乎要離開的樣子,忙拉住她的手,問道。「清季,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看著小易。他一個人,一定會怕的。」
「清季,小易不是一個人。阿姨在陪著他呢。而且,醫生現在在幫他檢查。你去了,也是見不到小易的。」安宇熙一邊說著,一邊將郁清季按坐到椅子上。「你就乖乖地坐在這裡等著。等檢查完畢後,小易就會回來了。你現在要是走出病房的話,等小易回來,第一個見到的人可就不是你了哦!」
對,我不能出去,等會兒小易回來,我一定要第一個見到他。
郁清季暗暗地在心裡想了想後,終於安靜地坐在了沙發上。
見她不再掙扎著想要出去,安宇熙也就放在了手。拿起旁邊桌子上的一塊蛋糕。仔細地將包裝紙撕開,然後才將它放到郁清季的手裡。「來,先吃點東西,你都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這樣會餓壞的。」
郁清季低頭看了看蛋糕,好久,才搖了搖頭。「我不想吃。」她輕輕地開口說道。
「不吃怎麼行?清季,你看你都已經瘦了一圈了。」安宇熙心疼地撫摸著郁清季蒼白而消瘦的臉頰,喃喃地說道:「你這樣我真的會心疼的。吃一點好不好?就當是為了讓我不難受,你就吃點好不好?就算是吃一口也好。」
如此請求般的話語,卻並未打動郁清季的心。或者說,當她親看看到小易從自己的眼前倒下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開始封閉。
見郁清季還是沒有什麼反應,安宇熙也只好拿出小易來說事。「清季,你不吃飯,那小易醒來後一見到你這樣憔悴又瘦弱的樣子,他一定會心疼的。你一定不忍心讓小易難過的對不對?」
果然,一聽到這樣的話,郁清季的手終於動了動。她慢慢地舉起手,將蛋糕放到嘴邊,然後,再慢慢地咬了起來。她的動作緩慢而又機械,似乎,她會吃這塊蛋糕,只是因為不想讓小易難過。
但無論是出於什麼理由,只要郁清季肯吃東西了,安宇熙的心也就算是放下了。有些疲倦地閉了閉自己的眼。他無力地靠坐到椅子上。
其實,這三天他過的也不好。既要幫小易安排國內最好的醫生,又要極力地派人調查小易出事這件事情。以及還有徹底剷除百爵的行動。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安宇熙忙的焦頭爛額。但總算,三天的不眠不休沒有白費。在亞美的幫助下,不過三天的功夫,原本就已經勉強支撐著的百爵就宣佈了破產。而直到此時,安宇熙才知道,原來那天在公園裡見到的男人,居然就是亞美負責人金先生的兒子,金修澤!
在修澤的幫助下,安宇熙很快就調查出小易出事的幕後黑手。而那個人就是郁清季的親生父親,柳民成!!
沒錯,小易之所以會出車禍,完全就柳民成一手造成的。
為了要對付他,柳民成早就已經安排好人手跟蹤安宇熙。所以,在安宇熙接到小易的電話而趕過來的時候。那幫人也暗中跟了過來。
原本按照柳民成的打算是想尋一個時機綁架小易的,而且剛好,因為郁清季出去後一直都沒有回來,所以小易和郁秀薇就擔心地下樓來尋找。因此,當那幫人看到小易的時候,就開始準備行動。
本來,他們是想抓小易回車上的,但是卻在抓的過程中被小易掙脫了,而慌忙想逃跑的小易因為沒能仔細看車倆的來往,這才被撞。雖然說,小易被撞只是一個意外,但是,一切的緣由卻都出自在柳民成的身上。
同時,因為小易的出事,周思倩也把蕭曼莎威脅的事情說了出來。雖然安宇熙在得知此事的時候,氣的把屋子裡的東西全部都摔了個稀巴爛,但最後,他卻還是忍住了。因為,他想到了一個絕好的辦法。
那就是讓柳民成和蕭曼莎自相殘殺!
柳民成!
安宇熙睜開眼,一道狠絕的光芒從他的眼裡閃過。
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我會讓你知道,敢傷害我安宇熙的人,你就等著進地獄吧。
就在安宇熙在心裡暗暗發誓的時候,他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蕭家別墅內。
柳民成慌忙地在房間裡收拾東西,一些值錢的,全部都被他放在了行李箱裡。
蕭曼莎冷眼看著他焦急而又慌亂的樣子,嫵媚的臉上出現了一抹詭異的笑容。「怎麼?你現在是要逃跑嗎?」
「廢話,不逃跑,你叫我在這裡等死嗎?」柳民成狠狠地瞪了一眼蕭曼莎,氣惱地說道。「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你以為安宇熙會放過你嗎?別天真了,我告訴你,你威脅郁清季離開的事情他一定是知道的,之所以沒有馬上行動,肯定是在想什麼辦法整死你。」
「我沒有想過他會放過我。」蕭曼莎無所謂地說道:「從我決定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就已經想過安宇熙會怎麼報復我了。只是我沒想到,結果居然會是這樣。」
一聽蕭曼莎這麼不輕不痛的語氣,柳民成整個人都氣的發瘋。「沒想到,哼,你居然跟我說沒想到。當時誰信心滿滿的和我說,一定能解決掉郁清季的?啊?誰說的,誰說的啊!現在倒好,百爵倒閉了,我落了個一無所有的下場,你到在這裡和我說風涼話了。」
「隨便你怎麼說。」蕭曼莎掏掏自己的耳朵,不屑地瞟了一眼柳民成。「要不是你派人對付那個小傢伙,此刻郁清季那女人早就已經離開安宇熙了。哼,說到底,還是你妨礙了我的計劃。得了吧,誰也別說什麼,反正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百爵是倒了,不過,你柳民成應該不是一無所有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聽到蕭曼莎最後的那一句話,柳民成的心裡一驚。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有些不相信,你掌控百爵那麼多年,難道就沒有私存錢麼?」蕭曼莎一邊說,一邊慢慢地走到床邊坐下,然後,隨手還拍了拍柳民成放在床上的行李箱。
但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柳民成變了臉色。他快速地將行李箱合上,然後和蕭曼莎說道。「好了,不和你廢話了。我現在就要離開這裡。」說完,提著行李箱就往外面走去。
「等一下。」蕭曼莎出聲叫住柳民成。「你準備去哪裡?」
「你問這個幹什麼?」柳民成有些防備地看著蕭曼莎。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今天的蕭曼莎有些怪異。
「沒什麼,隨便問問。只不過,據我所知,警方已經接受調查車禍的事情。所以,你現在出去很有可能會和警察碰面哦!」
聽到這樣的一個消息,柳民成第一反應就是心慌。他當然知道這幾天,安宇熙除了聯合對付百爵外,更是在收集他意圖綁架小易的證據。可令他疑惑的是,幾天過去了,除了百爵被迫倒閉,其他的卻連一點事情都沒有。就連他找來的那兩個幫手,也都安安穩穩地待著。這讓柳民成十分的不解。
而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蕭曼莎是如何知道警察調查的事情。因為這樣的消息,連他都不知道,那麼蕭曼莎又是從何而知的呢。「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他目光犀利地盯著蕭曼莎,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你忘記了?我剛和孫銘見過面呢,他是偵探,有什麼事情他能不知道的。」
原來是這樣!
一聽蕭曼莎說出了孫銘這個名字,柳民成也就信了幾分。皺眉想了想後,他笑著問道:「那孫銘有沒有說,走那條路比較安全點?」
蕭曼莎挑了挑眉,然後垂眸說道:「崇明山路。」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柳民成的手一抖,手裡提著的行李箱也差點摔落在地。「崇明山路?為什麼是那條路。」
「哪裡有什麼原因。那是條山路,所以你才能避開警察啊。」蕭曼莎抬起頭,輕柔地微笑著。「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看你也該走了。要不晚了,恐怕你連這個家門也走不出去了。對了,你開我的那輛車出去吧,這樣,也能躲開一些人的注意力。鑰匙就在車上。」
「你會這麼好心?」柳民成懷疑地問道。
「隨便你,反正警察要抓的是你,不是我。」蕭曼莎隨意地聳了聳肩,笑的一臉的輕鬆愜意。
柳民成仔細地盯了她好半響,才提著行李箱快速地轉身往樓下跑去。現在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讓他再去想,蕭曼莎為什麼會這麼的好心了。
看著柳民成匆匆離開的背影,蕭曼莎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站起身,走到靠窗的位子,看著柳民成走出別墅大門,然後坐上了她的車,絕塵而去。
「柳民成!」蕭曼莎陰狠地念著這個名字。「你一定不知道吧,這輛車已經做過了手腳。崇明山路,那裡就是你最後的歸屬。哼,你可別怪我狠心啊。當年,你不也是這樣殺了我媽媽嗎?而去,那車上,可還有你的兒子啊!比起你來,我已經很慈祥了。瞧,你死的時候,不是還有一堆錢給你陪葬麼?哈……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在這個空曠而華貴的房間裡囂張地響徹著。此時的蕭曼莎,早就已經蒙蔽了自己的心性。
從她得知自己的母親是被柳民成加害的那刻開始,蕭曼莎就決定要親手殺了這個惡魔。利用柳民成想逃跑的心理,她故意說出警察要抓他的消息,以便順利的讓柳民成開自己的車離開。
大笑過後,蕭曼莎突然安靜了下來。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輕輕地扯了扯唇,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通了警察局的電話號碼。
這是她和安宇熙的約定。當安宇熙拿著柳民成謀害她母親的資料出現在她的面前時。蕭曼莎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無論她幫不幫安宇熙策劃這場謀生,她蕭曼莎都是難逃一劫的。既然在劫難逃了,她自然會選擇親手果解掉柳民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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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病房內,
安宇熙安靜地聽完對方講完,然後將電話掛掉,轉頭輕輕地對郁清季說道。「清季,柳民成他……死了。」
『咚』的一聲悶響,郁清季手裡的蛋糕掉在了地上。「他……死了?」有些艱難的,她將心裡的疑惑問出了口。
「嗯,是車禍。他企圖逃跑,在車開到崇明山路的時候,不小心墜山了。」安宇熙平靜而又簡單地說道。雖然這件事情本來就在他的意料範圍,而且,也可以說是他一手策劃的。但是,安宇熙卻不會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郁清季。
一則,柳民成畢竟是郁清季的父親,雖然郁清季一直說恨他,但誰能說的清楚,這恨裡面究竟有沒有包含著其他的感情呢?
再則,安宇熙也不想把自己這麼陰狠的一面表露在郁清季的面前。雖然他這麼做也是為小易報仇。
但出乎安宇熙意料的是,聽到這樣的一個消息,郁清季既沒有笑,也沒有哭。反而很平靜地說道。「宇熙,這一切都是你在做的吧。」
「清季,你怎麼會……」安宇熙驚訝地看著郁清季,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用驚訝的。我能猜的到的。這幾天,我經常能聽到來往的護士們說一些事情。比如醫院裡又來了什麼名醫,百爵倒閉了之類的,我知道這些都是你做的。」郁清季彎腰將腳邊的蛋糕撿起來,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其實死了也好。他做了這麼多的壞事,還害得小易現在昏迷不醒的。總不能就讓他這麼便宜的活著吧。」
「清季,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小易醒來的。」安宇熙握住郁清季冰冷的手,語氣堅定地說道。
「我相信。」郁清季輕輕地點了下頭,神情變得有些哀傷了起來。
安宇熙皺眉思索了一番後,才說道。「其實之前醫生就已經和我談過小易的事情了。他說,小易的身體其實並沒有什麼問題。當時,車子已經剎車,所以小易只是輕微的扭到了一些關節而已。之所以會昏迷不醒,好像是小易本身不想醒過來。醫生還說,這可能是因為小孩子驚嚇過度,而選擇的一種自我保護的辦法。」
「驚嚇過度……自我,保護……」郁清季喃喃地念著這幾個詞,臉上的神情更加的悲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好好的照顧小易。這麼多年了,我一直都在虧欠著他。一次又一次的,我真的很差勁。」
「清季,這一切都和你無關,是柳民成搞的鬼。你就不要在自責了。」
「不是的,是我的錯!宇熙,你知道嗎?小易在之前就出過車禍了。那時他才三歲。當時,要不是堂姐用自己的身體護著他,他現在那個時候就已經不在了。我答應過堂姐會好好的照顧他的,可是,他現在,,他現在卻因為我……」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額頭,郁清季難過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見郁清季的情緒變得比較激動,安宇熙馬上將她摟在了自己的懷裡。「清季,這不是你的錯,真的。你對小易這麼好,相信堂姐是不會怪你的。等小易醒了以後,我們再加倍對她好,好不好?」
「可是,現在小易自己不想醒。宇熙,我好怕,我怕小易以後都醒不了了,那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呢?」郁清季抹開自己臉上的淚水,難過地整個人都發抖了起來。「你知道嗎?我對小易一點也不好,從出生到現在,我從來都沒有好好的陪在他身邊過。我也從來都沒有做到過一天當母親的責任。我真的很失敗,我不是一個好母親,也不是……」
「清季,你說什麼?」安宇熙激動地打斷了郁清季的話。「你剛才的話,是說,你是小易的母親??那也就是說,小易是你的孩子?」
聽到安宇熙的問話,郁清季整個人都愣了楞,她沒想到這個秘密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說了出來。有些無奈地搖了搖,她在心裡思索著該如何將事情的原原本本告訴安宇熙。
而久久得不到郁清季回答,安宇熙的心裡也泛起了思索。自然而然的,他想起了那天郁清季在公園裡說過的話。「清季,小易的爸爸,就是你那天在公園裡說的那個男人嗎?」安宇熙小心翼翼地問道。
如果說之前他還不相信郁清季說的話,但現在,他卻只能相信了。而正因為相信,他也害怕郁清季真的不愛自己了。
看著安宇熙緊張的表情,一抹笑意從郁清季的眼睛裡劃過。這是至從小易出事後,她唯一一次真心的笑容。「小易是12月生的,也就是新年前十幾天。所以,如果算週歲的話,他現在應該是四歲。」
安宇熙皺了皺眉,顯然,他並不明白郁清季為什麼好好的說到小易的出身時間。因此,在沉默地看了郁清季好一會兒後,他悶悶地應了一聲。「哦!」
郁清季見他什麼反應都沒有,有些訝異。「宇熙,你都沒什麼想法嗎?」
想法?
我能有什麼想法?
難道你是想讓我為小易舉辦一個生日宴會,來慶祝他滿5週歲嗎?
安宇熙有些氣憤,也有些難受地想著。雖然他也很喜歡小易,可是只要一想到他是小易和另外一個男人的小孩,他的心裡就酸酸的不是個滋味。再怎麼說,他也是一個尋常的男人,也是會吃醋的。
「清季,我們不談這個吧。反正都是過去了的事情,我不會在意的。我也很喜歡小易,所以以後我會對他像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的。」
什麼叫做對他像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
他本來就是你親生兒子,好不好?
郁清季有些無奈地在心裡反駁著。
「宇熙。」她伸手按住安宇熙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仔細聽好哦!小易是在12月生的,今年四週歲。」
「我知道他12月生的,今年四週歲,這些你剛才不是和我說過了嗎?是不是有什麼……」驀然的,安宇熙的話突然停了下來,他震驚地看著郁清季,然後不敢置信地問道:「12月生的?」
「12月生的。」郁清季點頭說道。
「今年四週歲?」
「對,四週歲。」
「也就是說,再過幾個月,他滿五週歲了?」
「對,對,對!」因為安宇熙這樣傻帽般的連續問話,讓郁清季都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現在,你明白我話裡的意思了嗎?」
明白,他當然能明白了!
五年前,他和郁清季第一次見面是在新年後的一個月左右。而現在,郁清季告訴他,小易的生日是在12月,而且今年才四週歲。這樣明顯的時間,他安宇熙要是再不明白,那可就是一個豬頭了。
抑制住滿心的喜悅和幸福,安宇熙緊緊地把郁清季抱在了懷裡。「清季,謝謝你。謝謝你!」這個生意場上口若懸河的男人,在此刻,他除了說謝謝以外,什麼也說不出來。
郁清季滿足地靠在安宇熙的懷裡,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看到安宇熙這麼開心的笑容時,原本積壓在心裡的悲傷突然都消失的一乾二淨了。而在這一瞬間,她的心突然開闊了起來。
「宇熙。」她靠在安宇熙的耳邊,輕輕地說道:「我剛才想通了,就算小易真的不醒過來,那也沒關係。他還是我的孩子,而我也還是愛他。所以,沒有什麼好難過的,只要他還在我身邊,我就滿足了。」
「傻瓜!」安宇熙摸著她的頭,溫和地說道。「小易也是我的孩子。我也會很愛他的。相信我,小易那麼乖,不會忍心讓我們難過的。所以,他一定會醒的。」
郁清季輕輕地點了點頭,眼眶裡的眼淚卻流了出來。雖然她這麼和安宇熙說,但是,她的心裡卻還是難過的。
感覺到自己肩膀上的濕潤,安宇熙輕輕地拍著郁清季的肩膀。三天了,這是郁清季第一次哭出來。之前,她總是努力不讓自己哭泣流淚,那倔強的樣子,真的讓他好心疼。
溫柔地鬆開郁清季,安宇熙微笑著說道:「清季,你還記得我們的合約嗎?」
「嗯,記得。」
「好,那我們現在就來改一次合約。」安宇熙憐愛地擦開郁清季臉上的水澤,然後,一個吻輕輕地落在了她光潔的額頭上。「我們改一個永久的合約。」
「宇熙?」郁清季半是驚訝,半是不解地低呼了一聲。
「噓!聽我說完。」安宇熙的食指按住郁清季的唇瓣,微笑著說道。「合約的時間,我想把它改成一輩子。這一輩子,你郁清季將是我安宇熙的妻子。而小易,將會是我安宇熙第一個孩子。我想,如果小易知道我們要結婚的消息,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宇熙……」郁清季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
「別哭,這是一件高興的事情。我相信,小易會在我們結婚的那天醒過來的。到時,我們就讓他擔任花童好不好?」
郁清季咬了咬唇,然後,微笑在她的唇邊浮現。「好。我相信,小易會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可愛的花童。」
她的話才說完,就被安宇熙抱在了懷裡。
夕陽下,兩人相擁的背影被陽光襯托的很溫馨,也很溫暖。有一種叫做幸福的味道,在這個蒼白的病房裡緩緩地浮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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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裝飾的清雅而喜氣的教堂內,衣著華貴的賓客一群一群地聚集著。周思倩安靜地站在人群的中間,臉上掛著開心的笑容。只是,在這開心之中卻又隱藏著幾分難過。
至從得知小易是自己的親孫子後,她是又高興,又難過,更多的則是懊悔和自責。高興是安家終於有後了,難過的是自己的金孫現在還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自責的是,如果當時自己不去找郁清季,也許一切都不會這樣。
想到此,周思倩不由地歎了一口氣。
站她身邊的安宇熙見她神色不對,馬上笑著安慰道。「媽,今天是高興的日子。我們都應該笑才對。」
「對,該笑,該笑的。」周思倩扯了扯嘴角,勉強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看著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安宇熙握住她的手,輕輕地說道。「媽,我相信小易會醒過來的。一定會的。我們要相信小易,對不對?」
「對,小宇,媽沒事。」周思倩拍了拍安宇熙的手,笑著說道:「好了,你也要結婚了。媽很高興。以後要好好的對待清季,知道嗎?」
「放心吧,我會的。」
「對了,時間也差不多,清季怎麼還沒來?要是誤了吉時可不好啊。」周思倩看著自己手腕上的手錶,有些焦急的問道。
安宇熙微微一笑,肯定地說道:「不會的,我相信清季不會遲到的。」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陣喜悅的音樂緩緩地響了起來。而伴隨著音樂聲,教堂的門口出現了一個纖細的身影。一襲剪裁獨特而精緻的白紗,完美地將郁清季的身影表露了出來。精緻的妝容,將她原本就秀氣的臉龐越發的漂亮和清秀。
安宇熙轉頭看,看著教堂門口的郁清季,微微一笑,然後慢慢地往門口走去。「清季。」輕柔而包含的感情的喚了一聲後,他伸手從郁秀薇的手裡接過郁清季。
「我就把我女兒交給你了!」郁秀薇百感交集地看著安宇熙。
「我發誓,我會好好的對清季的。」安宇熙握著郁清季的手,目光堅定地看著郁秀薇。
郁秀薇點了點頭,轉頭對郁清季說道:「清季,嫁人了,可就是大人了。雖然你從來都沒讓媽媽操心過。但是,你的脾氣就是太倔強了。以後,有什麼事情都要和宇熙說說,別總是一個人擔著,知道嗎?」說著,說著,郁秀薇也就紅了眼眶。雖然把自己女兒交給安宇熙,她是很放心的,但是,她就這麼一個女兒,自然也是很不捨得。
郁清季安靜地聽完郁秀薇的囑咐,然後,伸手抱住了她。「媽,你放心,我會幸福的,一定會的。」
「好,幸福就好,幸福就好。」郁秀薇笑著拍了拍郁清季的肩膀,然後將她的手鄭重地交到了安宇熙的手裡。
安宇熙微笑著挽住郁清季的手,堅定地點了點頭,然後,帶著郁清季慢慢地往教堂裡面走去。伴隨著眾人祝福的目光,已經歡悅的婚禮進行曲。安宇熙和郁清季雙雙站到了神父的面前。
神父溫和地看著他們兩個,然後開始宣讀:「主啊,我們來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這對進入神聖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為一體,恭行婚禮終身偕老,地久天長;從此共喜走天路,互愛,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賜福盈門;使夫婦均沾洪恩;聖靈感化;敬愛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頌揚。」
郁清季安靜而虔誠地聆聽著,只是,她的心裡卻閃過了一絲悲傷。因為直到現在,小易也沒有醒過來。
也許是感覺出了郁清季的難過,安宇熙輕輕地伸手將她的手握在了手裡。目光更是柔和地注視著郁清季。
神父自然也看到了他們之間的互動,雖然看上去有些不夠用心聆聽,但看著他們如此情深的份上,卻還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安宇熙,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安宇熙微微一笑,語氣堅定地說道:「我願意。」
「郁清季,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這就是一輩子的承諾了,但如果對方是宇熙的話,那麼,……
「我願意。」郁清季輕輕地說道。
「好,現在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並擁吻對方。」
安宇熙和郁清季各自拿出婚戒,緩慢卻又鄭重地將戒指套到對方的手上。
圍觀的賓客每個人都安靜地看著這個神聖的一幕,周思倩和郁秀薇更是激動的熱淚盈眶。
「清季,從這一刻開始,你就是我安宇熙的妻子了。」安宇熙輕輕地將郁清季頭上的薄紗揭開,然後,慢慢地吻向郁清季。
就在眾人都屏住呼吸地看著這一幕的時候,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郁清季閉著的眼,猛然地睜開,因為她聽出了這個鈴聲是自己的手機。
因為穿婚紗不方便放東西,所以,郁清季就把自己的手機放在了郁秀薇的身上。
而此時,郁秀薇正拿著手機緊張地聽著對方的話。漸漸的,她臉上的緊張被喜悅和興奮所代替。「清季!」她將手機握在手上,大聲地說道:「剛才醫院打電話過來,說是,小易他醒了。清季,小易醒了。」
「小易醒了,小易醒了。」郁清季拉住安宇熙的手,激動的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這句話。
「清季,。」安宇熙看著郁清季這麼開心的樣子,也止不住開懷地笑了起來。「這是老天送給我們最好的結婚禮物。」他輕輕地在郁清季的耳邊說了一句,然後,緩緩地吻上了郁清季的唇瓣。
教堂內,每個人都開心地看著彼此相擁的兩人,而此時,教堂的門口也出現了兩個人影。男的溫和帥氣,女的亮麗明媚——
額,貌似晚了點,嘿嘿,完結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