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輕蔑地笑了笑,「你這個人呢,就是從來沒有自知之明,你不稀罕我對你的好,但是卻受了我的恩惠,你以為你一朝成鳳,便可掩飾過往的卑微?你要記住,你與我站在一起,你永遠只是陪襯,即便你曾經為皇后,但是,那是不屬於你的榮寵,你命薄福淺,承受不起,等待你的,將是萬劫不復!」
說罷,她鳳眸一瞇,對香籬道:「把宮女的衣裳取過來,扒掉她的鳳袍,換上下人的服飾!」
香籬早已經備下一套她自己的陳舊不堪的衣裳,立刻取了上來,往青衣口中灌了一杯水,惡毒地笑道:「得罪了,皇后娘娘,這毒不會讓您立刻死,您放心好了!」
那水帶著一絲芳香,有點像安息香的氣味,這種香料,她曾經在太后寢宮裡聞過,當時太后說淑妃對她用毒,這種毒,只會讓人全身無力,仿若病倒,任人擺佈。
她由著淑妃擺佈她,並不反抗,看在昔日一場相識的情分上,就任由她把心中這口冤屈氣發洩一下,更何況,她被擒在這裡,慎貴妃多少會掉以輕心。
香籬想要為她換上宮女的服飾,青衣道:「我自己來!」
香籬把衣服丟在地上,冷笑道:「那自然最好的,你還不夠資格讓我伺候你!」
淑妃命人把繩子打開,她對自己用毒十分有信心,不管對方武功有多高強,只要服下安息毒,都會全身發軟,只能勉強行走,連奔跑都不可能。加上這寧婇宮都是她的人,龍青衣她心中明白,如果她想跑,下場會更淒慘!
青衣脫去鳳袍,換上那一身略短的宮女服,素顏的她,縱然穿著陳舊的下人服飾,依舊難掩她的清麗。
淑妃滿意地看著這副打扮的她,「你如果一直安於本分,也不會有今日的下場!」說罷,她坐在妝台前,淡淡地道:「過來為我梳妝!」
昔日,她很喜歡青衣為她梳頭,她總說喜歡青衣的巧手,只有青衣才能梳出讓她滿意的髮飾,青衣相信她,以為她是真心讚賞自己的手藝,她梳頭的技巧是跟挽袖學的,然後,每一次去明靈閣,她都親手為大娘梳頭,大娘也十分喜歡,所以,她以為蘇若也是真心喜歡和讚賞。
但是,原來不是,蘇若只是要她這位相府小姐為她梳頭。
淑妃見青衣愣愣地站著不動,鼻子一嗤,「怎麼?現在貴為皇后,便不屑為我梳頭了?你不要忘記,以前你也是這樣伺候我的!」她回頭惡毒地笑了笑,「你梳得好,本宮興許會放你一馬!」
青衣的手輕輕地撫摸上她的青絲,柔順得滑手,昔日的點滴都湧上心頭,她是曾經在乎過蘇若的,曾經把她當成自己的好友。蘇若辜負了這份情誼,那麼,就讓她親手埋葬這段過往吧。
和妃呸了一聲,輕蔑地道:「龍青衣,你這個沒有骨氣的女人,你真配不起雲澈哥哥!」
青衣不語,輕輕解開淑妃的髮髻,用木梳在她頭上輕輕地梳著,歎息道:「你的頭髮,還是跟以前一樣烏黑順滑!」
淑妃從銅鏡裡瞧了一眼,滿意地道:「你還是這樣瞧著順眼!」
和妃在一旁破口大罵,「龍青衣,你真是丟盡了雲澈哥哥的臉,他在天之靈要是知道你這麼沒骨氣,他一定會很失望!」
淑妃淡淡地道:「和妃,她原本就是這樣的人,你為她著急什麼啊?」
青衣問道:「梳什麼髮髻?」
「往日你為我梳頭,我還雲英未嫁,如今我已經是雲澈的妻子,你覺得我該梳什麼頭?」淑妃眼中滿有得色地道。
青衣道:「墮馬髻可好?典高貴中帶著嫵媚,適合你!」
「好!」淑妃微微一笑,令人取來胭脂水粉,「讓龍五小姐為本宮上妝!」
青衣站在她身後,以前的歲月彷彿又再從眼前流過,憐惜那段歲月,憐惜那種心境。但是一去不回了,無論是愛情還是友情,都注定不能只單方付出。
她在乎過蘇若,但是蘇若卻沒有在乎過她。
今天,為她梳妝打扮,送她上路,也算是了了這一段的情。
在青衣的巧手下,蘇若三千順滑的青絲挽於腦後,無多餘的裝飾,只用一根百寶朝鳳簪斜插著,更顯得她嫵媚而明媚。
胭脂薄薄地在她臉上暈開,纖眉微微上揚,細長的睫毛下澗水明眸盈著明亮和得意,她神色慵懶地伸手撥了一下髮髻,滿意地道:「還不錯,說真的,我還真捨不得你死!」
她陡然回頭,眸光變得凌厲而尖銳,紅唇溢出一句話,「但是,你卻非死不可!」
青衣放下梳子,伸手為她攏好髮髻,凝著蘇若,「蘇若,你真的覺得我一定會死?」
淑妃冷然一笑,「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嗎?很快,這皇宮就是我蘇若的天下了!」
「但是,你要的東西,卻一輩子都不會得到!」青衣別有所指地道。
淑妃自負一笑,「你說的是上官雲澈?你錯了,我一點都不在乎他了,即便他現在沒死,就站在我面前,對我說愛我,我也不會稀罕!」
「你或許是真的對雲澈動過心,但是,你真正想要的,卻不是他。」青衣笑笑,神色有些慵懶,「你要的,不過是把我踩在腳下,讓我做你一輩子的跟班和奴婢!」
「沒錯!」淑妃狠狠地道:「現在,你一樣要在我面前搖尾乞憐,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我為你梳頭,為你裝扮,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青衣的笑容裡有說不出的嫵媚和凌厲。
淑妃一愣,瞧著她眸光中的犀利,心中頓時一怵,但是隨即想起這裡是寧婇宮,宮中所有都是自己的人,而龍青衣已經中了安息香,就算她沒有失去武功,現在也只是一名廢人,她何懼之有?
想到這裡,她冷笑一聲道:「為什麼?還不是為了活命!但是如果你以為為我梳頭我便會放過你,那你就太天真了!」
青衣笑了一聲,「我天真?是的,我以前確實很天真,天真到以為你是真心對我好的。但是,蘇若,從你對我狠心的那一刻,我已經不再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