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德元貪墨證據確鑿,昨天被大理寺正式收押會審。(廣告)
顧憐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心煩的不得了,服侍姚夫人早膳也心不在焉的。姚夫人喜歡吃包子,她卻給她夾了一個酥餅,姚夫人把碗筷擱下,當即就沉下臉:「顧憐,你這魂兒在哪兒呢?」
顧憐才回過神,看到對面大嫂秀秀氣氣地喝著粥,二嫂給坐在她懷裡的女孩剝雞蛋吃,兩個人看也不看她reads;。顧憐臉漲得通紅,把酥餅夾到一邊的小碟裡:「兒媳就是昨晚沒睡好。」
姚夫人看她一眼,淡淡道:「酥餅渣子都到粥裡去了,你就不會給我換一碗粥嗎?連伺候人都不會?」
顧憐咬咬唇,在父親還沒有出事的時候,姚夫人當然不會對她這麼不客氣。
她只能給姚夫人換了一碗粥,打起精神伺候她吃完早膳,不敢再走神想父親的事。
等吃完了早膳,她還要服侍姚夫人做針線、染指甲,就連姚夫人和幾個夫人打馬吊,她都要在旁邊幫著碼牌。等到了傍晚,顧憐才坐下來和姚夫人一起進晚膳。
看到公公沒有過來,顧憐有些好奇,他一向都這麼時候過來看姚夫人。她就問了一句:「娘,父親今日朝務太忙了嗎,怎麼也沒有過來吃晚飯。」
姚夫人慢慢道:「陳大人的兒子娶親,他自然要過去吃酒席了。」姚平和陳三爺的關係一般,姚夫人又和陳家的人沒有交集,就沒有一起過去。她看到顧憐,笑著問她:「陳三夫人不是你的姐姐吧,怎麼。你不知道這事嗎?」
她把顧錦朝害得差點流產……怎麼還敢過問這些。
這些話當然不能說,顧憐只好笑笑:「最近忙著我父親的事,一時忘了。」
姚夫人沒有說話,一會兒二嫂抱著孩子過來了,孩子撲到姚夫人懷裡要她抱。
姚夫人喜開顏笑,逗著剛會說話的孫女喊人。過了會兒又問顧憐:「那個瀾姨娘……你說她在你點心裡動手腳,你要怎麼處置她?」
顧憐回答道:「兒媳也不知道……不過做這樣的事。我總不能輕饒了她!」
姚夫人拿了一個撥浪鼓給孩子玩。搖得咚咚作響。
「你自己要穩重一點,自己為人妻,就不要給丈夫添麻煩。該伺候就要伺候著。又不是閨閣小姐了,沒有使小性子的說法。知道嗎?」
姚夫人應該是知道她和姚文秀鬧彆扭的事……顧憐忍著什麼話都沒說,點了點頭reads;。
等她回到自己的住處,顧憐氣得摔了個釉上彩的茶杯。陰沉著臉直喘氣。嬤嬤輕手輕腳地撿了碎片,讓丫頭拿了笤帚進來歸置。現在生氣知道不亂說話了。也就有進步了。
嬤嬤站到顧憐身邊,低聲說:「瀾姨娘說要見您……都求了兩天了,您要見她嗎?」
「她想說什麼?」顧憐反問,「說什麼都是狡辯。我不想聽她說話!」
嬤嬤笑了笑:「瀾姨娘說和顧錦朝有關,只說給您一個人聽。說您聽了就有用了……她想換個活的機會。您聽了也沒什麼損失,指不定真的有用呢?」
顧憐又想到顧瀾被她關起來的那天。
她先是求饒哭訴。姚文秀來幫她說話,替她辯解。顧憐一意孤行認定是顧瀾做的。告到了姚夫人那裡。姚文秀氣得搬去了外院一個人住。顧瀾眼看脫罪無望,就變了一張臉,毫不留情地用惡毒的話詛咒她,冷笑著說:「顧憐!你也就敢怪到我頭上!你早晚也要被人弄死……就你這幅蠢樣子,活該被人玩弄!」
她氣得讓丫頭按住顧瀾的手,抽了顧瀾幾巴掌。
顧瀾被她打得愣住了,嗚嗚地哭起來。
顧憐看到她哭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她以為像顧瀾這樣的人是不會服軟的。
很快她就把顧瀾關了起來,讓人每日給她水食。但等到真的要下手殺顧瀾的時候,她卻有點動不了手。那可是個活生生的人啊!嬤嬤很不贊同她的優柔寡斷,讓她再多想幾天,顧瀾遲早是要死的。
顧憐本來就煩躁了,想到顧瀾的事更加覺得不舒服。
母親說姚文秀要是不原諒她,她就在身邊選一個又聽話又漂亮的給姚文秀開臉。
男人嘛,都是喜新厭舊的。等這個丫頭得寵了,姚文秀哪裡還記得顧瀾呢!
顧憐的目光在伺候自己的丫頭身上轉了幾圈,她陪嫁的五個丫頭,姿色最好的是蘭芝和葉芝。蘭芝跟她一起長大,葉芝脾氣要衝一點……兩個丫頭都是肌膚雪白,身段優美。
顧憐閉上眼,懨懨地說:「嬤嬤,我想睡了。要見她……也等明天吧!」
嬤嬤笑了笑,也沒有再勸她。叫了丫頭打水進來。
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的,顧憐是被人推醒的。她睜開眼就開到蘭芝一張焦急的臉。「太太,瀾姨娘出事了……」
顧憐還沒反應過來:「她……她能出什麼事?」
「上吊死了。」蘭芝低低地說,「張嬤嬤已經過去了。」
顧憐這才徹底清醒了,丫頭捧了衣服進來讓她穿,她目瞪口呆:「她昨天不是說還有事和我說,怎麼今天就上吊死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蘭芝也不清楚,剛來過來傳話的是個沒留頭的小丫頭,情形也沒清楚。
顧憐穿好了衣服,趕去了偏院的後罩房。
後罩房掛著燈籠,看守顧瀾的兩個婆子就跪在門外,嚇得渾身發抖。
凌晨的風很冷,葉芝給顧憐披了斗篷。顧憐把手都攏在斗篷裡,往門內瞧了一眼……人早就被婆子放下來了,只看到一個躺在地上的影子,她嚇了一跳!
不是她同情顧瀾,前幾天還活蹦亂跳的人突然變成了屍首,誰都不能接受。
她顫抖地問婆子:「這是怎麼回事兒?」
穿藍色棉布襖子的婆子說:「是奴婢發現的……屍首已經完全硬了。恐怕昨夜裡就死了。奴婢還奇怪呢,昨晚送進去的飯動都沒動,等奴婢往裡頭走,才看到姨娘已經上吊了。」
張嬤嬤從裡面出來,對顧憐點點頭,才跟這幾名丫頭婆子說:「姨娘是害怕太太懲罰才自縊的,你們可都看到了!」丫頭婆子連忙應是。張嬤嬤立刻讓那兩個婆子去抬顧瀾的屍首。
顧憐聽說上吊死的人都很可怕。站到廡廊裡等婆子把屍首抬出去。她回頭的時候還是不小心看到顧瀾發紫的臉色。忙把張嬤嬤拉過來,跟她說話:「她……怎麼可能自縊呢?」
張嬤嬤也覺得奇怪,顧瀾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她搖了搖頭:「太太。這咱們就別管了,死了更好。免得您還要費心除去她。」
「可是……她這麼一死……不是別人都要懷疑是我下的手了!」
張嬤嬤按住顧憐的手,歎了口氣:「您本來也是要下手的。」
顧憐卻好像在想別的事回不過神來,手腳冰涼。
張嬤嬤伸手去扶她:「一會兒該去給太夫人請安了。您到時候再把這件事跟她說吧……」
……
顧錦朝這夜睡得不太好,辰時就醒了。她側過頭看到陳三爺朝外躺著。也不知道他睡醒沒有。
她輕輕地翻過身,就聽到他的聲音:「醒了?」
聲音很清楚,應該是已經醒了許久了。
顧錦朝嗯了一聲,他就側過身抱住她。卻沒有說話。
顧錦朝問他:「您後天就要去衙門了吧?」他的傷其實半個月前就完全無礙了,卻遲遲沒有提回內閣的事。和陳三爺一起生活倒是很舒服,他總是提前安排好事情。不用她來操心。想到他又要開始早出晚歸了,顧錦朝還有點不習慣。
陳三爺並沒有回答。而是問她:「你昨日管大廚房還習慣嗎?有沒有人為難你?」
「我原來在家裡也跟著母親學,後來又跟著祖母學,這些事管起來還是沒有問題的。」
顧錦朝輕聲說reads;。
天還沒有亮,她蜷縮在陳三爺懷裡,兩個人幾乎是耳語般的交談。
顧錦朝抓起他的手,他的手很好看,讀書人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掌心卻有些粗擦。
「你在幹什麼?」他任她搬弄著自己的手。
顧錦朝說:「我給您看手相。」他的地紋線比她的短,只長到手掌中心。這是英年早逝的手相……他前世不到四十歲死在四川了。
「您的地紋線很短,這種手相多是心地善良之人……」而且容易英年早逝。
顧錦朝有點猶豫,說英年早逝總是不太吉利。
陳彥允問她:「你覺得我心地善良嗎?」
顧錦朝當然不這麼覺得,但表面上他確實是個非常溫和的人。她就點頭:「您看上去還不錯。」
陳彥允笑了笑,不置一詞。把下巴放在她頭頂:「那你還看出什麼了?」
顧錦朝說:「朝堂險惡,人心難測。您的地紋線比較凶險,一定要小心。」她緊緊握住他的手。
不想身邊的這個人死去。顧錦朝還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心硬了,但是她其實很在乎陳三爺。
顧錦朝轉過身抱住他,低聲說:「要不然……您還是不要爭吧。」說完她就覺得不合適了,陳三爺有野心有抱負,他是意志力很堅定的一類人。已經到如今這個地步,並不是你想退出,別人就會放過你的。這實在是婦人之見。
陳三爺低頭看著她,又聽到她說:「我隨便說的,您別在意。」
他歎了口氣:「我都知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誰不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呢。
可能是遇刺的事嚇到她了吧,陳三爺靜靜地抱著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