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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文 / 瀟幻顏

    「四嫂,你做什麼攔我?彤兒定是和藍嵐來了你這裡,你快讓我進去吧!」納蘭逐星和白菱本就是表兄妹,自幼關係極好,原本應是以表親來彼此稱呼的,可如今白菱早已嫁給了平王,因而出嫁從夫,她的身份也由白家小姐變成了平王妃,所有納蘭逐星對她的稱呼自然也同樣由表妹改為了四嫂。

    白菱見他猴急的模樣,不由抿唇淺笑,但卻絲毫沒有要讓路的意思。看的納蘭逐星狠狠的瞪她一眼,又焦急又無奈。「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快放我進去!」納蘭逐星輕叱道,心中擔憂若是再晚上那麼一會兒,指不定彤兒又不見蹤跡了。

    白菱收斂了笑容,落落大方的站在他面前,娥眉輕輕一蹙,戲謔道:「都是要當新郎官的人了,怎麼還不知道要事事穩重些才好?再說了,女孩子家的總有自己的私密事,你莫要一直纏著她才對。」

    納蘭逐星垂眸沉思片刻,心中依舊是鬱結難消。「我若是不看著她點兒,萬一大婚時她跑了我找誰成親去?」他是真心喜歡赤煉彤,原本他們也相處的挺不錯的。可是父皇突然下了賜婚的聖旨後,彤兒對他就態度大變,常常避而不見,讓他極其鬱悶。他心中明白父皇一方面是有自己的考量,另一方面也是想他和彤兒的事早日定下來,卻不想好像起了反作用。

    「哎呀你個木頭腦袋,怎麼就一直想不通透呢?」白菱橫他一眼,本想好好開解他一番的,但想到二人正站在平王府的大門前,說話多有不便,於是提議道:「反正今日我已經答應了人不讓你進去的,你總不能讓我食言而肥。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不如找個茶樓包廂,到時我再與你好好談談這事,也省得你總是吃閉門羹。」說到最後幾個字時,白菱的嘴角極為快速的滑過一抹無良的笑容。

    「你食言又不是我食言,關我什麼事?」納蘭逐星用著極為輕飄的聲音嘟囔了一句,聲音小的連離他不過半尺距離的白菱都沒有聽見。仔細想想白菱的提議也還是挺不錯的,他可實在是不想和彤兒你追我趕下去了。

    「你信不信我?」白菱問道。

    納蘭逐星臉一黑,胸中悶氣漸漸升起。「信不信你今兒都不打算讓我上門了,我還有別的選擇?」

    「這點兒啊,你倒是又看明白了。」白菱勾唇笑了笑,「走吧,再在這兒耗著也沒什麼用處。我這兩日倒是有些饞了,想嘗嘗殘月居的美味,你可別捨不得費銀子!」

    「不就是些銀子嗎?本皇子有的是!快走快走!」納蘭逐星回頭又看了一眼平王府,轉身時滿臉的不耐,揮手催促著白菱。

    白菱見他一副片刻也不能再耽擱的焦急模樣,暗襯彤姑娘還真是馴夫有道,親還沒成這人恐怕就已經為她寢食難安了。雖然納蘭逐星這般姿態她還真沒見過,但想著好歹也是自家表哥,也不能太倒騰他,遂不再笑鬧,二人結伴往殘月居行去。

    墨葉今日倒是在殘月居中坐鎮,見到納蘭逐星和白菱前來,閃爍著精光的黑眸劃過一絲了然和笑意。親自走了過去,為二人引起路來。

    納蘭逐星見到他打了個招呼,怎麼說也是半個自家人不是?「墨大當家的素來事務繁忙,今兒倒是空閒下來了啊。」

    「七殿下是殘月居的常客,客套話聽多了就一個字——假,所以能免則免。」墨葉不吃他這一套,似笑非笑的說道。話音一轉,看向一身白紗打扮較為素雅的白菱。「在下倒是聽藍嵐說平王爺身子比之往日略有起色,怎的平王妃最近卻來的少了?難道是殘月居招待不周,亦或者是王妃的口味變了?」從白菱和藍嵐相交以來,白菱倒是來過殘月居不少次,近來卻不知何故反倒沒以往那麼慇勤了,反倒是藍嵐去王府的次數越加頻繁起來。

    白菱被他探究的語氣問的有些尷尬,但她也是個經歷過感情之事的聰明女子,心中清楚墨葉之所以這麼問,定是為了藍嵐。他不忍藍嵐太過辛勞,所以便想從她這裡想探尋一下吧?「墨公子,最近一段時間平王府的確是太過麻煩藍嵐了。其實不只是王爺的身子,還有我的一些私事叨嘮藍嵐,所以還請你見諒。」

    「王妃言重,是墨葉唐突了才對!」墨葉也沒想到白菱會主動說出是她自己有事,這對一個高高在上的王妃來說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而且這樣一來反倒是他問的問題有些欠妥,所以墨葉便立刻向白菱道歉。「藍嵐一直偏愛些疑難雜症,王爺的病情她也定會盡全力,王妃可稍稍安心。」

    「多謝墨公子提點,白菱記下了。」白菱也還以虛禮。忽而又笑言:「不過我信得過墨公子和表哥,你們定然會為我保密的。其實我是有了身孕,但是我並不打算早些讓人知道,所以才央了藍嵐幫我調理安胎,也未曾多走動了,除此之外倒並無其他事。」

    「菱兒你…!」納蘭逐星驚呼,但好在他意識到身處的環境,所以並沒有將話說完,只是眉眼間仍舊難掩激動之色。

    墨葉的神色也頗為驚訝,但比之納蘭逐星倒顯得淡定不少,或許因為他和白菱只見並沒有什麼交情的緣故吧。但如今她既坦言相告如此重要之事,便也算一種信任,墨葉心中雖震驚但卻沒有多餘的鬱悶不快。

    「倒是在下應該恭喜平王妃了,恭喜恭喜!在下去吩咐廚子做些清淡的粥點,就不打擾二位了。對於剛才王妃所言的事,在下也保證不會洩露出去半字,王妃大可放心。」說完,墨葉就轉身走了出去。

    納蘭逐星立刻湊到了白菱身邊,又激動有狐疑,「你不會是故意誆他的吧?」這個他,指的自然是墨葉了。白菱能看出來的事,他自然也能看出來。所以也難怪他這般懷疑。

    白菱哭笑不得的橫他一眼,「這種關乎人命的大事我豈會隨意開玩笑?倒是你,這會兒怎麼不著急問我了?」

    果然,應付納蘭逐星最好的辦法還是赤煉彤。「你快與我說說,她到底是怎麼了?前些日子她雖然也對我不冷不熱的,但卻還是有幾分耐心的,不如現在——」說到這兒,納蘭逐星就覺得心中是又急又氣,恨不得將那個磨人的小女人綁了好好教訓一頓才好!可惜,論身手二人不相上下,論心軟自己必輸無疑,惱人啊!

    「我問你,你可觀察到她這些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什麼…時候?」納蘭逐星仔細回憶了下,慢慢的臉色越變越難看,到最後直接就是冰冷一片了。他心中的苦澀難以言說,只覺得比幼時誤吃了黃連還要苦上百倍。他一直沒有去考慮,或者說是他故意去忽略赤煉彤不願意嫁給他的這一種可能。可是如今所有的事實擺在眼前,他也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你先別急著傷心,我想你比我要瞭解彤姑娘的為人性情。但是我和她同是女人,這一點卻是你比不了的。」白菱微微一歎,「我聽說她雖出身月隱家族,但卻也是個灑脫的江湖女子。她若是不喜歡你,必定不會與你多說半個字,即便你是皇子也一樣罷。」

    聞言,納蘭逐星好像也覺得事實的確是這樣,他是皇子不錯,但赤煉彤身後卻也有著極為護短的月隱情,所以白菱說的很對。因此他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想彤姑娘大概是沒做好要嫁人的心理準備吧!畢竟父皇的旨意下的太突然,事先也沒有一絲徵兆,再加上夜王殿下和夜王妃剛剛離開赤焰不久,她心中定是十分煩亂的。你是那聖旨上的新郎官,又是父皇最疼的小兒子,她不把罪責都推到你身上就夠好的了。你還總是追著她打轉兒,這種時候她又豈會給你好臉色?」

    納蘭逐星也猜到了這一層,面上浮現一抹尷尬的紅霞。但好在他的性子比較大大咧咧的,白菱跟他自小一起長大,知道他不少糗事,所以這點兒事倒還真的不能讓他產生那種所謂惱羞成怒的情緒。不一會兒,他就收拾好了剛才的鬱悶,眼底也恢復了清明。「菱兒,一會兒吃些東西我就送你回去吧。你現在可是兩個人的身子,比不得之前,一切都要小心些為好!」

    「這個是自然的,你也不必擔心我,這件事我告訴了哥哥,他也幫我從家族裡挑了幾個高手放在身邊。只要我小心點,我相信我們都會平安的。」白菱唇邊浮現一抹醉心的笑容,旋即又略微擔憂的說道:「父皇真的放心將舞兒嫁到鳳擎嗎?那裡畢竟比不得龍焱啊!」她得到消息的時候很像進宮去看看,但是聖旨已下便已成事實,她就算是以腹中的孩子為借口求情,父皇也不可能會改變主意的。

    納蘭逐星擰了擰眉頭,低吟許久才道:「這事兒就舞兒自己同意的,父皇沒逼迫她,你也別操心了。舞兒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再者,就算她嫁到鳳擎又如何?若是夙銀月不好好對她,我照樣不放過他!」他的口氣囂張但卻情真意切,白菱心知他並非玩笑,又想到父皇和白輕伊、夜王府等人對舞兒的寵愛,便也放寬了心。

    隨後,墨葉吩咐人做的食物陸續端了上來,果然都比較清淡。白菱也因為只是懷孕初期,所以也沒怎麼孕吐,倒是吃了不少。用過膳後,墨葉便將白菱送回平王府,將人交給她的貼身侍女後他便直接離開了,走之前也沒再提出要見赤煉彤。白菱見狀淺淺一笑,看來他心中是已經想通了。

    「這小丫頭愛笑的性子也不知是隨了誰,一天到晚總是咯咯的笑個不停?」柳玥心和月隱情坐在風吟院中聊天,柳玥心手上正繡著一件藍色的錦袍,而月隱情則抱著個天使般的小娃娃。「你的性子冷,殤兒呢是孤僻,你娘親則性情嫻靜溫柔,這樣看來咱們的小憂兒倒成了個異類了!」柳玥心不時的抬頭逗弄一下小憂兒,每次都將她逗得笑個不停。

    「愛笑惹人疼嘛,憂兒不像我和殤的性子也好,她開開心心的我看著也高興。一家子不能都冷冰冰的,總得有人互補一下才對!」月隱情眉眼間都是柔和的笑容,與之前冷凝的模樣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看的柳玥心欣慰無比。

    「你說的也是,咱們的小憂兒可是大家手心裡的寶貝,當然得與眾不同!」柳玥心笑著說道。「聽說你打算過段時間回赤焰一趟?該不是發生什麼麻煩事了吧?」

    「是彤兒和舞兒要成親了,我原本是這樣打算的,不過現在嘛,我準備讓阿殊替我回去參加阿星和彤兒的婚禮。有他去,彤兒也就不會跟我鬧了。」月隱情一邊幫小憂兒整理皺巴巴的衣服,一邊回答著柳玥心的問話。

    「小公主也要成親了?你難道是打算參加這個婚禮?」

    「參加?不!我打算去臨天城巡視一番,順便去觀一場帝后成婚的大禮!」月隱情挑了挑眼角,眸色越發的幽深起來,意味深長的話語中究竟是善意多還是惡意多,柳玥心覺得她看不透。

    「小憂兒也想去看小姑姑出嫁對不對?」

    「咯咯…咯咯咯咯…」小憂兒不明白她的意思,但看到她最喜歡最親近的娘親笑了,她也跟著笑起來。才不過幾天的時間而已,她的五官卻好像張開了一些,五官更顯小巧精緻,宛如最美麗的瓷娃娃,天真純潔又完美。

    「情兒,你打算帶著小憂兒去臨天城?這怎麼行?那裡可是鳳擎的帝都啊!萬一出個什麼閃失……」

    「姨娘放心,我何時做過沒把握的事?」月隱情打斷她的話,又道:「夙銀月可不是個草木皆兵的人,相反他會對我禮遇有加。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他哪天醒來會不會發現自己的皇后不見了!」

    「……」

    柳玥心無語,這也行?

    整整兩個月的時間,說是不短,但對於今年的龍焱,尤其是六部中的禮部和戶部來說卻極其不夠用。因為他們不僅要負責策劃小公主的出嫁事宜,還要當先將樂王的大婚先處理好。

    本來相比於兩國聯姻而言,自家王爺的大婚倒顯得沒那麼重要。然而且不說納蘭逐星是深受皇帝寵愛的幼子,就拿納蘭雲天將樂王府定在原來的明王府這一舉動上,就能看出皇上對他是何等的重視了。再加上女方的身份是夜王妃月隱情的心腹,月隱家族內定的十大長老之一,江湖上的殺手之王,這哪一個名號拿出來都是不容小覷的!所以在多方考量和皇帝的默許下,這些個大臣都暗下決心決不能失了禮數和排場,順便也讓鳳擎看一看他們龍焱的富庶強大!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但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未來樂王妃有一天卻突然出現了。她堅持婚禮的排場決不能大過去年夜王求娶夜王妃時的排場,否則她寧願抗旨也不嫁。這群大臣們就犯了難,最後還是禮部尚書冒死覲見皇上,原以為至少會挨頓罵的,卻不想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微微一笑,便和顏悅色的應允了這事兒。這下子,眾人不僅是對月隱情奉若神明不敢得罪,就連赤煉彤也一樣。皇上都縱容著她了,誰還敢對她有半句不是?否則她若是半夜三更的提著那條戰功赫赫的九節鞭來報仇,可怎麼辦?

    其實納蘭雲天也是看中她無論何時都能寵辱不驚,忠心不二的作風,所以才輕易的答應了她的要求。二來他也知道這次的事情的確是他過於獨斷了,聽說這小丫頭倒是跟星兒置了幾天氣,呵呵,脾氣真倔!不過,星兒最近也穩重了不少,連續一個月都呆在王府裡,也不再追著這小丫頭亂跑,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了。

    而且不光是他覺得意外,就連赤煉彤都有些不適應了。畢竟之前一段時間納蘭逐星都跟在她身邊唧唧喳喳的,雖聽著有些聒噪但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如今這人猛然消失,她的耳根的確是清淨不少,可是卻也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於是,一向不怎麼愛動腦子的赤煉彤在心裡的煩悶與日俱增的時候,開始回顧和納蘭逐星之間發生的事情了。最後,她得出了一個讓她自己哀歎不已的結論,那就是她在遇到納蘭逐星之後,智商也跟著他一起下降了,而且還被他傳染上了喜歡受虐的體質!

    「唉!」

    「喜歡人家就去說明白,整天唉聲歎氣的又有什麼用?」藍嵐衝著雙手托腮,四十五度角憂鬱望天的赤煉彤甩了個眼刀子。「我的小姑奶奶,你這都歎了三天了,還是沒能歎出朵花兒來。成天拉我荼毒我的耳朵,你這樣心裡就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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