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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文 / 瀟幻顏

    赤焰城林府

    納蘭奕如今已經是林家的家主了,林天雄自從下決心將林家交給他後,便帶著林府嫡系遷往了南方的一個小城中定居,借此來保全林家的直系血脈,而林貴妃也被納蘭雲天廢去貴妃品級,特赦出宮,跟隨在林天雄身邊照顧他。

    原本偌大的林府一下子就走了一半,剩下的就是被圈在府中的若干旁系。其中又有不少是仗著林家的勢幹過欺壓百姓的事情的,這些人都被一一揪出,納蘭奕雷厲風行的實施了一系列的懲罰措施,該交官的交官,該殺的也一律不手軟,最後能留下的人大都是品行還不錯,對林家的事物也比較瞭解的。按照他們的能力,納蘭奕各自給他們分配了些瑣事去做,而不是像林天雄在時那樣白白的養著他們。

    另外林府上到管家,下到暗衛僕人,納蘭奕都逐步的進行了大清理。將那些不踏實的,包藏禍心的統統剔除掉,各處安插上自己的心腹,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整個林家控制在了手中。

    此刻,納蘭奕兩指間正夾著一張紙條,視線落在上面,他的眉頭皺的緊緊的,臉上的神色也益發凝重起來。

    「備車,本家主要立刻進宮一趟!」在眉心即將擰成「川」字前,納蘭奕一用力將紙條粉碎,一邊吩咐著一邊往外走去。

    「是,主子!」一抹紅色的影子出現,那少年的模樣極為漂亮,可臉色卻十分冷凝。應完話,他便趕在納蘭奕之前飄出了府門。等到納蘭奕走到門口時,那少年正駕著一輛馬車迎了過來。納蘭奕二話不說直接跳上馬車,少年一揚鞭,黑色的駿馬急速奔向皇宮。

    與此同時,納蘭雲天將納蘭沁舞叫到了身邊,摒退宮人,閉上殿門,只餘下父女二人面對面。

    「舞兒,你跟父皇說實話,兩年前你偷跑出宮半個月沒回來,是不是有人出手幫你將隱衛甩掉的?」納蘭雲天思來想去,也認為只有這個可能了。雖然舞兒自幼也隨著白煜和伊兒習武,功夫很不錯,但是以她的身手甩掉一名隱衛他倒是相信她可以做到,可是兩名身手一流的隱衛被同時甩掉,就不是件簡單的事了。當時,他收到隱衛們傳來的消息時,就立刻派出一隊人去尋找她,本以為很快就可以找到的,卻不想背後好像有一股不知名的勢力干擾隱衛們的視線,但就在他想深入探查時,舞兒卻突然出現了,而那股勢力也跟著消失的乾乾淨淨,因此他便沒有多加探究。

    然而如今看來,事情遠比他當初所以為的還要複雜不少,若那股勢力真的是夙銀月的,恐怕就是他動用了南赫家族的勢力來擾亂他的視線。

    納蘭沁舞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兩年前的事,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不知所措,臉色也在瞬間變得有些蒼白。嘴唇蠕動了兩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納蘭雲天眸色一沉,從她不尋常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他恐怕是猜對了。臉色漸冷,語氣中帶上了一抹少見的嚴厲之色。「告訴朕,那個人是不是這畫中之人?」

    一張原本折疊著的紙被納蘭雲天甩袖擲出,緩緩飄落在地毯上,散開的白紙上簡單的勾勒出一個人的素描,雖然只有寥寥幾筆,但卻畫的栩栩如生。納蘭沁舞的視線隨之落在上面,瞳仁狠狠的收縮,不自覺的踉蹌著後退了幾步。

    那畫中人,赫然就是夙銀月!

    「父皇,我…我…」納蘭沁舞的小臉都皺在了一起,一副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

    父皇對她欺騙了他的行為很生氣吧?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想要這麼做的。父皇一直都那麼疼愛她,對她比對大姐姐這個親生女兒還要更寵愛一些,從來沒有對她用過「朕」來自稱,也沒有嚴厲的訓斥過她,可是現在她卻讓他失望了。

    納蘭雲天看著她失落,難受的樣子,心中也泛起了疼痛感。畢竟是他打小就放在手心裡疼愛的掌上明珠,雖不是親生的,他卻一直都將她視如己出,呵護備至的。

    「舞兒,你知不知道他是誰?又是什麼身份?而他又是否一早就洞悉了你的一切?父皇不是生你的氣,只是覺得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卻連自己的女兒都沒有保護好,給了別人可趁之機,唉!」語氣明顯的放緩了不少。

    納蘭沁舞將快要流出眼眶的淚水憋了回去,嬌小的身子撲到納蘭雲天懷裡,半天都不肯抬一下頭。

    納蘭雲天伸手攬住她,另一隻手放在她的頭頂揉了揉,「你還那麼小,父皇和你父王母妃都想多留你幾年,可是,老天總是不願意遂了我們這麼點心願!舞兒,父皇一直都知道,在那麼多的皇子公主中,你雖然年紀最小,又總是喜歡玩鬧,但卻極為聰明又很有主見,對嗎?」

    納蘭沁舞的身子僵了僵,本來已經忍住了的眼淚還是留出了眼眶,浸濕了納蘭雲天華貴的龍袍。人人都說知女莫若父,父皇他果然看穿了她心裡的想法。

    「父皇,一開始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我看他長得又漂亮又好看,就把他誤當成是個女扮男裝的姐姐了,誰讓他長成這幅模樣的嘛?」納蘭沁舞哭的差不多了,才喏喏的說起了與夙銀月的初遇。「當時,我就想自己出去闖闖的,身後總是跟著兩個高手根本輪不到我自己出手,正在我苦惱的時候,他說他有辦法幫我甩掉隱衛——」

    納蘭雲天聽了她的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眼睛又往地上的素描上瞄了幾眼,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也覺得這夙銀月長得確實太過漂亮了。這份漂亮要是放在一個女孩子身上十分驚艷,可他偏偏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子,也難怪舞兒會將他當成女子。不過若是仔細看的話,就能輕易察覺到他眉宇間沒有半分屬於女子的矯揉造作,反而透著王者的貴氣和威儀。

    這幅畫是情丫頭讓人連夜送來的,不得不說這畫工還真是不簡單,只是粗略的幾筆就將夙銀月的容貌氣韻畫的如此傳神,這種特殊的下筆手法和線條的勾勒他也只是偶然見過一次。那是伊兒所作的一個打扮極為怪異的女子的肖像畫,那名女子雖然不如情丫頭精緻到了極點的五官,可那雙寒眸和氣度卻與情丫頭如出一轍。若非知道情丫頭是月隱家的嫡系血脈,他幾乎會將兩人混為一談。

    「你六皇嫂臨盆前半個月,你是不是見過他?」關於夙銀月主動現身赤焰城,並提出與他們合作一事,他十分清楚,因而才有此一問。

    納蘭沁舞詫異的看看他,顯得有些驚奇,父皇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不過她還是乖巧的點點頭,說道:「嗯,就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不叫銀月,而是姓夙,是鳳擎皇室的成員。可是,我沒想到他會成為鳳擎新繼任的皇帝!」

    「兩年前,在我向他提出要回來的時候,他突然跟我說…說他其實是個男人,還說在我及笄前會找到我、娶我!我一直以為他是開玩笑的,可是一個多月以前,他真的出現了,還給了我一件東西說是聘禮。」說著,她從白皙的脖子上拉出一根紅繩,末端掛著一塊四方形的小巧璽印,大約有兩隻拇指併攏在一起一般大小,璽印雕琢的極其精細微妙,每一條紋路都代表了不同的含義,就算是依樣雕琢,也難以成功的複製出一模一樣的來。

    納蘭雲天見到這方璽印的時候,向來沉穩的面容猛然大變。狹長的眼眸緊緊的盯著靜靜躺在納蘭沁舞手心裡的瑩白色璽印,無數複雜的情緒一一劃過眼底,良久終於歸入平靜。「舞兒,你當真想清楚了?不再多考慮考慮?鳳擎畢竟不是龍焱,可以有很多人保護你,疼愛你。若是你選擇嫁給夙銀月,之前納蘭青媱的事可能會被人拿來攻擊你,又或者他會廣納妃嬪,到時候你若是受了委屈又該如何是好?」

    「父皇,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歡他,甚至是愛他。但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是挺開心的。我想了想,嫁給他也沒什麼不好的,他雖然對別人耍心機,但是對我卻總是處處維護。再說,雖然我跟他相處的不多,但我知道他是個不達目的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人,這個璽印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東西,姑且算是他的真心吧,還算比較有誠意。」她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六皇嫂和父皇既然都一致問她是如何認識夙銀月的,那就表明這件事情的背後絕對不簡單。腦海中浮現出夙銀月那張精緻漂亮的臉,或許嫁給他不會很差勁。

    納蘭雲天嘴角一抽,姑且算是真心?比較有誠意?這丫頭還真是不知者無畏啊!她手裡的東西何止不普通,握著它簡直就相當於擁有了鳳擎的半壁江山!

    瞇了瞇狹長的俊眸,眸光閃爍不已。他能否相信,夙家的小子是真心想娶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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