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隱情出了府就感覺身後有不少人跟蹤,心中冷笑,不管不顧逕自走自己的路。
大街之上人來人往,異常熱鬧。大多數人都在談論昨夜之事。有人說藍家是倒了大霉,惹上了不該惹的人;也有人說藍凌翰私下與人結怨,那人心生不滿,才會尋上門來;最後一種說法就是藍凌翰當年負了月芙,間接害死她,所以老丈人時隔多年找上門來了!
當然,這個說法也是討論最火熱的。聽到這個,她微微一笑,白泠辰這傢伙辦事效率挺高的,僅僅一夜的時間,赤焰城大街小巷都傳遍了這個說法。
走在擁擠的人群裡,月隱情靈活的穿梭其中,幾個晃身,很快的就擺脫了身後那些人的跟蹤。轉到最近的殘月居,跟青屏碰了個面,讓她秘密回到王府主事。
月隱情離開後,直接踏著輕功去了白府。
白家是歷經千年的大家族,底蘊極其深厚。整座府邸裡裡外外都透著一股古樸大氣,沒有金碧輝煌的外表,但威嚴之氣愈濃。
「月隱情前來拜會,煩請通報一聲!」輕飄飄的落在白府門前的青石地板上,月隱情上前幾步,對守門之人說道。
兩名守門人看見突然她從天而降,氣勢不一般。先是一愣,緊接著聽到她的話,又是一驚。趕忙行禮:「見過護國公主殿下!」
「不必多禮!」月隱情淡淡道。
「公主殿下,大少爺吩咐過,只要是您來,不必通報,直接進府就是了!」左邊略微年長的男子直起了身子,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奴才領您進去吧?」
月隱情點點頭,沒想到白泠辰已經知道她會來了。這樣也好,不必浪費時間。「好!」
那名男子趕緊將她迎了進去,走在她左前方,但身子微微側著,不敢擋到她的視線。
進了大門,穿過一條長長得走廊,走廊上方盤著的常青籐,還有一些紫羅蘭,看起來極為漂亮。兩旁栽種著數盆鮮花,淡雅的香氣一點也不濃艷,反而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走廊盡頭是一個小型的湖泊,對面則有個雅致的小涼亭,此時,裡面正坐著幾個人。
月隱情微微一詫,正好與白泠辰的視線相對,眉頭微蹙,對著引路的門人道:「就到這裡吧,本宮自己過去就好!」
門人顯然也看到了亭子裡的人,趕緊答了聲好,就躬著身子離開了。
月隱情也懶得耽擱,腳尖一點,就直接掠過小湖泊,到了對面的涼亭外。涼亭中的人除了白泠辰以外,其他人見到她都愣了愣。
「你-」,一名婦人當先開了口,看著她的視線裡帶著探究之色。
「看你這樣子,輕功似乎又更上一層樓了?」白泠辰笑著打斷了白夫人的話,一雙狐狸眼裡儘是笑意。衝著她招招手,道:「進來坐!」
「護國公主大駕光臨,老夫倍感榮幸啊!」白家主好奇的多看了她幾眼,對這個能夠讓自家弟弟親自趕回來一趟的護國公主極為感興趣。「不知有什麼事能勞煩公主親自來了白家?」
白夫人愣怔了半晌,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顯得很驚奇。
白菱起身,捂著唇瓣笑了笑,「哥哥一早就說你會來,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月隱情挑眉看了眼一臉得色的白泠辰,不做評價。「白家主,白夫人,冒昧打擾,還望海涵!」
「哈哈,公主就把這兒當自己家就成,不用講那些個繁文縟節!不介意的話,稱老夫一聲白伯伯就好!」白家主擺擺手,整個人看起來極為豁達隨和,不似文人那種斯文,反而帶了絲屬於軍人的狂放粗獷,讓月隱情對他的好感大增。
「白伯伯,白伯母好!」冷漠稍減,臉部線條也跟著柔和了些許,月隱情眉眼間更顯精緻脫俗,白夫人滿意的打量著她,心中鬱悶,這般漂亮有禮的女子怎麼就已經嫁人了呢?否則,做她家的兒媳婦多好!越想越不是滋味,看著白泠辰的視線也不滿起來。白泠辰身子一抖,抬頭看到他娘親怨怒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頓時嘴角一抽。這般彪悍冷傲的女人就算嫁給他,他也伺候不住啊!
「爹,你就儘管佔便宜吧!仔細著皇上姨父跟你不滿。」白菱在家人面前少了疏離,顯得溫和很多,這會兒忍不住拆起自家父親的台了。又扭頭對月隱情道:「快坐下歇會兒。」
月隱情微微頷首,坐了下來。「白伯伯德高望重,為龍焱竭心操勞了半輩子,皇伯伯心中都有數,又怎會不滿?」勾了勾唇,話音一轉,直奔主題,「白煜大人可在?」
白泠辰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白家主輕咳一聲,或許是沒想到她會這般直白。白菱和白夫人見狀,也都彎了彎眉眼。
「大伯父說,時候到了,他自會去見你!」白泠辰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的說道。
月隱情蹙起柳眉,取出袖中的白玉匣子,淡淡道:「這個封口,他是否有辦法解開?」
白家主眸光微閃,呵呵一笑,「月隱丫頭,其實你也並不是很著急打開這東西不是嗎?既然這樣,等大哥去見你時,你再請他出手,不就好了?」
月隱情心知除非白煜願意,否則她絕對是見不到人的,故而也不再強求。若非因為外公想知道她娘死前留下了什麼東西,她也不會跑來白家找白煜想辦法。
「既然如此,晚輩就先告辭了!他日,再來拜會二位長輩!」起身,微微彎身,以示敬意。
「剛來一會兒就急著走嗎?不如,留下吃頓飯吧?」白夫人現在是越看她越覺得滿意,聽到她說要走,趕緊開口打算留人。
「夫人,月隱丫頭應該是打算進宮去的,吃飯這事不急,以後還有的是機會!」白家主攔住白夫人的話,「再過不久,菱兒也要出嫁了,到時候府裡也就越發的冷清了。月隱丫頭要是沒什麼事,可要常來坐坐,陪陪我們這兩個老人家啊!」風趣的眨眨眼睛,白家主一臉調笑。
月隱情微微一笑,應了下來:「好!」這白家不同於其他的高門大府,每個人相處下來感覺都不錯,常來坐坐也沒什麼不好。
「泠辰,你還不快去送送人!」白夫人瞪了一眼坐在那不動的白泠辰,暗自磨牙,這臭小子真是一點風度都沒有!早知道這般不長進,上次他爹打他時,她就不該護著他!
白泠辰撇撇嘴,慢慢的站起身來,「用不著送,因為您兒子我也要進宮去一趟,正好順路!」
「你進宮做什麼?」白夫人順口問道。
「娘,難道您忘了哥哥現在暫代京兆府尹一職嗎?現在,自然是要進宮去述職了!」白菱上前挽住白夫人的手臂,淺笑著提醒道。
白夫人恍然,想起是有這麼一回事,不好意思的揉揉腦門,「唉,年紀大了,腦子不中用了!」
白泠辰翻了個大白眼,他都在府裡抱怨幾天了,他娘不是不知道,也不是記不住,只是懶得去記而已。「走吧走吧!」
月隱情搖搖頭,看著這一家子笑鬧的樣子,好像回到了當初在月隱家和老爺子吵鬧折騰的時光,格外溫馨。
出了白府,二人也沒有坐馬車,一致的運起輕功直奔皇宮。
「太子那幫子人你怎麼看?」白泠辰問道。
「不知死活,留著也是無用!」皇后近些日子一直在找她,看樣子是急著要拉攏她,繼而幫納蘭青媱治手。不過可惜了,她不想見到容家人,尤其是納蘭青媱!敢詛咒她家老爺子的人,她不殺了她已經算是好的了!
「估計太子現在是不敢再用那些隱衛了,甚至殺了他們也未可知。」
月隱情眼神一厲,面色冰寒,「小人之心作祟!月隱家訓練的隱衛一旦入了皇家,就只能遵從皇家的命令。那些人從跟隨他那天起,就不再是月隱家的人!殺了他們是他納蘭灝的損失!」縱然如此,她卻也不希望那些人無辜死去。只是,現實太殘酷,人心也太冷漠。
「是啊,所以,他不如殤看的透徹,也不如納蘭奕看的長久。這個光鮮亮麗的太子之位注定他坐不久。」白泠辰感慨了一句。納蘭奕心思深沉,這些年來不管納蘭灝怎麼對他,他都一直按兵不動,若為敵,絕對是納蘭殤的心頭大患。
納蘭奕?月隱情眸子閃了閃,突然又想到那個一身紅袍,陰柔深沉的俊美男子,不知為何,他的眼中雖閃爍著寒光,但卻沒有殺氣,她也感覺不到他有什麼惡意。如果不是真的無害,那麼此人的心機就值得重新估算了!
搖搖頭,不再想他。轉眼間,皇宮大門已經越來越近了。二人對視一眼,緩緩落下身形。
守衛宮門的侍衛平日也沒少見過白泠辰進宮,對他是不敢得罪的。又見月隱情氣勢不凡,容顏出眾,正是有幸遠遠見過一面的護國公主,於是,二話不說,趕緊行禮放行。
二人直接去了御書房,不過進門之時,正好碰到了太子納蘭灝和支持他的一幫子大臣。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護國公主怎的跟白少主走在一起了?莫不是本宮那病弱的六皇帝無法滿足公主的需要,所以--」納蘭灝陰陽怪氣的開了口,一雙眼睛還肆無忌怠的打量著月隱情姣好的身材,好似要將她扒光一樣,淫穢的讓人想直接挖了他的眼珠子。他身後的大臣想阻止他,但又不敢隨意開口,只能戰戰兢兢的哆嗦著身子,心中暗罵,這太子以前看著還是很穩重的,但怎麼一遇上護國公主,就跟抽了似的發瘋了?
白泠辰的狐狸眼一瞇,這納蘭灝越來越不是個東西了!看了一眼月隱情,視線又落回到納蘭灝身上。冷笑一聲,看樣子是接二連三的在她手上吃虧,讓一直順風順水的他受不了了!
手上暗自運起內勁,心中想著,若是他再敢多說半句污言穢語,他絕不放過他!
「本王倒不知太子殿下對臣弟的私事竟如此關心?太子殿下若真是有心,不如多抽空關心一下太子妃才是。本王剛剛自皇后娘娘宮中而來,聽說太子妃傷了身子,不知是何故?」寡淡低緩的嗓音帶著一絲冷意自身後響起,白泠辰一愣,手上的動作也凝了下來。看了看月隱情嘴角勾起的笑容,心中明瞭,怪不得這睚眥必報的女人不還口不動手,原來早就知道她男人來了啊!
納蘭灝臉色一變,惡狠狠的瞪著漫不經心走過來的納蘭殤。也顧不得計較他怎麼會突然的敢與他頂嘴了,憤憤甩袖,帶著身後一幫人走了。
經過月隱情身邊時,她噙著一抹冷笑,指尖微微一動,一個看不清的小白點落在了納蘭灝的肌膚上,眨眼的功夫,消失無蹤。
白泠辰張大了嘴巴,驚奇不已,這就完了?虧他還運了半天氣呢!
納蘭殤走過來,眸光帶著一絲不悅。不消多說,那薄紗下的俊臉必定也是難看至極,「讓他再多蹦噠兩日,哼!」
「進去再說!」月隱情開口,二人皆沒有意見,通報後,就進去了御書房。
「笨蛋丫頭,不會直接把他揍一頓嗎?被罵成那樣了還不知道還口,真是笨!」迎頭一本奏折飛來,納蘭雲天帶著怒氣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納蘭殤冷冷一拂袖,奏折落在地毯上,翻滾了兩圈才停下來,眼神陰鬱的瞪著他,「本王的女人用不著你說教!管好你兒子,否則,再有下次,本王活剮了他!」
月隱情看著納蘭雲天沉下來的臉色,伸手拉住他,冷哼一聲,「難道被一隻瘋狗咬了,本少主還要咬回來不成?」
「噗!」白泠辰猛地就噴笑了出來,這女人真是絕了,也不知道要顧忌著點,好歹那只瘋狗也姓納蘭好不好!
納蘭雲天陰沉的臉色突然一黑,顧不得跟納蘭殤置氣了,狹長的墨眸瞪向面無表情的月隱情,黑幽的瞳孔中看不出其它情緒。
半晌,他才淡淡開口,「他不是!」
三人一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納蘭雲天好像也覺得這話說的有些沒頭沒腦的,定定的看了三人一會兒,最後視線落在納蘭殤身上,再次開口:「我的兒子只有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