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夜王府到場的賓客格外的多,尤其是大堂之中,上首赫然坐著皇帝納蘭雲天和容皇后,其下兩個位置則坐著兩個絕美的婦人。一妖嬈魅惑,一柔和淡然,正是現在宮裡唯二有著貴妃頭銜的林貴妃和茗貴妃。
藍羽情雖帶著蓋頭看不見外面的情景,但憑著龍焱皇對納蘭殤的疼愛和現場的寂靜也能猜的出必定是他在此無疑,否則,群臣又豈能如此安分,就連說話也是竊竊私語,絲毫不敢驚擾了其他人。想到此,她的神色間也多了抹嘲諷之意。
彷彿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一般,納蘭殤握著她的手微微用了幾分力,像是在安慰她不必擔心一樣。藍羽情神色微動,良久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
「咳咳,兒臣參見、父皇,咳咳咳——」眾人只見納蘭殤詫異的看了一眼上首的幾人,轉而神情極為激動的便要行禮,卻因為太焦急,而忘記了自己的身子是不能太過激動的,以至於嗆了聲,咳個不停。
藍羽情聽到耳邊的咳嗽聲,嘴角抽了抽,這男人,當真夠無恥!不想行禮就演戲裝病,不去做戲子真是虧大發了!不過,不得不承認這作風,該死的合她的心意,畢竟她可沒有給人下跪的癖好!
心裡不斷腹誹著,但她的反應和動作也不慢,「王爺,你怎麼了?」藍羽情關切的詢問著,順勢扶住了站不穩身子的納蘭殤。耳尖的聽到一絲若有似無的笑聲,藍羽情面無表情的扯了扯嘴角,仗著寬大的喜服衣擺,伸手往他腰間一擰,整個旋轉了三百六十度。納蘭殤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這女人果真夠狠!偏偏她的動作又極其隱秘,無人察覺。
上首的納蘭雲天擰了擰眉,寬大的袖擺裡雙手緊握成拳,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和關心,面上卻依然平靜如初。
「夜王這是怎的了?唉,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倒還親自去迎親,足可見夜王對藍大小姐用情至深哪!」倒是一旁妖嬈美麗的林貴妃先開了口,只是話中的意思卻讓納蘭雲天當即沉下了臉。
「閉嘴!」納蘭雲天一聲厲喝,頓時使得本就安靜的喜堂更加寂靜無聲,唯有納蘭殤止不住的輕咳聲不斷迴盪在寬敞的大廳裡。林貴妃不懷好意的微笑僵在了嘴角,似乎沒想到納蘭雲天會在眾臣面前落了她的面子。容皇后的臉色也微微一變,隨即又恢復了端莊溫厚的形象。唯一沒有什麼變化的就是端坐著的茗貴妃,眼底疑似有笑,柔柔的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在座的眾位朝臣無一不是膽戰心驚,心底唾罵林貴妃的愚蠢。這話分明是暗指納蘭殤和藍羽情早有私情,明晃晃的說出來,能不惹怒皇帝嗎?再說,藍羽情雖奉旨搬進夜王府半月時日與納蘭殤培養感情,可這一個個在朝堂上打滾了半輩子的老狐狸哪個看不出來這是皇帝有意撮合二人。而歷來帝王最忌諱的就是有人不識趣的猜測帝意,顯然林貴妃有些恃寵而驕了。其次,藍羽情雖在夜王府生活了半個月,但也就只見過納蘭殤不到半個時辰,能有什麼私情可言。所以說,林貴妃這話純屬自找沒趣,被罵也是活該!
「皇上,殤兒大婚是難得的喜慶,還是先讓新人拜堂吧!」納蘭殤藉著衣擺寬大,沒少占藍羽情的便宜,二人不動聲色的較了會兒勁,藍羽情也有些乏了。雖然弱魄散的藥效已經過去了,但是她的身體也會因為一些副作用而虛弱一段時間。而就在她的耐心快被磨光之時,一道淡然舒爽的聲音響起,莫名的讓藍羽情對此人產生了一絲好感。
「林妃,既然你無意在此,那就回宮好好思過!」納蘭雲天冷聲說道。
「皇上!」林貴妃一驚,失聲喚道。一張嬌媚的容顏似乎也失去了幾分血色,各自掃了一眼納蘭雲天冷硬的面容,還有暗自看戲的容皇后以及不動聲色的茗貴妃,最後視線回到納蘭雲天身上,心知他是不會更改旨意的。斂了斂神色,將不甘和嫉恨都藏在眼底,林貴妃福了福身子,「臣妾遵旨,臣妾告退!」語畢,便領著侍女離開,隨後又有一隊侍衛追隨而去,負責她的安全。
「茗貴妃是個不錯的人!」納蘭殤的聲音淡淡響起,聽不出什麼情緒。藍羽情知道他是在向自己暗中傳音,在場的人除非功力高過他,否則只有她能夠聽到。
先前開口的是茗貴妃嗎?白輕伊的親姨母,同時也是納蘭逐星和納蘭沁舞的母妃。然而他這麼說,是在向她拋出橄欖枝嗎?藍羽情不語,納蘭殤也不在乎。
「朕希望你們夫妻以後能夠相互扶持,共同進退!」納蘭雲天語重心長的說道。
緊接著一個顯然是大太監模樣的人走出,躬身行過禮後,便高喊一句:「吉時已到!」
外面頓響起一片炮仗禮樂之聲,納蘭雲天臉上的笑容也大了些許。
「一拜天地,跪——拜!」
「二拜皇帝皇后,跪——拜!」
「夫妻交拜!」
隨著三聲高喊,納蘭殤和藍羽情完成了儀式,不過整個過程藍羽情都是藉著裙擺的遮掩半蹲著進行的罷了。
而後藍羽情被直接送進了新房,納蘭雲天也攜著容皇后、茗貴妃等人離去。
新房佈置在藍羽情先前所住的碧情苑,但屋內的擺設顯然重新換過。井然有序卻並不呆板,一眼看來雖不是特別起眼但卻彰顯著低調奢華,燃燒著的紅燭為屋內添了一股喜氣。
「王妃喜靜,你們都先下去吧!」藍嵐看著滿屋的女婢和兩個嬤嬤,微笑著開口。
其中一個名為李嬤嬤的宮女面色傲慢,不屑的掃了一眼坐在床邊的藍羽情,「這並不合規矩,還請王妃海涵!」不過一個不得寵的病秧子,端什麼王妃的架子?
對面的言嬤嬤神色不變,只是視線掃過李嬤嬤時多了絲嘲諷,「王妃娘娘,奴婢們就在門外侯著,娘娘若有什麼吩咐,喚一聲便是!」隨即便帶著一群婢女走了出去。李嬤嬤面露怒色,卻終究礙於藍羽情的身份而不情願的也跟著退出門外。
藍羽情毫不猶豫的取下頭上的蓋頭,並示意藍嵐為她卸妝,由於大婚而不得不佩戴的頭飾壓得她脖子都酸了。脫去繁雜沉冗的喜袍,換上屋內備好的簡單大方的淡紫色紗裙,任由一頭青絲隨意披散在背後。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房門被人猛地推開。藍羽情抬眸望去,只見一名十四五歲的紅衣少女衝了進來,精緻可愛的小臉上帶著一絲不耐,一雙彷彿會說話般的大眼睛滿是詫異的看著面色冷淡的藍羽情,「你是誰?新娘子呢?」
來人正是得了許可跑出宮湊熱鬧的納蘭沁舞,她環視了一圈新房,只見一身精美絕倫的新娘喜袍被隨意的扔在床上,而屋內三人中有兩人眼中略帶不悅之色,唯有這紫衣女子神色不變,而且看她的打扮,分明是剛卸了妝的。納蘭沁舞頓時有些惱怒,語氣也多了些不滿:「你就是我六皇嫂?」
藍羽情冷凝了一眼門外神色不一的眾人,視線回到納蘭沁舞身上。看著她毫不做作的神情頗覺有趣,破天荒的揚了揚嘴角,微微頷首算是肯定了她的疑問。
納蘭沁舞本以為她不會回答,或是迴避這個問題,畢竟這麼多人看著,她一個剛拜過堂的新娘子竟在丈夫未進新房前就揭了蓋頭,換了衣服,說起來這種行為是極為不吉利和不敬的!她本以為這藍羽情是嫌棄六哥才會這麼做,不過看她的神色間似乎並沒有什麼不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