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剛過,幻紫穿著她的紫色皮衣,帶著面具和防風鏡,迅速穿梭於神祐市的大街小巷,往好夥伴安德魯醫生的住處趕去。
她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安德魯了,現在他終於病癒出院,對她唯一的要求,僅僅是去見他一面,她怎麼忍心拒絕他。
在城郊那棟熟悉的小別墅旁停下腳,幻紫只輕輕敲了敲門,門鎖就被從裡面控制的電子裝置「卡嚓」一聲打開了。
推門而入,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站在客廳的入口,正準備迎接她的安德魯英俊的笑臉。
「晚上好!幻紫,好久不見。」
身材高大的安德魯無比俊美的臉龐,和他深情的淺藍色大眼睛,總會讓幻紫的心禁不住一陣微微顫抖。
「晚上好!安德魯。」
「快請進!我去泡茶。」
「哦!不用了,我來一杯水就好了。」
安德魯忙碌的身影讓幻紫有些過意不去,他受傷的原因和她有關,而如今他重傷剛剛痊癒,卻又如此慇勤地招呼她,這讓幻紫不禁心中愧疚。
「安德魯,你的身體好了嗎?」
像是聽出了幻紫語氣中那一抹苦澀的糾結和自責,安德魯一邊燒水,一邊衝她轉過臉來笑著說:
「完全好了。千萬別擔心。倒是你,上次在醫院裡見了一面之後,就一直沒再來找我,搞得我很過意不去,擔心你會不會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誒?怎麼會……」蓮依落寞地低下頭。「我怎麼會不想見到你。只是……有些事,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對你說清楚。」
兩人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各自在心中思考著對方的處境和心情。
安德魯幾乎能確定。幻紫就是那天夜裡被送到醫院的那個重傷患者洛蓮依。那天晚上,銀帝在離開醫院之前,曾在她額頭印上了深情的一吻。
如今想起那一幕,安德魯總會覺得心裡很不舒服。是嫉妒?還是傷感?他說不清楚。那麼,銀帝對蓮依的愛是單方面的嗎?還是說,蓮依也愛著他?!每當一想到幻紫可能已經深深愛上了除了他以外的別的男子,安德魯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格外惱怒。心情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幻紫?」
「嗯?」
「你和銀帝之間的關係……到底是怎樣的?」他不由自主地問。
「這……」幻紫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大概很恨我吧?」
「恨?為什麼?」安德魯不解地望著她露在面具之上。突然注滿悲傷的大眼睛。
「他姐姐的死跟我有關。因此,他不准我出現在他面前,否則他可能會殺了我,為姐姐報仇。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要時時刻刻躲著他。」
她臉上的落寞和傷感安德魯看在眼裡。心裡卻感到一陣瑟瑟的刺痛。
「不得不躲開他,還要被他憎恨,這件事會讓你覺得很失望嗎?」他酸酸的問。
「嗯,確實很失望吧。」沒注意到安德魯此時臉上的表情,幻紫真實的心情就這樣脫口而出,「我不想和他鬧得這麼僵。我……並不討厭他。」
少卿,泡好的茶端上了桌,幻紫和安德魯剛要享用純正的英式茶點。幻紫懷中的手機突然響起一陣急切的來電鈴聲。她匆匆接起電話。
「喂?」看到屏幕上顯示著陌生的電話號碼,幻紫心中有些詫異。
「幻紫。別出聲,聽我說就好了。我是岑子炫的姐姐紅夫人。」
幻紫心中驚訝,卻如對方所說,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聽著紅夫人說話。
「我是從我弟弟哪裡得到了你的電話號碼。之所以要現在給你打電話,是因為有件要緊的事要親口告訴你。」
「什麼要緊事?」幻紫問。
「是關於銀帝的。他最近被總督陷害,幫鼠族會背了黑鍋。不僅如此,總督今晚還親自造訪了他的家,逼他立刻離開神祐市。」
「銀帝?離開神祐市?!」
太過驚訝,幻紫忍不住大叫出聲。
「沒錯。看來史蒂夫總督是抓住了銀帝的軟肋,足矣迫使他離開這裡。」
幻紫心亂如麻,一想到尼克要離開了,不淡定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在安德魯的客廳裡來回踱步。
「可是……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她問電話那頭的岑幕紅。
「因為,我覺得,現在也只有你能把他留下來了。」
「你是說讓我去找他?」
「怎麼,你不想去找他嗎?你會眼睜睜地看著他離神祐市嗎?」紅夫人的語氣是那麼的肯定,就好像她對於幻紫不會允許銀帝離開這件事十拿九穩。
「我還有一點不明白,你先告訴我,你不是為總督工作的嗎?既然他想要銀帝離開,你為什麼要給我通風報信?」
「這個嘛,首先,我覺得銀帝繼續留在神祐市,對這裡的市民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另外,總督這段時間因為銀帝的事變得非常……怎麼說呢?越來越不像過去那個公正而豁達的總督大人了。銀帝的存在,對於越來越瘋狂的總督而言,是一種很好的制衡。
「最後,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一直覺得我欠你的情。你救了我們岑家兄妹那麼多次,我也想還你一次人情。我猜你大概不想讓尼克提嘉納離開神祐市,所以才勉為其難做一回好人,給你打了這個電話。當然,我不希望你把我給你通風報信的事告訴任何人,你懂的。」
「恩恩,我明白了。」幻紫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總之,我先謝謝你!我確實。不想讓尼克就這麼離開這裡。」
「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趕緊掛斷,好讓你快點趕去北門阻止那傢伙的離開吧!要知道。去晚了,你恐怕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於是,如紅夫人所說,幻紫立刻掛斷了電話,匆匆跟安德魯道別。
「對不起,安德魯,我有要緊事。要趕緊離開。」
「是因為銀帝嗎?」安德魯眼底劃過一絲明顯的失落。
「這個……是啊。我得趕緊去找他才行。」
幻紫匆忙回應,同時朝門口走去。
「你愛他嗎?」
身後,他突如其來的提問讓她不禁停住腳在原地愣了愣。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我……」
短暫的沉默。最終還是被安德魯善意的打破。
「看來你需要馬上離開,是吧?也好,下次,如果有機會。我們再好好談這件事吧。」
安德魯話語中不自然的顫抖讓幻紫心中有些糾結。她忽然有種預感。安德魯,似乎並不想聽她親口說出那個問題真正的答案。「你愛他嗎?」他說出這個問題的那一刻,她的答案,似乎已經被他瞭然於心。
「對不起。我真的該走了。晚安!」她抱歉地說。
「嗯。晚安!」他淡淡地回應。
說畢,門被打開了,幻紫迅捷的身影一瞬間便消失在濃黑的夜色中。只留下他黯然的身影,和寫滿失望的那雙淺藍色的大眼睛。
與此同時,倍受打擊。終於決定離開神祐市的「銀帝」,尼克提嘉納。已經踏上了向北的旅程。他將返回兩年來一直獨居的那棟與世隔絕的小房子,永遠離開他心愛的城市,和這裡他深愛的女人。
儘管他憎恨自己的叔叔,可是有一點史蒂夫說的沒錯,蓮依畢竟是個普通的女子,不可能切身地理解作為s級能力者的無奈和孤單。或許她現在相信他,可是日後假以時日,她也難免會懼怕他,懷疑他是否真的是所有人口中邪惡的「怪物」。
踏上歸路,尼克本想繞道再去柏拉圖學院看一看她。可是一想到蓮依今晚可能根本不會回去,可能會留在岑子炫的家過夜,一陣難以忍受的酸楚便又一次猛烈地攫住了他的心。
唉……算了,不見也罷。見了面,我可能又會像上次一樣捨不得離開她了吧?
上次她喝醉的那天晚上,在她的寢室,他本想在蓮依有所察覺之前盡快離開。可是,她的擁抱,她的溫存,還有她囈語中也在呼喚著他的名字,讓他終於忍不住心軟,陪她睡了一夜。
這次,因為同樣的原因,他還是沒有勇氣再去見她最後一面。
寒冷的冬夜,刺骨的北風,將尼克的心情渲染的更加悲涼。
一路出城,那片靜謐的都市終於在身後漸漸遠去,令他禁不住連聲歎息。
蓮依,再見!沒有我,你會活的更好。但願吧!
忽然,正當銀帝走到北城門外大約二百米的地方,他明顯的感覺到,一股熟悉而強勁的紫色能力源,正以不亞於光速的超高速朝他迅速靠近過來。
不知為何,今晚的那一抹紫色裡竟包含著那麼強烈的急切而失落的情緒,讓銀帝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對呀……我跟那傢伙之間的恩怨還沒有了結。」轉身面向來人的方向,銀帝站定下來深深歎一口氣,「既然你主動來找死,我不如就成全你吧!這樣,在我永遠離開神祐市之前,我也終於可以了卻這最後一樁心事了,幻紫。」
「嗖嗖……」如一道迅捷的紫色閃電,幻紫的身影劃破濃黑的夜空,還不到幾秒鐘,就從北門方向移動到銀帝的面前。
兩個s級能力者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站在相距約20米左右的地方面對著對方。
「這麼急著走,是要去哪裡?」幻紫高聲對銀帝喊話。
「關你什麼事!」他不客氣地回答,「倒是你,這麼急著來送死,是鬧哪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