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老爺這話說的確實是,柳二太太就點頭。
「成翰這孩子,也算得上是咱們的貴人了。」柳二太太就道,從第一次見面,她們拉車的馬背毒倒了,是榮成翰借了軍馬給她們。而且,如果不是榮成翰,她們也不會那麼容易判斷出馬中的是什麼毒,後面牽連出來的事情也就無法輕易決斷了。接下來,就是在過繼柳玉汶的事情當中,也是榮成翰幫了大忙。
再有,就是現在這件事。
柳二老爺聽柳二太太這麼說,也跟著點頭。
柳若姒發覺話題正朝著她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立刻出聲將話題帶了回來。
「爹,這件事,大哥哥怎麼跟爹解釋的那?」柳若姒就問柳二老爺。
「他還能怎樣,只是一個勁兒地向我賠禮。說是當初本不想將書給張侍郎,奈何張侍郎看到了,一味的苦求。他就想著張侍郎和他父親是同僚,不好得罪,才將書給了張侍郎。……後來沒敢告訴我,是怕我會怪罪他。」柳二老爺將柳玉江當時的話學說了一遍。
只看柳二老爺的神態和語氣,就可以看出,柳二老爺對柳玉江所做的解釋是並不滿意的。
「那爹怎麼說的?」柳若姒又問。
「我說了他兩句,」柳二老爺就道,不過當著榮成翰,還有劉程,以及張家的人,柳二老爺還要顧及柳家的臉面,因此對柳玉江並未深責,「他態度倒是好,只說是他錯了,對不住我,以後再不敢的。」
「他難道還敢態度不好?」柳若姒就道,「說的也不過是些空話。剛才娘還跟我說,多虧沒聽老太太的。過繼了大哥哥。要不然……」
柳玉江這是沒有珍本可賣,因此就將仿本當珍本給賣了。如果柳二老爺過繼他做了嗣子,那柳二老爺的那些古籍字畫,可就都危險了。而且,還不僅僅是如此……
「那張侍郎憑什麼就信大哥哥手裡的是珍本?肯花重金買了去?」市面上造假的古董字畫可不少,張侍郎本人也並非是行家。
「自然是……因為我。」柳二老爺就道。顯然,他也想到了這裡。「我如今心裡不踏實……」
「爹,你還給過大哥哥別的什麼書冊字畫嗎?」柳若姒忙就問道。
「我剛才仔細想了,除了這一本,再沒有了。我也知道。他並不是讀書、愛書的人。」柳二老爺道,這一本書冊,還是因為被柳玉江看到了,苦求了他,他才給的。
「爹是怕大哥哥在外頭藉著爹的名頭,還倒賣了別的假字畫?」
「我正是有這個擔心。」柳二老爺點頭,柳若姒說中了他的心思。
「老爺等會再問問大郎。」柳二太太就道。
「我就算問,他又怎麼肯說。」柳二老爺苦笑道。
「那就只有私下查訪了。」柳若姒就道。
「我也是這樣的打算。多虧是現在知道了,彌補起來還不算晚。」柳二老爺就道。
「另外。我覺得爹還應該放出風聲去……」柳若姒想了想,就建議道。
「也好,這樣也免得大郎以後……誤入歧途,陷的越來越深。」柳二老爺頻頻點頭。「想不到他竟如此……,家門不幸。」
「那老爺要不要跟大老爺也說說。」柳二太太就道,「老太太那老爺肯定是不肯說的。」
「老太太年紀大了,又那般溺愛他。能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大哥那裡,我是要說說的,也要他心裡有個底。」柳二老爺道。要管教訓導柳玉江,自然是柳大老爺更加名正言順。柳二老爺知道了這件事,於情於理都要告訴柳大老爺知道。
一家子正在商量以後要更加防備柳玉江,前面就有小廝來稟報,說是柳大老爺回來了。
「我去見見大哥,跟他說一說。」柳二老爺就起身道。
「老爺要注意措辭。」柳二太太就小聲囑咐了柳二老爺一句。不管怎樣,柳大老爺和柳玉江是親父子。
「我曉得輕重的。」柳二老爺點頭,往前面去了。
柳二老爺走了沒一會,柳大/奶奶就來了,還帶了一籃子的桃子過來。
「……大/爺衙門裡有人送的,不算稀罕的東西,倒是還新鮮,給二叔、嬸子和三妹妹嘗嘗鮮。」柳大/奶奶進門來,滿臉陪笑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沒有習慣柳玉汶的存在,柳大/奶奶話中,對柳玉汶隻字未提。
「老太太愛吃這個,該都給老太太送去。」柳二太太叫柳大/奶奶坐,一面笑著說道。
「老太太那裡挑了軟和的送過去了。」柳大/奶奶就道,「我記得三妹妹也愛吃給桃,忙挑好的送過來。」
「多謝大嫂。」柳若姒就笑道,「汶弟這兩天也說想要桃吃,一會回來看見了,必定歡喜。」
柳大/奶奶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微的僵硬,柳若姒只做沒看見。
「正是那。」柳二太太就點頭,一面吩咐丫頭將桃子收了,「洗乾淨,拿冰塊略鎮一鎮,一會五爺回來好吃。」
柳大/奶奶見柳二太太和柳若姒母女這樣看重柳玉汶,心中更加不自在,然而卻還得陪笑忍耐。
「怎麼聽說你這幾天身子也不大好?」柳二太太就問柳大/奶奶。柳大/奶奶的氣色,確實有些不如往常。
「不過是勞累了些,」柳大/奶奶剛說了勞累兩個字,頓時就有些後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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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家裡柳二太太和柳三太太都幫著管事,尤其是柳三太太,巴不得多管些事情的,這話要是讓柳三太太知道了,怕還要起風/波,因此忙又往回描補,「並不礙事的,嬸子知道多,這個時節,歷來有些苦夏。」
「你雖年輕,也要多注意保養。」柳二太太就囑咐了柳大/奶奶兩句。
「還是嬸子心疼我。」柳大/奶奶就道,一面就將話題說到珍本書冊上頭,「張家的事,大/爺剛回來跟我說了……」
柳二太太就和柳若姒交換了一個眼色,明白了柳大/奶奶這個時候過來的真正目的,兩人也都沒說什麼,只聽柳大太太是個什麼說法。
「……是大/爺當初礙著情面,白將書冊給了他們,說明白了是仿的極好的一本書。如今那張家破落了,窮了,盡想著法子弄錢。將一本仿的書,就當做珍本來賣了。分明是他們窮極了,騙人錢財,卻說什麼當初是他家花了錢從大/爺手裡買的珍本!」柳大/奶奶說到這裡,已經是一臉的委屈加激憤。
「咱們是什麼樣的人家,大/爺別說不肯,也不敢做那樣的事。被知道了,還如何做人,如何見二叔!」
「嬸子和三妹妹還不知道,那張家如今已經成了潑皮破落戶了。這賣假書的事,並不是頭一回了。說是就在前些天,賣了一件古董,後來被人打上門去,說是件假的,並不值什麼銀子。這還是被揭出來的,那沒揭出來的,還不知道有多少。」柳大/奶奶又說起了張家的劣跡,顯是仔細打聽了,特意來說給柳二太太知道的。
「我也並不懂這些個,方才聽手底下的婆子說道。外頭淨有那些破落的世家子弟,也有冒充的,專門做這樁買賣,拿假東西賣給人騙錢的。方纔我們大/爺跟我說起,很是懊悔,當初不該顧忌什麼臉面。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怕二叔和嬸子私下裡要疑惑。我就跟我們大/爺說,二叔和嬸子都是明白的人,沒有不信自家的侄子,反而去信外頭那破皮無賴的。那些人,為了幾個錢,什麼話不說,什麼事不做那。」
柳大/奶奶說了這一番話,就看著柳二太太和柳若姒。
「我也信大哥哥不會做這樣的事。」柳若姒若無其事地道,「咱們這樣的人家,大哥哥和嫂子難道還會缺了花銷,去做這樣敗德的事情。我不信大哥哥和嫂子是那樣的人。」
柳玉江和柳大/奶奶缺少花銷嗎?應該是並不缺少的。可在管理家務的時候,他們依舊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能夠黑錢、撈錢的機會。
「你們不要多心,你二叔不會這樣想。」柳二太太知道柳大/奶奶說這些話為的是什麼,也就說道,「只不過,咱們家歷來嚴謹。你二叔教導大郎幾句,也是嚴於律己的意思。」待人宜寬,律己宜嚴,這歷來是柳家的家訓。
「我也知道,二叔是一片愛惜子侄的心。」柳大/奶奶拿帕子抹了抹眼角,附和著說道。
得了柳二太太和柳若姒的肯定,又得了兩人的承諾,說是會勸柳二老爺,絕對不會因此對柳玉江有什麼不好的看法,柳大/奶奶才滿意地走了。
到了晚間,柳若姒在柳二太太屋子裡,陪著柳二老爺和柳二太太說了一會話,見時辰不早,就告辭回房。
柳二老爺看著柳若姒的背影,若有所思。
「老爺,想什麼那?」柳二太太見柳二老爺神色有異,就問道。
「成翰那孩子今天不肯留下吃飯。」柳二老爺就道,「怕是記了心了。還說要繼續尋了書還我,我看他的意思,若是尋不來一模一樣的書冊,就不肯到咱們這來了。」
「那又怎樣?」
「我有些疑心咱們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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