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殘像,天帝藥圃,寧凡長久佇立。
日復一日,幾乎每日,慕微涼都會來到藥圃,坐在青石上,手中時時捧著那只蝶。
所有心事,毫無保留,都對那蝴蝶訴說著。
「小凡,你知道麼,天妖界被人碎成醒界與夢界了…無數王族真靈,失去王血,更失去它們引以為傲的力量…」
「小凡,你知道麼,魔淵被人鎮壓了,以九座『帝岳』,鎮住魔淵九個入口…」
「小凡,爹爹為我擇的未婚夫,聽說要返回天庭了…他最不喜凡間生靈,你切莫惱了他…」
「…他沒有回來,還好,我才不想嫁人了,我還沒有玩夠…小凡,你看,爹爹將『界門鑰匙』給我了保管,嘻嘻,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哦…界門那邊,很危險的,是仙皇當年親自封印,決不可打開…」
時光如水,慕微涼日日在藥圃閒坐,肩上總停著一隻蝶,一隻黑白相間、名叫小凡的蝶。
蝴蝶的命,很短,很短,少的只能活半月,多的只能活2個月。
在慕微涼柔軟掌心,蝴蝶一日日生機枯萎。
慕微涼感到心痛,這陪伴她不足兩月的小蝴蝶,就要死了。
這是一隻敢以凡身飛上天庭的蝴蝶,它不應死…
「如果你能修煉成蝶妖,一定是好妖…」
她淡淡咬唇,開始在藥圃忙碌,搜集百萬年靈藥的露水,給蝴蝶飲用。
蝴蝶的生機漸漸復甦,而她則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發現,自己竟愛上了這小小蝴蝶。
多麼傻的女子,會愛上一隻蝶…她便是這麼傻。
手腳笨拙的她,開始向天庭仙女,請教刺繡,一個個女仙,皆是目瞪口呆。
以懶散、悠閒著稱的天庭公主,竟然要學女紅…
自是無人敢不教她的。
從此,青石上,多了一道忙碌的倩影,手捧仙針,在那一道白綢之上,刺繡。
繡的不是龍鳳呈祥,不是鴛鴦戲水,不是草木山河,而是一對翩翩起舞的蝴蝶。
半黑半白的蝶,自然是小凡。
而她,則是那普通到不起眼的另一隻。
「小凡,我為你留了守宮砂呢…你可要好好修妖,有朝一日,做個蝶仙,帶我走…我不喜歡這裡。」
慕微涼認真地看著那小小蝴蝶。
日月更迭,慕微涼始終是幸福的,沒人瞭解她的幸福,亦無人可走進她的國度。
這幸福,直到那一日。
那一日,她沒有來藥圃。
第二日,沒來。
第三日,沒來…
第十日,她面前憔悴,來到藥圃,肩上停著小蝶,身後卻跟著一個金髮男子。
男子長髮如瀑,修為之強,實在是寧凡生平僅見……
容貌看不清,但從此人舉止、氣度可以判斷,這是一個俊美青年。
青年金袍颯颯,跟在慕微涼身後,不言語。
他在給慕微涼考慮的時間。
「你沒有騙我?如果我將界門鑰匙給你,你就跟爹爹說,取消我倆婚約麼…」慕微涼眼光猶疑道。
「我怎捨得騙你…呵呵,你喜歡上這區區凡蝶,著實讓我驚訝,你做事,總是這般出人意表呢,不過這也是無奈,作為『掌情仙帝』,我是最不會勉強她人感情的,甚至,只要你將這鑰匙給我,我便以仙帝之力,為你二人,牽起情線,即便陷入輪迴,生生世世,也可重逢…如何!」
「可是,這鑰匙,很重要,萬一…」慕微涼神色意動,即便肩頭蝴蝶扇動翅膀,勸阻她,她也意動。
「放心,我的實力,你信不過麼,鑰匙在我手中,無人可奪走。倒是放在你這裡,很危險呢…」
「那,那你不許騙我…」
慕微涼輕輕咬唇,將一柄紫金色鑰匙,遞到金髮男子手中。
男子催動仙力,為慕微涼與小蝶牽起情線,而後,離去…
在其走後,慕微涼終於鬆了口氣,重新捧著小蝶。
「小凡,你要快快修妖,快快化形,快快帶我走…我不喜歡這裡。帶我去,凡人的世界,許我一生,手不染血…好不好…」
蝴蝶第一次飛了起來,落在慕微涼臉龐,以蝶翼,輕輕撫摸慕微涼的側臉。
那手勢,讓寧凡一怔。
這手勢,他做過千萬遍,輕撫紙鶴的側臉…
「紙鶴!難道紙鶴,便是女屍的魂魄!而那蝴蝶,莫非是…我…」
「這,便是輪迴?」
好似一道無形的情線,將二人生生世世相連…
好似有一根弦,在寧凡心頭,觸動。
「前世,你是天帝之女,我是蝶…」
他沉默,懂了。
妖鬼林中,對慕微涼的特殊好感,沉睡之地,與慕小鬟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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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沒猜錯,紙鶴,是慕微涼三魂其中一魂,甚至是…主魂!
而在同一刻,寧凡的腦海,浮現出一道白衣聖潔的倩影。
舞袖招,七彩霞光動…
若寧凡沒猜錯,那思無邪是…
她來越國的目的,實際是…
「我,懂了!」
這一刻的寧凡,目光變得深邃起來,黑白分明。好似一個眼光,便能看透一個人的前世今生。
這是一顆種子,一顆輪迴之力的種子,限於修為,寧凡無法領悟,但有朝一日,這顆種子生根發芽,甚至足以讓寧凡擁有改變輪迴的力量!
他沒有多言,負手立在青石之畔,等待。
曾經在女屍的殘損記憶中,他看到慕微涼遭人背叛的景象。
他知道,在慕微涼將界門鑰匙遞給那掌情仙帝之時,這命運,便再難改變。
那個人,沒安好心!慕微涼傻傻看不出,寧凡豈能看不出。
掌情!甚至慕微涼這傻丫頭,會愛上一隻蝴蝶,其中未必沒有此人算計!
妖族滅,魔族鎮,接下來,輪到天庭神族了麼!
「掌情仙帝,此人,是誰!」
不知過了多久,風起天庭。
這長風,令人不安,帶著一絲不可抗拒的氣勢,席捲整個天界。
在天空之上,忽而現出一尊不可測量的紫金巨門。
一道紫金光芒飛逝門扉,旋即,巨門開!
在這一刻,無數道惶恐、驚怒之聲,從天庭每一個角落,傳來!
「界門開了!不好!『它』要回來了!」
「是誰!是誰開的界門!界門鑰匙,陛下給予公主保管,難道是,她!」
「可惡!這微涼公主,不識大體也就罷了,竟犯下如此彌天大錯,若避過此劫,即便此女是公主,老夫也要奏請陛下,誅殺此女!」
一道道怨恨之聲,傳來,一道道真仙之影,騰空而起,衝向巨門,試圖重新將之封印。
但當數以萬計的真仙,逼近巨門、試圖封印之時,巨門之中,一道金影一步踏出,化作一個金髮男子。
此人手中,捧著一顆血淋淋的眼珠,有拳頭般巨大。
無數真仙看到此眼珠,立刻大驚。
「天帝之目!你剜了天帝之目!你做了什麼!掌情!這一切,是你幹的麼!」
「掌情?我的名字並非掌情,而是…」
金髮男子說了什麼,但那個名字,寧凡聽不清,彷彿傳入耳中的一刻,立刻被一道奇異之力抹去。
寧凡終於明白,自己為何看不到此人面容…不是看不到,而是看到後,記憶被生生抹去!
輪迴之力!
「死!」
金髮男子的真正姓名,讓真仙顫慄。
他袖袍一卷,一道金色光圈,以圓擴散,在圓散之後,第一批衝向他的真仙,紛紛暴散成血霧而死…
不屑地將天帝血眼,拋向腳下藥圃,在那裡,立著一個淚眼婆娑的女子,望著爹爹的眼睛,心痛。
那眼睛望著慕微涼,似乎在怨恨,怨恨她為何開啟界門。
「不是我,不是我開的門,不是…」慕微涼想要解釋,但她知道,爹爹擁有無法聽到她的解釋。
天庭,今日之後,怕是要滅了…
她抬起頭,望著那高高在上的金髮男子,痛心。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開門…為什麼要背叛天宮,父皇那麼信任你,我是那麼相信你…你卻…」
「呵呵,慕微涼,你還不懂麼…我本是界外之人啊!你乃天帝之女…是我的…仇人!愚蠢的你,做了更愚蠢的決定,所以,你可以死了…」
金髮男子,一指點下,諸天崩潰。
那一指之力,正對慕微涼,若指落,此女必死,魂飛魄散,不得輪迴。
那一指,可寂滅輪迴!
在這一關頭,慕微涼顫抖的香肩上,一隻黑白相間的蝴蝶,抖動了翅膀!
彷彿一道灰光,直衝上天,其遁速,遠超金髮男子想像。
「凡蝶,凡蝶怎會有如此遁速!啊!」
他慘叫一聲,因為那蝶,撞向其左目,並將那一目,一撞而碎!
足以輕易滅殺無數真仙的金髮男子,竟被一隻看起來毫無法力的小小蝴蝶,碎了一目。
只是這一撞,反震之力,卻讓蝴蝶自身,粉身碎骨…
但它,終究保護了慕微涼。
慕微涼捂著嘴,心如刀絞。
她捧著自天空墜落的殘灰,那殘灰,是小蝶不自量力的下場。
「區區凡蝶,敢抗衡我…真是不自量力!」
「閉嘴!你,不如他,不如,永遠不如!」慕微涼的眼光,露出怨恨之色。
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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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個性,從來不懂得怨恨,但今日,她懂了!
「以我掌情之命,從今日起,剝奪神族之心!」
金髮青年神情冷漠、不屑,但心頭,卻著實震撼著,即便他不願承認。
一隻蝴蝶扇動了翅膀,便足以引起颶風,改變一場輪迴。
在蝴蝶身死之時,天道軌跡,偏移了!
…
心神徹底從輪迴鍾抽回。
寧凡雙目時而純黑,時而純白,分外詭異。
他撫摸輪迴鐘,眼神徐徐清明,喃喃道。
「我的前世,是一隻蝶…一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蝶,但這蝶,傷了掌情,救下微涼的魂…」
「掌情…此人,究竟是誰!」
寧凡閉上眼,再睜開時,雙目已恢復正常。
輪迴,不是如今的自己可以觸碰。
掌情,亦不是如今的自己可以抗衡。
知道的越多,未必越好,想要看清過去,唯有擁有更高的實力。
至少…成為仙帝!
「紙鶴…我說過,這一世,我不會讓你手上染一絲血,不會…」
散了所有心思,寧凡面色不動,轉身離開輪迴鐘,對身旁的禿頭麻衣老者,抱拳!
「多謝前輩兩次相救之情!若有一日,寧凡能入天界,必定報答此情!」
「少來,老夫可不想與你扯上任何關係…能看到輪迴的人,太可怕,可怕…不過,若你有朝一日,飛昇北溟天,或許…可以來我玄武星坐坐,拋卻輪迴之力,老夫對你這小子本人,還是很看好的…」
「前輩有請,晚輩若有機會,自會來玄武星拜謁…尚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寧凡本欲向老者詢問,誰是掌情仙帝。
但想想,放棄了這個打算。
現在知道這些隱秘,不是時候,而且,或許連眼前的老者,都未必知曉誰是掌情。
「老夫夢玄子,為四溟天界掌碑仙帝…走吧,去斬凡第三步,第三步是問道崖,稍後你只需要朝崖下一條,摔死**凡胎,就可度過…」
「問道崖…」
寧凡記下此言,隨老者步步穿行雲海。
心有疑慮,再次抱拳,問道。
「不知北璃姑娘與一清道友何在,他們氣息,似乎已不在雲海…」
「他們走開了,被老夫趕走了!都是因為你!小子,老夫好心告誡你一句,輪迴之力,不是你的境界可以觸碰的,下一次,你不見得好運,有老夫救你第二次!」
夢玄子暗暗腹誹。
身後跟著的這小小青年,修為不高,但每次所為,必定是驚天之舉。
融靈敢神念化線,化神敢敲響輪迴…人們都說年少輕狂,但這青年,根本不是輕狂的程度,太狂…
這並不奇怪…畢竟寧凡的前世,便敢以凡蝶之身,飛上天宮。
他的人生,從沒有不敢二字,只要有可能成功之事,他都願意去嘗試。
與其考慮失敗,不如考慮如何避免失敗。
問道崖,是一座七百萬丈的巨峰。
夢玄子一拂袖,天地一顫,好似波紋盪開,二人已跨越無數距離,出現在問道崖之巔。
這種遁速,實在是寧凡生平僅見,比老魔高了太多…
寧凡可以想像,在下界囂張霸氣的老魔,在上界,官位未必多大…至少在仙帝面前,很小。
七百萬丈的高峰,天風之強,足以將化神之下的修士統統刮走。
但寧凡步履堅定,玉命第二境的肉身,可不是白來的,豈能連天風都擋不住。
峰頂萬丈開闊,並有紫霧繚繞。
夢玄子在萬丈紫霧外收住腳步,不耐道,
「此問道崖為仙皇所立,為斬凡第三步。好了,臭小子,跳下去,摔死自己,然後你就可以化神了!」
「跳下去…」
寧凡拳頭微微一握,行至崖邊,向下一看。
七百萬丈之下,無法看清,但隱隱約約,可見密密麻麻的血屍、骸骨,似乎都是往年化神跳崖的修士,留下的凡胎。
墜崖,脫凡胎,若是之前,寧凡或許會認同這種做法,但經過十步橋、輪迴鍾之後,寧凡卻感覺,這問道崖,既名為問道,就不該是跳崖這麼簡單,否則,為何不叫『脫凡崖』『墜骨崖』更為貼切?
仙皇立下斬凡三步,看似讓修士斬斷凡塵,指責,卻在必斬凡塵的境地中,留有一線機緣,唯有不斬凡塵,才能抓住那機緣。
十步一幻,君莫回頭…但寧凡偏偏回頭,心境有了極大提升。
輪迴一響,君道成空…但寧凡之道,不僅沒有在輪迴鐘聲中成空,反倒窺探到輪迴、明悟了凡塵,道心更加堅定,氣運亦改,威壓亦提升。
每一步,都有機緣,那機緣,似乎是仙皇對敢於保留凡心的修士,一種獎勵。
仙皇,亦思凡…正因有凡塵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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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心掙扎,他才會那麼強大。
修道,終究修的是強大之心,這是寧凡在十步橋上感悟。
墜崖自盡,確實需要膽魄,膽小之人,看到七百萬丈高度,便不敢躍下。
但自盡,無論什麼理由,都是逃避,逃避**凡胎的自己,逃避弱小的自己,逃避卑微的自己…
弱小不可恥,卑微不可恥,**也不可恥…有了這些,人才是人!
縱然是仙,但仙之一字,實際左半部分,仍是人!
當年在鬼雀宗,醜漢雲烈問了寧凡一個問題,何為仙。
當時寧凡,僅僅是憑亂古記憶的道悟,去回答。
仙,是站在山上的人!
而現在,寧凡就站在山上,站在問道崖之巔,他心頭,對這一句話,忽然有了空前明悟。
站在山上,便是仙。
下了山,便是人。
這才是仙皇認為的修真之路。
他輕吸一口氣,沒有躍下。夢玄子的不耐之色,化作一絲讚許。
他的不耐,都是裝的,他僅僅是想考校寧凡,能否看破問道崖的真意。
「你,為何不跳!為何不脫去凡胎!」夢玄子故意朗聲問道。
「為何要跳!」寧凡仰頭看天,目露精光。
「我站在山上,便是仙!既然是仙,何來凡胎之說!這山,亦是一種比喻,只要凡人將心境,放在那比仙更高的山上…他,就是仙!」
一隻蝴蝶,如何可憑凡人之身,飛上天庭?
因為這蝴蝶,眼中從未想過仙凡之別,在蝴蝶的眼中,它自己,本就是高高在上的仙!
它或許沒有法力,但心境,卻比任何真仙都要高傲!
「我是那只蝶!我在此,不跳崖自盡…我要在此,問道!」
在此聲音傳出的一刻,夢玄子哈哈大笑。
「你,果然是妖孽之才!當年老夫在這問道崖,猶豫了七七四十九日,才看破真意,沒有跳崖,你卻短短數息之內,便看破關鍵…你有資格在此問道!」
夢玄子剛剛言罷,萬丈崖巔,紫霧一籠,幻境重重。
這一刻,夢玄子的目光,升起空前嚴肅。
「問道幻境,是這斬凡三步,唯一可增加修為的一步!修士所修,乃是心!心若堅,法力自漲!所以,當修士修為跨越修真七境後,一步成仙,若想屹立於巔峰,很少會再服食丹藥、靈果修煉,那些都是假借外物的手段…想要達到巔峰,必須要有堅定如這七百萬丈巨岳的道心!」
「你雖妖力化神,但因以人身為主,法力卻是你的根本。幻境之內,你每多逗留一日,法力可增十甲子,六百年…六百年,一場輪迴,一日便是一輪迴…尋常修士,能撐六日,但罕有撐過七日者…老夫當年,撐過97日,你,能撐幾日!」
…
紫霧之內,寧凡眼神茫然,出現在一片竹籬笆中。
他手中捧著瓷碗,裝著雞食,卻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童之身。
他茫然望著雞食,感覺自己,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記得,我應是在問道崖,問道…咦,問道崖是什麼,問道,又是什麼…」
忘了,一切都遺忘,在這幻境之中,一切過往,似真似幻,如夢如煙。
「凡兒,快快餵了雞,將這籃雞蛋,拿去給塾裡的先生,拜師習字,也省得你日日無所事事…」
一個麻布舊衣的女子,提著一籃雞蛋,沒好氣遞到寧凡手中,旋即,寵溺得摸摸寧凡的頭。
「傻孩子,又在發呆了?」
這女子是孩童母親,與孩童相依為命。
她衣衫雖舊,但容顏卻好似蒙塵的珠寶,是村中有名的美女。
其名,寧倩…
寧倩又是氣又是好笑,自家孩兒,總是愛發呆,每次發呆,還偏偏自稱,夢到自己成為神仙。
世間,哪有什麼神仙…
「不要發呆了,乖乖去拜師傅,讀書習字…」
「可是,我真的夢到,我成了神仙…我還夢到紙鶴,成了天帝的女兒…」
「傻孩子,那是夢而已…紙鶴是王木匠家閨女,哪會是天帝的女兒…去吧,好好讀書習字,將來有了本事,娘幫你跟王木匠家提親…」
「是,娘…」
小童接過一籃雞蛋,神情微微失落。
他看著天空飄渺的紫色流雲,微微疑惑。
「那些殺戮,都是夢麼…」
「在這裡,我有娘,有紙鶴,很幸福,但應該,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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