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拿那種眼神看著我，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瑟維尼瞅了瞅一臉微笑的許亦，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放心吧，我這次來找你，可不是來問你為什麼要終止和魔法工業管理署停止合作的，反正你做這種讓所有人都看不懂的事情又不是一次兩次，我早就習慣了。」
「哦？真的嗎？」許亦有些驚訝。「既然不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那麼親愛的王女殿下，您這才大老遠跑到斯坦丁公國來見我，又是為了什麼呢？」
「除了公事外，就不能因為私事來找你嗎？」瑟維尼沒好氣地道。
「私事？」許亦更加納悶。「你有什麼私事需要來找我的？」
「是因為我領地上的事情，可以說是我的私事。」瑟維尼答道。「上次我們不是說好了，你會協助我在領地上建起一個小型工業基地嗎？以前我因為一直擔任邦塔城城主，並不太方便這麼做，現在我已經卸任城主快半年了，這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問題，所以我來問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正式實施？」
「哦？這個啊，簡單。」許亦點點頭，一臉輕鬆地道：「我們商會目前對建立工業生產基地已經非常嫻熟了，你的私人領地並不大，子民也不是特別多，需求的設施什麼的也不多，我想很容易就能建立起來。不過瑟維尼，這個工業基地最好選一個側重點，你想好了嗎？」
「嗯，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我的私人領地上並沒有太豐厚的資源。從事礦產加工什麼的肯定不行。而且上面的子民們數量也的確不多。那麼需要大量人力的機械零件加工廠也不行。所以我想來想去。決定還是做這個比較好。你看看……」
瑟維尼掏出一份計劃書來，許亦湊過去掃了一眼，禁不住一愣。
「我說王女殿下……你這是打算從我手裡硬搶生意啊？」
原來在這份計劃書上，瑟維尼竟然打算將她的私人領地改造成一個龐大的水果基地，然後在領地裡建起一家大型水果罐頭工廠和鮮果汁飲品工廠。
這兩樣生意目前可只有新飛商會有所涉及，其它商會因為都覺得這兩樣生意利潤率並不高，所以沒什麼興趣。
現在瑟維尼突然決定也加入到這兩個行業中來，自然相當於從新飛商會手中搶生意了。
「這怎麼能算是硬搶呢？」瑟維尼臉上露出一絲略顯狡黠的微笑。「別忘了。以前你可是經常對我說，不應該讓一大堆人來分搶同一塊蛋糕，而應該努力將這塊蛋糕做大做好，這樣才能讓每個分蛋糕的人都吃飽。我現在加入進來，可不是為了來和你搶蛋糕吃的哦。」
許亦苦笑著搖了搖頭：「那好吧，你告訴我該怎麼把這塊蛋糕做大？目前整個蘭帕裡王國限於平均生活水平，對於水果罐頭和鮮果汁的需求量一直提升不了多少，而邦塔城這樣較為富有的城市裡的需求也早已飽和。我們可是拚命了向擴大市場，卻沒有任何辦法。」
「蘭帕裡王國飽和了，那就把目光投到蘭帕裡王國以外的地方。這事情你不是經常幹嗎？」瑟維尼反問道。「別這麼看著我，我知道你想說你們新飛商會沒有資格隨意將這一類商品出售到其它國家去。但是我不一樣，我是王女，這點兒特權還是有的。」
許亦禁不住嘟囔一句：「該死的特權。」
看到許亦一臉不服氣的表情，瑟維尼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即卻又輕歎一聲。
「誰讓你要主動放棄貴族身份的？而且現在還單方面毀約，停止了和魔法工業管理署之間的合作。原本你們新飛商會可是能夠享有很多特權的，但是你這次的決定惹怒了王國內很多大人物，就算是我，也沒辦法為你求情。」
「我就知道你終究還是放不下這個話題。」許亦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好吧，既然你還是忍不住提到了，那我就明白向你解釋一下好了。之前我之所以會選擇和魔法工業管理署進行合作，一是因為形勢所迫，二是因為我的確也早就有轉讓技術，促進王國魔法工業發展的想法。這一點，我想瑟維尼你應該很清楚。」
「嗯，我非常清楚你的願望。」瑟維尼一臉惋惜地道：「可惜艾瑞克大哥和王國內很多人都不理解你的想法，其實就算他們不這樣逼迫你，你遲早也會把這些技術公佈出來的。現在這樣和硬搶也沒有什麼區別的做法，我非常不滿意，曾經向艾瑞克大哥抗議過很多次。」
「多謝你的關心和幫助。」許亦微笑點頭。「不過這兩點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決定我當初答應合作的最主要原因，其實只是因為我們新飛商會還沒有準備好。」
「沒有準備好？」瑟維尼微蹙秀美，詫異地看著許亦。「這麼說……現在你們是已經準備好了？所以才會這麼乾脆地停止了這種合作關係？許亦，你真的瞭解這樣做會帶來的嚴重性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這次的決定使那十家商會背後的很多貴族們蒙受了巨大損失，王國內很多實權人物都已經決定，要對你們新飛商會才去更加強硬的作法。」
「強硬？」許亦嘿嘿一笑。「你覺得……他們之前的做法難道就很溫柔嗎？雖然嘴上說著合作，但和明搶又有什麼區別？」
瑟維尼頓時沉默下來，好一會兒後，才輕聲歎道：「不管怎麼樣，許亦，你這次依然太衝動了。我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準備，但是這次你等於得罪了王國內最有實權的大多數人，你們商會以後在王國內的日子一定會變得異常艱難，甚至有可能……再也開辦不下去了。」
「是嗎？」許亦一點兒緊張的模樣都沒有。攤開雙手。聳了聳肩。異常輕鬆地道：「辦不下去就不辦了唄。假如他們覺得這樣做對自己和對整個蘭帕裡王國都好的話，我沒意見啊。」
瑟維尼深深皺起眉頭：「許亦，你這是什麼想法？新飛商會難道不是你一手創建起來的，是你最珍視的心血嗎？難道你就這麼甘心輕易放棄？」
「不不不，瑟維尼，我想你弄錯了一件事情。」許亦搖了搖手指。「我想要放棄的並不是新飛商會，而是蘭帕裡王國內的新飛商會。你明白這其中的區別嗎？」
瑟維尼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你真的打算放棄蘭帕裡王國了嗎？不！你不能這麼做！許亦，你不要忘了。邦塔城能夠有現在的繁榮，都是你和新飛商會帶來的。你放棄了在蘭帕裡王國創下的基業，就等於放棄了整個邦塔城所有的子民！」
「你說得也太誇張了。新飛商會只是個普通的商會，我也只是個普通的商人，可擔不起這麼重大的責任。而且說到放棄……」許亦發出一聲冷笑。「王女殿下，比起您的放棄，我這根本算不上什麼吧？」
瑟維尼身子一抖，原本略顯激動的神情瞬間變得沉寂下來，臉色也變得有些灰敗。
良久過後，瑟維尼才輕輕長歎一聲。
「許亦。你終於還是說出了心裡話。對於我放棄爭奪王位，你終究還是不甘心的對嗎？你對我還是心中有怨恨的對嗎？」
許亦緩緩搖頭：「這個說法並不準確。說我不甘心那的確有。畢竟我之前暢想了很多次一旦你登上王位，憑借你對魔法工業的大力支持態度，我的夢想一定會盡快實現。然而你卻乾脆地放棄了爭奪王位，我又怎麼可能甘心？但是說到怨恨……那就不至於了。」
「真的嗎？」
「真的。」許亦認真地點了點頭。「我說過，無論什麼決定，那都是你自己的決定，我沒有權利干涉。真要怨恨的話，王國內有很多人遠比我有資格。不過到了這個時候，我有一個問題忍不住想問你。瑟維尼，你對當初的決定，真的不後悔嗎？」
瑟維尼臉上掠過一絲痛苦的神色，神情掙扎半晌，這才輕輕搖頭，幽幽歎道：「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嗎？」許亦反問。「王女殿下，恐怕只是您不願意去面對現實吧？現在的邦塔城相比起之前你擔任城主時產生了什麼變化，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想像一下，如果連我們新飛商會在邦塔城都存活不下去，邦塔城會變成一副什麼樣子呢？」
瑟維尼臉上痛苦的神色更深了幾分，掙扎著反駁道：「我想……無論如何也要比發生內亂強得多吧……」
許亦歎了口氣，搖搖頭，不想繼續就這件事談論下去。
他和瑟維尼身處的位置畢竟大不相同，在他看來，蘭帕裡王國想要真正強大起來，就一定要發生改變才行，而最有可能帶來這個改變的，就是讓瑟維尼登上王位，大力推動魔法工業的發展來改善整個王國的環境。
可是在瑟維尼看來，她卻覺得不發生內亂，保持王國內部穩定最為重要。
也不能說她這種想法有錯，但是最起碼從目前來看，艾瑞克登上王位後，整個王國卻已經落入到了之前支持他登上王位的那些頑固守舊派貴族們的掌控之中。
所謂的支持和推動魔法工業發展，也通過那十家商會淪為了為他們聚斂財富的手段而已。
瑟維尼不可能看不出這個事實，只是她卻做不到許亦期望的那種果斷。
當然，她如果真的擁有這種性格的話，當初根本就不會斷然放棄爭奪王位。
把瑟維尼和前幾天才會面過的盎克魯放在一起對比一下，許亦禁不住心中喟歎。
如果能夠把這兩個人的性格中和一下，那就真是太完美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許亦只能在腦海中遐想了一下，便立即放棄了這個幻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好吧，不說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瑟維尼，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一起出去吧。這次聯合行動，名義上你才是統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