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
白虎的腳步稍一遲疑,扭頭看著自己的兄弟在誅妖陣外被萬箭穿心而死,心裡很不是滋味。
雖然妖精的情感不像人類這樣身後,冷血與殺戮對它們而已就是常態,但是對於十二妖君而言,畢竟是在一起了那麼多年的兄弟,先是二十四年前的大戰死傷慘重,戰後就活著回去了四個,隨後又是白牛沒有逃過天劫身亡,現在又是毒蛇……
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弟兄們一個個在自己的眼前慘死,哪怕是像白虎這般鐵石心腸、心狠手辣的妖精,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虎哥!要不要殺回去,將那老頭碎屍萬段!」白羊雙眼通紅,他猛烈摔著頭頂的雙角,抵禦著周圍的亂箭。
「不——」白虎咬牙說道,「回去也沒用,誅妖陣的威力還在,那死老頭的還在拚命,沒必要在這裡跟他同歸於盡!」
「那毒蛇——」
白虎狠心一轉身,冷冷地說:「不要命的話,你就回去!我不管了!」說完,白虎化身成為了一直龐然大物,大吼一聲。「隱宗的死老頭你給我等著,雖然你活不成了,但我要讓你的徒子徒孫還你欠下的債!」
說完,掉頭猛衝而去。
白羊很不捨的又看了一眼幾乎化成了血水的毒牙,一咬牙,也跟著低頭衝了出去。
老者抱著昏迷的馬龍走出來,並沒有繼續追趕。
兩隻妖精相繼飛出了一段很遠的距離,才放慢了速度,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而且後面也沒有人追來,距離妖界的入口處是越來越近了。
「虎哥。」這時,白羊突然停下了腳步,懸在了空中,神情有些迷茫。
白虎不耐煩的回過頭來,瞪了對方一眼,吼道:「怎麼了,被打傻了?快走啊,馬上就能回到妖界了。」
白羊怔怔地看了白虎一眼,然後說道:「我不想回去了……」
「——什麼!」白虎一愣,隨即發怒道,「你是在鬧彆扭嗎?因為剛剛我沒有回頭去救毒蛇,是不是!」
白羊歎了口氣:「也是,也不是。剛剛那一戰,讓我回想起很多二十四年前那一戰,想起了失去的兄弟們。現在毒蛇也不再了,咱們十二妖君就剩下了你我,這個荒唐的稱呼還有必要存在嗎?」
「提原來的事兒幹什麼,都已經過去了!」白虎似乎也隨著白羊的話,回憶起了當年,神情有些低落,連強硬的語氣以及態度也軟了下來。
白羊繼續回憶:「虎哥,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同意是在誅妖陣中,而且還是九大宗門高手雲集,合力製造布下的誅妖陣,是誰一個帶頭往前衝的?」
白虎聽後默然無語。
「是龍哥啊。」白羊說,「就因為龍哥的犧牲,幾乎牽引了整個陣法內八成以上的傷害,我們其他人才能順利突圍。」
「我當然沒法跟龍哥比……」白虎歎了口氣。
白羊繼續說道:「出去後,又受到了九大宗門以及二十七派的圍攻,是鼠老大一人抵抗九大宗門的掌門人,殺出的一條血路,他身為老大,沒有丟下一個弟兄,最後它一人斷後,為我們爭取撤退的時間,並慘死在符宗的焚妖符下,屍骨無存……」
「你說這還有什麼意義!」白虎咆哮道,「我承認,我比不上龍哥,也比不了鼠老大,連老白也比不上!毒蛇的身死,我無能為力,這也怪他修為不精——」
「毒蛇一直都是我們中修為最低的,這個你知道。」白羊質問,「為什麼在二十四年前,毒蛇卻活了下來?」
白虎又被問得默然無語。
「是因為弟兄們那時候相互扶持,沒有丟下他,反而幫著它率先脫離了險境。是兔子姐保護在它周圍,吸引了絕大部分劍宗的攻擊和傷害啊!但是毒蛇它絕不是廢物,剛剛我跟隱宗年青一代的隱君生交手,他天賦秉異,修為雖然低於我,但我要想殺他也不容易。最後卻是隱伏在暗處的毒蛇將他一擊斃命。毒蛇的暗殺能力在咱們十二兄弟中是最強的。」
白虎似乎有些愧疚,不知該說什麼好,靜靜地聽白羊發牢騷。
「這次我們兄弟三人冒險來人界,是為了虎哥你搶白牛的妖丹,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白羊說,「可是危機的關頭,虎哥你卻先跑了,一點都不管我跟毒蛇的死活。實話告訴你吧,前幾個月,白牛知道自己躲不過這一次的雷劫了,本來它的妖丹應該是我食用更合適,但是它擔心因為一顆丹壞了咱們兄弟的情分,最後才答應給你,就是怕你對我和毒蛇下殺手。」
「什麼!?」白虎吃了一驚,「它說丹要給你?」
白羊苦笑一聲:「別說你不清楚,我跟白牛都是食草的生物,我們兩人的體質才是最相近,應該是我服用效果才最佳。虎哥,你太自私了,大家早就都知道你,只不過沒人說罷了,除了你自己外,你根本都沒有顧慮過其他人的感受。有些話不吐不快,但現在就咱們倆了,索性都說出來痛快!」
白虎並未因為對方過分的言辭而生氣,它看了看白羊,問道:「你打算去哪裡?」
「留在人界。」白羊說,「我一直覺得,龍哥沒有死。當年龍哥第一個衝出了誅妖陣,然後就不見蹤影了,我懷疑它是被九大宗門的人給擒住了,或是流落在了人界。我想去找找它,在我下一次遭遇雷劫之前,一直這麼找下去……」
「白羊,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只是突然覺得迷茫,手頭擁有的力量再大,也回不到過去兄弟們在一起的感覺了。榮譽修為啊,這些都算的了什麼,如果龍哥還活著的話,我只想再看它一眼,跟它訴說話,我很想念大家。」
白虎扭過身軀,不再看白羊,它怕在聽下去,連自己都受到影響。
「白羊,在你們看來,我或許是個自私而無情的怪物。但是我說過的話還是算數,我會替毒蛇報仇的,我發誓!」
說完,它頭也不回,向著妖界的方向猛衝而去,身影有些孤單。
白羊一直看到看不見白虎的身影為止,才淡淡說道:「虎哥,你也保重……今日十二妖君——就此消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