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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以省外事辦的名義 文 / 齊橙

    在王逸橋向劉祖年發難的時候,秦海走到了川島一郎的面前,向他微微一笑,用日語問道:「請問,您是川島一郎先生嗎?」

    聽到這句流利的日語,川島一郎心中一凜,他馬上就判斷出來了,此人一定就是岸田邦夫特地交代他要小心的那位中國年輕人:秦海。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當是秦海君吧?」川島一郎反問道。

    秦海笑了:「這麼說來,咱們就不需要互相做自我介紹了。」

    「我想是這樣的。」川島一郎答道。

    「我有一個疑惑,想請川島先生解答一下,不知可以嗎?」秦海說道。

    川島一郎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說道:「對不起,秦先生,我想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任何問題。」

    「原來是這樣。」秦海點了點頭,「既然川島先生不願意作出解釋,那這十幾車皮的礦渣,你恐怕是別想拉走了。」

    對於川島一郎的反應,秦海事先是做過幾種預案的。如果川島一郎願意與他辯論,那他將在辯論中逐漸地撕掉對方的偽裝,讓對方的用意昭然若揭。但如果川島一郎選擇迴避,秦海沒什麼辦法,就只能是強行地扣留礦渣,等待更有來頭的人進行處理了。

    「小秦,日本人說什麼?」寧中英湊上前來,對秦海問道。

    秦海道:「他不敢回答我的問題,看來的確是心裡有鬼啊。」

    站在他們旁邊的劉祖年算是逮著了理,他指著秦海對王逸橋說道:「王廠長,你剛才聽到了,日本人根本不敢回答小秦的話,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說明什麼問題?」王逸橋總算是把頭轉向了秦海。剛才秦海與川島一郎的這一番日語對話,讓王逸橋意識到秦海似乎是個不簡單的人。

    秦海正打算向王逸橋解釋一下礦渣的事情,突然聽到川島一郎向劉序平嘀咕了幾句日語,隨後,劉序平就向秦海投來了一束怨毒的目光。

    「怎麼,小劉。川島先生說什麼了?」曾永濤察覺到了事情的異常,他走上前來,向劉序平問道。

    劉序平把頭湊到曾永濤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什麼,曾永濤的臉刷地一下就沉了下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秦海,似乎想用眼神把秦海幹掉。

    秦海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川島一郎剛才跟劉序平說話的時候,並沒有迴避秦海。甚至可以說,他是故意把聲音提高,以便讓秦海能夠聽見。他對劉序平說的是:秦海曾經向岸田邦夫提出過不合理的要求,並遭到了岸田邦夫的拒絕。他懷疑秦海這次跑到北溪來,是來故意搗亂的,希望外事辦能夠秉公處置。

    外賓提出了要求,曾永濤自然不會置之不理。他走上前來,對秦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然後走到劉祖年面前,問道:「劉主任。出了什麼情況嗎?」

    劉祖年把曾永濤拉到一旁,小聲說道:「曾處長,的確是出了一點小情況,剛才平苑縣的這兩位同志到了我那裡,說了這樣一個情況……」

    劉祖年對於秦海說的情況也只是一知半解,再向曾永濤轉述的時候。自然就更是縮水嚴重了。曾永濤從劉祖年的敘述中只得到了一個信息,那就是秦海危言聳聽,要求阻止拉礦渣的車皮離開。

    「劉主任,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你們應當查實了再做決定嘛。」曾永濤用不滿的口吻說道。「川島先生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在其他省區做過不少公益事業,這一點是眾所周知。你們怎麼能憑著一個小年輕的幾句話,就懷疑川島先生的動機呢?」

    「曾處長,我也是覺得川島先生這件事……有些蹊蹺,萬一秦海說的情況是真的,咱們的寶貴資源被別人無償拿走,這不是對國家造成損失了嗎?」劉祖年硬著頭皮爭辯道,他這番爭辯,更大的目的在於證明自己並非胡鬧,還是有一些想法的。

    曾永濤不屑地說道:「劉主任,你們這些礦渣是不是寶貝,這十多年你們都沒有搞清楚,怎麼外賓來了,你們就突然重視起來了?在這之前,這位秦海跟你們反映過這件事情嗎?」

    「這倒是沒有……」劉祖年道。

    「他說這些礦渣是寶貝,有什麼證據嗎?」

    「這個……好像還沒有。」

    曾永濤道:「這就是了,很明顯,他不是衝著礦渣來的,他是衝著外賓來的。我不怕告訴你,剛才外賓說了,上次有位叫岸田邦夫的日本客商到平苑去考察的時候,秦海向他提出了一些不合理的個人要求,遭到了岸田邦夫的拒絕,也造成了極壞的外交影響。這樣一個人說的話,你們怎麼能夠輕易相信呢?」

    「有這事?這個情況我真的不瞭解。」劉祖年當即就懵了,人家外賓說得有板有眼的,這事恐怕假不了。如果秦海真的曾經向外賓提出過不合理要求,那麼這一次跳出來阻止外賓運輸礦渣的用意,就非常值得玩味了。

    用幾句話擺平了劉祖年之後,曾永濤又回到了秦海的面前,他冷冷地瞥了秦海一眼,說道:「你是秦海同志吧?你的情況我們已經瞭解了,現在請你馬上離開這裡,返回平苑,等候接受處理。」

    「處理什麼?」秦海呵呵笑著反問道。他沒做過的事情,自然不怕別人發難。曾永濤覺得自己是個處長,在一個小工人面前理應具有絕對的權威,無奈秦海是個不信邪的人,壓根就沒把這個處長放在眼裡,所以曾永濤這番做作,對秦海毫無威懾力。

    「處理你向外商提出不合理要求的問題。」曾永濤提高了聲音說道。

    「你有證據嗎?」秦海道。

    「外賓剛才已經說過了。」曾永濤道。

    秦海哈哈大笑:「曾處長,外賓說我犯了法,我就犯了法?外賓是你們外事處的親爹還是親爺爺,你們如此言聽計從?」

    「秦海同志,你太放肆了!我一定會向你的領導反映你的情況的!」曾永濤怒不可遏,厲聲喝道。

    寧中英在旁邊聽著二人對話,倒是把前因後果聽明白了。聽到曾永濤說要向秦海的領導反映情況,寧中英上前一步,冷著臉說道:「曾處長,我就是秦海的領導,你有什麼情況,現在就可以反映。」

    「秦海同志在接待岸田邦夫先生的時候,向岸田邦夫先生提出了不合理的個人要求,我以省外事辦的名義,要求你們對秦海同志的錯誤行為給予嚴肅的處理!」曾永濤義正辭嚴地向寧中英說道。

    寧中英冷冷一笑,道:「秦海是受平苑縣政府的委託負責接待岸田邦夫的,他與岸田邦夫接觸的全部過程,都有旁證。你說他向岸田邦夫提出了不合理的個人要求,除了這個小鬼子的一面之辭之外,你還有什麼別的證據嗎?」

    「寧廠長,請注意你的措辭!」曾永濤喊道,寧中英的這番話,讓他覺得無懈可擊,一時間啞口無言,只好抓著寧中英話裡的把柄來說事了。

    寧中英的脾氣也起來了,他一向是個強勢的人,雖然在官場和商場上也擅長左右逢源,但到了關鍵時候,該硬氣的時候還是極其硬氣的。他瞪起眼睛對曾永濤說道:「我哪個措辭不對了?我叫了30年日本鬼子,有哪條規定說不能繼續叫下去了?」

    「你……你……」曾永濤氣得吹鬍子瞪眼,他是一個機關幹部,要論耍橫,還真不是工廠裡這些幹部職工的對手。至於說一言不合、揮拳相向,這樣的事情他就更不敢想像了,秦海和寧中英看起來都是那種生猛的人,一個人單挑他和劉序平兩個恐怕都沒有問題。

    「曾處長,我看出來了,他們就是來搗亂的。」王逸橋湊上前來,對曾永濤說道,「咱們不要受他們的影響,火車頭已經開過來了,咱們直接讓工人掛上車皮,把礦渣運走就是了。」

    「劉主任,不能讓他們掛車!」秦海急了,扭頭對劉祖年說道。

    劉祖年看著眾人這一番口角,早已不知道誰對誰錯了。他開始後悔自己淌起了這趟渾水,早知道這樣麻煩,他乾脆就躲在經委不露頭好了。聽到秦海向他求助,他後退了一步,含含糊糊地說道:「這個……咱們該說的話也已經說了,剩下的事情,請王廠長他們做判斷就好了。」

    「劉主任,你就不怕自己成為北溪的千古罪人嗎?」秦海逼問道。

    「這件事……糟了,我想起今天下午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讓你們一鬧都給忘了。這樣吧,寧廠長,小秦,你們和王廠長他們聊,我先走一步了。」劉祖年顛三倒四地說罷,不等眾人挽留,便一溜煙地跑開了。虧他這麼一把年紀,還帶著一個規模龐大的啤酒肚,竟能跑出十一秒的百米速度來了。

    「王廠長,你們是執意不聽我們的規勸了嗎?」秦海只好把頭又轉向了王逸橋,進行著最後的努力。

    「寧廠長,秦海同志,你們有什麼事情,可以去向市裡反映,請不要影響我們的工作。否則,我就只好讓保衛科的人過來解決問題了。」王逸橋黑著臉威脅道。

    「小秦,咱們走。」寧中英簡單地向秦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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