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村子冷冷清清,人口稀少,死氣沉沉的樣子。另外一個村子,人口繁多,看起來還算熱鬧。兩個村子比較起來,誰好誰壞應該很明顯了。
但是聽方元話裡的意思,熱鬧村子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對於這個結論,其他人自然有些懷疑,想知道具體的原因。
此時,方元說道:「雪心賦,你們聽說過嗎?」
「廢話,當然知道。」包龍圖毫不猶豫點頭:「這是唐代風水大師卜應天的著作,更是中國堪輿學中的經典名著,風水入門首選。」
「地理諸書,世傳充棟,求其術臻神妙者,而《葬書》為最;理極深悉者,而《發微》為優;欲知作法之詳活,無如楊公之《倒杖》;欲識星形之異態,無如廖氏之《九變》。」
包龍圖搖頭晃腦道:「至若星垣貴賤,妙在《催官》;理氣生剋,妙在《玉尺》,數者備而巒頭、天星儘是矣!《雪心賦》詞理明快,便後學之觀覽,引人漸入佳境。」
「也就是說,想學風水,雪心賦肯定是必看的風水著作之一。」包龍圖有些奇怪:「這話還是你告訴我的,難道你自己也忘記了嗎?」
「我沒忘,就怕你忘了。」方元提醒道:「如果你熟讀雪心賦,那麼應該知道賦中有這麼一句,左旗右鼓,武將兵權。前障後屏,臣宰輔。」
「嗯?」包龍圖愣了一下:「這話好耳熟呀!」
「廢話,當然耳熟。寸先生才說過。」方元沒好氣道:「有風水大師告訴寸先生,這裡是左旗右鼓,前障後屏之勢。子孫後代易出官武將。然而從這裡的格局形勢來看,出的官武將可不簡單,至少是入主中樞的徵兆。」
「真的?」寸福生驚喜交集,十分激動。
「如果龍脈完好無損的話,可能性挺大。」方元歎氣道:「可惜的是,二龍相爭,你破我的氣穴。我斷你的根基,兩敗俱傷啊。所以我才說,兩個地方的情況都差不多。誰也沒比誰好多少。」
這話猶如一盆冷水,直接把寸福生的滿腔熱忱澆涼了,讓他表情黯淡,失望道:「這裡也是風水殘局麼?」
「不是殘局。村中早有人飛黃騰達了。又何必等到現在。」方元審視片刻,得出了結論:「而且村中斧鑿的痕跡明顯,可見很多年前,應該有風水師幫村中百姓調理過風水,不過最終卻以失敗而告終。」
「你怎麼看出來的?」包龍圖有些驚奇。
「看村子房屋和農田的佈局,就可以略知一二了。」方元評點道:「如果說整個村子的形勢就猶如一塊棋盤,那麼一棟棟房屋就是棋子。這些棋子井然有序的分佈,分明就是一盤……咦。等等,那是什麼?」
這一瞬間。方元好像有所發現,然後急忙朝村中方向疾行而去。
眾人愣了一愣,也下意識的隨行。包龍圖一邊小跑,一邊問道:「喂,好端端的,你走那麼快幹嘛,到底發現什麼情況?」
「……去看看,看看再說。」方元眉頭鎖成川字:「難道是我看錯了?」
「去哪裡,看什麼?」其他人肯定十分迷糊。
「看看村裡的具體情況……」方元解釋一句,就引著眾人來到了村子之中。
一幫陌生人湧進了村子,自然引起了村民百姓的關注。不過大多數的人,只是好奇的張望兩眼而已,也沒有多加理會。
畢竟村子很大,估計有上百戶人家,每戶人家各有親戚朋友。哪怕是同村之中,大家也不敢保證認識村裡的每一個人,更不用說村民的親戚朋友之類。
進入村子之後,方元默默無言,只是在埋頭走路。他似乎已經鎖定的目標,直接沿著村中的狹小道路,經過七轉八彎,才停了下來。
方元的腳步一停,其他人也跟著止步,然後左右打量。
環視一眼,眾人就發現前面有一座土地廟,這廟宇結構十分簡單,方圓兩三米的空間,蓋了一座半帶蓬頂的鏤空小屋,在小屋裡面供奉了一尊神像。
說起來也是奇怪,廟中的神像只有三尺高,但是神像的造型,卻與一般土地廟有些不同。一般的土地廟中,供奉的土地多數是慈眉善目的老公公、老奶奶。
然而這個土地廟,供奉的卻是一尊環頭豹眼,呲牙嗔目的神明。這神明的手中拿一把三尖兩刃刀,看起來頗為威武不凡。
「這是什麼廟?」包龍圖觀察片刻,就奇怪道:「拿著三尖兩刃刀的,是二郎神麼?問題在於,二郎神沒有那麼醜吧。」
「這是土地廟。」方元開口道:「供奉的土地,不是二郎神。」
「什麼,這是土地神?」包龍圖驚愣起來:「不像呀。」
「有什麼不像的。」方元明白包龍圖的意思,直接解釋道:「要知道土地神的形象千姿百態,根本沒有統一的規格形制,白鬍鬚老人的形像,那不過是電視熒屏上的渲染罷了。」
「實際上民間的土地神,從來沒有固定的形像,更沒有固定的某個人。每個地方祭拜的土地神,都有著自己的特點。有些是歷史上留名的臣武將,有些則是常年行善的忠義好人,反正只要百姓覺得什麼人不錯,都可以拉來當土地神。」
方元笑著說道:「這也是為什麼,中國的神明體系非常雜亂,不成系統的原因。主要是大家潛意識中認為,只要大家足夠努力,死後成神不是什麼夢想。把世俗界中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化用在神仙體系之中,一樣合情合理,十分適用……」
其他人不自覺點頭,深以為然。
畢竟像西方教派,都是宣揚人死之後,行善了就上天堂,做惡了就下地獄,十分的單調。中國卻不同,做惡了下地獄是沒錯,但是行善積德就直接飛昇了,成為無拘無束,逍遙自在的神仙,不用再受到誰的束縛管教。
許多人都說,中國的老百姓是善良的,是溫順的,只要有飯吃,就很好統治。那是非常片面的看法,只要翻開歷史書就可以知道,哪怕是在所謂的政治清明的時代,各種起義抗爭就沒有斷絕過。
為什麼大家深信人死之後,可以飛昇成為神明,不受半點約束。深層次的原因,就是在平時受夠了各種壓迫,指望能有一天徹底翻身做主把歌唱……
「好吧,就算這是土地神。」包龍圖依舊不解:「不過你來看這土地廟做什麼,難道說這小廟有什麼不對嗎?」
霎時,其他人心中一動,也急忙看向方元,可見他們也有同樣的想法。
「……不急,再去看看。」方元說道,就直接離開了這座土地廟,然後朝另外一個方向輕快而去。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表情十分困惑。沒有辦法,只能又繼續隨行跟上。
走了片刻,包龍圖眼尖,看到了前面的一座建築,頓時十分驚疑:「大家快看,好像又有一座土地廟?」
走近了,大家也看得清楚。果不其然,在與後頭土地廟相隔幾百米以外的地方,的確又有一座土地廟矗立其間。
就近觀看,大家也看得十分清楚,發現這座土地廟與之前的土地廟相比,不僅是大小規格一樣,就連香火爐子也完全相同。唯一的區別,就是廟中供奉的神像了。
之前土地廟中的土地神,那是環頭豹眼的武將形象,現在這土地廟供奉的土地神,雖然也是披著金甲的武將模樣,但是手中拿著的卻不是三尖兩刃刀,而是一把環首刀。
神像手執環首刀,高高舉了起來,威風凜凜,十分威武雄健。
見此情形,包龍圖卻覺得有些奇怪:「村裡的土地廟挺多的嘛,居然有兩個。」
「兩個不算多。」煙火隨口道:「我們村也有兩個,一個拜社公,一個拜岳王……」
岳王就是岳飛,在岳飛死後,被後世的皇帝賜封為臨安太岳土地神,享受民間香火祭祀。各地的百姓念其忠義,也自發的建廟供奉,岳王廟也逐漸遍佈全國。
在兩人交流的時候,方元卻沉默不語,而且看了片刻之後,轉身就走。
「哎……」包龍圖愣了:「還要走呀?」
「再看看……」方元走得急,其他人無奈之下,也只能跟隨同去。
不過幾分鐘之後,等方元再次停下來之時,其他人卻呆愣住了。因為這個時候,又有一個土地廟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同樣規模大小,只是土地神像有所不同的土地廟,自然讓眾人驚愣起來。這又是一個武將形土地神,只不過手中的兵器不再是三尖兩刃刀和環首刀,而是一把寶劍。
看到這個土地廟,其他人終於有幾分明悟了,知道方元不是帶著大家漫無目的地亂轉,分明是有規律的找尋。
「丸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包龍圖忍不住問道:「三座土地廟之間,有什麼關聯嗎?」
「不僅是三座土地廟而已。」寸福生表情怪異道:「剛才我似乎看到那邊,好像還有一座土地廟……」
「四座土地廟?」煙火呆了:「這數量未免太多了吧。」
要知道土地爺雖然是神明體系之中地位較低的存在,但是一個村子之中,供奉一兩個土地爺就可以了,多了也不管用呀。
所謂物以稀為貴,東西多了就不值錢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