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弟,忘記給你介紹了。」
適時,蔡建中笑著介紹道:「那是方師傅,我們泉州的風水師,和我的關係不錯,聽說了交流會的事情,挺感興趣的,就乾脆跟我來看看熱鬧。」
「泉州風水師?」汪老人眼中透出懷疑之色:「現在泉州的年輕風水師,都是這水平?」
「方師傅是特例……」蔡建中輕輕一笑,然後轉移話題道:「汪老弟,先不多說了,你忙著,我們再到處看看。」
說話之間,蔡建中招呼一聲,就帶著眾人浩浩蕩蕩離開,繼續招搖過市似的在各門派營造的宅子前後遊走。自己完工了,看到別人還在忙,那種感覺……真爽!
當然,大家也不是真的在耀武揚威,的確是在認真觀摩別人的建築。一圈走下來,方元也頓覺大開眼界,歎為觀止。
每個門派,果真都有自己的拿好絕活。哪怕是最普通的宅子佈局,也有許多的門道。一些門道比較簡單,一眼可以看出來。但是也有一些門道隱藏很深,需要仔細的琢磨研究。
反正走馬觀花似的看了一遍,方元也覺得受益匪淺,覺得果然沒白來,不虛此行。
就在這時,蔡建中笑問起來:「方師傅,感覺怎麼樣,大家的手藝不差吧?」
「何止不差,簡直就是藏龍臥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方元讚道:「太高明了,我恨不能住下來。研究個三五天。」
「可以啊。」蔡建中笑道:「在大家完工之後,這些建築也不急著拆毀,而是保留一周的時間。這一周內。各派弟子都可以住在這裡,隨便參觀研究。觀摩百工之長,這才是交流會的真正目的。」
方元一聽,頓時驚喜交集道:「那就太好了,這決策非常人性化,考慮周到之極。」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蔡建中解釋道:「畢竟切磋較藝,也有幾分明爭暗鬥的意味。鬥來鬥去的。很容易鬥出真火來,讓人離心離德。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要是沒有了凝聚力,哪裡還能舉行交流活動?」
「大家都清楚這一點,所以都比較克制。切磋只是點綴,交流才是目的。而切磋較藝遺留下來的東西。無疑就是最好的交流對象。」
蔡建中笑道:「這叫物盡其用,省事多了。」
「確實很省事。」方元十分贊同:「實踐出真知嘛。」
在兩人閒聊的時候,各門派也相繼完成了手頭上的工作。一些門派的人,也學著蔡家幫一樣,到處閒逛觀摩。
一時之間,村中各種人流湧動,熙熙攘攘,十分熱鬧。忽然有人吆喝起來:「蔡老哥。上你那去看看怎麼樣?」
「好主意……」不少人跟著響應,也想看看第一個完工的建築究竟是什麼狀況。
「沒問題呀。」蔡建中嘴角逸出一絲笑容。直接帶著眾人上山而去。
蔡金斗跟在後面,嘿嘿笑道:「你們肯定要大吃一驚。」
「這麼自信?」旁人表示懷疑。
「是騾是馬,拉出來遛遛就知道了。」
許多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情,也紛紛往山上進發。片刻之後,眾人就抵達了目的地,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蓬蓬茅草。
有人一看,頓時笑了:「蔡師傅,您這未免太講究了吧,還鋪草蓋著,怕人窺視?」
「水多太潮,吸一下。」蔡建中解釋之餘,也隨之揮手道:「金鬥,去把茅草抱開。」
「好勒。」蔡金斗連忙點頭,招呼幾個小夥伴一起行動。沒幾分鐘,就把一蓬蓬茅草挪開,露出宅子的真面目。
「咦!」乍看之下,許多人頓時一愣,有些驚詫意外。
因為宅子的佈局情況,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這宅子似乎有些古怪,佈局異於常形,不是正規的方圓狀,而是扁長之形。
一般來說,正規的宅子,多數是方中有圓,圓中有方。
方圓之狀,象徵了天圓地方,這是正統。那種帶尖帶扁的宅子,無論是從風水理論上,還是從實際情況來看,都不怎麼美觀。
雖然不至於說扁尖是異端,但是在正常的情況下,極少有人修這樣的宅子。
眾人很意外,因為從地理環境來看,這裡雖然不算寬敞,但是也算比較平坦,只要稍微修整一下,建一棟方宅應該不難。
然而蔡家幫卻反其道而行之,會有什麼用意?
誰也不蠢,也知道蔡家幫的實力。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誰也不會相信,蔡家幫會在同行交流之中敷衍了事,粗製濫造。也就是說,這扁長的宅子,應該有什麼深意。
問題在於,一時半會的,大家也瞧不出其中的玄機來。
打量片刻,終於有人忍不住問道:「蔡老哥,你這宅子,好像有些奇怪啊。」
「哪裡奇怪?」蔡建中微笑反問。
「……似乎偏題了?」那人試探道:「好像沒有體現出鵬程萬里的氣象來。」
「哈哈,你們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蔡金鬥得意洋洋,大笑道:「根本不知道這棟宅子的奧妙。」
「那你說說看,這宅子有什麼奧妙?」有人順勢問道,一臉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們自己不會看麼?」蔡金斗捏拿起來,賣起了關子:「可以
明確告訴你們,這宅子不僅與鵬相關,而且還與你們修建的宅子緊密相連。」
「什麼?」聽到這話,眾人更加驚詫了。
與鵬相關,這倒也好解釋,說明宅子扣題。問題是與大家修建的宅子緊密相連,這個就比較難以理解了。
眾人心中驚疑,自然仔細的觀望宅子結構。一番研究之後,忽然有人蹙眉道:「蔡師傅,你這宅子,不像鵬形,反而與魚相似……」
「魚?」
「對,好像一條游魚!」
「啊,的確很像。」
在那人的提醒下,其他人也紛紛醒悟過來。再看宅子,形狀扁長,不正好是一條魚麼?魚形宅,與鵬有關聯嗎?
許多人感到迷惑不解,但是也有聰明人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就變得微妙起來。
「嘿嘿,總算看出端倪來了。」
與此同時,蔡金斗公佈答案,搖頭晃腦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你們說,這魚和鵬,有關聯嗎?」
其他人一聽,有人若有所思,也有人更加迷濛。
有人沉吟了片刻,直接問道:「大魚化鵬,我們倒是可以理解。問題在於,怎麼轉化啊?我還是想不透轉化的過程,還請蔡師傅指教。」
「笨,都說了,與你們的建築相關了。」蔡金鬥得意道:「你沒有注意到麼,我們建造的宅子就在山溝旁邊。」
「山溝彎曲如龍,直通村中各地。村子就是你們修建的鵬屋,哪天下雨了,水從山上順勢流下,我們的這條魚,自然可以順流直下,化為眾鵬,振翅高飛……」
蔡金斗嘿嘿笑道:「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雲。也就是說,你們在村中辛苦的勞作,到頭來卻是給我們做嫁衣裳。」
「借勢!」一瞬間,其他人恍然大悟,也倒抽了一口涼氣。借勢不稀罕,但是像蔡家幫這樣,把勢借得這樣巧妙,借得這樣……反客為主的,就比較少見了。
沒錯,就是反客為主。一般來說,借勢就相當於狐假虎威,本質還是屬於虎的威勢。但是鯤魚化鵬卻不一樣,那是一種質的改變,類似於一種篡奪。
氣運的篡奪,就好比大家辛苦的耕田施肥除草,好不容易等到莊稼成熟了,可以收穫了,卻是別人來收割糧食。
這就是蔡金斗所說的,苦恨年年壓金線,卻為他人作嫁衣裳。雖然說這只是一種構思,還沒有實現的設想,但單單是這樣的思路,就足夠讓人驚怵了。
駭然中,過了半響,才有人苦笑道:「蔡老哥,您的這一手,未免太絕了吧。常說大鵬展翅,氣吞天下。可是沒見你吞天下,就光吞我們來了。」
「哈哈,這是遊戲之作,大家不必當真。」蔡建中笑道:「況且這也不是我的構想,而是出自別人之手。」
「別人之手,誰?」其他人很意外,倒是方寸山掌門汪老人心中一動,下意識地朝方元看了過去。
果不其然,這個時候蔡建中把方元拉了出來,著重介紹道:「這是方元方師傅,泉州首屈一指的大風水師,我的忘年之交。魚屋的設計,就是我托他幫忙構想的,我們請了外援,說起來也有些不好意思。」
蔡建中可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神色,反而有幾分沾沾自喜的意味。畢竟人脈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有本事的話其他人也可以請外援嘛。
方元本來不願意出風頭的,但是硬被蔡建中拖了出來,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也只得露出親切友好的笑容,向四周人人微笑示意:「諸位師傅好……」
方元本來以為,自己沒什麼名氣,打了招呼或許會出現冷場的情況。但是他卻沒有料到,在知道他的名字之後,底下卻是一片竊竊私語。
「泉州風水師?」
「方元?等等……這名字似乎在哪聽說過……」
「你們聽說過,他很有名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