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方元與大部隊匯合,熊貿忍不住抱怨道:「方師傅,怎麼才跟上來,我們還以為你失蹤呢,才想給你打電話……等等,這是什麼?」
方元捧著的龜甲,實在是太明顯了,想讓人忽略都難。熊貿一看,立時想起來了,驚訝道:「這不是昨天那塊龜甲麼?」
「是啊。」方元點頭笑道:「感覺這東西不錯,就順手買回來了。」
「買回來?」熊貿順勢問道:「花了多少?」
「不多,才三百。」方元據實回答。
「三百……」熊貿眼睛圓睜:「這麼便宜……等等!」他忽然意識到什麼,嘴角立即泛出一抹笑容:「你趁火打劫去了?」
「沒有呀。」方元呵呵否認:「主要是那個老闆非要和我交個朋友,盛情難卻呀,我也沒有辦法,只能稍微意思一下。」
「嘿嘿,腹黑,奸詐。」熊貿說道,也在琢磨著,這可是個好機會,難免有些躍躍欲試。
與此同時,張瑤韻好奇道:「方師傅,你買這龜甲做什麼?」
不等方元說話,旁邊的古月居士就笑道:「這龜甲是不錯的材料,可以雕刻成擺件,也能夠加工成法器,當成凳子坐真有些浪費。」
「居士說得對。」方元連忙點頭道:「那個攤主太暴殄天物,好東西落在他手上也是一種糟蹋,所以我乾脆買了回來。」
「那是。」熊貿十分贊同:「世上最可悲的事情,就是明珠暗投。」
在幾人說話之間。忽然有一個小道童一路小跑而來,氣喘吁吁叫喚道:「古月居士,古月居士……」
「嗯?」古月居士腳步一停。好奇轉身打量,看到小道童之後,眼中浮現一抹了然神色,好像知道他的來意。
須臾,小道童跑來了,不等他開口,古月居士就開口道:「是搖葉道友讓你來的?」
「……對。」小道童一怔。慌忙點頭道:「師父說,先請居士到房舍喝茶,他要多忙一陣。等師叔接班之後,再去招待你們。」
一場法會持續時間肯定很久,幾乎是從早到晚,途中沒有任何間斷。搖葉道長也是人。又不是鐵打的身體。肯定支撐不住,自然需要安排人輪流接替。
古月居士微微點頭,轉身道:「你們怎麼看?是去坐坐,還是再走走?」
「走累了,去坐坐吧。」熊貿率先道:「再說了,搖葉道長有請,也不能不給面子吧。」
方元無所謂,張瑤韻猶豫了下。也沒有表示反對。看到意見統一,古月居士就朝小道童笑道:「那你帶路吧。」
「這邊請……」
小道童連忙引路。帶著眾人離開紫霄大殿的範圍,然後來到了道士們居住的地方。那是一片整齊有序的房舍,內外裝修樸實無華,卻十分的乾淨整潔。
出家修行,通過磨礪身體而堅定意志,肯定不會有多大的享受。而且時代在進步,對於宗教人員的素質,也有更高的要求。至少在明面上,估計也沒有哪個宗教人員還敢過著古代那種窮奢極欲的生活。
在房舍之中,也有一個清的會客廳,還算寬敞的客廳牆上,懸掛了幾幅字畫。字畫很有意境,筆法出眾,應該是出自名家之手。桌椅板凳,包括窗子地板,無一不是木質結構,充滿了古樸的風格,卻彰顯了高味道。
古月居士應該是來過這裡,進入了客廳之後,就駕輕就熟拉開椅子坐下,反客為主地整理茶具,再叫小道童取開水來,利索沏茶……
幾分鐘過去,幾杯清香四溢的茶湯就擱在眾人的面前。熊貿舉杯抿了一口,立即豎起大拇指稱讚:「居士好手藝。」
「主要是茶好。」古月居士謙虛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好茶葉,也泡不出好茶來。」
「茶葉好,手藝更好。」方元笑道:「這本來是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的事情,沒有必要分開來說。」
「就是,就是。」熊貿深以為然。
眾人在廳中談笑風生,一道道悅耳的鐘聲卻清晰傳來,而且是一連九響,幾乎是沒有絲毫的間隔,浩浩蕩蕩的掃過。
鐘聲陣陣,可以平息人的心靈。一時之間,眾人也暫時安靜下來,側耳聆聽鐘聲。
就在這時,方元忽然把那塊龜甲拿了出來,然後擱放在桌面上,再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輕輕伸手敲擊甲蓋。
「嘟、嘟、嘟、嘟……」
方元屈指磕打龜甲蓋面,聲音頗有規律,恰恰與鐘聲保持一致,使之形成了「共鳴」。氣場共鳴,振幅相同,很自然就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不多時,其他人就驚奇的發現,方元每敲打一下,份量不輕的龜甲,竟然慢慢地顫動,跳著離開了桌面,再摔落回去。
適時,張瑤韻明麗的眼眸,一下子睜得很大,有些難以置信。她感覺方元的手,好像有什麼魔力似的,可以牽動厚重的龜甲。
當然,熊貿也看出門道來,知道這是鐘聲氣場的作用。不過氣場隔了那麼遠,方元居然還能利用得上,也是很高明的本事。佩服之餘,他也十分迷惑,不明白方元的用意,忍不住問道:「方師傅,你這是……」
話到一半,熊貿卻沒了聲息,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因為在這個時候,方元突然改變了敲打龜甲的手法,在龜甲摔落到桌面的時候,他看似柔弱無力的輕按
一下,堅硬的龜甲蓋面上,卻忽然絲啦一聲,出現了清晰明顯的裂紋。
一道道裂紋,就好像蛛絲網一樣,層次分明。
如果說龜甲是很輕很薄的雞蛋殼,不受重力被按碎了,這還情有可原。問題在於,龜甲很堅硬,完全可以承受一個人的重力壓坐,怎麼可能這樣輕易碎裂了?
看到龜甲出現這樣的狀況,就算熊貿自詡見多識廣,也難免愣住了,一臉驚疑之色。
「卡嚓,卡嚓,卡嚓!」
在眾人的注視下,方元繼續按點,龜甲上的裂紋也越來越深,紋絲密佈。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高高舉手,五指張開,再狠狠拍落了下來。
「砰」的一聲,佈滿了裂紋的龜甲立刻分崩離析,化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一塊塊碎片,大的猶如鏡子,小的只有指甲片的面積。
劇烈的聲響,也讓其他人一震,紛紛清醒了過來。望著碎撒桌面的龜甲碎片,熊貿非常不解:「方師傅,你這是在做什麼?」
「龜甲碎了,不好加工雕刻,就沒有多少價值了。」古月居士說道,也在奇怪方元為什麼要這樣做,分明是費力不討好嘛。
如果說,方元借助鐘聲氣場,使得只差臨門一腳就能蛻化的龜甲形成法器,那麼倒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可是方元卻反其道而行之,牽引氣場的力量把龜甲毀壞了。
這樣的舉動,就有些讓人費解了。
古月居士和熊貿很奇怪,自然想要問個明白。與此同時,方元笑而不語,目光在龜甲碎片之中來回掃視,似乎是在搜尋什麼目標。
不等古月居士和熊貿再問,門外突然傳陣一陣動靜。眾人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只見一個身材臃腫的人,在兩個道士的押送下,垂頭喪氣地走了進來。
「咦!」眾人一看,不由得一陣意外,有些驚奇,同時又有幾分意料之中的釋然。
因為那個身材臃腫的人,分明就是擺攤的小販。看他現在懊悔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是被捉了現形,要悲劇了。
「啊,瑤韻姑娘,你怎麼也在。」不僅如此,在押送那人的兩個道士之一,有一個就是搖葉道長的徒弟,知慕少艾的年輕道士。
此時,看到張瑤韻的身影,年輕道士喜出望外,心花怒放。
「真巧,人都齊了。」熊貿自言自語:「果真是廟會,都來趕集了。」
「瑤韻姑娘,你是來找我的吧?」年輕道士又自作多情了。
「不是。」張瑤韻收斂笑容,正色道:「是你師父搖葉道長請我們過來的。」
「什麼?」年輕道士呆了一呆:「我師父?」
「沒錯。」張瑤韻點頭道:「你師父說,一會兒就過來招待我們。」
年輕道士眨了眨眼,忽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急忙表功道:「瑤韻姑娘,你爺爺的事情,我已經向師父說了,看來他是同意了。」
張瑤韻一怔:「我爺爺什麼事情?」
「修造壽墳的事情啊。」年輕道士心直口快,直接說了出來,以至於古月居士想阻攔也阻攔不住。
「壽墳?」張瑤韻明眸圓睜,真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杏眼。她也不是無知的小白,常年在武當山遊玩,接觸不少宗教人士,她自然知道壽墳是什麼東西。
聽到這話,她立即明白過來,為什麼最近一段時間,家裡人總是「鬼鬼祟祟」的,分明是都已經知道這事了,就瞞著她一個而已。
想到這裡,張瑤韻生氣了,憤聲道:「居士,你還說沒有事情瞞著我?」
「咳……」古月居士很尷尬,含糊其辭道:「瑤韻,你現在不是也知道了麼。」
張瑤韻生氣歸生氣,但是忽然想到某個可能性,又變得緊張起來:「我爺爺身體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不然好端端的怎麼要修壽墳?」
「沒有,沒有,瑤韻,這回你真是多想了。」古月居士急忙搖頭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