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疏於防範之時,在他們旁邊的不遠處,倒在血泊中的一個黑衣人一躍而起,然後猶如獅子搏兔似的,一把將何生亮扯過來,左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右手執拿一把尖刀,寒光閃閃的刀尖對準他的喉嚨,隨時要紮下去的樣子。
「都不許動。」那人身體微晃,看似有幾分虛弱,但是手臂卻很穩,咬牙切齒道:「誰敢亂來,就不要怪我的刀子不長眼睛。」
「爸……」小胖子見狀,先是一呆,旋即打了個激凌,驚急要衝過去,但是卻被眼明手快的范離給揪了回來。
「小胖子,別瞎哭叫。只要你們乖乖聽話,你老子絕對沒事。」那人咧嘴笑道,雪白的牙齒有光亮浮動,臉孔卻被污血遮掩住了,十分猙獰可怕的模樣。
此時,連山和尚表情一肅,沉聲道:「……雲霧!」
「連山師叔,許多年沒見了,你……老了!」那人淡聲道,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不過手臂依然牢牢卡在何生亮的脖子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陰狠勁。
「阿彌陀佛。」連山和尚皺眉緊鎖,表情複雜道:「雲霧,事到如今,你還不幡然醒悟嗎?要知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
「連山師叔,你不要說這種廢話。」雲霧嗤之以鼻道:「這種空虛套話,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已經不信了。」
「事到如今,你還要執迷不悟嗎。」連山和尚當頭棒喝道:「現在是什麼形勢。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已經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還是乖乖放開何師傅束手就擒,然後跟我回去向道果師兄請罪……」
聽到道果大師的名字。雲霧眼神變得愈加陰冷,又有少許波瀾漣漪,不過轉瞬之間,他就哼聲道:「如果不是這幾個蠢得像豬一樣的笨蛋,你們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我。」
「阿彌陀佛。」連山和尚肅然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自己種下什麼因,必要收穫什麼樣的果。這是亙古不變的因果報應。你既然動了歹心,現在自然有惡果加身,又何必推卸責任。賴在別人頭上。」
「本來就是幾個蠢蛋誤事。」雲霧怒聲道:「連佛像到底是黃金還是石頭都沒有弄清楚,就開始在背後捅刀子,簡直比驢還要愚蠢一萬倍。」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些人可是你召集起來的。他們利慾熏心,你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方元鄙夷道,充滿了嘲弄之色。
霎時,雲霧的目光似刀瞥來,隨即咬牙切齒道:「是你……小子,你屢次三番壞我好事,我不找你的麻煩,你應該阿彌陀佛了。現在竟然還敢冒頭,存心找死麼?」
「放心。我死不了。倒是你,情況可不太好,再不治療,那真要去見閻羅王了。」方元撇嘴道,早就看穿了雲霧的色厲內荏。
與此同時,其他人這才注意到,雲霧現在的狀況的確不怎麼好,一身的血斑未必都是別人的血。他肯定也受了傷,現在不過是勉強支撐罷了。
現在被方元戳穿這個事實,雲霧表情微微一變,然後獰笑道:「沒錯,你說對了,我腿上的確是受了傷,跑不動了。不過我要殺一個人,那是綽綽有餘的事情,你們要不要看看?」
在說話之間,雲霧卡著何生亮的脖子後退兩步,他手臂力量很重,讓何生亮呼吸困難,憋得臉面通紅。
「爹呀。」小胖子驚叫起來,憂心如焚。
「住手……」范離沉聲道:「放開他,我們讓你離開。」
「等我離開之後,再追出去把我撂倒麼?」雲霧冷笑道:「明知道我受了傷,肯定跑不遠,又何必欲擒故縱。」
「那你想怎麼樣?」范離保證道:「只要你放人,一切都好說。畢竟這裡又沒有寶藏,不值得拚個你死我活的。」
「我可以起誓,只要你把人放了,我們立即走。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們走我們自己的獨木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絕對不再摻和這事了。」
范離半是勸阻,半是警告道:「你們有什麼私人恩怨,你們自己解決好了,千萬不要牽連無辜。不然的話,你也不要想好過。」
「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雲霧嗤笑道:「你們已經參與進來,現在想置身事外,哪有這樣的好事。就像他們幾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又怪得了誰?」
「不說廢話了,你們幾個,先把他們兩人給我綁了。」
一瞬時,雲霧用刀尖指了指方元和連山和尚,然後狠聲道:「把他們綁好,然後再把人送過來,我就放了他……」
「什麼。」眾人立時一驚,馬上明白了雲霧的險惡用心,這分明是要分化他們,讓他們內訌啊。這一招,不僅狠,更十分的陰損。
「猶豫什麼,快點動手。」
另外,雲霧也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刀尖直接在何生亮的臉頰滑過,一抹殷紅的血痕就悄無聲息浮現,像桃花一樣絢爛。
見此情形,范離一咬牙,轉頭道:「大師,方師傅,事急從權,不好意思了。」
「阿彌陀佛。」連山和尚苦笑起來,然後坦然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願意過去換回何師傅,你們就不必為難方師傅了。」
「大師……」范離感覺很慚愧,但是親疏有別,相比之下他還是覺得徒弟比較重要。迫不得已,只好委屈連山和尚了。
「兩個人一起綁,不要給我玩虛的,不然的話,你們懂的……」雲霧威脅起來,手中的刀尖寒光閃爍,透出銳利的光芒。
其他人也明白,雲霧
的威脅可不是在開玩笑。看看橫七豎八的屍體就知道了,他發起狠來連同伴也殺,名副其實的亡命之徒,殺人如割草,絕對不會有什麼顧慮。
「兩位,對不住了。」范離有兩分掙扎之意,不過最終還是揮了揮手,旁邊幾個人自然把方元和連山和尚圍了起來。
「你們……」方元忍不住退步道:「有話好好說,他居心險惡,你們看不出來嗎?不要上當啊……」
「師叔,回頭我給你磕頭賠罪。」
小胖子第一個動手,整個人一撲上去,手腳好像八爪魚一樣把方元纏住。與此同時,旁邊的人一湧而上,輕而易舉把方元五花大綁,綁得好像粽子似的,讓他動彈不得。
「哈哈,很好,把人送過來吧。」雲霧笑道,有幾分得意之色。在危急的關頭,翻手為雲覆手雨,把敵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他自然得意的理由。
「阿彌陀佛。」連山和尚也被綁住了,但是口舌沒被堵住,自然還能說話:「雲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現在懺悔還來得及,不要一錯再錯……」
「聒噪。」雲霧厲聲道:「虛偽,如果放下屠刀,真能立地成佛,那麼還要法律做什麼。你少來說教,那一套邪門歪理,我比你還熟。」
連山和尚頓時啞口無言,畢竟雲霧也不算是在撒謊,他當年作為戴雲寺下任主持的熱門人選,自然是精通佛理,能說會道。
也要承認,在科技發達的今天,無神論已經深入人心了。估計宗教人士研究佛法,也是把它當成修心養性的功夫,尋求心靈上的寄托慰藉,而不是真的指望成仙成佛。所以對於佛經上的一些道理,不要說雲霧了,恐怕連連山和尚自己也未必相信。
總之,作為佛門的叛徒,雲霧對於佛門的經義,肯定是十分的反感,聽了就覺得刺耳,自然不會有什麼觸動。
「再哆嗦,就把你嘴巴堵上。」雲霧威脅道,然後尖刀一指:「你們幾個,後退,都給我退到一邊去……」
范離等人無奈,只得照辦,慢慢的後退,一直退到洞窟的邊沿。雲霧滿意點頭,然後手一鬆,直接把何生亮推了出去,讓他與范離等人匯合。
「爸,你沒事吧。」小胖子連忙把何生亮攙扶起來。
這一瞬間,范離蓄勢待發,就要衝過去解決雲霧,但是在千鈞一髮之際,他卻不得不硬生生收了動作,僵滯在那裡。
因為這個時候,雲霧扯開了外套,露出了一根根竹節似的雷管。不僅如此,他還掏出了一個打火機,殘忍笑道:「過來呀,想死的話,就來!」
范離喉嚨動了動,投鼠忌器,肯定一動不敢動。其他人的反應也差不多,沒有想到雲霧竟然還有這樣的大殺器在手,怪不得他有恃無恐,
不過這樣一來,這事就有些古怪了。有這些雷管在,雲霧想走的話,估計也沒人敢阻攔,那他還大費周折的裹挾人質做什麼?
在范離迷惑不解之時,忽然就聽到雲霧冷聲道:「師叔,把你的人叫出來吧。」
「什麼意思?」其他人呆了一呆,莫名不解。
「你來追蹤我,不可能孤身一人,肯定還有其他佈置。」雲霧目光閃爍道:「特別是……他,不可能不來。你讓他帶人進來吧,不要搞什麼埋伏了。」
連山和尚沉默不語,表情卻有幾分不自然。出家人不打誑語,讓他違心撒謊否認,這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但是他又不想點頭承認,那麼只能保持沉默了。
這樣的反應,更讓雲霧證實自己的猜測,當下在連山和尚懷裡摸索一下,就摸出一個類似對講機的東西,然後語意複雜道:「師父,不進來和我敘下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