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身而退,我也想呀。」顧昌勉強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可是我現在騎虎難下,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壁虎斷尾,當斷則斷。」古月居士搖頭道:「不然深陷泥潭,損失更加慘重。」
「再慘也就這樣子了,還能慘到哪裡去?」顧昌心灰意冷,覺得連古月居士這樣的風水大師都沒解決的辦法,他也徹底死心了。
「不,還有更慘的。」古月居士輕歎道:「要知道煞氣可是會擴散的,現在只是在樓盤中環繞而已,但是再過一段日子,說不定煞氣就波及到鄰近村子。那個時候村民出了什麼意外,也要算到你的頭上。」
「憑什麼?」顧昌眼睛一瞪,怒沖沖道:「樓盤以外的事情,又與我何干?」
「未必是樓盤以外的事情,要是村民經過樓盤旁邊,圍牆突然倒了砸傷了人,是不是要歸你負責?」古月居士沉聲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數,該是你就是你,絕對逃不掉。」
「不至於這樣倒霉。」顧昌又驚又急:「我放任不管,讓它變成爛尾樓都不行?」
「這是下策。」古月居士淡聲道:「如果我預料沒錯,煞氣本來被深埋地下,或許有點兒小危害,但是不至於這樣嚴重。但是你在上面起樓盤,直接把煞氣挖出來了,這是你的責任,就算放任不管,照樣對你產生危害。」
「那我該怎麼辦?」顧昌低聲道:「找個頂鍋的,把樓盤轉讓給別人接手?」
「禍水東引,這是中策。」古月居士面無表情道:「比放任自流好點,不是辦法的辦法。」
「那上策是什麼?」顧昌順著問下去。
「上策就是把樓盤推平了,在煞氣蘊結之處建一座廟。」古月居士眼睛閃亮道:「把煞氣鎮壓起來,這樣就不會危害到別人了。」
「什麼?」顧昌一聽,心裡就來氣。他覺得自己已經夠虧了,另外還要額外掏錢修廟,那豈不是更虧?
「反正有上中下三策供你選擇。」古月居士目光一瞥,暗暗搖頭道:「不管你打算怎麼辦,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多說什麼了,就先回去了。」
「居士,我送你……」
「不用!」古月居士擺手道:「不煩勞你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說話之間,古月居士轉身就走,一點兒也不停留。見此情形,顧昌愣了一愣,有些奇怪:「怎麼突然變得這樣冷淡……」
「哎呀,不好!」
儘管樓盤救不回來,注定讓顧昌損失慘重,但是他身家豐厚,這些損失也在他的承受範圍以內,不至於讓他悲痛欲絕。接受了這個事實以後,他也冷靜了下來,自然發現了古月居士的態度有異,轉念一想他就明白了其中原因。
宗教人士,特別是有道行的高僧全真,多半懷著一顆悲天憫人的心。古月居士剛才給了上中下三策讓他選擇,實際上應該是希望他能選擇上策,建廟把煞氣鎮壓起來,免得危害到旁邊的無辜百姓。
問題在於,他沒有及時領悟古月居士的意思,漠視了上策,自然讓古月居士心中不悅,乾脆直接揚長而去。這也就罷了,要是古月居士回頭把事情跟連山大師一說,那麼連山大師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他就是那種自私自利,為富不仁的土豪?
想到這裡,顧昌背後微微冒出了冷汗。一座廟,撐死了也就十幾萬而已,為了這點錢在連山大師心裡造成負面評價,好像有些得不償失啊。
「居士,等等……」
顧昌反應過來,急忙追了上去:「居士,廟的事情,我們再談談。」
「怎麼,你想選上策?」
此時,古月居士有幾分意外,本來還在琢磨著應該怎麼幫附近村民抑制煞氣蔓延,沒有想到顧昌居然有回心轉意的跡象。
「居士,我是想問……」顧昌一頓,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連忙問道:「廟宇建好之後,是不是能徹底把煞氣鎮壓起來,不再危害到別人?」
「這是自然。」古月居士點頭道:「而且有香火供養,被鎮壓的煞氣也能慢慢淨化。」
「太好了。」顧昌急忙說道:「那我把煞氣源頭的樓房推了,改建一座廟宇,另外的樓房是不是就可以相安無事?」
「哦,原來你在打這個主意呀。」古月居士捋鬚一笑,直接搖頭:「想法不錯,可惜卻不現實。因為廟宇本身就是yin靈集聚之地,也算是陰煞的一種,常人不合適居住旁邊。而且在寺廟的附近建築樓房,某種程度上也打擾了yin靈的安寧,其中的禍事也不會小。」
「啊……」顧昌惆悵一歎,一點僥倖之心直接破滅了。他剛才還想著,千畝之地足夠大,哪怕不能整合起來,也可以分割成幾個小樓盤呀,這樣也能減輕不少損失,誰知道想法只是看上去很美,現實卻很殘酷。
「怎麼樣?」與此同時,古月居士追問道:「還要建廟嗎?」
「建……」顧昌一咬牙,決然道:「不說廟了,就是佛寺道觀也沒問題。」
這個時候,顧昌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口不擇言道:「直接把整個開元寺搬過來,這千畝地都歸連山大師了。」
「你倒是虔誠。」古月居士忍不住笑道:「不過寺院的搬遷,也輪不到連山做主。而且國家也有規定,寺院不能擁有si產,你想送他也不敢要。」
「……失言,失言了。」顧昌訕然道:「一時心亂如麻,難免有些失態。」
「我可以理解。」古月居士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給我一個准話,是不是真的打算建廟鎮壓煞氣?」
「當然。」顧昌輕歎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份苦果我自己吞了,不能害別人。」
「你有這樣的覺悟,可見品行還算不錯。」
古月居士眼中透出幾分讚許之色,隨即沉吟起來:「其實建廟鎮壓煞氣是最後的手段,被逼無奈的選擇。我水平有限,只能想到這樣的辦法了。不過我認識一個奇人,他有改天換地、扭轉乾坤之能,或許有辦法解決這裡的事情,化煞為吉。」
「奇人,是誰?」一時之間,可謂是峰迴路轉,顧昌驚喜交集,重新燃起了一分希望,急忙懇請起來:「求居士幫忙引見。」
「其實我本來不想說的。」古月居士搖頭道:「因為給了你希望,如果那人也沒有辦法,那就是雙重打擊了,估計更讓你絕望。」
「居士不用擔心。」顧昌定了定神,苦笑道:「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明白這事屬於天數,人力解決不了也很正常。」
「你心裡有數就好。」古月居士點頭之餘又笑道:「不過我說的那人,胸中自有溝壑,更有神仙手段。不久前,一個帶有嚴重缺陷的風水格局,在他的巧妙佈陣下,直接轉禍為福,不僅沒有了絲毫隱患,甚至成為了福澤三代,庇護百年的富貴雙全吉址。」
說話之間,古月居士十分感歎:「這是驚天動地的大手筆,當時我親眼所見,在這裡不得不說一個服字。」
「那位高人是誰?」顧昌更加急切了,一分希望也變成了兩分。畢竟連古月居士也要推崇的高人,絕對不同凡響。哪怕解決不了自己的問題,但是能夠與之結識,也算一種幸運。
說起來,人心也很奇怪,在幫不了別人的情況下,明明不是自己的責任,但是心裡總感覺有些虧欠,不自覺想要予以彌補。
比如說現在,古月居士就是這樣,發現自己搞不定,就大力推薦起來:「我說的那人也算是個隱士,名聲不顯,你未必知道……」
「我懂,我懂,世外高人嘛,都是這樣。」顧昌連連點頭,腦中已經開始勾勒世外高人的形象了。肯定是白花花的鬍鬚,慈眉善目,仙風道骨的樣子。
其實只要對比一下就知道,顧昌腦中的世外高人形象,說到底就是古月居士的升級版,在古月居士的基礎上再加以美化而已。
「我說的隱,不是指隱於野,而是隱於市。」古月居士笑道:「所謂小隱於野,大隱於市,有真本事的人從來不顯山露水,甚至不以此為業……」
「明白,我明白。」顧昌一臉瞭解的表情:「高人嘛,喜歡圖清淨,最討厭世俗人打擾,連山大師就是這樣。」
「嗯,你明白就好。」古月居士滿意而笑:「我之所以說了這麼多,主要是怕你心裡輕視,不把他放在心上。他感受不到誠意,肯定不會幫你。」
「不會,絕對不會。」顧昌拍胸口保證:「居士放心,對於有本事的高人,不管他能不能幫我解決問題,我都會誠心誠意供起來。」
「你能這樣想,那再好不過了。」
說話之間,在顧昌望眼欲穿的表情之中,古月居士不再賣關子了,直接說道:「我要給你引見的人叫叫方元,年輕不是很大,但是實力非常高明,堪稱大師……」
「方方方……元?」
一時之間,顧昌愣住了,呆了半響之後,心情更是十分複雜,很想說上一句:「居士,你是在玩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