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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元語氣充滿了斬釘截鐵的意味,也讓包龍圖一陣安心。
當然,安心是安心,問題是看到急救室的燈光一直亮著,兩人難免重新擔憂起來,一陣忐忑緊張,心情鬱積之下,也沒有了說話的興趣。
許久之後,包龍圖冷不防問道:「那個……算是未卜先知嗎?」
「……應該不算。」
方元明白包龍圖的意思,不過他自己都不確定:「這是直覺,強烈的直覺,只能算是心血來潮,有所感應,不算未卜先知。」
「心血來潮,掐指一算不就知道了嗎。」包龍圖隨口道,有點兒像是沒話找話。
「沒到那境界,算不出來。」方元搖了搖頭,沉吟道:「這樣說吧,我是在佈置鯉魚躍龍門風水大陣的時候,由於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才讓我的實力稍微有些突破精進而已。一點點的進步,遠遠沒到掐指能算的地步。」
「也就是說,以後或許能夠做到?」包龍圖多了幾分興趣。
「可能吧。」方元漫不經心道:「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呢。」
「卡嚓!」
就在這時,急救室的燈熄了,有醫生走了出來。方元和包龍圖二話不說,直接湧了上去,一臉急切之色:「大夫,病人情況怎麼樣?」
「手術比較成功。」
醫生沒什麼廢話,臉上露出笑容:「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應該能甦醒過來。說起來也是你們送來及時,要是再晚上一些時間,那就說不准了……」
「太好了。」包龍圖驚喜交集,用力一拍方元肩膀,一臉燦爛笑容:「還是你靠譜,說沒事就沒事。」
「不是我的功勞,要謝謝大夫的盡心救治。」方元可沒忘記這裡是什麼地方,及時向主治醫生表達了感謝之情。
「應該的,不用謝!」
不可否認,醫學界或許有一些敗類的存在,但是也不能以偏概全,要相信大部分的醫生還是比較有職業道德的。比如說眼下這位醫生就是,仔細叮囑幾句話之後就直接走了,並沒有其它什麼暗示。
與此同時,護士也把彭總在手術室中推了出來,另外安置在病房中。這個時候,包龍圖悄聲問道:「怎麼樣,要不要給彭總女兒打電話?」
「你有她的電話號碼嗎?」方元反問一句,立即讓包龍圖無言以對。
「彭總手機應該存有號碼,不過忘記帶來了。」想了想之後,包龍圖歎氣道:「沒辦法,今晚我們就在這裡將就過一晚吧,有什麼事情等彭總醒來再說。」
「嗯。」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方元迷迷糊糊醒來,順手拍醒包龍圖之後,又到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後出去買早餐。等到買好早餐回來,卻發現彭總甦醒過來,正和包龍圖聊天。
「彭總!」
見此情形,方元喜形於色,也有幾分關切:「你沒事了吧。」
「在鬼門關轉了一圈,托了你們的福,才幸運撿了一條命。」彭總臉色慘白,微微擠出笑容:「謝謝你們了。」
「彭總,別這樣說。」包龍圖連忙擺手,又有些遲疑道:「彭總,你這病?」
「老毛病了。」彭總微笑變成了苦笑:「年輕時候落下的病根,那時為了賺錢,三天兩頭通宵熬夜,搬磚扛沙包,以至於受了一點內傷。本來以為沒事,誰知道年紀大了,病根惡化變得嚴重起來……」
「難怪彭總從來不讓我們加班。」方元輕聲道:「有次我通宵設計方案,給你發現了還被狠狠訓斥了一頓。」
「那是擔心你們走上我的老路。」彭總和聲道:「年輕不是資本,現在揮霍透支完了,就需要老年來埋單。這是前車之鑒,希望你們引以為戒。」
「彭總,你放心,我們會注意的。」說話之間,包龍圖猶豫了一下,又忍不住試問道:「彭總,是不是這個原因,你才決定……」
「啪!」
方元直接在包龍圖後背拍了一掌,這個問題十分敏感,不合適在彭總病發的時候提。
「呃……」
包龍圖反應過來,一臉懊悔的表情,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沒事。」彭總卻不介意,淡然笑道:「小包是個直脾氣,心裡藏不住事情,你不讓他問明白,他憋得難受。」
「呵呵,還是彭總瞭解我。」包龍圖尷尬一笑,也有幾分歉意:「但是也不能不合時宜,這事我們回頭再說,彭總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休養,別的不用多管了。」
「就是,有事你吩咐我們辦就行。」方元頓了一頓,眼中透出認真之色:「至於公司的困境,你更加不用操心,由我們來幫你解決吧。」
方元覺得,只要幫施國華化解了住宅的明刀暗箭,再托他向楊詩錦打聲招呼,父親的話女兒應該會聽的,飛雅公司的問題也應該能夠順利解決。
「沒錯。」
不管方元有沒有辦法,反正在這個時候,包龍圖肯定是鼎力支持:「這事交給我們解決,絕對不會讓彭總你的信任。」
「你們兩個……」彭總笑了,眉目中充滿了欣慰之色:「我覺得創立飛雅以來,最正確的事情就是招了你們兩個英才,不過……」
此時,彭總表情微微有些黯淡,眼中也多了幾分歉疚:「不過,我可能要做一件對不起你們的事情了。」
「嗯?」包龍圖一愣:「彭總,你這話是什麼事情?」
「其實這事我早想說的,之所以拖到現在,主要是覺得很對不起你們。」彭總愧疚輕歎:「或許你們也看出一些端倪來了,不然也不會連夜去找我談話……」
方元和包龍圖不笨,立即明白了彭總話裡的潛在意思。
「彭總,你真的打算答應君悅公司的收購計劃?」本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確定下來之後,包龍圖臉上多少有幾分失落。
「小包,我慚愧啊。」
彭總表情十分複雜,不僅是歉疚,還充滿了濃濃的不捨:「不僅你們視公司為家,公司更相當於我的孩子,已經撫養了十幾年,現在卻要親手斷送它。我……心痛啊。」
彭總的心痛,真的不是形容詞,因為他已經伸手捂著胸口,一臉痛苦的表情。
「彭總,寬心,寬心……」
方元一看就急了,勸慰之餘也連忙回頭叫醫生。
「沒事,沒事。」
彭總輕輕擺手:「這是手術後的正常反應!」
話是這樣說,方元和包龍圖還是執意叫醫生過來檢查。不過一番檢驗之後,醫生也確定了彭總的判斷,表示這是術後的正常情況,但是也不忘記提醒彭總,情緒千萬不要過於激動,免得肌肉收縮引起傷口迸裂……
總而言之,有了這段小插曲,病房中的氣氛也沖淡了不少。醫生一走,方元就輕聲道:「彭總,這事我們以後再說,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不,你們聽我把話說完。」彭總搖了搖頭,緩聲道:「就算你們昨晚不來找我,我也打算在今天告訴你們這事。」
「彭總,其實你不說,我們也能夠理解。」包龍圖搶先道:「你身體不好,不能再為公司操勞下去了,答應君悅的收購是最明智的選擇。」
包龍圖這話沒有什麼怨氣,相反還充滿了擁護之意。
「對啊。」方元自然附和起來:「公司什麼的都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還是身體健康。」
「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會怪我……」
彭總感激一笑,然後歎聲道:「就好像雅兒,表面上是幫著外人對付我,實際上她也知道我的身體狀況,一直勸我退休養病,但是我遲遲沒有答應。可能是看到我屢勸不聽,她一怒之下乾脆另闢蹊徑,直接斷了我的後路……」
彭總看似在搖頭歎息,很無奈的樣子,實際上神態之中充滿了無比欣慰之色,頗有幾分有女如此,夫復何求的暢快感。
當然,彭總也有幾分遺憾和悶氣:「飛雅公司我本來想留給她的,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一點兒也不稀罕……」
「彭總,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女兒有自己的想法,那就隨她去吧。」方元勸解道:「或許在她的心目中,飛雅公司再值錢,也沒有你的身體重要。」
「唉,或許吧,現在的年輕人,真鬧不懂他們的想法。」彭總一歎,嘴角卻微微一翹,顯然方元的勸解說到他的心坎去了。
就在這時,彭總忽然問道:「對了,你們送我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我臥室桌面上的兩份文件?」
「文件?」方元和包龍圖有些茫然,當時情況緊急,他們只顧把彭總抬送下樓,壓根沒有注意什麼文件之類的東西。
「對,文件!」
彭總輕描淡寫道:「你們現在去我家一趟,找到文件順手簽了,然後再幫我給雅兒打個電話,告訴她我在醫院休養。再之後,君悅應該會派人上門接收公司事務,到時候你們兩個負責交接工作吧。」
「呃?」
方元和包龍圖本來還有幾分疑問,但是看到彭總一臉疲倦的樣子,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讓他安心休息之後,就聽從吩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