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三聲沉悶的敲門聲過後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卡嚓』,房門從裡面被拉開。
王雪那本掛著盈盈笑容的臉頰在看到面前赫然站立的蘇桐時,恍然一怔。
訝異的聲音道:「蘇桐。」
王雪話音剛落,只聽房間裡傳來一聲巨響。
望去,只見原本擺滿飯菜的餐桌被掀翻。
只見一男人破口大罵聲:「混蛋!」
揚手便朝站在他旁邊十五六歲的孩子扇去。
男孩隨著這力道一頭栽倒在地上。
「齊磊,我再說一遍,你他媽再在外面胡搞,老子打死你!」
「打我?你憑什麼?」男孩冷笑,一臉的小痞子樣。
「憑我是你老子!」男人咆哮,由於過度憤怒,渾身一片青筋暴起。
「老子?你配嗎?你配當我老子嗎?」齊磊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齊平,話語神情間滿是嘲諷,隨即嘶喊道:「你只是一個靠女人養的廢物!」
齊磊話音剛落,齊平抓起凳子便朝王毅砸去。
彭!
一聲悶響,齊磊的腦袋當場朝外噴起了血。
王雪一聲低呼疾步走過去,看著齊磊那朝外噴血的腦袋,當場變了臉色沖齊平嘶吼道:「齊平,你在做什麼?磊磊,媽媽帶你去醫院,媽媽這就帶你去醫院……」
「滾開!」齊磊一把推開王雪,指著齊平咆哮道:「你明知道你老婆在外面跟別的男人鬼混,可你依舊跟個保姆一樣伺候著她,因為你要靠女人來養!而我齊磊,沒有你這樣窩囊的父親!」
齊磊說罷衝進臥室,再次出來時手上捏著一個存折,他說:「這十萬塊錢,是你們應盡的義務!從今以後我是死是活跟你們沒有半毛錢關係!」
齊磊說罷撒腿就吵玄關奔去。
玄關口的蘇桐還未緩過神,只見齊磊已朝她重來。
那沾滿鮮血的手一把推開她,便朝樓下奔去。
蘇桐朝後一個踉蹌,好在司洛辰將她一把環住,這才沒有栽倒。
「沒事吧?」司洛辰關切的聲音道。
蘇桐搖頭。
「齊磊,那是給你奶奶做手術的錢!」追出來的王雪大喊,可走道裡哪有齊磊的身影。
王雪轉身看著齊平道:「你沒事招惹他幹什麼?」
「我就是個窩囊廢我就是一個靠老婆在外面賣養我的窩囊廢!窩囊廢!窩囊廢!窩囊廢!」
齊平每說一句,都會扇自己一巴掌。
王雪鼻子一酸,捂嘴哭泣了起來。
蘇桐走上前將手搭在王雪的肩膀上,輕聲呼喚了聲:「王姐。」
冬天的腳步不知何時悄然來臨。
大多數不畏懼寒冷的植物都悄然枯萎。
刺骨的寒風叫人毛骨悚然。
那宛如打翻硯台般漆黑的夜伸手不見五指。
月高星疏,一切靜謐的詭異。
小區、遊園裡。
身穿一件黑色風衣的蘇桐雙手插在衣兜裡,站在那裡仿若與這漆黑的夜融為一體。
抬眸看著那距她一步之遙,神情略顯恍惚的王雪。
略作猶豫,這才蠕動嘴唇開口道:「我來的似乎很不是時候!」
「我知道你要來,但沒想到這麼快!」王雪說話間轉身看著蘇桐,一個箭步上前緊抓蘇桐雙肩道:「蘇桐,你現在所要做的是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或者離開,去國外,遠遠的離開這裡!」
透過那稀薄的月光,蘇桐能夠看到她雙眸間的凌亂。
這種擔心是發自內心而不是裝。
可是……
「王姐,我可以理解成你這是在關心我嗎?」蘇桐嘴角上挑,勾起一抹盈盈的笑容,這是這笑容盡顯淒涼。
說實在的,她怎麼也不願相信所有一切是這個女人所做,要知道初進sk國際的她遭到胡麗婷一行人的排擠,是她幫助她支持她開導她,告訴她,就算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在她心裡,除了喬娜,她是她第二個認可的朋友,然卻是她讓她名譽掃地。
蘇桐的問話叫王雪那緊抓她肩膀的兩隻手悄然滑落。
她不再與她對視,而是將眸轉到了一邊。
低垂的雙手緊攥,像是在極力的隱忍著什麼。
隨後只聽那低沉的聲音說了四個字。
「是我做的!」
這四個字宛若四把大錘砸在了她那支離破碎的小心臟上。
一陣窒息。
來的路上她幻想了無數種可能,可能她遭人陷害可能她受人威脅可能她迫不得已可能這所發生的一切她根本不知情,可能……
可是往往事情的發展不那麼如人願,老天爺總是給人們開著各種玩笑。
縱使這一種可能已經在你腦海裡閃現無數數次,但如今告知真相。
你依舊不願相信。
蘇桐那低垂在兩側的手悄然緊攥,問:「為什麼?」
她的聲音格外的輕格外的柔,就像是一懵懂的孩子在期待著得到答案般。
「為什麼?呵呵!」王雪轉身看著蘇桐冷笑,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喊道:「你看到了,我有一個沒用的老公、一個吸毒的兒子、還有一個得了癌症的婆婆,我要養家、我要生活!我沒你那麼好運,剛一出校門就被任命為總監助理成了sk國際重點培養的首席設計師,我只能靠去賣,賣我的身體、賣我的才能、賣一切我可能賣的!蘇桐這是一個人吃人的社會,如若想要存活下去就必須不擇一切手段,may走了、馮娜走了、胡麗婷走了,如若你再離開的話,那sk設計部總監的位置將會是我去坐,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我再也不用過那種賣的日子!我受過了被人冷眼旁觀侮辱的日子,我要成功、我要做人上人!如果你要問為什麼的話?那這就是原因!」
王雪一口氣說罷、劇烈的粗喘著。
轉身,淚水溢滿眼眶。
但她極力的隱忍著不讓她流淌而出。
王雪的話叫蘇桐陷入一片無聲的沉默。
為了生活、為了出人頭地、為了成功!
摁,不得不說這是一很好的理由。
王雪見蘇桐不說話,低沉的聲音道:「如今你已經知道了一切,想要怎麼辦隨便你好了。」
王雪說罷,抬起腳步便要離開。
但腳步剛邁出,只聽蘇桐那極其平靜的聲音說了三個字。
「值得嗎?」